第1章 (1)
《致命僞裝》作者:水蘇【完結】
致命僞裝的內容簡介……
五年特訓,讓南荻脫胎換骨,他滿懷信心開始第一次任務,卻意外發現集訓營中的過命之交竟是任務對象之一!
立場改變,颠覆他與龍夏的關系,
匠心設計,讓真相成了完美僞裝,
機緣巧合,神秘人迫使真相大白!
曾經的推心置腹,變為直插心髒的利刃 。
面對陷入絕境的龍夏,責任還是私情,南荻心中的天平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傾斜……
致命僞裝的關鍵字:致命僞裝,水蘇,潛伏,僞裝,HE
☆、001:深陷雨林
南荻将水壺口向下豎得筆直,張着嘴,等了半天也只倒出兩滴水。
他砸咂嘴,失望地嘆口氣,将已經跟他嗓子一樣幹涸的水壺重新挂回腰間,從兜裏掏出指南針,再次确定方向後,繼續艱難地前進。
不遠處傳來陣陣沉悶的雷聲,空氣變的潮濕,原本雨林中光線就不好,現在更昏暗,大大影響了南荻前進的速度。
又是一個悶雷,過不了十分鐘,大雨就會傾盆而下。南荻必須在那之前走出這片沼澤,他可不想成為巨蟒或者鱷魚的點心。
南荻踉跄着踏上堅硬的地面,大雨剛好落下。
他揚起臉,讓雨水将臉上的污泥沖洗幹淨。
雨林裏植被茂盛,闊葉植物成了天然的蓄水器,南荻找到一株巨大的海芋,将水壺口湊近葉子尖端,雨水在巨大的葉面彙聚,流進水壺裏。
雨水不能直接飲用,但總比沒有好。
熱帶雨林雨量充沛,不一會兒水壺就裝滿了。
南荻一刻也不耽擱,繼續上路。因為所剩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在三天之內穿過這片雨林。
今天已經是第二天。
雨雜亂無章地砸在樹葉上,發出很大的噼裏啪啦聲,使南荻很難在這樣的環境下察覺危險的臨近。
所以,為了保命,他得先找地方避雨。
南荻似乎終于交到了好運,很快發現一棵樹根盤踞的大樹。他快速走過去,可還沒走入樹冠遮蔽的範圍,南荻便警覺地停住腳步。
——那邊,有什麽東西凝視着他!
這樣暴雨的天氣,不少野生動物同樣會選擇樹冠濃密的大樹避雨。
南荻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這麽好運,遇到了豹子、蟒還是傳說中的土著人……
“你身上有多髒,淋了這麽久都沒沖幹淨?”
意外的是,大樹下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龍夏!”南荻驚喜地叫到,他快步走過去,進入樹冠的覆蓋範圍,打在身上的雨點瞬間少了。
南荻摸索着在龍夏身邊坐下:“你怎麽在這裏?”
“用腿走過來的。”龍夏将支起來的腿放下,朝南荻伸手,“吃的。”
南荻從衣服內側掏出巴掌大的壓縮餅幹,他本想分一半給對方,龍夏卻迅速将餅幹從他手上奪過去。
“……”南荻張口想說點什麽,但最後卻默默将話吞下肚,将視線轉向外面。
龍夏拿着壓縮餅幹,斜了眼身邊清俊的男人,掰下一塊之後,将剩下的還給他:“還給你!”
南荻見龍夏還給他留下了不少,朝他笑笑,将剩下的餅幹貼身收好。
“你不該把幹糧全部吃了,情況好的話,我們還需要一整天才能走出去。”
龍夏嚼着木渣一般的幹糧,淡淡道:“誰說我的吃完了?”
南荻嘴角的笑僵住,摸摸鼻子幹笑兩聲,再次将視線轉向雨林深處。
雨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南荻煩躁地撚着從地上随意撿起的樹枝。
他們十五歲被送到這個位于太平洋中的孤島,經過五年的高強度訓練,終于等到了結業考試。
南荻不想五年的辛苦因為一場大雨變為泡影,于是,他轉頭對龍夏說:“要不我們繼續趕……唔!”
龍夏趁他張嘴說話的時候,将一小塊壓縮餅幹塞進他嘴裏:“你走吧。”
“怎麽了?”南荻皺着眉,“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還有事。”
南荻疑惑地看着他:“什麽事?我幫你!”
龍夏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慢慢講褲腿撩起來,指着小腿:“受傷了。”
“怎麽搞的!”南荻連忙湊過去,眼前只有白花花一片肌膚,沒見着傷口。
他覺得是光線太暗,又湊近了些。可任憑他将眼睛睜多大,也沒在那片光滑的肌膚上看出一點兒受傷的樣子。
“傷了骨頭?”他伸手捏捏龍夏的小腿,入手的肌膚冰涼光滑,骨頭也沒出現錯位,南荻沒好氣地收回手,“你又耍我!”
“沒有。”龍夏一本正經地回答,“你看這裏。”
南荻再次湊近,見他指的地方有兩個小紅疙瘩。
“身長近兩厘米的螞蟻咬的。”
南荻深深地被龍夏囧到,他朝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往那兩個小紅疙瘩上敷衍地抹了抹:“祖傳秘方,保證明天就好!”
龍夏勾了勾嘴角,不知是笑還是嫌棄。
南荻雙手撐着膝蓋,用力一撐,站起來,左扭扭腰,右動動脖子:“走吧!”
說着沖了出去,他跑了幾步,發現龍夏坐在地上沒動,他腳步一轉又跑回來:“怎麽還不走?”
龍夏靠着樹幹,幽幽冒出一句:“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行動了。”
“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南荻在他面前蹲下。
從南荻的表情能看出,他是真的認為以後還有一起行動的機會。
五年的高強度訓練并沒有完全改變一個人,南荻在某些方面還是這麽天真。
“我、你、袁骁、劉珍在一起住了五年,真要分開,還有些舍不得。”龍夏道。
南荻露出個燦爛的笑,眼神真摯地看着龍夏:“沒關系,我以後會去探望你!”
“……”龍夏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到哪兒去找我?”
“你是龍夏。”南荻笑容不變,他撇開眼,拒絕接受現實,“走吧,天色不早了。”
龍夏在南荻的攙扶下站起來,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偏頭看着南荻:“上次袁骁挨罰,背着30公斤裝備跑了三個小時,是因為什麽?時間太長我忘記了。”
“怎麽忽然提起這件事?”南荻尴尬地笑。
“當時是你把暈過去的他背回來的。”
“咳!我……”
龍夏停下腳步,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我忽然想起來了,那次是因為你把他的午飯吃了,沒吃上午飯的他去廚房偷饅頭被抓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沒人吃……”
“嗯,”龍夏跺了跺腳,“袁骁至今都不知道是誰害他這麽慘的吧?”
南荻幹笑兩聲,忽然低頭認真地盯着龍夏的腿:“你的腳還疼嗎?我背你吧!”
“那怎麽好意思。”龍夏輕輕笑了。
“沒事沒事,來,我背你!”南荻躬下身,示意龍夏趴到他背上。
“那……我就不客氣了。”龍夏雙手搭在南荻肩上,對方的雙手立刻抄到他的膝蓋彎後面,身體一輕,就被背起來了。
也就南荻心軟好騙,趴在他背上,龍夏憋笑憋得辛苦。
南荻感覺到背上的人身體在輕微地顫抖,以為是腿疼得厲害,扭頭回去問:“咬你的螞蟻是不是有毒?”
龍夏看着他黝黑的眸子,憋笑道:“有,劇毒,攻心了。”
要是這會兒南荻都聽不出龍夏提起袁骁那件事的真實意圖,他就不是單純,是蠢了!
他沒好氣地撒手,龍夏失去支撐,立刻從他背上滑下來。
“你自己走吧,反正也劇毒攻心了!”南荻扔下一句話,大步流星走了。
龍夏被晾在原地,他也沒着急追上去,反而曲腿靠在身邊筆直的樹幹上,悠哉地欣賞雨中雨林的景色。
過了一會兒,已經消失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南荻黑着臉重新出現在龍夏面前:“你還走不走了?”
“走。”
南荻看着絲毫沒用動作的龍夏,咬牙切齒嘀咕了幾句,反過身對着他:“快點,別耽誤時間!”
雨勢漸弱,可兩人都已經被淋透。
衣服緊緊貼在南荻身上,随着他的動作,肩胛骨像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龍夏拍了拍他的肩,忽然一言不發地越過他走了。
南荻被對方搞得莫名其妙,他直起身子,快速跟上龍夏的腳步。
☆、002:遭遇蟒蛇
這場大雨在将雨林澆透之後,終于停止了。
南荻艱難地攀爬上長滿青苔的巨石,看到這裏果然有一小片平坦的河灘,他大大松了口氣。
這次徒步穿越熱帶雨林,20厘米長的刀一把,标準的62。5克壓縮餅幹一塊,裝滿水的軍用水壺一只——這些就是他們獲得的全部裝備。
南荻不得不沿路尋找能飲用的淡水,用一把短刀為自己獵取食物,以保證自己能順利走出雨林。
找到淺灘,就很有可能找到飲用水,還能捕獲魚或者伏擊別的前來飲水的小型動物。
“這地方不錯。”随後爬上來的龍夏警惕地四處打量一番後,下了定論。
“嗯。”南荻随口答應着,砍下一根樹枝,将一頭削尖,拿着他新出爐的“武器”走到較深的水潭邊,凝神盯着水面。
龍夏抱臂在一旁看着,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剛下過雨,河水并不清澈,但從山裏彙聚而來的水給河裏的魚帶來了豐富的微生物大餐,所以,這個時候捕魚是最容易的。
南荻很快就用樹枝叉住一條魚,不大,但總比沒有好。
“這也太小了!。”龍夏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到他背後,對那條穿在樹枝上做垂死掙紮的小魚品頭論足。
南荻找了根草藤将魚穿好,沒回頭,盯着水面道:“再小也比幹糧好。”
龍夏瞟了他一眼:“我寧願吃幹糧!”
南荻笑笑,不做回答。
龍夏看他專心捕魚,決定去森林裏看看,最好能在附近找到适合過夜的大樹。
“別走太遠了。”南荻見他要離開,道。
龍夏朝他揮揮手,矮身鑽進茂密的植物叢裏。
雨林裏植被非常茂盛,一閃身南荻就看不見龍夏的身影,好在還能聽見龍夏折斷樹枝的聲音。可是,漸漸地,他耳邊只剩下蟲鳴。
不過,以龍夏的身手還輪不到南荻為他擔心,與其擔心他,南荻覺得自己多抓幾條魚才是正事兒。
正巧,一條三指寬的魚搖晃着尾巴,慢條斯理地從渾濁的水塘地游上來。
南荻握緊樹枝,睜大眼睛,屏息盯着那條魚。
突然,他閃電般地刺出樹枝——剎那間,魚尾用力擺動翻起泥沙,水花翻騰。
“嘿!”南荻用力将樹枝插入河灘松軟的沙土中,然後俯身一把按住翻騰不已的魚,扣着它的鰓,輕易制服了這條“大”魚。
南荻今天的好運不止如此,抓了一條大魚之後,他又在岸邊找到了野菜。
他麻利地去鱗掏肚,用野菜葉墊底,片成薄片的魚肉整齊的碼在上面,若是再有芥末,這就是一頓美味的生魚片大餐。
南荻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可龍夏還沒回來,他忍住一口吞下所有美味的沖動,決定等龍夏回來再開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還是不見龍夏的身影。
南荻想,難道對方先走了?
可是,雨林裏處處潛伏着未知的危險,兩個人一起行動更方便,龍夏沒理由抛下他獨自上路……
也許,出事兒了!
天色漸晚,南荻警覺地豎起耳朵,仔細分辨四周的聲音。
可是,吵雜的聲音嚴重幹擾南荻的判斷,他決定親自去看看。借着天完全黑下來之前的一點兒微弱亮光,南荻鑽入叢林。
蟲鳴、獸吼、不知名悉悉索索的響動讓人毛骨悚然。每走一步,南荻都要停下來聽聽四周的聲音。
進入叢林,光線更弱,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沿着龍夏趟出的路,南荻一點一點朝叢林深處走去。
忽然,前方異樣的響動讓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立刻進入完全備戰狀态!
“退回去!”昏暗中傳來低吪。
是龍夏!
南荻不退,反而往前踏了一小步。
就這麽一步的距離,他模糊看見一條蛇仰着頭,虎視眈眈盯着龍夏。
“毒蛇?”南荻問。
龍夏見他不斷靠近,皺緊了眉頭。但對面有條巨蟒,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用非常小的聲音阻止南荻靠近:“別過來添亂!”
南荻沒管龍夏的阻止,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然後他發現與龍夏對峙的不是一般的蛇,而是雨林中最可怕的怪獸之一——蟒!
☆、003:有驚無險
巨蟒似乎已經察覺了南荻的靠近,三角形的腦袋慢慢轉向他,嘶嘶的吐舌聲音讓此時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你快退……”龍夏穩住身體,朝南荻揮手。
可對方一個動作,讓他差點沒氣得吐血!
南荻将随身帶着的刀橫在胸前,雙眼死死盯着巨蟒,慢慢降低身體的重心,做出攻擊的姿勢。
“南荻,滾回去!”龍夏往前大踏一步,重新吸引了巨蟒的注意力,蟒吐着蛇信子,豎起來的身子微微往後仰。
這是蛇類攻擊的前兆!
南荻瞳孔劇烈收縮,火光電石之間,他握緊刀柄撲了上去。
龍夏只覺得眼前閃過一個黑影,沒來得及阻止,南荻已經死死抓住了蟒的脖子,他順勢往旁邊一滾,一人一蛇扭打在一起。
巨蟒不愧是雨林中最可怕的殺手,它立刻用巨大的身體死死地纏繞在南荻身上,龍夏知道,這樣用不了幾分鐘,南荻會因為血液停止流動而死去。
南荻的呼吸由最初的粗重漸漸變得細不可聞,而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四周漆黑一片,龍夏沒有照明用具,只能憑借直覺,朝南荻的方向摸去。
“還活着?”龍夏皺眉問。
“嗯……”
南荻還能回答,證明情況不是很糟糕。龍夏已經摸到南荻的腿,他快速順着摸上去,直到碰到冰冷滑膩的蛇身。
“別動!”龍夏低聲道。
南荻并不清楚對方想做什麽,卻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選擇相信龍夏。
他死死扣着巨蟒的下颚,深吸一口氣,繃緊身體用全部的力量将巨蟒壓住。
龍夏争分奪秒高舉刀,朝摸準的位置狠狠紮下去!
盡管是在看不清的情況下,龍夏下刀依然很準,刀刃從蛇腹狠狠刺進巨蟒的身體。吃痛的巨蟒立刻收緊了肌肉,在地上翻滾,南荻被勒得一聲悶哼,龍夏則被掀翻在一旁。
“你……行、不行?”南荻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他怎麽覺得龍夏不是救他,而是巴不得他死得更快?
龍夏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出個聲!”
“這邊……”
他立刻循聲過去,伸手摸到毛茸茸的一團,他沒多想,立馬收緊手指,揪住南荻的頭發,以免在黑暗裏再次失去目标。
南荻這會兒也顧不得頭皮被揪得生疼,他感覺到巨蟒雖翻騰得更厲害,力氣卻漸小,趁這個機會,他将胳膊擠進巨蟒與自己的身體之間,用力将巨蟒的身體向外頂,同時轉動手上的刀柄,将刀刃嵌入巨蟒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緊緊縛住南荻身體的可怕力量終于消失,劫後餘生的他無力地癱睡在潮濕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
“謝謝。”南荻轉頭,看向龍夏的方向。
“……被吓傻了吧你!”龍夏有些無語,該道謝的是他,不是南荻。
他休息了一會兒,慢騰騰爬起來,拽着巨蟒的尾巴将屍體從南荻身上拖走。
“你要幹什麽?”南荻問,“剝皮嗎?”
龍夏将巨蟒甩到樹上,确保暫時不會引來食肉動物之後,踢了踢身邊的南荻:“你想躺到什麽時候?”
“你把蟒扔了?”南荻可惜地仰頭看漆黑一片的上空。
“想吃?”
“蛇肉味道不錯。”
龍夏輕笑:“我就幫你弄下來?”
“……還是算了。”南荻笑笑。
龍夏也沒真打算把巨蟒找回來,蟒身體裏有很多寄生蟲,他們沒有加熱的工具,不能吃。
兩人從生死鬥争的緊張情緒中緩過神才發現餓得不行。
“你抓的魚呢?”龍夏問。
“那顆大石頭上。”南荻無力地笑了笑,“估計已經成為別的動物的美餐了。”
“你也差點有了相同的經歷。”
回想起剛才驚險的一幕,南荻再次向龍夏道謝:“托你的福,不然真要葬身蛇口了。”
☆、004:偶遇袁骁
龍夏看了南荻一眼,懶得跟他計較誰救誰,大方接受對方的道謝:“你記得欠我一條命就好。”
“行,我記着!淺灘是不能回去了,我記得這邊有棵大樹,我們就在樹上将就一晚吧。”
南荻這麽建議的時候,龍夏已經先一步爬了上去,并且占領了最舒服的位置。
龍夏的聲音從高處傳來:“這是我剛才選好的樹,看在同窗五年的份上,你可以随便選一個喜歡的位置呆着。”
南荻好脾氣地笑笑:“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他攀着樹幹,靈活地爬上去,選了龍夏不遠處的一個樹杈,當做今晚的栖身之所。
之前龍夏擔心南荻被蛇勒骨折了,見他上樹的速度挺快,猜想身體應該沒事兒,也就放心了。
他拿出最後一點兒壓縮餅幹,掰下一大半遞過去:“手伸過來。”
南荻不明所以地伸手,然後感覺到手心被放了一塊東西,隐隐有餅幹特有的香氣飄過來。
“我還有。”南荻反手握住龍夏,想将幹糧還給龍夏。
龍夏卻轉動手腕,掙脫他:“嫌少?”
好意被曲解了,南荻有些無奈,收回手,低聲道了聲謝謝。
“用不着,”龍夏含糊答道,“我不喜歡被人打斷睡眠,所以我守上半夜。”
南荻對這樣的分配沒意見,吃了壓縮餅幹之後,裹緊衣服,靠在樹幹上睡了。
南荻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警覺性這麽低,說好的龍夏守上半夜,但他一覺醒來,太陽都露半邊臉了。
“晚了!”南荻噌一下坐直身體,轉頭正遇上龍夏幽深的目光,“我睡過頭了,對不起!”
龍夏瞥了他一眼,冷笑:“我懷疑你還是不是特訓班的,昨晚我喊那麽大聲你都沒反應!”
沒叫醒?這不可能啊,南荻對自己的名字特別敏感,沒有理由喊不醒。
他懷疑龍夏根本沒叫他,但看對方黑得跟鍋底似的臉色,南荻抓抓後腦勺賠笑道:“真的很抱歉。”
龍夏冷哼一聲,抓着攀附在樹幹上的藤蔓滑落到地面,沿着昨晚來的路,朝淺灘走。
事實上,還真讓南荻猜準了,龍夏确實沒叫他。
分配守夜時間的時候,他故意選擇了上半夜,就是想讓南荻多休息,好恢複體力。
當然,龍夏是不會将真相告訴南荻的。
兩人一前一後鑽出叢林,還沒站穩,迎面飛來一塊石頭。
走在前面的龍夏側身躲開了,跟在他後面的南荻沒這麽好的運氣,等發現危險的時候,石頭已經砸中他了。
“喲,我當是誰呢!”吊兒郎當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袁骁半躺在巨石上,手裏還抛接着另一塊石頭。
南荻沒想到又遇到一個熟人,開心地走過去:“袁骁,這麽巧!”
“我說……”袁骁眼神玩味地在南荻和龍夏之前掃來掃去,“你們昨晚都幹什麽了?”
“什麽幹什麽?”
“沒什麽,我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出現的不是時候。”袁骁戲谑地看着一臉不解的南荻。
龍夏沒參與他們之間的對話,他蹲在水潭邊,抄了一捧清冽的山泉撲在臉上,趕走濃濃的睡意。
而南荻也沒糾結袁骁的話,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袁骁腳邊幾個紅外線攝像頭吸引。
這種東西遍布整個小島,随時監控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但現在,它們被袁骁強行扯下來,裸露在外面的電線胡亂地纏在一起。
南荻一臉窘相地問袁骁:“好端端的,你拆這些幹什麽?”
“我閑得慌。”袁骁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你對教練有意見,也不該拿攝像頭撒氣。”南荻皺眉看着殘破的攝像頭,好像是為他們莫名躺槍感到惋惜。
袁骁随手撿起一個扔到南荻懷裏:“那你給它安裝回去。”
“……算了吧。”
南荻低頭看袁骁扔過來那可憐的攝像頭,忽然看見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扯了一個大口子,半邊身子露在外面不說,身上還有一道一道的紅痕……
“我操!”南荻低咒一聲,扔了攝像頭,連忙将耷拉下去的破布片兒拉回去,遮住身體。
袁骁朝他吹口哨,壞笑道:“夠激烈啊!”
“昨晚遇到巨蟒了!”南荻臉漲得通紅。
☆、005:望山跑死馬
“是嘛!”袁骁笑道,“我真羨慕那巨蟒,是吧,龍夏!”
龍夏洗漱完畢後爬到另一顆巨石上,拿着指南針糾正方向,聞言只是投過來一個眼神。
“啧啧,看這臉色臭的!”袁骁撇嘴,然後又将目光轉向南荻,“南荻小朋友,幹糧還有沒有了?”
“你的呢?”
“早吃完了!”袁骁走過去,伸手探南荻的口袋,“你也知道我飯量大,那麽點兒,塞牙縫呢!”
南荻被他摸得癢癢,扭了一下身子,把剛用樹枝別好的破布片碰掉下來,露出半邊白生生的身體。
“秀色可餐吶!”
袁骁不正經地笑,伸手要摸南荻的胸口,忽然一塊東西飛過來砸中他的手背。
他定睛一看,是半塊壓縮餅幹。
“謝了啊!”袁骁也不客氣,撿起來就往嘴裏塞,含糊跟龍夏道了聲謝。
危險解除,南荻松了口氣,朝龍夏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沒想到卻被對方狠狠瞪了一眼,搞得他很是郁悶。
三人簡單休息,繼續上路。
袁骁不知從哪兒撿了一木棍,将刀綁在頂端,制成一把開山刀,走在前面開路。龍夏走在他後面,南荻落在最後。
最前面的袁骁心情不錯,一路哼着小曲兒,南荻卻走得心不在焉,因為他總覺得龍夏在生氣。
南荻沮喪地踢開腳邊的斷枝,不就是睡過頭沒起來守夜嘛,說起來,這是怪龍夏沒叫他吧!
雖然他心裏是這麽想的,但讓龍夏守了一晚上,南荻心裏總過意不去。
他趁走到地勢平坦的地方,走到龍夏身邊,吞吞吐吐道:“那個……對不起,昨晚上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不會再睡過頭了!”
“噗哈哈哈哈!”走在前面的袁骁忽然爆笑。
南荻被他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看着他:“你笑什麽?”
沒想到袁骁笑得更誇張了,也怪不得他,南荻遲鈍到這個地步,非常人能有!
龍夏無語地瞥了南荻一眼,順着他的意思往下說:“沒有下次了。”
“怎麽會?”南荻正色,“我們……”
他忽然頓住,龍夏說的對,他們沒有下次了。
五年的時間一晃而過,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一起行動。
南荻心情忽然跌到谷底,龍夏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
袁骁與龍夏錯身而過的時候,問他:“小朋友傷心了你也不哄哄?”
“能哄一輩子?”
“為什麽不能?”袁骁笑了笑,“只要你想。”
“我不想。”龍夏推了袁骁一把,示意他繼續開路。
袁骁繼續揮動綁着刀的木棍:“那小朋友得多傷心?”
“我看到了旗子!”
兩人正說着,那個袁骁口中會“傷心”的“小朋友”興奮地跑過來,扒着他的肩膀,指着遠處高聳入天的樹冠上紅色的旗。
“不錯不錯,小朋友你眼神兒挺好。”袁骁逗小狗兒似的摸摸南荻的頭發。
“逗狗玩兒呢?!”南荻抓着他的手腕用力掰,“少廢話,快開路!”
袁骁吃痛,甩甩手,将木棍遞過去,耍賴道:“你弄疼我了,剩下的你自己來!”
南荻一把搶過木棍:“讓開,擋道兒了!”
袁骁被他推得一個趔趄,挑眉看着一言不發的龍夏:“龍大哥,三弟反了,這事兒你還管不管?”
龍夏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看着袁骁慢慢吐出兩個字:“活該!”
“這是赤裸裸的偏袒!”袁骁皺着臉哀嚎。
有句俗話叫做“望山跑死馬”,意思是說,明明已經看到了山,可是真要是走到,還要花上很長時間,走上很長的路。
這就是南荻他們此時最真實的寫照。
從看到旗幟開始,他們走了近五個小時也沒走到終點。
開路的人由南荻換成了袁骁,最後由龍夏接替了他的工作,三人又往前走了兩個小時。
☆、006:彌足珍貴的情誼
長時間的高強度行走讓他們的體力下降很快,龍夏又堅持了半個小時之後,終于走不動了。
“休息一下吧。”
他話音才落,袁骁第一個癱倒:“誰他媽想出橫穿雨林這個考試項目的!我宰了他!”
南荻背靠一棵大樹,聞言,笑道:“什麽時候去,我給你踐行。”
“小三兒,你就這點兒良心!”袁骁痛心疾首,“好歹我是你二哥!”
南荻不動聲色地還回去:“二師兄。”
“行,這一局你贏了!”
“承讓承認。”
南荻和袁骁插科打诨,龍夏在一邊安靜地聽着,如果劉珍再出現,就該有個暴力女受不了他們沖上去一人一拳,然後世界安靜了。
不得不說,緣分就是這麽神奇,剛想到劉珍,她就出現了。
“我真是受夠了!”劉珍從另外一個方向鑽出來,掃了一眼三個男人,最終選擇坐在南荻身邊,“什麽破考試!”
“沒事兒吧?”南荻關切地問。
劉珍橫了他一眼:“你沒事兒吧?”
南荻尴尬地笑笑,這裏的四個人就他看起來最落魄。
袁骁偏頭看着劉珍:“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
南荻也好奇地看着劉珍。
“裝什麽傻?龍夏一路都做着記號呢,你別說你沒看到!”
偌大一個雨林,要是沒有路标,幾個人怎麽能走到一起?
聽她這麽說,南荻驚訝地看了看龍夏,對方做了記號,他怎麽從來沒見過?
袁骁将他的一系列反應看在眼裏,笑道:“南三兒,就你傻!”
“什麽意思?”
“老大一直跟你屁股後面呢!”劉珍這個暴脾氣憋不住,一句話揭了龍夏的老底,“要不就你着樣兒能平平安安出來?”
“……”南荻頓時無語,敢情這都是龍夏設計好的啊,他還以為他們四個這麽有緣分,不管去哪兒都能聚到一起呢。
龍夏接收到南荻複雜的眼神,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用不着謝我,你也辛苦了五年,我不能讓你畢不了業。”
南荻又被補了一刀,噎得話都說不出來。
袁骁和劉珍難得默契,都幸災樂禍地看着南荻想反駁又找不到話說的窘迫樣子。
“好了,人到齊就走吧。”龍夏站起來,将開路用的木棍遞給劉珍。
劉珍并沒有因為自己是個女孩子就拒絕,對他們來說,從被送進這個孤島的那天開始,就舍棄了身份、姓名和性別。
五年同吃、同住、同訓練的生活讓他們情同兄妹,而這一切,将在今天走到終點。
離開這個島嶼,他們将進入各自的人生軌跡,開始一段全新的旅程。
而這份情誼,會因為無法延續而顯得彌足珍貴!
☆、007:奇妙的緣分
穿越熱帶雨林是考核的最後一項,考試結束,南荻甚至沒有時間跟同伴認真道別,就被送上了飛機。
坐上飛機的那一剎那,南荻才算是真正體會龍夏所說的“沒有下次”的真正含義。
登島前,他們都簽訂了保密協議,在這五年裏,不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與龍夏他們朝夕相處五年,除了名字,南荻對他們一無所知。
在島上的五年,就好像一個長久的夢,醒來,一切都回到原地。
南荻知道,這份珍貴的記憶,只能藏在心底最深處,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
蒙上眼罩,戴上耳機,等他再睜開眼,看到窗外那個不茍言笑的教官,南荻有種他剛登上飛機,還沒經歷五年特訓的錯覺。
“歡迎回來!”羅佩依然一身墨綠的軍裝,五年的時間只是讓他的臉部線條更加冷峻。
南荻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羅教官,好久不見。”
羅佩淡淡點頭,接過警衛員手中的袋子,轉交給南荻:“明天早上8點,準時到沿河路158號報到,這是你的制服。”
南荻接過沉甸甸的袋子,又聽見對方說:“我會讓司機送你回去,這段時間,你暫時住在那裏。”
“好的。”
聽到他的回答,羅佩微微皺眉:“五年時間,你似乎沒什麽變化。”
“有的。”南荻笑笑,并不為對方咄咄逼人的語氣所動,“我長高了。”
羅佩眯起眼睛,審視南荻。
五年時間,确實在南荻身上産生了化學效應。經過錘煉,溫暖的春日陽光變成夏日驕陽,稍不注意,就會被他熾熱的光芒灼傷。
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脫胎換骨之後的南荻,他有足夠的理由去為這個男人感到驕傲。
羅佩收斂了淩厲的氣勢,低聲道:“你只有一晚上的休息時間,明天有新任務給你。”
“好的。”南荻依然以笑容相對。
羅佩臨走前深深看了南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