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湊,“親一口啊,你小時候沒跟你哥哥妹妹親過嗎?”
龍夏被他說得一愣,沒注意,手就推到他唇上,柔軟濡濕的觸感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不想活了吧!”龍夏嫌棄地在南荻身上使勁擦被吻了的手掌。
南荻這會兒根本不知道怕是什麽,看見龍夏惱羞成怒的樣子呵呵直笑。
龍夏被他笑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直接上手敲暈,反正離家不遠,背着回去就好。
第二天,南荻頭痛欲裂地在床上醒來,回想起昨晚的事情,登時黑了臉。
他該吐槽自己居然做出強吻龍夏的舉動,還是龍夏這麽威武,直接把人敲暈帶回來?
南荻在床上演變臉,龍夏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你打算在我的床上賴多久?”
他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龍夏瞟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南荻有些愣神,他怎麽覺得龍夏眼神怪怪的?
這會兒,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風,凍得南荻打了一個哆嗦。他這才發現自己造型很原始,每天不甘寂寞的小荻荻豎得筆直,在風中晃蕩……
71 報怨還是秀恩愛?
這個畫面真是太美,龍夏沒一拖鞋糊自己臉上就算他仁慈了!
南荻趕忙找衣服穿上,同時也在納悶,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從一個衣冠楚楚的帥青年睡一覺起來之後變成了空檔遛鳥的變态?
這個問題在他進衛生間洗漱,看到随手扔在地上的兩件衣服時得到了很好的解釋。
南荻瞪着那兩件“血染的”衣服,很容易就腦補了昨晚那慘不忍睹的事情經過。
當時自己被龍夏敲暈了,冷面心熱的他把自己背起來,但他忘記了自己塞進衣服裏的火鍋底料。嚴重的擠壓使得包裝破裂,紅紅火火的醬料沾了兩人一身……
南荻從那兩件衣服的慘狀想象當時龍夏的臉有多臭,他深深覺得,自己還能活着真的是皇恩浩蕩!
深知自己做了錯事,南荻這早表現得相當積極,臨出門前,見龍夏的臉色終于好看一點,他終于松了口氣。
龍夏将南荻送到醫院,并将車鑰匙拿給他:“你送惜陽去機場。”
南荻見龍夏下車要走,問:“那你呢?”
“我回巴薩爾看看。”
“你把車給我了,你怎麽辦?”
龍夏無所謂地揮揮手,走了。
南荻想起龍夏似乎一直都只用這輛車,不會是身為摩爾肯的二少爺,就只有這一輛車吧?
據他所知,凱爾豪車不止一輛,跟他比起來,龍夏的處境真的太難堪了。
南荻沒想到凱爾的壓制這麽過分,他替龍夏感到委屈,同時在心裏下決定,一定要幫他取得該得的東西!
來到惜陽的病房,見主治醫生在交代她什麽,看到他,惜陽微笑着打招呼。
兩人沒耽擱,碰頭之後直奔機場。
惜陽傷未痊愈,上車後虛弱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南荻邊開車邊問她:“你還好嗎,其實你可以等傷好了再去。”
惜陽閉着眼睛微微笑道:“留在這裏,我的傷可能永遠好不了。”
“凱爾不至于趕盡殺絕吧?”南荻不确定地說。
“那是你不了解他。”惜陽頓了頓,睜開眼睛看着南荻,“以後你別離龍夏太遠。”
南荻笑了:“那我一定天天跟他粘在一起?”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惜陽正色道,“凱爾不敢對龍夏怎麽樣,但不代表他不敢對你動手。看龍夏把我送這麽遠,你就知道這裏有多危險!”
“我知道了,以後一定注意。”
兩人正說着話,南荻從後視鏡裏發現了一輛可疑的車。他看了一眼時間,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不短的距離,因此,在前面路口的時候,他故意選擇了不常用的那條。
惜陽立刻發現了異常,她往後瞄了一眼,神色變得嚴肅:“那是喬伊斯手下。”
“喬伊斯?”南荻腦海中浮現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又是凱爾指使的,他到底想幹什麽!”
惜陽從後視鏡裏死死盯着後面那輛車,聞言咬着牙,帶着對凱爾無比的厭惡,一字一頓說:“他要趕盡殺絕!”
“他可真會找時機,專挑我們在同一輛車上的時候。”
“這應該是巧合。”惜陽俯身在車廂裏翻找武器,“凱爾是針對我,他知道龍夏會把我送出去。”
南荻無奈輕笑:“那我是無辜的?”
惜陽翻找半天,連一把小刀都沒看見,氣得狠狠拍了座椅一巴掌。
“別生氣,小心傷口。”南荻依然帶着淺笑,不慌不忙的樣子。
“二少爺有沒有跟你說別的計劃?”惜陽問。
“沒有啊。”南荻聳聳肩,“他就囑咐我将你送到機場。”
惜陽有些不相信,龍夏居然什麽布置都沒有就讓南荻單獨行動?
南荻加快了車速,同時問沉默下來的惜陽:“現在還在市區,他們敢做什麽?”
“什麽都敢做!”惜陽冷笑,“你不是親眼見到喬伊斯殺了傑姆,還大搖大擺走出來?”
聽他這麽說,南荻暗道倒黴,居然遇上了這麽一群亡命之徒。
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對龍夏的信任,南荻并沒有十分擔心眼下自己的處境,他總覺得之後還會有別的什麽事兒發生,能解決他們的困境。
南荻控制着車速,随時與跟蹤的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眼看就要駛出城區,惜陽有些坐不住了。
她與龍夏的默契和對他的信任遠不能跟南荻相比,此時她十分擔心身後跟蹤的人會忽然發難,将毫無準備的他們置于死地。
“南荻,接下來該怎麽辦?”
南荻的目标很明确:“去機場。”
“我知道!”惜陽有些着急了,“但他們能這麽輕易就放棄?”
她指的是後面跟着的人,南荻往後看了一眼,沉了沉氣息:“我相信龍夏!會有辦法的。”
惜陽沉默了,片刻之後她輕聲說:“你就這麽信任他?萬一他沒預料到這件事呢?”
“不可能!”南荻立刻否認,語氣果斷幹脆,“這個世界上,如果連他都不能信,我不知道還能信任誰。”
惜陽怔怔看着南荻,她從剛才那番話中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那種力量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但卻能引起強烈的共鳴。
有那麽一瞬間,惜陽很羨慕南荻有這麽一個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轉瞬之後,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一定是龍夏也付出了同等的信任,才能換得南荻全心全意的對待。
“你真幸福。”惜陽忽然釋然了,不去在意緊跟在後面的人,轉而打聽走南荻和龍夏的過往,“據說你們五年前就認識?”
“嗯。”南荻笑了一下,“我還是小孩兒的時候就認識龍夏,那會兒他冷冷的不愛說話,但不知道怎麽的,我就愛粘着他。”
“他現在也冷冰冰的。”惜陽吐槽,“只是對你溫柔而已。”
南荻偏了偏頭,想了一會兒:“有嗎?我覺得他對別人比對我好,你不知道,我經常挨揍!”
惜陽笑出了聲,因為她實在沒辦法想象刻板得不近人情的龍夏揍人是什麽樣。
因為好奇,所以她問了:“二少爺揍人是什麽樣?”
“還能是什麽樣!”南荻聲音不禁提高,眉飛色舞地向惜陽控訴龍夏對他的各種暴行,“上次去吃火鍋,我不就喝了點酒話比較多,他為了清靜,居然把我敲暈!”
“後來呢?”
“……”南荻臉上浮起一絲尴尬,“他把我背回去了,還不小心擠壞了醬料包,弄得滿身都是……”
惜陽哈哈大笑起來,她想,龍夏一臉無奈的樣子一定非常有趣。
“有機會一定要看看二少爺揍你的場面。”
南荻嘴角抽搐:“還是算了吧……”
惜陽笑笑:“你打不過二少爺嗎?”
“怎麽可能!”好勝是男人的天性,南荻也不例外,“他是我大哥啊,我當然得讓着他!”
“哦——”惜陽一副我什麽都知道了你不用解釋的表情。
南荻忽然覺得他還不如不解釋呢。
兩人聊天聊得都快忘了來自後面的威脅,又一個路口拐彎的時候,南荻發現那輛車停下來了。
惜陽也看見了,放心下來的同時也對龍夏多了一份信心。
“老大真靠譜!”南荻口氣極盡炫耀。
惜陽失笑,忍不住用對孩子說話的口氣答應:“對,你的龍夏最厲害!”
南荻得意地揚起嘴角,随即又覺得不對,“什麽我的龍夏,我跟他沒這麽熟。”
這句話說出來可沒人相信,不過惜陽懶得跟他計較,擺脫了身後的追兵,兩人順利地進入去往機場的高速路。
在車上的兩人不知道的是,跟蹤他們的那輛車會停下來,其中發生了很多事情。
龍夏回答巴薩爾,根本不必做多餘的事情,凱爾直刻帶着人出現。
傑西見情況不妙,想找人幫忙,他還沒動,就被凱爾帶來的人制住。
凱爾叼着煙,歪頭睨着龍夏,“弟弟,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話想跟我這個哥哥說!”他刻意加重兩個稱呼,使得這句話聽起來無比刺耳。
龍夏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看着凱爾,不卑不亢道:“确實有很多話想說,但在這之前,請哥哥放了我的人。”
“你的人?”凱爾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哦我差點忘了,這是你唯一的手下。傷了他可不好,你就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了。”
對于他的譏諷,龍夏面無表情地聽着,連眼神都沒一點變化,好像對方口中的可憐鬼不是他。
72 激怒
凱爾見他對此毫無反應,無趣地冷哼一聲,趾高氣昂道:“我不想影響巴薩爾的生意,有話我們去四樓談。”
“正好,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龍夏率先上了電梯,這讓自大的凱爾很不滿,但他沒立刻表現出來,而是默默忍下這口氣。因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懲治龍夏,這點不滿,他待會兒會一起從他身上找回來的!
兩人走進電梯,凱爾便讓手下放了傑西。等電梯門關上,他立刻卸掉臉上的假笑,盯着龍夏,兇狠地說:“你最好現在就交出那件東西。”
龍夏頓了一會兒,不解地看着他:“那件東西指的是什麽?”
“別跟我裝傻!”凱爾瞪着他,“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龍夏露出一抹諷刺的笑:“你當然敢,我知道你每天都想殺死我。”
說完,電梯正好停下,龍夏率先走出去。
凱爾冷笑,他除了讨厭龍夏完全沿襲了父親的亞洲人特征,還有他是自己弟弟的這個身份。
龍夏說得很對,他每時每刻都想着要将他殺死,而且也相信,總有一天他能做到!
積怨已久,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凱爾毫不掩飾地用怨毒的眼神盯着龍夏。後者對此并不在意,與凱爾錯身半步走在前面,推開其中一個房間。
“等會兒!”凱爾叫住龍夏,指着自己經常去的那個房間,“去那裏!”
龍夏緩緩笑了:“好啊,既然你怕我使詐的話。”
凱爾鐵青着臉想要反駁,但最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臉色極差地進了他認為安全的房間。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凱爾選擇站在門口,他下意識的動作處處顯示對龍夏的戒備。龍夏樂于見到凱爾無意間對自己産生畏懼,這正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
進屋後,龍夏頓了頓:“剛才哥哥在電梯裏說的事情……”
凱爾冷笑:“你剛才不是說不清楚我的意思?”
“我确實不清楚,所以想問問,你說的到底是什麽?”
“龍夏,你跟我裝傻?”
“沒有。”面對凱爾的怒火,龍夏眉毛都沒動一下。
“別明知故問,你以為你能一直贏下去?!”凱爾怒極反笑,“別怪我沒警告你,那兩只吃裏扒外的狗,我可以立刻把他們碾死!”
龍夏挑起眉角,從凱爾一堆話裏挑了最能激怒他的:“哥哥承認這一局是我贏了?”
凱爾一時語塞,憋青了臉。
“我還真是榮幸之極,只憑借我和傑西兩個人,居然能贏了這場。”龍夏不緊不慢地說,他看着凱爾,緩緩勾起嘴角。
這個時候,不管他臉上露出什麽表情,在凱爾看來都是挑釁。
更何況,在外人面前永遠板着一張臉的他笑了,這已經不是挑釁,而是諷刺!
從小被人捧在手心,也從未嘗過失敗滋味的凱爾哪兒能受得了這種氣,他雙手緊緊捏成拳頭,完全不顧紳士風度,朝龍夏揮拳!
一個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一個是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次子,比起狠戾,凱爾絕對不是龍夏的對手。
更何況,在健身房裏鍛煉出來的搏鬥技巧完全不能跟龍夏在無數次實戰中練出的相比,首次交手,龍夏就占了絕對的上風。
凱爾甚至不清楚自己遭受了什麽,就被反壓在牆壁上,粗劣的牆面将他的臉頰蹭破了皮。反剪着他胳膊的手像鐵鉗子一樣,攥得他骨頭都要裂了。
龍夏垂眼,眼神平前地看着凱爾,他現在腦子很清楚,被他死死壓在牆壁上的這個人是他的親哥哥,也是摩爾肯現在默認了的繼承者。
沒人敢對一個龐大家族的繼承者無禮,除了龍夏,因為他身上同樣流着摩爾肯的血,從基因角度來說,他與凱爾具有同等的繼承條件。
身後人的沉默讓凱爾陷入了莫名的恐慌,龍夏的殺氣凝為實質,将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要他開口求饒是絕對不可能的,身為摩爾肯大少爺的他還保存着最後的一絲尊嚴。
龍夏怎麽會不知道凱爾現在想的什麽,很不巧的是,他正打算敲碎這份惡心的優越感!
“剛才你打算打我的臉?”龍夏貼着凱爾的耳朵問。
凱爾感覺自己是被一條巨蟒纏住,在耳邊嘶嘶吐着信子,那種感覺讓人不寒而栗,如果可以,他想要落荒而逃。
現實卻是讓人絕望的,不要說逃走,凱爾連躲開龍夏逼問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這個房間有你設置的監控,對嗎?”龍夏低聲道,“看了剛才的畫面,老爺子一定會好奇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不惜對親愛的弟弟動手。”
凱爾臉色都變了,龍文康特別重視“親情”,他絕對不允許爆出家族醜聞。所以就算知道自己找人竊取名單也不會說什麽,但是要看到他對龍夏動手,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他思考片刻,壓低聲音對龍夏說:“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哦?”
“把惜陽給你的東西還我,巴薩爾就是你的。”
龍夏嗤笑,“這樣的交易公平嗎?”
現在的巴薩爾,名義上是龍夏的,但裏面至少有一半人是凱爾的。提出這樣的交易,凱爾等于是将原本屬于龍夏的東西拿來做砝碼,對他來說,一點都不虧。
龍夏沒這麽好應付,凱爾也沒打算用這麽一個條件就說服他。
“再加上那兩個人.如何?”
“對于他們的事情,你還有發言權嗎?”
“我想你還沒看清形勢。”凱爾笑道,“你以為将惜陽送走就能一勞永逸?太天真了,我有的是辦法讓她登不上航班!”
龍夏沉默了,他似乎真的沒想到凱爾會有這一招,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
凱爾趁這個機會用力掙脫他的壓制,臉色極差地瞪了龍夏幾眼,最終沒發作,而是走過去坐在沙發上,壓了壓火氣之後,說:“我承認你确實有些本事,但很遺憾,想要贏,還遠遠不夠。別自不量力地做一些事情,到頭來,落下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面對這樣毫不留情的嘲笑,龍夏依然以沉默應對。
凱爾見他這樣,覺得他也不過是外強中幹,剛才那種讓人心悸的殺氣不過是情急之下的産物。
一個從小就沒什麽存在感的人,難道真的能在這五年裏發生洗經易髓的改變?
在凱爾看來,龍夏的種種行動雖給他造成了不少的麻煩,但這不過是僥幸,不可能每一次都成功。
凱爾自信滿滿,相比起來,龍夏很平靜。
他思考片刻之後,似乎妥協了,對凱爾說:“我這裏有惜陽交給我的東西,也有南荻給的,你想拿回的是什麽?”
見他态度軟化,凱爾感覺自己勝算更大,一時間得意忘形,毫不避諱地說:“交易當然是包括錄音和名單。”
“哦?”龍夏似乎笑了一下,“我想憑借這兩樣,我能從你那兒得到更多。”
“你還想幹什麽?錄音和名單換巴薩爾和那兩個人,還有什麽不滿的?”
凱爾不耐煩地皺眉。
龍夏恢複了往日冷冰冰的樣子,盯着凱爾看了一會後:“這個提議我會考慮的。”
這話聽起來沒毛病,但凱爾總覺得不該在這樣的情景下出現,他立刻警覺:“你什麽意思?”
“那下面,該哥哥聽聽我的方案了。”
聽到龍夏這句話凱爾猛然反應過來他為什麽會覺得別扭,今天本來是龍夏主動找他談話,怎麽進屋之後反而是自己說得多?
看他終于反應過來,龍夏冷笑,不急不緩道:“哥哥剛才不小心親口承認了自己做過什麽,我既然能進行第一次錄音就能進行第二次。”
話到這裏,亂爾的臉色已經變了:“不可能,你身上帶了那種東西的話,大門口的設備能檢驗出來!”
“機器總會出錯,何況,巴薩爾名義上依然是我的地盤。”龍夏言下之意,他想要做手腳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73談判
“你算計我?”凱爾怒不可遏,臉色青白交替,但是他仍不敢相信龍夏會用這麽拙劣的手段對付自己。
龍夏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在凱爾懷疑的目光中,他輕輕掀起衣領的一角,露出指甲那麽大的一塊灰色圓片。
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個片狀物體有什麽特別之處,但通過凱爾額頭上瞬間冒出的冷汗可以看得出,這個東西的威力絕對不小。
龍夏輕松地整理好衣服,淡淡道:“門口的設備只能檢測金屬,最近我的工廠新研制了這種全部用有機材料制成的竊聽器,剛才我們談話的內容已經通過這個傳輸到某個地方,并全程錄音。”
凱爾将牙齒咬得咯吱響,一字一頓道:“龍夏,你這是自絕活路!”
“無所謂,不這麽做我照樣沒活路。”
凱爾盯着對面年輕的面孔,雖然他非常不想承認,但事實上,他确實輸給了龍夏。
五年的時間确實讓對方成長了不少,龍夏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連在餐桌上吃飯都不敢擡頭的小孩兒了。
“你真實的目的是什麽?”凱爾問龍夏。
這會兒,龍夏反而不着急談條件了。
他走到酒櫃前選了一支紅酒,取了兩只高腳杯放在凱爾面前。
開塞,倒酒。
深紅色的葡萄酒在透明的酒杯裏,散發出讓人欲罷不能的香氣。
龍夏淺淺抿了一口,在凱爾殺人的目光中緩緩道:“首先,讓惜陽順利登機。”
凱爾想都沒想,拿出電話,交代對方幾句之後,對龍夏說:“你可以打電話确認。”
龍夏也不客氣,拔通了南荻的電話,确定跟蹤的人停下來之後,他放下紅酒杯,站起來看着凱爾:“謝謝。”
凱爾沒心情跟他假客套,直盯着他等着他下一句話。
可是,龍夏似乎不打算說這第二步,等不及的凱爾催促道:“你大費周章安排這麽多,就為了這一句話?”
龍夏看了他一會兒,竟然微微一笑:“着急了?”
“你——!”那個笑容刺傷了凱爾的眼睛,讓他感覺到自己被羞辱了,凱爾拍案而起,“別做的太過分!”
“原來你也知道‘過分’兩個字。”龍夏不鹹不淡地吐出一句,凱爾瞬間沒了聲兒。
倆人心知肚明龍夏話裏的意思是什麽,因為外貌的關系,龍夏一直不被他們的母親接受。而作為父親的龍文康,由于是入贅摩爾肯,為了保住自己的地們,這麽多年,他沒為龍夏說過一句話。
漸漸的,龍夏成了被家族遺忘的人,直到這次回來,韬光養晦了二十三年之後,他才散發出黑珍珠般內斂卻無法忽視的光芒。
凱爾沒說話不是覺得虧欠,他只是感到驚訝,非常非常地驚訝!
龍夏的能耐超出了他的預想,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小小的阻礙,這一連串的事情看似全部在他的掌握中,其實不知不覺中已經被龍夏控制。
自己的計劃每一步都按照預想的走,不知不覺卻成了別人的嫁衣,本該獲益的自己卻成了罪人,這才是讓凱爾驚訝的地方。
沉默片刻,凱爾冷笑:“以前是我太小看你了。”
“不。”龍夏盯着凱爾的眼睛,“以前你眼裏根本就沒我。”
“……你确實長大了。”
龍夏将杯子裏的酒一口喝完,看着凱爾,他的虹膜反射着燈光,亮得懾人:“我要謝謝你将我送走,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五年我是怎麽過的。”
凱爾覺得龍夏的眼睛好像帶有魔力,完全鎖住他的視線,讓他一點一點陷入黑色的漩渦。
“……這本來就是一個尊崇強者的世界。”
他脫口而出的話讓龍夏又笑了。
“摩爾肯的大少爺居然做出推卸責任的事情?”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的凱爾又羞又惱,但他這一次吸取了教訓,知道現在自己處于被動狀态,不能再讓龍夏抓到把柄。
于是,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強迫自己壓下來。
暗暗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凱爾道:“聽你說那麽多廢話,談談正事。”
“接下來很簡單,”龍夏說,“從此以後,惜陽和南荻都是我的人。”
“他們現在也是你的人啊。”凱爾似笑非笑。
龍夏冷哼一聲:“你知道我的意思。”
“行,一條順手撿回來的狗而已,送你了。”
龍夏并沒有因為凱爾的爽快放松警惕,他說:“以後不能騷擾南家人!”
提到南荻的家人,凱爾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情。而龍夏并沒有看漏,登時心就往下沉了沉:“你做了什麽?”
“我的好弟弟。”凱爾勾了勾嘴角,“南荻到底是什麽人,你查過沒有?”
龍夏微訝,心想,難道是凱爾查出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心裏有了很多種猜測,面上卻不動聲色:“不需要這麽做。”
“你就這麽信任他?”凱爾睨着龍夏,“不瞞你說,我派人去找所謂的‘南家’一無所獲,我還擔心這個南荻……”
他刻意拉長了聲音,湊近龍夏,低聲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可別不放在心上。”
凱爾的行為就是挑撥離間,龍夏懶得理會他,追問:“答不答應?”
“好——!既然我親愛的弟弟開口了,兩個人而已,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麽能不給呢,你說是吧?”凱爾臉上挂着笑。
龍夏不在乎他是否虛情假意,他只要凱爾親口承認。
此行目的達到,龍夏不想在此久留,凱爾一把拽住要離開的他:“想走?
我答應了你的條件,那你呢?!”
龍夏掙脫凱爾的手,動作緩慢地、仔細地将衣服上的褶皺撫平。然後掀開衣領,将片狀竊聽器撕下來粘在凱爾衣襟,“你要,我給你就是了。”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龍夏!”凱爾氣爆了,不顧形象沖出去,“我絕對饒不了你……你怎麽在這裏!”
在門口,他差點撞上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人——拉斐爾!
剛才他跟龍夏的談話,拉斐爾是不是都聽到了?
那麽,他已經知道是自己派南荻去竊取名單?
竊取機密文件,後果會是什麽?
許許多多的問題蜂擁而至,凱爾腦子一片空白。
“摩爾肯·凱爾,我們需要談談。”拉斐爾身穿制服,嚴肅地看着凱爾。
他平緩的語調讓凱爾靈魂歸位,他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側身站在門邊,做出請的手勢:“拉斐爾先生請進。”
拉斐爾斜眼看他一眼,跨門進屋。
凱爾悄悄打量他的臉色,但拉斐爾并沒有特別的表情,唯一與平時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穿了制服。
巴薩爾是娛樂場所,拉斐爾平時過來都會避嫌,換上休閑裝。但今天他卻沒這麽做,這說明,今天他絕對不是來消費的。
想到這裏,凱爾後背冒了一層冷汗。
拉斐爾坐下之後,看見桌上兩只杯子,問:“你剛才跟誰在喝酒?”
“龍夏……我們談點……生意上的事情。”
拉斐爾點點頭,又問:“哪只是你的?”
“還剩下酒的那一只。”
拉斐爾拿過空杯,直接倒酒在裏面,端起來喝了。
見到這架勢,凱爾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果然,拉斐爾連喝三杯之後開口了:“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
凱爾心思轉得飛快,面上不動聲色地打太極:“能讓拉斐爾先生親自過問,一定不是小事。”
“确實不是小事。”拉斐爾盯着凱爾,冷笑,“搞不好,我會因此進監獄!”
“什麽!”凱爾裝作非常驚訝地瞪大眼睛。
通過龍夏已經将一切都知道了的拉斐爾沒心思跟他兜圈子,名單要還拿不回來,他真的得進監獄了。
“少裝蒜!凱爾,我沒時間跟你兜圈子,我限你馬上交出名單,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這件事被直接捅破,凱爾也沒什麽好臉色,他忍着被龍夏耍了的怒火,盡量心平氣和地跟拉斐爾解釋:“拉斐爾先生,事到如今我也不會為自己狡辯,但是,東西确實不在我手裏。”
“你以為我會相信?”拉斐爾冷笑。
“我沒必要騙你。”
74 條件
“是嘛?”拉斐爾冷哼一聲,“至少你可以在龍文康面前死賴賬,不是嗎?”
“先生,話不能亂說!”
名單失竊一直無法追回,拉斐爾也失去了耐心:“凱爾,你現在還不是摩爾肯的家主,做事別太嚣張!你有沒有想過,一旦龍文康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麽處理?毀了你,挽回摩爾肯的聲譽,還是包庇你,讓摩爾肯蒙羞?”
但凡對龍文康有一點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東西比摩爾肯更重要!
凱爾正因為深知這一點,才會同意龍夏的要求,也因為這樣,他現在必須得忍着脾氣跟拉斐爾周旋。
“東西真的不在我這裏……”
“他說的是實話。”龍夏的聲音忽然插進來。
他無視凱爾怨恨的視線,迎着拉斐爾審視的目光走到他面前:“拉斐爾先生,如你所見,這件事我是被陷害的。至于名單,确實不在凱爾手上,當然,也不在我這裏。”
拉斐爾第一次用看男人的眼光看着龍夏:“你很讓我吃驚。”
“黑色并不只是性感,”龍夏意有所指道,“它更多的是神秘,蘊藏着無限的力量。”
拉斐爾知道龍夏的意思,第一次見到他,拉斐爾以為自己見到了傳說中堕落成魔鬼的天使,他願意葬身在龍夏黑色的眼眸裏。
千方百計地想要得到,最後看到了龍夏俊美外表下狠戾的心。
拉斐爾知道,自己真的遇到了撒旦,那個膽敢反叛上帝的六翼天使!
“說說吧,你想幹什麽?”拉斐爾問龍夏。
“我想跟大人要一個人。”
“誰?”
“南荻。”
聞言,拉斐爾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他問龍夏:“名單在他手上?”
“是的。”
“如果我不答應,你就不給我名單?”
“是的。”
拉斐爾看了凱爾一眼,“我記得南荻是凱爾的人,你跟我開口要他,似乎不适合。”
“我更願意相信拉斐爾先生!”
拉斐爾笑了笑:“龍夏,你威脅我。”
“拉斐爾先生,我不認為這是威脅。”
“那是什麽?別告訴我,你只是在跟我玩游戲。”
從拉斐爾的聲音裏聽不出他的真實情緒,凱爾有些緊張,今天不管是龍夏還是拉斐爾都展現了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氣場,他既痛恨這兩個人表裏不一,又痛恨自己看走了眼。
凱爾在一邊悔青了腸子,也絲毫不影響拉斐爾和龍夏的談話。
龍夏毫不畏懼地看着拉斐爾:“我是一個商人,做事只講利益。我相信這次我為拉斐爾先生所做的事情,足夠作為交換的砝碼。”
“你很有膽識。”拉斐爾微微一笑,“我很欣賞你這份勇氣。”
凱爾一聽這句話就覺得要糟,他立刻道:“拉斐爾先生,我想……”
“凱爾,你不用再說什麽了。”拉斐爾打斷他的話,從兜裏掏出一支銀白色的筆,“我什麽都知道了,你還能站在這裏,全仰仗‘摩爾肯’這個身分。”
凱爾死死盯着他手裏那只僞裝成普通鋼筆的錄音筆,臉色青白。
拉斐爾現在沒心情理會凱爾,他看着龍夏,說道:“以後南荻,還有那個女人是你的人,巴薩爾也是你的,如果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的後半句話超出了龍夏的預期,拉斐爾對露出驚訝表情的龍夏說:“通過這次事情,你讓我看到了你的才華,我喜歡心思缜密,做事踏實的人。”
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