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熟悉的溫度讓他想起以前一起訓練時候的光景,那時候,年紀最大的龍夏會像一個真正的大哥一樣照顧他。
他記得,第一次在訓練中掉落的眼淚,就是落在這副肩上。
“老大……”
南荻十五歲被送到全封閉的島上,不與外界接觸的他在人情世故方面遠不如在正常環境下長大的人。
那五年更多的是針對體能、信念和各種生存技巧的訓練,一身本事的南荻就好像是守着一座金山,卻不會花錢的人,需要給他時間,讓他慢慢了解這個社會,認清自己有多麽強大。
想到這些,龍夏又覺得是自己太苛刻。一個剛踏入社會的小公子,本來就有點蠢,還要他考慮那麽多事情,太為難他的腦細胞了。
☆、033:停電了
“哭鼻子了?”龍夏拍拍南荻的背,“我知道你為了家裏,很不容易,跟着凱爾沒錯,但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誰。”
南荻不服氣道:“我一直記得!”
“真記得?”龍夏将南荻後腦勺的頭發揉亂,“拉斐爾那麽對你,我不信你沒想過将他扔出去。”
“……我不敢。”
“怕失去接近我的機會?”
南荻一把将龍夏推開,嚷道:“放屁!我是、我是,我……”
龍夏揉了揉被推得有些疼的胸:“得了,你不就是怕凱爾給你使絆子。”
南荻瞪着他。
龍夏笑起來:“你傻不傻,你想過凱爾為什麽要拍拉斐爾的馬屁嗎?”
“為什麽?”南荻确實想過這個問題,但他對摩爾肯了解太少,推測也不過是憑空想象。
龍夏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南荻:“我們有很多共同點。”
經他這麽一提醒,南荻想起拉斐爾對黑發近乎病态的癡迷,他再聯想之前別墅裏發生的那一幕,似乎明白了什麽。
“終于想明白了?”龍夏并不想在這件事上深究,很快跳躍到下一個問題,“所以,你讨好凱爾是很愚蠢的!”
凱爾要拍拉斐爾的馬屁,拉斐爾要讨好龍夏……
南荻默默将前後關系理了一通,忽然反應過來,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龍夏的意思還不是要自己跟着他嗎!
他深深覺得,自己還是太單純,太小看龍夏了!
什麽全心全意的眼神,什麽大哥哥一樣的擁抱,什麽貼心的提醒全是騙人的!
龍夏還是那個超級大腹黑,拐彎抹角就為了說服自己跟着他!
“我……”
南荻剛開口,眼前忽然一黑,緊接着,傳來關門的聲音。短暫的安靜之後,宴會廳裏頓時炸了鍋,尖叫聲震得人耳膜發疼。
黑暗裏傳來龍夏的聲音:“怎麽回事?”
忽然陷入黑暗,常人都會覺得恐懼。
但南荻恰好相反,這樣的環境下,他不用擔心被人看出破綻,一身的好本事終于得以運用。
忽然陷入一片漆黑,凱爾愣了一下,随即氣急敗壞地吼:“怎麽回事!”
“有人先下手了!”惜陽的聲音在雜亂的尖叫聲中依然清晰可聞,“大門被鎖上了,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麽,我們必須先找地方隐蔽起來。”
說着,她抓着凱爾的手腕,在混亂的人群裏自由穿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凱爾氣得臉色發青,他花了大力氣為龍夏編排的精彩節目就這麽泡湯了,要是讓他查出是誰在背後搗亂,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另一邊,龍夏收起成為擺設的電話,借着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快速辨別了方向,矮身朝大門摸去。
南荻早在燈剛滅的時候就順着牆壁摸到窗邊,他原本想從這裏溜出去,沒想到了窗邊,發現窗子早就被動了手腳,根本打不開!
“不會是要放火吧……”南荻小聲嘀咕。
他剛說完,大廳中央“嘭”一聲,蹿出幾米高的火苗,點燃了挂在屋頂的裝飾物。
南荻看着來勢洶洶的火苗,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呸呸,我這烏鴉嘴!”
火焰從大廳中央向四周蔓延,門窗都被封死了,這屋子裏的一百多號人找不到出路,像無頭蒼蠅一般亂竄。
南荻借着火光,看見跟惜陽一起躲在衛生間門口的凱爾。他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在自己沒做出最終選擇之前,還是先保護凱爾。
衛生間門口,惜陽緊緊攥着凱爾的手腕,以防止兩人走散。
她飛快地在人群中搜索南荻的身影,很快,她便看見南荻撥開人群,奮力朝這邊擠過來。
“南荻過來了。”她對凱爾說。
“來的正好!”
兩人說話間,南荻終于擠到他們跟前:“大少爺,你沒事吧?”
凱爾沒心情理會一個手下的關心,他簡單明了地給氣喘籲籲的南荻下了命令:“馬上找到拉斐爾,他要出一點兒事,你也別想活!”
南荻差點被迎面撲來的怒氣掀翻了,他在黑暗中撇撇嘴,轉身眯着眼睛費勁地在人群中尋找拉斐爾。
☆、034:奇怪的拉斐爾
他以為這麽暗,沒人能看到剛才撇嘴的小動作,卻不想,有人天生能在黑暗中視物。
這個人就是凱爾身邊的惜陽。
看到南荻搞怪的小動作,惜陽笑了,她拍拍南荻的肩,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什麽。
南荻疑惑:“他會在那種地方?”
“不去看看怎麽知道?”
南荻将信将疑爬上二樓,摸黑找到了卧室。他推門進去,見窗邊确實坐着一個人。
他立刻囧了,拉斐爾腦子肯定有病,下面都着火了,他還跑到易燃物這麽多的卧室,這不是找死麽!
“拉斐爾先生!”南荻朝窗邊的人叫了一聲,見那個人動了動,卻沒回答他。
南荻有些奇怪,往前走了幾步,又道:“是我,南荻,凱爾先生讓我來帶你過去。”
對方還是沒有回答。
南荻的心瞬間往下沉了沉,那窗邊的人該不會是死了吧?
他連忙跑過去,看到的景象讓他瞬間放松不少,卻又覺得無比的糾結。
因為坐在椅子上的人确實是拉斐爾,而且活得好好的。但是,他此時的狀态太奇怪了。
借着窗外的光,南荻看見拉斐爾雙眼大大地睜着,表情因為恐懼而顯得十分猙獰。他雙手死死地摳着椅子把手,手指呈現不自然地痙攣。
看他的樣子,分明是被吓壞了!
南荻疑惑地将房間打量一遍,這裏除了拉斐爾,沒別的東西,拉斐爾是被什麽吓成這樣?
這時,空氣中飄散起刺鼻的煙味,南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然等火蔓延上來,他們都得死!
“拉斐爾先生,樓下着火了,我們必須離開這裏!”
凳子上的人對南荻的催促毫無反應,可時間不等人,南荻沒辦法,只好拍了拍拉斐爾的臉:“先生醒醒,我們必須離開!”
對方還是沒反應,南荻急了,轉頭看看卧室門,幹脆一咬牙俯身要蔣拉斐爾扛起啦。
可是,對方的手指緊緊抓着椅子把手,他總不能扛着人還附加一凳子!
“放手!”性命攸關,南荻也顧不得對方會不會生氣,用力掰拉斐爾的手。
他掰了幾下沒掰動,又不敢用力,生怕把人手指掰折了。
南荻氣憤地瞪着拉斐爾,心想這人真是極品了,平時占他便宜就算了,臨死還要搭上自己!
他忽然覺得龍夏說的很對,自己幹嘛非要忍得這麽辛苦。這一次的任務時間未知,說不定哪天他就被召回。要是在那之前,自己一直憋屈着,豈不是虧大了?
越想越氣憤,登時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
“媽的!老子忍你很久了,放手!”他并指成掌,照着拉斐爾的手臂劈下。
南荻天生力氣大,即使他這一掌收了力道,劈中拉斐爾的時候,對方還是疼得抖了一抖,摳着把手的手也條件反射地放開了。
“早這麽聽話不就好了!”南荻對他耐心用盡,一把将拉斐爾從椅子上拽起來,用最蠻橫的方式拖着渾身僵硬的人往外走。
踏出卧室,并沒有南荻想象中熱浪滾滾,煙霧嗆鼻的情形。大廳裏用作裝飾的蠟燭被點燃,而來勢洶洶的大火居然在短短十分鐘內就被撲滅了,這讓他很是驚訝。
他拽着拉斐爾下樓,見大廳其中一扇窗戶玻璃被人砸開,受驚的客人也鎮定下來,井然有序地撤離。
而大廳中央起火的地方一團焦黑,不斷散發着刺鼻的味道。
從總總跡象來看,制造這場意外的人只想引發混亂,并不想傷人。對方真實的目的,也許是想警告在場的某些人。
南荻眉頭緊鎖,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凱爾。
凱爾對龍夏有敵意,而他又非常希望得到拉斐爾的幫助,很有可能就策劃這麽一場意外,給龍夏一個警告。
南荻心事重重地在前面走着,沒發現身後“嚴重受驚”的拉斐爾已經恢複常态,嘴角帶着的笑,好像在算計着什麽。
穿過空空蕩蕩的大廳,南荻和拉斐爾來到衛生間門口,見到凱爾正在和惜陽說着什麽。
見到兩人過來,凱爾立刻收聲,不滿地瞪着南荻:“磨磨蹭蹭的幹什麽!”
南荻懶得跟他計較,将拉斐爾往前推:“他有些不對勁。”
此時的拉斐爾雖不至于像一開始那樣,渾身僵直,面容扭曲。但也雙眼無神,嘴唇慘白,看上去精神狀況非常不好。
凱爾被他這幅樣子驚了一下,連忙走過去,關切地問:“拉斐爾先生,你沒事吧?”
“他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吓。”南荻道。
惜陽走過去,盯着拉斐爾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又探探對方的脈搏,轉頭對凱爾道:“據我所知,拉斐爾先生的雙親死于火災。”
“什麽?!”凱爾驚詫,随即沉默了。
惜陽不會騙他,而且看拉斐爾的狀況,顯然是被吓壞了。今晚那個神秘的人選擇縱火,百分百是沖着拉斐爾來的。
如果是這樣……
凱爾有些糊塗了,他起先以為是龍夏搞的鬼,但對象是拉斐爾的話,龍夏就沒理由這麽做。
“少爺,不管怎樣,我們先離開這裏。”惜陽建議道。
聽到要走,拉斐爾忽然情緒激動地大喊:“我不走!我不……火,着火了!”
凱爾忙抓住失控的他,安撫道:“拉斐爾先生,冷靜,我們已經安全了,冷靜!”
拉斐爾眨眨眼,似乎終于回過神。
南荻一直看着他,總覺得今天的拉斐爾很奇怪。
拉斐爾回神之後,看到被燒的焦黑的大廳,驚訝得半天沒說出話。而他再次開口,問的就是龍夏。
“龍夏呢?你們看見他沒有?”
經他這麽一說,南荻才想起來,剛才跟龍夏分開之後就沒在見到對方。
不過,只是一場唬人的火災而已,南荻不擔心龍夏的安危。
可拉斐爾顯然不這麽認為,他緊張地四處搜索,嘴裏喃喃念道:“龍夏呢,怎麽沒看見他,是不是出事兒了?”
南荻忍不住道:“不會的!”
他剛說完,凱爾立刻瞪過來,南荻愣了愣,想到自己現在是凱爾的人,幫龍夏說話豈不是觸了對方的逆鱗?
好在有拉斐爾在,凱爾多少得顧忌對方,他假意地安慰道:“拉斐爾先生不用擔心,龍夏剛從軍事學校回來,這點小意外,他能很好的應對。”
拉斐爾的眉頭并沒有因他的安慰松開,在大廳裏掃視一圈之後,他撥開凱爾的手:“我要确保他的安全,你們先走吧。”
“……”凱爾臉色瞬間沉下去,但始終不想跟拉斐爾鬧翻,依然憋着一口氣勸道,“拉斐爾先生,我會派人去找,我們還是先離開。”
“等你的人過來還來得及嗎?”拉斐爾說着,不顧凱爾的阻攔,要親自去尋找。
南荻在一邊看戲一般看着兩人為了龍夏争執,他真的很想說,這裏的人都死了,龍夏也一定能安然無恙,你們就是瞎操心。
在他腹诽的時候,凱爾的怒火已經蔓延過來:“南荻!傻站着幹什麽,還不去幫忙!”
這句話正合了南荻的意,能遠離凱爾他求之不得!
南荻朝拉斐爾離開的方向走了幾步,回頭看看,發現凱爾已經在惜陽的陪伴下撤離之後,立刻轉了腳步,朝二樓走去。
先前他去找拉斐爾的時候順便摸清了這幢房子房間的布置,書房就在主卧室的左手邊。他可以趁這次機會,更多地了解拉斐爾。
在大廳點燃的燭光照耀下,南荻摸上二樓,貓着腰,避開樓下人的視線,快速朝書房移動。
主卧室在走廊的盡頭,而要到達書房,需要拐一個彎兒。
南荻順利地到達了書房門口,剛想要推門進去,聽見從隔壁傳來奇怪的聲音。
☆、035:吓死人的意外
他保持着手推門的姿勢,猶豫了片刻,最終被好奇心打敗,決定先去看看。
二樓的走廊呈“」”形,拐過彎去,是一個小型的酒吧。
南荻貼在牆上,往裏瞟了幾眼,但沒有燈光,看不清裏面的具體情形。他側耳凝聽,剛才聽到的奇怪聲音也沒有了。
難道是錯覺?
南荻正想離開,又聽到那聲音。
這次距離近,他能準确地分辨出,聲音是玻璃杯碰撞發出的。
酒吧裏出現這種聲音很正常,但時機不對,剛才發生了意外,而且到現在都還沒來電,怎麽會有人有心思來酒吧尋樂?
南荻越想越覺得可疑,他想了想,決定進去看看。
就在他剛擡起腳還沒放下的時候,忽然覺得額頭涼飕飕的,他下意識地側身,避開那股邪風。
只聽見“篤”一聲,一把鋼叉擦着他的腦門兒頂在門板上!
一個陰沉的聲音緊接着傳來:“鬼鬼祟祟的,找死麽?”
南荻聽到這個聲音,反而安心了。
他将鋼叉從門板上拔下來,邊說話邊往裏走:“老大,你怎麽在這裏?”
龍夏聽出是南荻,松了口氣,将餐叉扔在桌上:“你來幹什麽?”
“拉斐爾先生到處找你,我來幫忙。”
說話間,龍夏将在吧臺邊緣摸到的馬燈點上,光線不強,但足以讓他看清。
南荻見他在吧臺裏面翻找,好奇地問:“你在找什麽?”
“閉嘴!”龍夏瞪了他一眼,然後用眼神示意他去關門。
南荻撇撇嘴,關門回來,見龍夏不知從哪兒找了一桶冰水,擡起來就灌。
“……你被火燒到了?”南荻坐在吧臺前的高腳凳上,趴在吧臺上問。
龍夏沒理他,連續灌了幾口之後,問他:“你偷偷摸摸站在門外幹什麽?”
“我聽到聲音,來看看。”
龍夏沒好氣道:“黑燈瞎火的,你也不怕遭人暗算!”
“老大,你沒事吧?”南荻緊盯着龍夏的臉,“你的臉這麽紅,真的被火燒到了?”
為了能看得更清楚,南荻撐着吧臺湊近龍夏。
被點燃的馬燈在他的右邊,被打腫的臉正好隐藏在影子裏,光線成為最好的化妝品,将他英俊的五官勾勒得完美無缺。
龍夏盯着南荻的眼睛,有這麽一瞬間失了神。
“你被下藥了?”
南荻忽然出聲,将龍夏驚醒,他一巴掌拍在南荻臉上,将他推回去:“坐回去!”
“老大,你……你怎麽……”南荻張了幾次口都沒把那句話說出來。
看龍夏的反應,很明顯是被人下藥了。
他居然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南荻簡直無法相信。
“我怎麽知道托盤裏被加了料的酒正好被我拿到?”莫名其妙被人下藥已經夠丢臉了,偏偏還要被南荻遇到,龍夏心裏的那股火氣怎麽都壓不下去。
他又灌了一口冰水,道:“下面人都走完了?”
“還沒有,因為門一直打不開,只有一扇窗戶能出去。”
“哼!”龍夏不可置否地冷哼一聲。
原先他還猜不到這把火是誰放的,現在想想,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只有那個人了。
對方算計的好,不僅将自己的嫌疑洗得幹幹淨淨,還把他拉下了水。
南荻見龍夏臉色越來越不正常,建議他先離開。
龍夏撐着吧臺,皺眉默默忍了一會兒,低聲道:“拉斐爾是不是一直在找我?”
“是啊……”南荻忽然看向龍夏,“該不會是他吧!”
“你說呢?”龍夏瞟了呆愣愣的南荻一眼,
不知道拉斐爾給他吃了什麽喪心病狂的東西,藥力比他在島上受訓練時候還要強,那股邪火壓都壓不住。
龍夏原本想挨過這段,等藥效過了再出去。可照現在的情況看,藥效會不會過是個問題,他能不能挨過去又是一個問題。
“去把門反鎖了。”他邊對南荻說邊解開襯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
鎖了門,南荻回頭就看見燈光下,龍夏敞開衣領,雙手撐在吧臺上,表情有些痛苦,微微偏着頭,露出被藥效折磨得泛紅的脖頸。
南荻心髒忽然猛地跳了一下,他有些不敢走回去。
龍夏似乎忍得辛苦,光潔的額頭上沁出晶瑩的汗珠,不一會兒,就會集成一滴,順着他棱角分明的臉滴落。
“……那個,我……”
南荻才開口,龍夏“唰”一下擡頭盯着他,吓了他一大跳。
“你怎麽還在這裏?”
龍夏被那該死的藥折磨得視線都模糊了,身體早在南荻進門之前就有了反應。但那時候他能忍得住,現在……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單手撐着吧臺,另外一只手摸到褲腰帶,手指一勾,伴随着輕微的“咔噠”聲,腰帶松了……
南荻在原地踟蹰好半天,終于還是回到吧臺前,看着面色潮紅的龍夏:“老大,隔壁是卧室,有衛生間,要不你去洗個澡?”
龍夏沒理他,只是撐在吧臺上的手緊握成拳,南荻能看出現在龍夏全身緊繃,忍着巨大的……痛苦。
他猜的沒錯,龍夏忍受的确實是痛苦。
那藥的威力超過他的預計,短短幾分鐘,他只覺得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希望得到激烈的觸碰。
如果不是有超于常人的忍耐力,不要說站在他面前的是南荻,就算是凱爾那混蛋,他也能把人辦了!
最可氣的是,在他辛辛苦苦保持理智的時候,南荻還一個勁兒地跟他說話,他也不怕自己分心,壓不住邪火,理智被吞噬!
“走不了了?我背你!”
南荻伸手搭上龍夏的手臂,想要将他拽過來,背着去浴室。
可是,他的手剛伸過去就被龍夏一把抓住,按在吧臺桌面上。
龍夏的掌心溫度很高,幾乎要将他的手背灼傷。
“龍夏,別犯渾,快出來,我送你去醫院!”
“閉嘴!”
龍夏聲音喑啞,夾雜濃濃的情欲,南荻心裏打鼓似的,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這樣不行,會憋、憋壞的!”
此時的龍夏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只覺得小腹的肌肉一陣一陣抽搐。
他垂下的那只手猶豫了很久,終于咬牙握住……
龍夏忽然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嘆息,大家都是男人,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南荻的腦子瞬間當機了——這是什麽情況!龍夏,他的老大,當着他的面做那檔子事兒!
他渾身僵硬,瞪着眼睛,耳邊全是龍夏壓抑的聲音。
南荻萬萬沒想到,更勁爆的還在後頭。
龍夏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智,忽然用力拽了他一把,南荻被他拽的往前傾。緊接着,龍夏扣住他的後腦,火熱的唇就貼了上來。
南荻他的第一反應是龍夏力氣真大,掐得他脖子都快斷了。然後才想到,這他媽的是在幹什麽!
他心裏一陣狂罵,奈何剛才龍夏一把将他的重心扯歪了,一時半會他找不到着力點,也就沒辦法掙脫對方的鉗制。
再加上,正常人要是被誰将脖子扯得老長的接吻,也會使不上力氣吧!
南荻手忙腳亂地撐着吧臺,想把自己的腦袋縮回來,可龍夏吃了藥似的死死扣着他不放。
哦對,龍夏确實是吃了藥,不然也不會這麽饑不擇食。
南荻撲騰了一會兒,發現毫無作用,自己的唇還是被對方叼在嘴裏,那什麽還一直舔……
他只能憋着那口氣,緊咬牙關,用沒被龍夏握住的那只手使勁兒掰掐着自己脖子的龍夏的手。
論力氣,龍夏不及南荻。
可是論技巧,南荻輸龍夏不是一兩條街。
更何況,現在的龍夏已經被那該死的藥給燒的理智全無,下手沒輕沒重。南荻抗争了很久,還是沒能将自己解救,反倒是肋骨在吧臺邊緣膈得生疼。
到了最後,他自暴自棄地放棄掙紮,木頭人一般站着,保持脖子往前伸,王八似的蠢樣兒,給龍夏免費服務。
也不知過了多久,龍夏狠狠咬了他的下唇一口,捏着他脖子的手使勁兒抓緊,然後一切都靜止了……
空氣中飄起奇特的味道,南荻尴尬得不行,一巴掌拍掉龍夏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036:你開玩笑?
出了酒吧,迎面而來,夾雜着糊味的冷風好像給南荻潑了一盆冷水,他腦子瞬間清醒了。
他擡手碰了碰火辣辣的唇,發現明顯腫起來了,而且好像上面一層皮被啃了似的,摸上去又軟又嫩。
又軟又嫩?
南荻被自己的想法激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搓搓臉頰,決定忘記剛才的烏龍事件,強迫自己将注意力轉移到樓下的混亂中。
他注意到,混亂的中心是拉斐爾。
幾個手拿電筒的人圍着他,不斷他向解釋什麽,拉斐爾情緒激動地叫嚷着,凱爾站在撬開的門前張牙舞爪地指揮趕來的手下處理現場。
南荻下樓,走近拉斐爾,聽到他因為還沒找到龍夏,所以不願意離開。
“讓開!”拉斐爾朝小弟吼,“去哪兒是我的自由,你沒資格管!”
小弟腆着臉賠笑:“拉斐爾先生,二少爺我一定會找到的,您不用擔心。這裏不安全,您先離開,确保安全。”
“龍夏是我的客人,我必須保證他是安全的!”拉斐爾一把甩開小弟的手,再一次要去尋找龍夏。
剛與龍夏分開,知道真相,南荻對他義正言辭的話只覺得惡心!
他冷笑一聲,走上前對拉斐爾道:“先生,我剛才看到二少爺先離開了。”
“你确定?”拉斐爾懷疑地看着南荻。
南荻從他的表情确定了龍夏被下藥這件事,一定是拉斐爾做的。他沒想到這個看起好像貴族一般的人,居然會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确定。”南荻肯定地點頭,“二少爺身體似乎不舒服,匆匆離開了。”
聽到他這句話,拉斐爾眼睛都亮了。
他急忙問南荻:“他離開多久了,往哪個方向去的?”
南荻敷衍地笑笑:“我只看到他出了門,并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出門了?”拉斐爾立刻轉身,奪門而出。
凱爾嫌惡地瞟了一眼拉斐爾慌張的背影,然後回頭對惜陽說:“這件事必須查清,你留下來。”說完,緊随拉斐爾的腳步離開。
惜陽靜靜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人走遠了,手扶着牆壁,彎腰下去,捏捏酸疼的小腿肌肉。
“換上這個吧。”
她的眼前出現一雙棉質拖鞋。
惜陽微怔,順着那人的手臂看上去,見到南荻腫的老高的臉。
“我去客房拿的,先換上。”南荻對她笑笑,俯身将拖鞋放在惜陽腳邊。
這時候,終于來電了,大廳裏的燈全部亮起來。
惜陽看着腳邊那雙印着碎花的拖鞋,嘴角緩緩勾起,她朝南荻伸手:“謝謝可愛的南先生,你一定不介意幫我一把。”
南荻往她那邊跨了一步,方便她扶着自己的肩膀換鞋。
惜陽手搭在南荻肩上,撩起裙子,脫了按凱爾要求穿上的漂亮高跟鞋,換上南荻為她找來的舒适拖鞋。
“南先生真是一個貼心的男人。”惜陽換好鞋之後,笑吟吟看着南荻,“謝謝。”
“不客氣,只是毀了你的晚禮服。”
惜陽低頭,看了看拖在地上的裙擺,不在意地笑道:“一條裙子而已,願意給我買裙子的男人多了去。”
“也是。”
“但是……”惜陽傾身在南荻紅腫的臉頰上親親吻了吻,“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為我找一雙棉拖鞋。”
“……是嗎?”南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有些不自在地轉開視線,“我只是覺得,那麽高的鞋,穿了一晚上,肯定很累。”
惜陽含笑看着南荻的臉頰慢慢變紅,她擁有令男人神魂颠倒的的一切,每天游走在各色各樣的男人之間。
他們願意為博自己一笑花巨款給她買雙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鞋,卻從來沒人會在她很累的時候,為她找來一雙舒适的鞋。
惜陽忽然覺得,自己愛上這個心地善良的男人了。
“我愛上你了。”
南荻聞言,驚懼地看向惜陽:“你開玩笑?”
惜陽走近他:“你希望這是玩笑?”
☆、037:陰謀破滅
她進一步,南荻退一步:“最好是玩笑,不過,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看他急的腦袋都冒汗了,惜陽停住腳步,笑出聲來。
“放心,其實我喜歡的是女人。”她朝南荻眨眨眼,“不過,真的謝謝你的拖鞋,我很感動。”
确實很感動,在惜陽記憶力,父母離世之後再沒有人關心過她。南荻,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年輕人,是這些年的第一個。
南荻顯然不相信惜陽說的她喜歡女人,但對方說到感動的時候,他真實地感受到了那份感情。
他雖然不明白只是一雙拖鞋而已,有什麽好感謝的,但再傻,他也不會将這個疑問問出口。
惜陽對南荻道:“托你找來拖鞋的福,我現在精力滿格!”
說着,她将昂貴的裙子齊膝蓋撕了,随手将布料一扔:“這裏有我,你先回去吧。”
“我可以幫忙。”
“不,你不懂。”惜陽搖頭,“你現在離開,就是在幫我。”
南荻知道,今晚的意外很蹊跷,說不準這其中很很多內幕不方便透露。所以,他也沒強求,跟惜陽告別之後就離開了。
出了別墅,南荻回頭往二樓看了一眼,不知道龍夏現在還在不在那裏?
他有些擔心,想折返回去看看,又覺得太尴尬,最後還是選擇離開。
而事實上,剛才南荻随口說龍夏已經離開的話并不算說謊,在他離開酒吧後,龍夏緊接着也離開了。
他剛回到家,拉斐爾接踵而至。
龍夏客氣有禮地對氣喘籲籲的拉斐爾道:“拉斐爾先生,這麽晚了有事兒?”
拉斐爾不着痕跡地将他打量一遍,疑惑地皺眉:“你……”
他明明親眼見着龍夏将他特別準備的酒喝了下去,怎麽一點事兒都沒有?
龍夏在心裏冷笑,還真是不好意思,他沒能讓拉斐爾看到自己欲火焚身的場面,害他白白演了這麽一場戲。
拉斐爾百思不得其解,龍夏卻再一次問道:“拉斐爾先生?”
“哦,沒事!”拉斐爾原本想問龍夏是否感到不适,但話到嘴邊,他及時收住了,“我就是來确認一下,你是否安全到家。”
龍夏笑道:“勞拉斐爾先生惦記。”
“看到你安全我也就放心了,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
“慢走,再見。”
看拉斐爾臨走前那個不甘心的眼神,龍夏笑的更加真誠,仿佛真的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一樣。
拉斐爾走後,龍夏洗了個冷水澡,又秘密約了醫生到家裏。拉斐爾給他下的藥效力太強,他拿不準是否會有副作用,所以還是請醫生看看比較好。
在等待醫生前來的時間裏,龍夏握着手機,想着要不要給南荻打個電話。他想了很久,最終還是将手機放回去。
以南荻的性格,這件事,他不管不問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保證南荻一覺睡起來什麽都給忘了。
南荻其實很聰明,但對于有的事情,遲鈍的令人發指。
就拿今晚跟龍夏那個不明不白的吻,他當時确實十分震驚,但過後想想,其實當時龍夏一定是沒辦法了,又只有自己一個人在他身邊,龍夏不找自己又能找誰?
他還想起在島上那幾年,有時候他們會說黃段子,也不是沒有過一起纾解欲望的情形。
這麽想着,南荻心裏頓時舒服多了。
可他完全沒想過,就算兩個男人相互幫助纾解,也絕對不會發展到親吻這一步!
心結已解的南荻回到住處,在門外遇到許久未見的塞麗娜。
昏暗的樓道裏,塞麗娜頭發随意散在肩上,面容憔悴,身上裹着一件不合時宜的黑色風衣,腳上還穿着拖鞋。
見到南荻,她念了一句“感謝上帝”,可真看清南荻此時的狀況,她驚呼一聲,撲過去,看着南荻腫得老高的臉,顫聲問:“你的臉怎麽了?”
南荻笑着回避她的問題,反問:“你發生了什麽事兒?”
☆、038:龍夏的味道
塞麗娜不自然地拉緊風衣:“我沒事,倒是你,我聽到說今晚拉斐爾家發生了意外,我擔心你。”
“我沒事兒。”南荻将門打開,“快進屋吧。”
塞麗娜站在原地沒動,她對南荻笑笑:“不用,你沒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塞麗娜!”南荻叫住她,關切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塞麗娜因為他的話,眼裏閃動着淚光,卻依然保持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