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的風險,別再冒冒失失,犯了不可挽回的錯誤。
此時龍夏一心撲在南荻身上,出電梯的時候差一點與迎面進來的人撞上。
惜陽微訝之後很快反應過來,朝龍夏微笑:“二少爺要去哪兒?”
龍夏看了她一眼:“約會回來?”
惜陽低頭看看身上的連衣裙,笑道:“是啊,去見了一個純情而英俊的男人。”
龍夏沒多餘的時間跟她閑聊,禮貌地對她笑笑,轉身離開。
見他神色匆匆,惜陽的好奇心又被勾出來,她本該回去跟凱爾彙報與南荻見面的情況,但她猶豫片刻之後,跟在龍夏身後,想看看他慌慌張張要去幹什麽。
龍夏直奔車庫,由于一直想着事情,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所以他放松了警戒。直到拐彎才發現身後跟着的惜陽。
“你跟着我幹什麽?”他問。
058:深夜話談
惜陽也不掩飾自己,大大方方朝龍夏笑道:“想看看二少爺忙着去見誰。”
龍夏面無表情看她一眼,沒說一句話,上車走了。
又吃了一個閉門羹,惜陽無奈地嘆口氣,邊想邊往回走,龍夏一定已經知道凱爾給南荻派發了新的任務,并且感覺到這個任務對南荻不利,所以才會這麽着急地想要阻止他。
想到這裏,惜陽不禁氣結——龍夏的差別對待太明顯了,對南荻就緊張得不行,對她從來沒有一個笑臉!
但生氣歸生氣,惜陽在進入凱爾監控範圍之後便斂去了臉上的表情,她不止一次地向凱爾隐瞞了龍夏與南荻之間奇怪的互動。她這麽做,有着自己的考量。
話說龍夏上了車,第一件事就是從後座拿出平板電腦,打開追蹤軟件,希望能看到那個小紅點兒。
軟件很快被打開,刷新之後,屏幕上出現了熟悉的紅色标記。
看到定位系統能正常工作,龍夏瞬間松了口氣。
其實将那只手機送給南荻,只是習慣性地将每一個可能都變成現實,龍夏并沒想過對方會時刻帶在身上。
今天看來,他的這一習慣并不只是多此一舉。
龍夏确定了南荻的位置之後,加快車速,朝那個地方快速駛去。
實際上,龍夏的擔心有些多餘。
南荻比他預想的要謹慎得多,接收新任務之後,南荻并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照常工作,同時在心裏為真正的行動制定計劃。
拉斐爾有将重要的文件以及未完成的工作放在筆記本電腦裏帶回家的習慣,電腦放在房間床頭櫃上,南荻只有趁對方去洗澡的這段時間動手。
值得慶幸的是,拉斐爾喜歡倒上一杯紅酒,泡在浴缸裏放松,這個習慣無疑給南荻提供了更多時間去完成任務。
保險起見,南荻決定推遲一天施行自己的計劃,今晚他要精确地分析時間,确保做到萬無一失。
将拉斐爾送回家後,南荻像往常一樣回了二樓的客房。
關上門之後,南荻一改人前無害的樣子,眼神完全冷下來,嘴唇抿成一條線。
他快速将窗簾拉上,脫掉束手束腳的西裝,來到與拉斐爾房間公用的那面牆邊,目測了一下距離,然後趴在牆上,仔細辨認從那邊傳來的每一聲響動。
周圍靜的出奇,南荻屏息凝神,很容易就辨認出拉斐爾進入浴室的聲音。
他看了一眼時間,暫時離開牆壁,打算在真正行動之前,做做運動,讓身體重拾往日的靈活度。
再說龍夏,他根據定位儀的指示,翻入二樓陽臺,輕輕掀起窗簾一角,看見南荻光着上身正在做俯卧撐。
随着南荻的動作,手臂和背上的肌肉在燈光下展現出完美的線條,唯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能了解,那些毫不誇張的肌肉蘊含了令人膽顫的力量。
龍夏勾起嘴角笑了笑,他的手指剛剛搭上窗戶邊,前一秒還專心做着俯卧撐的人猛地擡頭,淩厲的眼神直接與他對上。
被發現了也就沒有繼續隐藏的必要,龍夏一手撐着窗戶,輕輕一躍,輕巧地落在屋內。
南荻看到來人是他,眼裏的寒冷漸漸退去,沒理他,繼續為等會兒的行動做熱身。
龍夏瞟了他一眼,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他腰上。南荻沒有防備,被他坐得直接趴在地上。
“大半夜的,幹什麽呢?”龍夏道。
南荻雙手撐着地板,腰部用力,馱着龍夏重新撐起身體,微微側頭對坐在他身上巋然不動的龍夏說:“從我身上下去,沉死了!”
“繼續做,別停。”
身上坐着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南荻力氣再大,雙手撐地的時間長了,也受不住。
他咬牙忽然爆起,将龍夏從自己身上掀開,同時順勢往旁邊滾了半圈,單膝跪地,皺眉盯着嘴角含笑的龍夏:“你來幹什麽?”
面對他的疑問,龍夏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卻一句話不說。
南荻也許不知道,此時他身上散發着強烈的壓迫感,這種狀态,只在他準備行動的時候出現。
龍夏盯着連眼神都變了的南荻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雖然他覺得二愣子南荻很可愛,但認真起來的南荻更加抓人眼球。
南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龍夏沒有解釋的打算:“準備行動了?”
待會兒的行動雖然不至于是絕密,但從龍夏口中聽到,南荻還是覺得很怪異。
他站起身,拿過衣服穿上,垂着頭拒絕與龍夏對視:“無可奉告!”
南荻會是這樣的反應并沒有超出龍夏的預料,自己和凱爾敵對的立場,他注定不會在南荻這裏得到有用的信息。
而這一次他找南荻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了解細節,他只是想給南荻一個提醒。
南荻并沒有因為房間裏多了一個人打亂自己的計劃,做了一組俯卧撐之後,他雙手握拳,腳踏碎步,在房間裏快速移動起來。
龍夏坐在靠窗戶邊的椅子上,看南荻在房間裏模拟搏擊。
同樣的場景在過去五年裏上演了不知多少次,如今再次看到,他不禁有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不過,現在他沒時間懷念過去,也許南荻做完這一組運動之後就要開始行動了,他必須在那之前阻止南荻跳入火坑。
龍夏凝凝神,問揮汗如雨的南荻:“你有沒有想過,凱爾為什麽要讓你竊取那份名單。”
“他怎麽打算的,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情。”
“但這件事由你去完成,不怕其中有詐?”龍夏直接抛出核心。
但是,這番話并沒有引起南荻的注意,他将龍夏晾在一邊,繼續自己手上的事情。
其實看到龍夏出現在這裏,南荻心裏就已經有了猜測。對方的目的無非有兩方面,一是不想自己成功竊取名單,給自己造成威脅;二是作為多年的兄弟,善意地提醒自己要注意安全。
南荻知道這次任務潛在很多危險,但他認為,絕不能放棄這個得到重視的絕好機會。
如果今天找上門來的是別人,南荻肯定不會做過多的解釋。
但現在坐在他房間裏的是龍夏,他永遠無法忽視這個男人的存在。
南荻沉默地穿好衣服,沉默地坐在龍夏右手邊的椅子上,醞釀許久,轉頭看着龍夏:“老大,我們之間不該有隐瞞,是嗎?”
龍夏被他沉重的語氣帶動,不禁微微皺起眉頭,等着他下面的話。
南荻嘆了一口氣,惆悵道:“竊取那份名單肯定有風險,但我不得不這麽做,這是我最快得到凱爾認可的辦法。如果可以選擇,我更願意跟着你。可是……”
他看了龍夏一眼,欲言又止。
龍夏将他的糾結全看在眼裏,心裏裝了事情的南荻讓他有些陌生,總覺得,在科倫納再次相遇之後,南荻變了很多。
南荻想了又想,在龍夏無聲的催促中,話到嘴邊他又退縮了。他還是做不到對龍夏張口就是謊言,如若欺騙,他寧願不說。
但話已經說了一半,要怎麽圓過去,這可難倒了南荻。
忽然,他餘光瞥見放在一邊的手機,頓時見了救星一樣,一把抓起來,急忙道:“先等會兒,我計算一下時間!”
說完,他三兩步跨到牆邊,整個人貼在牆上,仔細聽隔壁的聲音。
轉移話題只是萬不得已想出來的權宜之計,一開始南荻根本靜不下心去判斷拉斐爾在幹什麽。
但是,龍夏很“體貼”地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十指自然交叉,放在腿上,安靜地看着南荻。
南荻不自在地撇開眼,強迫自己凝神辨析聲音,漸漸的,他進入狀态,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上,将聽覺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隔壁傳來很微小的沙沙水聲,水聲中偶爾夾着拖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音,不一會兒,水聲停止了,緊接着響起關門的聲音。
南荻快速瞟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距離他第一次聽見水聲過了21分鐘。看到這個時間,南荻對明天的行動又多了一分把握。
059:沉睡的獅子
他剛松口氣,擡起眼,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同他一樣靠在牆壁上,直勾勾盯着他的龍夏吓了一大跳!
“你幹什麽?”南荻不滿地瞪着龍夏。
龍夏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平靜地看着他:“剛才你的話還沒說完。”
“……我沒什麽要說的了。”南荻心虛地小聲嘀咕。
龍夏假裝沒聽見,依然看着他。
南荻感覺在他眼神下無處循形,心裏那點小秘密就快憋不住了。他狠狠閉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氣:“我沒時間了!”
龍夏聽他故弄玄虛的話,眯了眯眼:“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南荻說完,想要離龍夏遠點兒,卻被對方一把捏住下巴,強迫他轉過臉。
“把話說清楚了,什麽叫‘沒時間’?”
龍夏的手像鐵鉗一樣捏着南荻的下巴,為了防止對方掙脫後逃跑,他索性掐着南荻往前走,将人推進角落,禁锢在自己和兩面牆壁之間。
南荻扭了扭脖子:“你放開我!”
龍夏放開了他的下巴,改按着南荻的肩膀,道:“你必須說清楚!”
南荻被他壓制得冒火,就像這麽将一切都告訴龍夏,省得自己整天提心吊膽。
龍夏看到了他眼裏的怒火,非但沒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整個人貼在南荻身上,死死将他壓在牆上。
“南荻,說話!”
不怪龍夏太敏感,南荻一遇到這件事就轉移話題,現在居然連“沒有時間”都冒出來了,他不得不往最壞的方向想。
南荻見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抿緊唇,忍了一會兒:“老大,我沒有時間等到你取代凱爾了。家裏的情況不允許我再拖下去,對不起……”
又說謊了,南荻心裏很清楚,雖然字面上是一樣的,但表達的意思完全不同。他都不敢看龍夏,生怕被發現自己竭盡全力隐瞞的真相。
因為他低着頭,所以沒看見龍夏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你指的沒有時間,只是這個?”龍夏狐疑地問。
南荻不解地看着他:“不然呢?”
龍夏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在确認什麽。忽然,他揚起手一巴掌拍在南荻的頭頂:“傻子,以後說話說清楚點!”
南荻被打得莫名其妙,他更不明白龍夏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當然不會知道剛才他那種表情說出“沒有時間”這樣的話,給龍夏造成了多大的誤會,要不是後面逼着他将話說完,龍夏一定會将南荻送進醫院,看看是不是他得了絕症不敢坦白。
搞清楚事情的原委,龍夏這才發現不知怎麽的,兩人快臉對臉貼在一起了。
“……被我壓着不難受嗎,不會反抗啊?”他無語地撐着牆壁,直起身。
南荻揉了揉被壓得刺痛的胸口:“我怕傷着你。”
龍夏睨着他:“就憑你?”
“當然!”
看着小公雞一樣仰着腦袋的南荻,龍夏冷哼一聲:“你家裏的情況我不了解,我也不能向你保證,以後我能爬到什麽位置。不希望你去偷名單,只是我的建議,到底該怎麽選擇,決定權還在你。”
南荻執意要去完成那個任務,自己只好想別的辦法幫他。跟拉斐爾談談,或者直接從凱爾那裏把人要回來,不管怎麽樣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龍夏說着,攀上陽臺,準備按照來時的路返回。
“老大!”南荻叫住他,“謝謝你。”
龍夏側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他又能說什麽,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在南荻這裏盡了人事,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
南荻看着龍夏輕巧地翻下陽臺,順着牆邊熟練地躲開攝像頭,很快消失在黑夜裏。
這時候,門忽然被敲響了。
來人時機掌握得太好,讓南荻瞬間警惕——該不是龍夏被人發現了吧?
他飛快地環視房間一圈,确定沒有除他之外人員活動的痕跡之後,保持平靜的表情,将門打開。
門外站着漂亮的女傭,看到他,展顏一笑:“先生,這是您的衣服,我已經幫您疊好了。”
南荻看見她手上一疊整齊碼放的衣服,正是自己昨天換下的。
“謝謝。”他接下,對女傭點頭致謝。
重新關上門,南荻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盯着門板若有所思。
女傭敲門的理由再正當不過,表情和神态也沒有破綻,只是,時機太巧了,南荻不禁懷疑,對方是想來他房間察看情況。
不過,憑龍夏的身手,那些電子設備不起任何作用,南荻有十分的理由相信,沒人會發現他的蹤影。
那麽……
南荻将目光轉向疊得很整齊的,還散發着清香的衣服,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很快将這個小插曲忘在腦後,将衣服放進衣櫃後,南荻又開始記錄拉斐爾作息的工作。
龍夏這邊,從拉斐爾的別墅出來,接到了傑西的電話:“二少爺,大少爺似乎發現你去了那邊。”
“他去巴薩爾了?”龍夏皺眉,默默将車速提高。
“是的,他将惜陽叫到四樓,當時的情況看起來非常不妙。”
原本惜陽是巴薩爾的負責人,龍夏回到摩爾肯之後,龍文康便将這個賺錢最快的地方交給他負責。
惜陽是凱爾的人,龍夏想給凱爾留點面子,所以沒将她趕走。
目前,她名義上還是龍夏的手下,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會讓其他不明真相的公關感到恐慌,不利于巴薩爾的管理。
另外……
龍夏眼神暗了暗,南荻出現之後,惜陽幾次有意無意的試探,以及她多次替南荻圓謊,讓他覺得惜陽這個人,也許能為自己所用。
想到這裏,龍夏再次将車速提高。
夜裏,駕駛一輛銀灰色轎車無聲地在路上飛馳,豔紅的尾燈畫出一條絢麗的光線。
很快,龍夏便回到了巴薩爾。
傑西早已經等在停車場門口,見他走過來,語速很快地說:“四樓,我派人去查看,被趕出來了,并不清楚裏面情況。”
“去了多長時間?”
“已經有三十分鐘!”
龍夏點點頭,快步上了電梯:“我去看看,你照顧好下面,必要時候以設備檢修為借口,疏散客人。”
傑西猶豫了一會兒:“二少爺,這樣是不是太嚴重了?”
巴薩爾從沒關過門,為了一個惜陽破例,是不是太小題大做?
顯然,龍夏覺得這樣的準備很必要,他沒回答傑西,電梯到達四樓之後,他快速走了出去。
凱爾常年霸占四樓的其中一個房間,龍夏徑直朝那個房間走去。
剛走過拐角,看見門口站着兩個保镖,他就知道,事情嚴重了。
兩個保镖見到有人過來,如劍的眼神緊緊鎖定來人,就算看見是龍夏,他們眼裏的警告也沒減少。
龍夏放慢了腳步,但每走一步,他的眼神更沉一分。随着眼神的改變,他的氣質也随之變化。
短短幾步路,他從從容優雅轉變為氣勢迫人,被凱爾勒令不準任何人進屋的兩位保镖,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
龍夏一步一步穩健的腳步,好像是踏在他們心坎上一般,每一步都十分輕巧,但踏下的力量,卻足以震撼人心。
等他龍夏到兩人跟前,他們的氣勢已經輸了大半。
龍夏淡淡地看了兩人一眼:“凱爾在裏面?”
其中一人強自鎮定道:“二少爺,大少爺吩咐,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只修長的手扼在喉嚨裏。
龍夏掐着他的脖子,不爽地眯了眯眼:“巴薩爾是我的地盤,在這裏,連你呼吸的空氣,都是我的。敢對我說‘不’,看來,你已經做好離開這裏的準備。”
不僅是被他扼住喉嚨的人,另外那個也完全驚呆了。
他們根本沒看見龍夏是什麽時候動作的,好像不是他伸手,而是對方将脖子遞到他手上一樣。
龍夏沒心思計較他給兩人帶去了怎樣的震撼,見對方不說話,他猛地收緊手指。
被他扼住喉嚨的人嘴徒勞地張大,兩眼外凸,再過幾秒,他就會死去。
“二少爺!”另外一個人恐懼地喊道。
龍夏瞟了他一眼:“開門。”
這一次,沒人敢忤逆他,那人很快将門打開,焦急而又畏懼地看着他。
龍夏對殺人沒興趣,他松開手,看也不看死屍一般躺倒在他腳下的人,大步進了房間。
早在他們在門口争執的時候凱爾就知道龍夏來了,所以,見他時,凱爾淡淡一笑:“我的好弟弟,有事嗎?”
屋子裏只有凱爾和惜陽兩個人。
060:貌合神離的兄弟
惜陽脖子上拴着一根鐵鏈,雙手被反捆在身後,腿上戴着特制的鏈子,致使她只能用膝蓋和肩膀爬行。
凱爾見龍夏看向惜陽,狠狠扯了一下拴在惜陽脖子上的鐵鏈,笑道:“讓弟弟見笑了。”
龍夏将目光轉向他,問:“你這麽做,想說明什麽?”
凱爾不解地眨眨眼:“我親愛的弟弟,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只是在教訓不聽話的狗。”
龍夏将目光轉向凱爾,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你那是什麽眼神?”凱爾冷笑,随即恍然大悟,“心疼了這吃裏扒外的婊子了?”
龍夏隐約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對待惜陽。
他看了看毫無反應的惜陽,對凱爾道:“她是我的員工,我有責任對她的安全負責。”
“你的員工?”凱爾嗤笑,“對,她是巴薩爾的人。”
他嘴上這麽說,卻沒有一點将惜陽還給龍夏的意思。
算算時間,惜陽被帶上四樓已經四十分鐘,龍夏注意到她身體開始搖晃,看起來已經支持不住了。
不管是出于責任還是私心,龍夏都不可能讓惜陽再這樣下去。
龍夏目不轉睛地看着凱爾往前走,随着他的腳步,平時刻意收斂的殺氣一點點釋放,走到凱爾面前,殺氣就好像浪潮一般,帶着奔騰連綿的氣質,将凱爾死死拍在沙發裏!
“把她身上的東西解開。”龍夏面無表情地說,“我要帶她離開。”
這是他回到摩爾肯首次用這樣的眼神和語氣跟凱爾說話。
而直到這個時候,凱爾才真正意識到,五年的時間,讓曾經那個沉默得毫無存在感的男孩兒,變成了一個眼神犀利,讓人絕不敢輕視的男人!
他忽然覺得,也許當年将龍夏送走,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凱爾瞪着龍夏,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讓他喘不過氣來。
但是,他怎麽會讓自己在龍夏面前露怯!
“你在命令我?”
龍夏看了惜陽一眼,諷刺道:“不敢,我只是想提醒哥哥,別做出一些令摩爾肯蒙羞的事情。”
“還輪不到你教訓我!”凱爾的臉因為憤怒漲得通紅。
龍夏平靜地看着凱爾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緩緩道:“哥哥,你何必為難一個女人?還是你認為,她跟我說了幾句話,就能對你造成威脅?”
他說完,緩緩勾起嘴角,露出諷刺的笑。
五年前,凱爾就因為擔心自己搶了他繼承人的位置,說服龍文康将未滿十八歲的他送走。
五年後,僅僅是因為多跟自己說了幾句話,就這樣折磨跟了他多年的惜陽。
是凱爾的心胸太狹隘,還是他太不自信,又或者……
他知道不是自己的對手,草木皆兵了?
不管是哪一種,凱爾的反應都讓龍夏從心底看不起他。
凱爾清楚地看到了龍夏眼裏的輕視和諷刺,他怒火攻心,卻又找不到足夠的理由向龍夏發火。
他冷哼一聲:“怎麽,你還想因為一個女人跟我翻臉?”
“不,我只是按規矩辦事而已。”
“規矩?”凱爾不解。
龍夏微笑着解釋:“巴薩爾的公關享有絕對自主權利,必要的時候,我有義務伸出援手。”
聽到這裏,凱爾的臉色變了。
這條規定不是他和龍夏任何一個私自定下的,從摩爾肯開始經營這一類産業開始,這條規矩一直存在。
經過時間的打磨,已經成了摩爾肯的标志之一。
凱爾再自大,他也不敢無視這一規定。
“很抱歉,人我這就帶走,給哥哥您帶來的不便,還請諒解。”
龍夏态度恭敬地說完,手剛碰到一直跪着的惜陽,對方力氣終于用盡,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看着渾身僵硬,臉色慘白的她,龍夏心裏湧起一陣憤怒。
雖然與惜陽接觸不多,但他知道,這個漂亮的女人對凱爾忠心耿耿,為他辦了很多難事兒。
而凱爾卻根本沒把惜陽當做人看,将她折磨成這樣子,也只是臨走前看了一眼而已。
龍夏取過凱爾扔在桌上的鑰匙,将惜陽身上特制的鏈條打開。
由于保持同一姿勢太長時間,惜陽的肌肉已經僵硬,龍夏只好連夜将她送進醫院。
救護車上,惜陽看着坐在她身側的龍夏,覺得真是諷刺。
她為凱爾做事,每一次獲得的關心卻都來自其他人。
“醒了?”龍夏問。
惜陽對他笑笑:“沒事,不過讓二少爺看到我這副樣子,真是太失禮了。”
龍夏面無表情地點頭:“沒事就好。”
要是不是親眼所見,惜陽根本不會相信,眼前表情嚴肅的男人居然也會與別人談笑風生。
看他不茍言笑的樣子,她無奈打趣:“一定要這麽嚴肅嗎?對下屬親切一點,沒關系的吧。”
龍夏不為所動,看她一眼:“他經常這麽對你?”
惜陽微微一愣,失笑:“二少爺要替我讨回公道?”
“你三番五次向我示好,不是希望我幫忙?”
“看來我沒白費勁。”惜陽并不否認,但她話鋒一轉,“不過,話不能這麽說,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
龍夏微微眯眼:“別人?”
惜陽見他是真的不明白,笑了笑:“沒什麽,我随口說說,二少爺不必在意。”
龍夏點點頭,沒有給她一個明确的答複,而是站起來敲了敲救護車後車窗,随即車速慢了下來。
“沒事我就先走了。”說完,沒等車停穩,龍夏跳下車,走了。
惜陽由車裏另外一個人送到醫院,辦完醫院手續,惜陽才在病床上躺下不久,凱爾來了。
進門,對惜陽道:“終于如願以償獲得龍夏的關注,高興嗎?”
惜陽坐直身體,低頭不語。
凱爾并未打算就這樣放棄諷刺惜陽,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看不出你本事還挺大,居然能讓龍夏親自送你進醫院,這身病號服也是他幫你穿上的吧?”
這樣落井下石的話,惜陽并不是第一次聽見,但凱爾的态度越來越讓她無法忍受。
就算她只是凱爾順手從街邊撿回來的一條狗,也該有活着的尊嚴!
更何況,這些年她任勞任怨,并不虧欠凱爾什麽。
惜陽深吸一口氣,憋住片刻,然後慢慢吐出。
這樣做,能讓她保持冷靜:“這麽晚了,大少爺還有什麽吩咐?”
惜陽的态度激怒了心情原本就很差的凱爾,他一把掐住惜陽的臉,迫使她擡頭與自己對視:“你拿什麽态度跟我說話?只不過是我從街邊撿回來的一條狗,過了幾天人的日子,你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
惜陽慢慢将視線移到凱爾臉上,看着那張憤怒與鄙夷兩張表情交織的臉,再一次告誡自己,再忍忍,只要時機成熟她一定要離開這個魔鬼!
這麽想着,惜陽很快鎮定下來,平靜地看着凱爾。
她的順從讓凱爾變态的虛榮心得到了些許滿足,他冷哼一聲,甩開惜陽的臉,趾高氣昂道:“你以為龍夏會收留一只喪家犬?別做夢了,知道自己低賤就多做事,至少要讓我看到讓你活下去的理由!”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整,惜陽的心再次被堅硬的外殼包裹住。面對凱爾惡毒的話,她已經能做到微笑,且平靜地問:“那麽大少爺,我能為你做什麽?”
惜陽的忍讓在凱爾看來是妥協和自我認清,他滿意地點點頭,頓了片刻後,對惜陽下了新的命令:“這一次,南荻竊取名單一定會失敗。你的任務是,在他失去拉斐爾的信任之後,除掉他!”
有一瞬間,惜陽以為自己聽錯了。
凱爾冷笑:“怎麽,有問題?”
惜陽隐藏在袖子裏的手握緊,她不知道凱爾因為什麽對南荻起了殺心,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她拒絕接受這個任務,凱爾也會找別人去完成。
權衡片刻,惜陽問:“我有多少時間?”
“兩天。”凱爾嘴角揚起一個殘忍的弧度,“聽說他也是個厲害角色,我找了個人來幫你。”
惜陽聞言暗自心驚,凱爾哪裏是給她找幫手,分明是讓人監視她。
而且,自己多次與龍夏接觸讓凱爾很不高興,按照他多疑的性格,說不準最後會連自己一起除掉!
061:風雨欲來
凱爾并沒有漏看惜陽眼裏一閃而逝的驚慌,他冷笑,還以為這個女人有多厲害,到頭來也不過是個怕死鬼。
他揚聲朝外面叫了一聲:“喬伊斯!”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推門進來,惜陽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心又一次往下沉了沉。
喬伊斯曾經是特種兵,退役之後在某個雇傭兵團工作,因為某樁生意被通緝,多年前來到科倫納,凱爾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幫他隐藏了行蹤,從此,喬伊斯成為凱爾手底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只憑這些過去的事情,不足以讓惜陽警惕,最重要的是,喬伊斯是她的師傅。
“用不着我介紹了吧。”凱爾有些幸災樂禍,“這是你們第一次聯手,我希望能看到令我滿意的結果。”
喬伊斯對凱爾的話充耳不聞,他只是朝惜陽伸出寬厚且布滿老繭的手,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合作愉快。”
惜陽用餘光瞟了一眼被忽視而臉色鐵青的凱爾,輕輕握住喬伊斯的手:“合作愉快!”
與此同時,半路離開的龍夏直接回了酒吧,敲開傑西值班的臨時住所,對剛睡下的他說:“替我準備幾支槍。”
傑西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掩飾過去。他将門拉得更開,側身讓龍夏進屋,給他倒了一杯溫水之後,問:“二少爺要槍幹什麽?”
“凱爾找來了喬伊斯,他不打算讓南荻活下去。”
傑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捧着杯子,默默聽龍夏說完。
片刻之後,他抿了一口水:“二少爺打算自己去幫南荻?”
“傑西,我沒時間跟你解釋。”
“我知道的,二少爺。”傑西嘆了一口氣,将杯子放下,走到一面牆前面站定,在粗糙的牆面上摸了摸。
緊靠着牆壁放着的櫃子發出輕微的咔咔聲,看起來十分老舊的櫃子慢慢朝兩邊分開,露出一只箱子。
傑西并沒有立刻打開箱子,而是手搭在上面,想了一會兒,回頭問龍夏:“二少爺,要不請巴奈特幫忙?”
巴奈特是科倫納最負盛名的黑道老大,當然,他與摩爾肯脫不了關系。巴奈特和龍文康關系很不錯,常常從他那兒得到一些幫助。
傑西知道龍夏剛回到科倫納,身邊沒有任何可用的人,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巴奈特是龍文康的人,也許會願意幫助他。
但是,他能想到,龍夏會想不到嗎?
先不說巴奈特願不願意幫忙,就算他願意,龍夏也不想讓更多的人插手這件事,特別是跟龍文康有關的人。
傑西仔細看着龍夏,見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細不可聞地嘆口氣,一把将箱子打開,露出裏面一堆零件兒。
龍夏平靜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他知道傑西有貨,卻沒想到私藏這麽豐富。
他走上前,低頭從零件堆裏揀出自己需要的,然後飛快地組裝。
不一會兒,一支完整的槍便組裝完成。
“子彈。”龍夏檢查着槍,頭也不擡地說。
傑西雖然不情願龍夏自己去冒險,卻還是從床底下摸出了裝子彈的盒子。
看着龍夏熟練地填裝子彈,傑西細不可聞地嘆口氣,也從箱子裏拿出零件開始組裝槍支。
“你要幹什麽?”龍夏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我不能讓二少爺一個人去冒險。”
一只手伸過來阻止了他組裝槍支的動作:“我還有別的事情需要你去辦。”
他回頭盯着龍夏看了好一會兒,想确定他是真的有任務給自己,而不是找借口将他支走。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