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笑,輕聲道:“我真的沒事,只是我爸爸從來不允許我接觸摩爾肯的事情,所以……也被禁止與你見面。”
她說完,揩掉眼角沁出的眼淚,向南荻解釋,也像是安慰自己:“沒關系,你看,我現在不還能站在你面前嘛。”
南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塞麗娜,他忽然覺得,找她作為深入摩爾肯的第一個目标是錯誤的。
塞麗娜是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兒,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至少今天,她不會衣不蔽體地出現在這裏。
“塞麗娜,對不起。”南荻最終智能說出這麽蒼白的一句話。
“這不是誰的錯。”塞麗娜嘆口氣,“我理解我的父親,我也理解你。”
南荻張張嘴,想給她解釋些什麽,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什麽可以說的。
頓了片刻,他幹巴巴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如果讓我爸爸看見,下次我就沒這麽容易見到你了。”塞麗娜說完,匆匆走了。
塞麗娜走後,南荻忽然感到有些煩悶。
因為他仿佛從塞麗娜心痛糾結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為立場的改變,終歸要身不由己地放棄很多東西。
還記得五年前,氣質硬朗的羅佩教官告訴自己,五年後自己将肩負祖國與人民的期望,成為一名特工。
那五年裏,南荻每天都在幻想,将來某一天,自己與任務對象鬥智鬥勇,來一場酣暢淋漓的生死之戰,成就一番感天動地的大事業。
可事實上,不過幾天,剛拿到獨屬于自己的代號時那種激動的心情,漸漸被疲憊取代。
特工,遠不是電視上看到的那樣酷炫,更多的,是為了完成任務的隐忍。
南荻不知道這是每個新人都會經歷的階段,還是因為自己這次任務的對象是龍夏的緣故。
洗了澡,換了舒适的睡衣。
南荻仰面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沾着藥膏在紅腫的臉上畫圈。
忽然,他随手擺在一邊的電腦屏幕亮了,從喇叭裏傳來一個欠揍的聲音:“三兒,想哥哥沒?”
“我操!”南荻一骨碌從床的這邊滾到那邊,欣喜地看着頻幕裏的袁骁,“你怎麽又來了?”
袁骁賤兮兮地從桌上口袋裏夾起一個鴨頭,在攝像頭前晃了晃:“來,汪一聲就給你吃。”
“滾!”南荻白他一眼,道,“你在陳司彥辦公室吃鴨頭?”
“嗯,反正他不在。”袁骁把一個鴨頭吃得跟鮑魚似的,還朝南荻擠擠眼,“饞了吧,那邊沒這種美味吧?”
那個鴨頭從顏色就能想出有多美味兒,南荻隔着頻幕都快聞見那股香味了!
他悄悄咽了咽口水,沒好氣道:“半夜三更的,你找我幹嘛?”
“想你了,看看不行啊?”
“那你吃你的鴨頭吧!”南荻說着,作勢要講通訊裝置關閉。
袁骁将鴨頭從嘴裏拿出來,“啧,這都跟誰學的壞脾氣?”他瞟了南荻紅腫的臉一眼,“被龍夏打了?”
“你怎麽知道?”
“我有什麽不知道的?”袁骁繼續邊啃鴨頭邊說,“今晚上你遇上火災了,是吧?”
“我倒覺得是惡作劇。”南荻回想來勢兇猛,去得也快的火苗,“龍夏說,是拉斐爾自導自演的。”
“他還說什麽了?”
“我覺得老大的意思是,拉斐爾想要離間他們兄弟,順便占點小便宜。”
“占什麽小便宜?”
“就是……”南荻對被他認定為朋友的人很少設防,被袁骁這麽冷不丁一問,他差點将龍夏被下藥的事說出來。
袁骁見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嘴角勾起一個壞笑:“就是什麽?”
“你問這麽多幹什麽!”南荻大聲嚷道。
“好好,我不問,看你急的。”袁骁出奇地好說話,但是語氣一轉,盯着他異常紅潤的唇,“那你告訴我,龍夏的味道好不好?”
☆、040:袁骁的擔憂
南荻一臉驚吓地瞪着袁骁,下意識地抿緊了唇。
袁骁看見他的小動作,失笑:“還真是他?”
知道自己無意間洩露了秘密,南荻悶聲悶氣地警告對方:“你別亂說!”
袁骁毫不客氣地吐槽:“也只有你才沒發現龍夏那小子的壞心,活該被欺負!”
南荻瞪着對方,很不服氣。他沒覺得龍夏欺負他,相反的不管是在島上訓練也好,在科倫納偶遇也罷,龍夏一直對他很照顧。
硬要說欺負,也只是對方脾氣不好,偶爾被他罵幾句,至多也像今天這樣,挨上一拳而已。
袁骁跟他一起生活了五年,哪兒會看不出他心裏那點想法,不過也沒多解釋,只是問他:“适應新生活沒?”
他的話題轉的有點快,南荻還在為他“冤枉”龍夏生氣,便愛理不理回答:“用不着你操心!”
袁骁啃鴨頭的動作一頓,接着唉聲嘆氣:“潑出去的水啊……”
“你有完沒完!”南荻怒視,“還啃鴨頭,也不怕胖死!”
袁骁看看啃了一半的鴨頭,索然無味地放下,一臉痛心道:“不就是說了你的龍夏一句不好,你居然對我下這麽惡毒的詛咒!”
先不管他臉上的傷心有多少是真的,南荻也覺得剛才自己的态度太差。
“哥,對不起。”他低聲向袁骁道歉。
“我就是明天要出任務,來看你一眼。見你手腳依然健全,我也放心了。”袁骁嘴欠道,“不過你可別大意,時刻記得,你只需要潛伏,一旦暴露,立刻離開!”
“我記住了。”
“行,沒事我掐了。”
真要斷了信號,南荻居然有些不舍。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确實有些想家了。
“你可別哭啊。”袁骁難得心平氣和跟他說話,“好歹20歲了,別總跟小孩兒似的。都怪龍夏以前寵你,看吧,這就是下場!”
“你別什麽都怪老大!”
“一提龍夏你就激動,行了,你那邊是晚上吧,快睡覺!”
南荻磨磨蹭蹭掐了信號,從床邊滾到中央,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決定将今天發生的糟心事兒先放下,睡一覺起來再說。
而另一邊,袁骁看着黑掉的頻幕,表情遠不像面對南荻時候那樣輕松。
以前在一起訓練的時候,他就覺得龍夏對南荻有點太照顧了。今天看見南荻明顯是被人吻腫了的唇,他就覺得事情糟了。
南荻在情愛上一向很遲鈍,龍夏這個人,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袁骁就知道,對方是一個很有城府的人。
如果他對南荻的感情真的像自己猜測的那樣,事情就麻煩了……
“袁骁?”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袁骁的思路
陳司彥見他在自己的辦公室,并不感覺到驚訝。進門之後,他還刻意将門上了鎖,然後問:“跟南荻聯系過了?”
“嗯。”袁骁猶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發現跟陳司彥彙報。
“情況如何?”
袁骁頓了頓:“南荻跟龍夏正式接觸了,龍夏對他還是老樣子。”
聽到這樣的消息,陳司彥不免露出微笑:“是嘛!龍夏居然沒起疑心,看來南荻能勝任這份工作。”
龍夏對南荻的特別照顧,對于整個任務來說是好事兒,方便南荻潛伏到深處。但是對于南荻自身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看到陳司彥的反應,袁骁決定暫時将自己的發現隐瞞。
越是信任,背叛來臨時候,傷得越深。
袁骁甚至能清楚地勾勒出将來某一天,知道真相的龍夏和南荻臉上會露出怎樣震驚的表情。
不得不說,有時候組織的計劃過于注重集體榮耀,而忽略了人性。
作為參與這個計劃的成員之一,袁骁覺得,自己有責任在真相揭露之前,多為他的兄弟做些事。
☆、041:警告
袁骁做好了打算,跟陳司彥簡單的告別之後,開始了屬于自己的任務。
而此時,在地球的另一邊,惜陽還在對之前的小意外進行調查。
其實在她親自将現場勘驗一番後,心裏就有了定論——這場意外,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
惜陽将自己的結論通過電話告訴凱爾,她話還沒說完,聽筒裏傳來凱爾憤怒地咆哮:“警告我?哪個婊子敢警告我?!是不是龍夏?”
“沒有證據顯示是他。”
“沒有就去找啊!”凱爾氣得大吼,同時從聽筒裏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不知道他又随手将什麽東西砸了。
忙了一整天的惜陽麻木地舉着電話,聽凱爾在那頭咆哮。
末了,凱爾罵道:“平時我給了你那麽多,現在讓你為我辦一件小事都做不好,別忘了,是誰把你從毒販子手裏救回來的!”
惜陽永遠也無法反駁這句話,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道:“我知道了。”
“這算什麽回答!”凱爾不滿地嚷道,“明天下午,我要看到調查報告!”
惜陽看了一眼泛白的天邊:“好的,凱爾先生。”
聽到她這句話,凱爾似乎終于滿意了,敷衍地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将電話挂了。
惜陽站在窗戶邊,出神地看着發白的天空。
今天的經歷,只是這些年來最普通的一天,她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嗎,為什麽今天會覺得特別煩悶?
她低頭看腳上的拖鞋,不,今天跟以前并不完全一樣,以前不管她再累,沒人會為她找來舒适的拖鞋。
惜陽動動腳趾,看它們在柔軟的棉質鞋面上舒展,忽然笑了。
這份關心來之不易,她會一輩子牢牢記在心裏!
南荻也許從來沒想過,自己一個很小的舉動,居然會給惜陽造成這麽大的影響。
飽飽睡了一覺之後,南荻神清氣爽地起床。
洗漱完畢,臨出門想起自己半邊臉還腫着,他又折回來擦藥。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擦藥的動作,接起來,傳來傑西冷靜的聲音:“馬上趕來巴薩爾,凱爾先生要見你。”
南荻在心裏哀嚎,凱爾怎麽這麽能折騰,要是他沒記錯,巴薩爾是龍夏的場子吧,他整天在那兒呆着幹什麽?
雖然心裏極度不爽,南荻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巴薩爾。
出了電梯,見到惜陽和傑西站在門口說話,聽到聲音,兩人都轉頭過來看着他。
惜陽笑着跟他打招呼:“早。”
傑西則是朝他點點頭,然後開門見山地說出要他過來的原因:“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在。”
南荻以為會是拉斐爾,沒想到居然是摩爾肯的兩位少爺!而且通過傑西這句簡單的陳述,他能想象裏面膠着的氣氛。
☆、042:左右為難
惜陽拍拍他的肩膀,悄聲安慰:“說你想說的,做你該做的。”
南荻雖然不是很明白惜陽的意思,但經她這麽一說,南荻心裏有了計較。他朝對方點點頭,推門進去。
屋裏,凱爾和龍夏分坐兩邊,兩人皆是沉默不語,氣氛僵硬到了極點。
南荻剛進去,四只眼睛唰唰全部看向他,搞得他瞬間有種轉身離開的沖動。
他硬着頭皮往前走,邊走邊在腦海裏思考,等會兒該說些什麽。
能說什麽?
眼下很明顯是凱爾讓他來,當着龍夏的面兒表态。
只要他說錯一個字,脾氣暴戾的凱爾肯定會将之前他辛苦經營起來的信任全盤否定。這個時候,用力向他表忠心絕對錯不了。
可是,龍夏在場!
只要一想起他那雙眼睛,有些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南荻越想越糾結,他多希望此時自己腳下的是通往天國的路,要不永遠走不完,要不瞬間就到達極樂世界,免得他要去面對兩難的局面。
可惜,從門口到沙發,兩三米的距離,他就算是踩螞蟻都不需要很長時間。更何況,有凱爾盯着,他想走慢一點都不行。
南荻還沒想出一個結果,人已經站在兩人面前。
他視線快速在凱爾和龍夏臉上掃了一圈,最後一咬牙,落在凱爾身上,朝他微微躬身:“凱爾先生。”
他的問候一出口,坐着的兩人同時笑了。
凱爾那是得意的笑,龍夏的笑容就非常耐人尋味,南荻只是用餘光看了一眼,背後的汗毛就全豎起來了。
更可怕的是龍夏居然是先開口的那個:“南荻,好久不見。”
聽到他口氣,南荻頭皮都要炸飛起來了,心想龍夏搞什麽鬼,明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居然還跟他表現得這麽熟稔。
凱爾聞言,得意變成冷笑,盯着南荻,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南荻似乎已經看到凱爾和龍夏之間氣場碰撞發出的火花,而他就是中間最小,卻是最危險的火苗。
可是他沒有選擇的權利,不管是凱爾還是龍夏,他都得罪不起。
南荻只好頂着巨大的壓力,不冷不熱對龍夏道:“好久不見,二少爺。”
凱爾皮笑肉不笑地接過他的話:“我不知道南荻跟你是舊相識,不然也不會找他去陪拉斐爾。”
龍夏聞言輕笑:“大哥做事比我考慮得周到,雖說巴薩爾是我的,但多虧了大哥經常幫忙打理。”
“呵呵,我還怕你認為我不知好歹,什麽的都要插一手呢。”
“哪裏哪裏,我求之不得!”
龍夏和凱爾你一言我一語,表面客客氣氣,說的話無一不是一語雙關,聽得南荻冷汗涔涔。
他覺得自己特別冤枉,凱爾怎麽就認定自己能威脅到龍夏?
一個落魄的小少爺而已,就算之前跟龍夏有交情,但事關巨大利益,自己的死活誰會在意啊?
☆、043:對惜陽的質疑
但腹诽終歸腹诽,龍夏和凱爾的唇槍舌劍暫時告一段落之後,凱爾又将目光放在了南荻身上,這讓他不得不全神貫注地應付。
“南荻雖說是你巴薩爾的人,但我用慣了,你不介意讓他繼續幫我吧?”凱爾問龍夏。
雖說他用的是疑問句,但他看龍夏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挑釁。
龍夏看了南荻一眼,回答道:“我想,這還是問問南荻的意思?”
南荻背着凱爾瞪了龍夏一眼,龍夏并不因将問題踢給他兒愧疚,反而勾起嘴角,笑得更燦爛。
凱爾沒發現兩人的小動作,聞言将目光轉向南荻:“你說呢?”
南荻咬着牙根,盯着龍夏冷笑:“我都聽大少爺的!”
這一次,凱爾沒有錯過他們之間的互動,他看到南荻那個要吃人的表情,有些疑惑,但他沒當面說,而是巧妙地将話題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南荻回答完剛才那個問題後就站在了凱爾身後,他的這一舉動還獲得了對方的贊許,就連龍夏也向他投來肯定的目光。
這樣一來,南荻頓時覺得自己又做了蠢事兒,保不定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正如了龍夏的意!
南荻越想越氣憤,在凱爾和龍夏談話的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惡狠狠地瞪着後者,以至于兩人到底說了什麽,他都沒聽明白。
忽然,龍夏瞟了他一眼,并朝他笑了一下之後,站起來對凱爾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這時南荻才忽然回神,有些焦急地看向龍夏——他還什麽情報都沒聽到呢,怎麽就結束了?
龍夏看到了他的眼神,知道南荻肯定又犯傻,錯過了剛才的談話。
見到他依然這麽笨,龍夏郁卒的心情忽然好了這麽一點兒。
哥倆貌合神離地道別之後,凱爾叫住要離開的南荻:“你跟龍夏有過節?”
這個問題讓南荻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很小心地掩藏好了自己的情緒,垂着眼簾,不動聲色問:“大少爺怎麽會這麽問?”
凱爾點燃一支香煙,吸了一口,哼了一聲:“別以為剛才我沒看見你在幹什麽,你的一舉一動都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少爺,我……”
“好了,我不管你跟龍夏以前是什麽關系,既然你已經答應了繼續為我辦事,就絕對不許有二心!”凱爾将腳搭在桌面上,盛氣淩人道,“順便告訴你,前些天派去的人已經把我的問候完整地送到了你父母那裏,你不用擔心,他們生活得很幸福。”
凱爾說的有模有樣,南荻卻在心裏将他吐槽了一萬遍。
他哪兒來的父母,凱爾看望的難道是替他自造假檔案的陳司彥?!
南荻最讨厭打腫臉充胖子的人,凱爾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他更不喜歡。
凱爾見他遲遲不答話,撩起眼簾,睨着他:“怎麽了?還是你覺得我會害了你?”
“沒有!”南荻立刻回答。
“你最好真的是這麽想。”
南荻沉默不語。
凱爾看了看時間,彈掉煙灰,又說:“叫惜陽進來。”
南荻轉身出去叫惜陽。
兩人一起進屋,凱爾對惜陽道:“你有沒有辦法讓他的臉今天之內消下去?”
惜陽轉頭向南荻,看了他紅腫的臉頰一會兒,道:“可以,只是會很疼。”
凱爾看向南荻,他立刻點頭:“沒事,我忍得住。”
“他答應了。”凱爾做出無辜的樣子,看得南荻想抽他。
惜陽微微一笑,對南荻說:“跟我來。”
“去吧,順便幫他買幾件衣服,晚上我帶他去本宅。”凱爾道。
惜陽對此似乎司空見慣,南荻卻因為凱爾的決定緊張起來。
本宅,是不是摩爾肯的本部?
凱爾帶他回去的目的是什麽,難道他這麽快就能見到傳說中的摩爾肯家主了?
懷着忐忑的心情,南荻跟着惜陽來到巴薩爾的二樓,這裏有幾個專屬公關的休息室。以惜陽的身份,有單獨的一個房間并不為過。
惜陽從衛生間拿來浴巾,站在單人床邊,對南荻道:“過來,躺下。”
這樣的場景讓南荻覺得眼熟,在國內,這不就是按摩前的場景麽?
“你要給我按摩?”他問。
惜陽邊将浴巾蓋在他的身上邊回答:“原理差不多,但這種手法常用于……”
“啊!”南荻猝不及防被她按了一下,忍不住痛呼。
“刑訊逼供。”
疼痛好像是從骨髓裏透出來一般,南荻眼前一片漆黑,過了大概三分鐘,他才重新視物。
他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疼痛,當年他們有專門的忍痛訓練。那個時候是由職業醫師操作,惜陽一個女孩子,怎麽會這種技能?
“會很痛,但對消腫有意外效果。”惜陽手按在南荻身上,準備再次施壓,“疼的話就喊出來。”
南荻點頭表示知道了,卻要緊牙關,沒有要喊的打算。
為了分散注意力,他開始想別的事情。
比如惜陽,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南荻不禁被她的美貌吸引,同時也下意識的覺得她只是一個靠着美貌游走男人之間的公關。
後來,一次又一次的事件證明,惜陽的能力絕不只是擁有美貌。她聰明能幹,是凱爾最好的幫手,還會只有專業人士才會的特殊逼供手法。
這些,足夠讓南荻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同時也對她的真實身份産生了好奇。
惜陽到底是誰,或者經歷過什麽,讓她這麽與衆不同?
☆、044:逆天本宅
南荻在腦海裏想些有的沒的,身上的疼痛就不這麽明顯了。
惜陽一邊替他做着治療,一邊觀察着南荻的反應。
她發現,南荻的忍痛能力遠遠超過的正常人的範圍。
這一套特殊的手法常用于刑訊逼供,如果不是經過特殊訓練,沒人能扛過兩分鐘。而南荻,卻只有最開始的時候喊了一聲痛,之後五分鐘的時間裏,他的表情越發趨于平靜,這是違背常理的。
在南荻對惜陽的身份産生懷疑的時候,惜陽也對他産生的疑問。
這個忽然出現在科倫納的黑發男人,真的只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小少爺?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十分鐘之後,惜陽終于收手:“好了。”
南荻如釋重負深呼一口氣,用蓋在身上的毛巾擦擦臉上的汗,然後對惜陽說:“謝謝。”
“不用客氣,”惜陽打開緊挨着牆壁的櫃子,拿出一個香薰爐,“薰衣草精油能纾解你的情緒,時間還早,你可以在這裏睡一覺。”
說話間,香薰的蠟燭被點燃,不一會兒,薰衣草的香氣充斥整個房間。
惜陽走出房間,朝南荻眨眨眼:“放心吧,這裏很安全。”
呼吸着充滿特殊香氣的空氣,南荻确實覺得很舒服,他朝惜陽笑笑,表示自己會接受她的建議。
在惜陽關門離開之後,南荻斂去臉上的表情,在屋子裏仔細檢查了一圈,沒發現可疑之處。
想來,這裏是巴薩爾內部,摩爾肯的人認為很安全,沒加設監控設備。
這樣也好,免得睡覺還有人偷窺。
南荻和衣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等他醒來,正好門被敲響,門外響起惜陽的聲音:“南荻,我進來了。”
南荻立馬從床上坐起來,惜陽手上拎着一套深色的西服,對他展顏一笑:“二十分鐘之後,換上新衣服,跟大少爺回本宅。”
“本宅?”南荻沒想到凱爾真的這麽快就帶他回去。
惜陽将衣服挂在床頭的衣架上:“關于你的一切疑問,稍後我會向你解釋。現在,你還有8分鐘洗澡時間。”
“怎麽忽然少了這麽多?”
“因為我需要十分鐘幫你遮蓋臉上的痕跡。”
南荻聞言連忙蹦進浴室,發現鏡子裏自己的臉奇跡般地消腫了。
門外響起惜陽催促的聲音:“還有六分鐘!”
“知道了!”
南荻不敢再耽擱,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換上惜陽為他準備的衣服,然後坐在床上,微微仰着臉,任對方在自己臉上搗鼓。
工作中的惜陽表情認真,眼睛習慣性地微微眯起。
南荻自下而上地看着這個女人,之前的疑問再次出現在腦海裏——惜陽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
這一次,惜陽并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她很快收手,帶着煥然一新的南荻下樓,來到位于酒吧側面的停車場,凱爾早就等在那裏。
看到他們,他不耐地皺眉:“怎麽這麽慢?!”
惜陽溫柔地笑笑,只是上前挽住他的手,沒解釋。
但她的笑容是最好的理由,凱爾瞬間就沒那麽生氣了,對南荻揮揮手:“上車!”
南荻依言上車,惜陽則是坐在了副駕駛室的位置。
凱爾發動車,朝傳說中的摩爾肯本宅駛去。
一路上,南荻雙手緊握放在腿上,端坐在後座,從肢體語言看出,他十分緊張。
但事實上,已經找不到适合的詞語來形容南荻此時的興奮。
他完全沒想到,到達科倫納還不到一個月就能一睹摩爾肯本宅的真面目。
要知道,之前組織不是沒有派人來打探過,卻從來沒人能準确地描述出摩爾肯核心真正的所在地。
而他,短短十幾天,竟然能辦到這件許多人都辦不到的事情,這叫他這麽能不激動?
激動過後,南荻開始思考更深層次的東西。
比如,為什麽許多老特工都辦不到的事情,他卻輕而易舉地辦到了?
如果說是組織吸取了以前的教訓,這一次準備得特別充分,為他制造了足以以假亂真的檔案,騙取了凱爾的信任。
這個辦法并不複雜,為什麽要拖到現在才運用,這幾年間,上級在等什麽?
南荻忽然想到了五年前,氣質如利劍一般的羅佩教官忽然出現在他的學校,告訴他,他被選中成為特別培養的特工。
一個平凡了十五年的少年,怎麽忽然就走了好運,獲得了成為傳說中英雄的機會?
南荻直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關聯,但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而這時,他們的車駛入一個隧道,一分鐘之後,再次駛出,眼前出現的景象讓南荻睜大了眼睛。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都找不到摩爾肯的具體位置,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奇異的事情。
穿過隧道,眼前豁然開朗。
遠古時期的地質作用形成了巨大的沖擊平原,也就是在山下形成一個巨大的扇形堆積。從山上沖下的泥石流阻斷了不知哪個時期的河流,形成了堰塞湖。
而就在這塊沖積平原上,臨近湖邊的位置,矗立着一座古堡。
不用別人特意介紹,南荻已經确認,那座氣勢恢宏的城堡,就是摩爾肯的本宅!
“吓傻了吧!”凱爾戲谑的聲音傳來,“收起你那傻逼的表情,別給我丢臉!”
就算被狠狠吐槽,南荻還是不能從震驚中回神。
能打造這麽一個世外桃源,摩爾肯的勢力該有多恐怖?
凱爾從後視鏡見南荻還是傻愣愣的,冷哼一聲,表面不屑,心裏卻再次對他放心不少。
南荻各種下意識的反應都非常真實,這樣的人藏不住秘密,凱爾不相信南荻這樣毫無城府的人會威脅到他。
出了隧道之後,車子又無聲地滑行了近二十分鐘,才第一次停下。
前方爬滿爬山虎的鐵門自動打開,車子這才算是正式駛入古堡的範圍。
三分鐘之後,凱爾将車停在了第二道門前面。
惜陽微微側頭對後座的南荻道:“我們該下車了。”
三人下了車,一個身穿燕尾服的年輕人駕駛一輛觀光車停在他們面前,凱爾不滿地咒罵什麽,卻還是乖乖上了車。
觀光車載着三人,正式朝古堡駛去。
南荻此時的內心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他簡直想跳起來罵,這特麽比見皇帝還複雜好麽!
到底是哪個腦殘想的這一套一套的,裝逼能裝到這種地步,也是一種本事!
他在心裏狂吐槽,車上顯然有人比他更讨厭這一套繁複的過程。
凱爾的臉一直黑着,嘴裏一直罵罵咧咧。南荻仔細一聽,全是他沒學過的髒話。
看到摩爾肯的自家人都這麽嫌棄,南荻心裏頓時平衡了。
又過了十分鐘,他們終于站在了古堡門前。
南荻這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城堡,他忍不住好奇,四處打量。
惜陽走近他,悄悄道:“等會兒見了老爺子,千萬不要亂瞟。”
南荻不好意思地笑笑,收斂了好奇心,在穿燕尾服的人帶領下,穿過長長的走廊,走了進五分鐘才終于來到接待廳。
南荻還沒從沿路精美的裝飾中回神,凱爾忽然站得筆直,朝樓梯方向微微躬身:“父親。”
南荻聞言,連忙垂下頭。又因為好奇,偷偷瞟了一眼。
這一眼,他正好跟從樓梯上下來的那個老頭對上了!
黑眼睛?!
南荻被驚了一下,摩爾肯的家主居然是天朝人?
他随即想到一個一直被他忽略的問題,龍夏和凱爾是兩兄弟,但是兩人長得并不像。
龍夏是典型的天朝人面孔,連名字都延續了天朝取名的習慣。
難道,這其中還牽扯了摩爾肯的家族秘聞?
南荻越想越心驚,大家族就是不一樣,随便一點小事兒都能扯出這麽多秘密,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也難怪凱爾會這麽多疑。
☆、045:是龍夏不是龍蝦
龍文康下樓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南荻,不是因為他眼生,而是他似曾相識的容貌。
南荻感覺到對方一直盯着自己,便擡頭朝他笑了笑。
龍文康眯起眼睛,又盯着南荻看了一會兒,慢慢朝左邊的門走去,凱爾連忙跟上。
“那個小孩兒是誰?”龍文康問凱爾。
凱爾示意南荻往前走幾步,然後朝龍文康介紹道:“來自天朝的南荻,祖輩與摩爾肯有合作,現在在我手下做事。”
“哦?”龍文康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南荻,“你是哪家的?”
南荻愣了一下,連忙回答:“南家,做食品供應的。”
“食品供應商啊……”龍文康眯起眼睛,似乎在腦海中搜尋是不是有過這麽一個家族。
其實南荻心裏也沒底,祖輩的事情,凱爾去查只能查到檔案,而檔案組織已經準備得天衣無縫。
但人的記憶不能造假,要是這個碾過半百的老爺子記憶力過人,他認為沒有這麽一個合作商,事情就大條了。
南荻緊張地看着對方,好在那老爺子沒太在乎這件事,他想了一會兒之後,只是淡淡道:“曾經在那個國家确實有很多合作商,我也是跟着我的父親來到科倫納談生意,這才在這裏住下的。”
聽他這麽說,南荻算是徹底放心了。同時,他發現身邊的凱爾也是一臉心裏大石頭落地的輕松表情。
凱爾趁機道:“父親,南荻是個踏實的年輕人,我想将他培育成我的副手。”
南荻驚訝地看向他,這份稱贊來的太突然,也很莫名其妙,讓人覺得背後有陰謀!
凱爾好像沒看見南荻驚訝的眼神,繼續跟龍文康說:“昨天拉斐爾家裏發生意外,多虧了他及時将拉斐爾先生救出來,南荻是個勇敢的小夥子。”
“嗯,昨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龍文康終于說話了,“沒傷着人吧?”
“沒有,只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不足挂齒。”
“我老了,沒精力操心那麽多,你自己看着辦吧。”
“我知道了。”
交談間,四人一同來到餐廳,超長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餐具,龍文康在首位坐下,其他人依次落座。
這是南荻第一次參與這麽豪華奢侈的晚餐,光是想到自己現在正處于一座真正的古堡,正坐在不知是那個皇帝坐過的餐桌前,他就激動不已。
當然,這些小情緒被他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