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誰敢動我的人! (4)

所以對方并沒有看到此時他臉上的表情,“我做不到不在乎你的想法,不過,以後我會盡量改的。”

他說完,好像逃避什麽一樣,快步走了。

龍夏怔怔站在原地,從來都沒在臉上表現過多表情的他抿緊了唇,眼圈有些紅。

他明白,自己的那些話真的傷到南荻了。他拒絕了一份全心為他的感情,雖然是出自好意,但确實對南荻造成了傷害。

龍夏頹然跌坐在床上,把臉埋進掌心,深深吸了一口氣,憋得胸口要炸開般疼才緩緩吐出。

與他一牆之隔,南荻紅着眼眶洩憤似得将衣服雜亂地塞進行李包裏。

在他二十年的生命裏,這是唯一一次感到心寒。他以為跟龍夏到了那個地步,他們已經毫無隔閡融為一體,今天才知道,龍夏根本沒這麽想。

他指責自己太沖動經常壞事,還委婉地表達了對自己太依賴他的不滿。

不管是沖動還是依賴,在南荻看來,這都是因為對方是龍夏。他受不了龍夏受到委屈,所以才會忍不住出手,也因為處處想着要讓龍夏開心,所以才會任何事情都要問問他。

明明是在乎,可為什麽在龍夏眼裏就變成了負擔?

南荻沮喪極了,諸多情緒堆積在胸口,堵得他喘不過氣來。

忽然,身後響起腳步聲,南荻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龍夏。他快速抹了一把眼睛,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整理衣服。

南荻沒有回頭,龍夏也走到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就停住了腳步。

兩人再次陷入僵局,龍夏環抱着手臂靠在牆壁上,目光落在南荻僵直的背脊上。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你不要鑽牛角尖。”

南荻因為龍夏第一句道歉的話變得柔軟的心瞬間又被憤怒填滿,是他親耳聽見的,怎麽能說是鑽牛角尖呢?

龍夏這個時候卻停住了話頭,皺着眉,似乎在思考該怎麽說下去。

南荻面前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完了,但他卻固執地背對着龍夏,将疊的很整齊的衣服展開,反複疊。

“你看着我!”龍夏的聲忽然靠得很近,同時南荻的手腕被他抓住。

南荻努力抑制心中翻騰的情緒,聲音卻有些發抖:“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龍夏眉頭一皺,抓着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扯起來,“那也等我們把話說請楚了你再去靜!”

南荻被他扯得一個趔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他狠狠甩開龍夏的手,低聲怒道:“還有什麽要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那你說說,我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南荻避開了龍夏的眼神,表情有些委屈,“我知道從小我就習慣任何事情都依靠你,就算來到摩爾肯也不例外。但是以後不會了,我已經二十歲了,已經成年了。”

“你以為我嫌棄你幼稚?”

南荻看了他一眼,雖然沒說話,但那眼神說明了一切。

龍夏的眉頭再次緊緊皺起來,他盯着南荻看了一會兒,道:“你确實幼稚,二十歲的人了,你說說你能為你自己的事情做主嗎?”

南荻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憤怒又受傷地等着龍夏。

“不服氣?”龍夏冷哼一聲,“竊取名單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和惜陽幫你,你現在就在大牢裏蹲着,還以為能在這兒站着?還有今天的事情,不就換一個房間,你都沒辦法拿主意,你說你……”

“夠了!”南荻大吼一聲打斷了龍夏的話,他的胸口因為憤怒劇烈起伏,“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做!”

龍夏絲毫沒有受他的憤怒影響,依然表情平淡:“我知道原因能改變結果嗎?”

南荻死死地瞪着龍夏,他從來沒發覺,龍夏冷靜的性格讓人這麽讨厭!

“南荻,我說的都是事實,你的憤怒完全沒有根據。”

南荻被龍夏說的啞口無言,心同時也被他的無情傷得夠深。

看到他的眼神,龍夏才猛地反應過來,那些脫口而出的話又無意傷到南荻了。

南荻雙手握得死死的,“你說我誤會你、鑽牛角尖,那你告訴我,要怎麽理解你此刻說的話?”

“我只是想讓你清楚自己的缺點。”然後改正,變成更為強大的人。

可惜後面的話,不知為什麽,龍夏說不出口。

南荻盯着龍夏看了一會兒,忽然一笑:“謝謝你的提醒,我現在知道了!”

他說完,不等龍夏再說什麽,拎上行李轉身就走。

看着憤然離去的南荻,龍夏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南荻脾氣這麽倔,也是首次感到挫敗。

在隔壁的惜陽聽見了他們的争吵,聽到巨大的砸門聲,知道有人離開之後,她想了想,走過去看房間裏的龍夏,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離開的居然是南荻?”

龍夏收起只有在南荻面前才會有的表情,淡淡看了惜陽一眼,俯身将南荻落下的行禮拿上。

“我說你倆是不是第一次戀愛啊?”惜陽似笑非笑地看着臉色鐵青的龍夏,“南荻那情商,你要不跟他直說,他會誤會很正常。”

“我說的還不夠直接?”

惜陽噗嗤一聲笑了:“不能更直接了,要是你跟我這麽說,我一定會揍你的!”

龍夏被她說糊塗了.既要直說,說了卻要被揍?

“二少爺,我看你平時情商很高啊,這是怎麽了?”惜陽語氣裏的取笑毫不掩飾,“要是我幫你這一次,你會感謝我嗎?”

龍夏朝她飛去一個眼刀,拎着東西一言不發走了。

惜陽笑笑:“二少爺,感情要坦誠一點才好,女孩兒才喜歡猜來猜去呢!”

龍夏腳步頓了頓,接着大步流星走了。

南荻拎着東西到了一幢才發現少了一件,他原路返回去拿,走到拐角的時候,遇見喬森。

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他,不過現在南荻沒心思管他,打算對他視而不見,可對方顯然不這麽想。

在南荻與喬森側身而過的時候,一只手擋住了他的去路:“見到老朋友也不打個招呼?”

南荻原本心情就不爽,一聽喬森明顯找事兒的口氣,眼裏的寒意更甚。

喬森挑眉一笑:“怎麽,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啊。”

“讓開!”南荻不想初來這裏就給龍夏惹事。

喬森非但沒讓,反而跨了一步擋在南荻面前,晃了晃曾經被擰斷的那只手,“急匆匆的要去哪裏?”

南荻往後退了一步,盯着喬森:“再說一次,讓開!”

“我不讓,你能怎麽着?”

喬森說着,不知從哪兒冒出不少人,虎視眈眈地圍過來。

南荻瞟了一眼人數衆多的地方,心往下沉了沉,看來喬森今天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104 挑釁

對方咄咄逼人,南荻沒打算忍下這口氣,真巧了今天他心情不好,送上門的沙包,他沒有拒絕的道理。

“你這是想報之前的仇?”南荻慢慢捏緊了拳頭,準備好随時出擊。

喬森想到不久前被南荻捏斷的骨頭的經歷,臉色白了,憤怒地朝他吼道:“你以為還能有第二次機會嗎?”

“我并沒有這麽想過。”南荻往前踏了一步,“我就想知道,山姆知道今天的事情嗎?”

山姆的态度決定着這次合作的性質,其實南荻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問喬森不過是想證實自己的猜測。

不過喬森也不是沒腦子的人,他并沒有掉落在南荻的陷阱裏,而是輕蔑一笑:“這種事情還需要向他彙報?”

南荻見從他嘴裏套不出話,打住了繼續交談的念頭:“還不動手?”

“還不出手?”距離他們不遠的樓上惜陽問龍夏。

龍夏沉默不語地看着樓下對峙的人,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好像一點也不為南荻擔心。

“對方有五個人,加上那個手不靈便的,你認為南荻能贏?”惜陽雙手撐在簡易的陽臺上,眯起眼睛看氣氛越來越緊張的人們。

龍夏還是一言不發,惜陽偏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真的鐵了心要這麽做?南荻做錯什麽了嗎?”

“能不能閉嘴!”龍夏不爽地瞪了她一眼。

惜陽不僅沒有閉嘴,還繼續道:“你的執念很奇怪,為什麽非要南荻改?”

這是執念嗎?龍夏眼裏浮現若有所思的光。

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裏,南荻和幾個人已經打起來了。

惜陽一開始還擔心南荻落下風,但看了一會兒後,她緊張的情緒放了下來。

她偶然瞥見龍夏也松了口氣的表情,笑道:“很心疼吧?你這樣的表現讓我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個記錄片,講的狐貍一家。狐貍父母在兒女長大後會把他們攆出家門,小狐貍被迫離開後不久又會回來。”

“父母再攆,他們再回來,如此反複,直到小狐貍心灰意冷。你也打算這樣?”

龍夏放在欄杆上的手握緊了,淡淡道:“我不是南荻的長輩。”

“但你所做的,就是長輩才會對他做的事情。”惜陽聳聳肩,“我以為你們的關系,你會……”

惜陽的話沒說完,一直緊盯着下面戰場的龍夏忽然離開,轉眼他已經跑到了樓下,飛速朝南荻的方向跑去。

要知道這可是三樓,一個人的步幅是有限的,龍夏是有多着急才能跑得那麽快?

看着如利刃插進混戰圈的龍夏,惜陽笑了,不管他嘴上說得多殘忍,當南荻真的遇到困難了,他比誰都着急。

南荻已經做好了被群毆的準備,畢竟喬森有前車之鑒,找來的人一定不是善類。

一開始他一個人應付五個勉強夠看,但在他體力嚴重下降之後,落在他身上的拳頭越來越多。

這些人都是專業打手,打人不打臉,拳拳揍在看不見但是殺傷力十足的地方。

有幾次南荻躲閃不及,肚子挨了幾拳,疼得他差點将剛才吃的東西吐出來。

就在他快要被打趴下的時候,堵在他跟前的人忽然就朝後飛去。南荻抽空去看,龍夏一臉冰霜地站在那裏。

喬森見到龍夏忽然出現,立刻叫停了圍攻。幾個人頓時作鳥獸散,動作快得讓人吃驚。

南荻頓時松了口氣,呲牙咧嘴揉揉被揍得抽疼的肚子,悄悄擡眼看龍夏,視線剛與他接觸,南荻立馬洩了氣。

龍夏的眼神并不是關心,而是淩厲得讓南荻有種做了壞事被抓現行的心虛。

他邊揉着肚子邊腹诽,是喬森首先挑釁的,又不是他愛打架!

龍夏盯着南荻,眼神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同時又夾着些許心疼。

只不過離得有些遠,南荻又不敢與他直視,所以沒看到。

兩人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南荻低聲道,“我去拿剩下的行李。”說完頭也不擡地走了。

他在樓梯口遇見惜陽,“我看你被揍了,疼不疼?”

南荻:“你就在上面這麽看着?”

“有人下去幫忙了,我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

南荻無語地看着一臉理所當熬的她,憋了半天,道:“當初我是怎麽覺得你是個優雅的女人?”

惜陽得意地笑:“證明我僞裝得很成功!”

南荻被她說的啞口無言,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現在匪氣十足的惜陽當初也是那麽風華絕代呢?

惜陽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拍拍南荻的肩膀全屬安慰:“習慣就好,你慢慢會發現在帕斯特利洛‘優雅’是最可笑的東西。”

窺視到這裏用拳頭說話這條規矩的南荻并不懷疑惜陽的話,不過他現在沒心思去想這個問題,将行李搬到一幢樓之後,南荻陷入了無止境的尴尬。

如果是平時,他會以幫龍夏收拾東西為由賴在他那裏,但是發生了那些事情,讓他有些……不願意這麽做。

南荻不想承認自己在跟龍夏賭氣,也不想承認自己在用冷戰這種方式向他表達自己的不滿,更不想承認,他在用沉默向龍夏證明他也可以穩重。

他不主動找龍夏,對方沒事自然也不會主動找他。

惜陽夾在兩個人中間總覺得自己礙眼,沒事兒的時候她整天躲在自己的屋子裏。

南荻自發的與龍夏的冷戰還在繼續,可惜龍夏已經接管了礦山的工作,每天早出晚歸,兩人并沒有很多見面的機會,這讓南荻冷戰看起來尤為可笑。

這一天吃完飯之後,他照樣沒等龍夏,自己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龍夏細不可聞地嘆口氣,繼續将盤子裏的食物吃完。

南荻雖然先走了,但是放心不下龍夏,又拉不下臉去找他,就在食堂外面溜達。

為了分流,平時他們用餐的時間比工人們早一小時,今天不知怎麽的,他剛出門就看到一群工人朝這邊走來。

在礦區遇見礦工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每個人都是一肚的憤怒就有點奇怪了。

一群人朝着南荻走來,他們只是好奇地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就走了,并沒有在他身上投入太多的精力。

“今天一定要讨一個說法!”

南荻聽見人群中有人這麽說。

“是啊,每次都這麽不明不白的,算怎麽回事?”

“每次都給一筆錢就了事,好歹是活生生的人,怎麽能這樣!”

南荻從中聽出些端倪,貌似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他顧不上還在跟龍夏冷戰,從食堂的側門小跑着上去找他。

等南荻來到原先龍夏坐的位置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盤子裏還有未吃完的食物。

他還沒來得及找,身後傳來嘈雜的說話聲——工人們上來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來,打頭的幾個見到南荻先是一愣,問:“你是誰?”

南荻:“我……新來的。”

問他的那個黑胖男人狐疑打量了他一會兒,覺得确實眼生就沒繼續問。他環顧四周,“就你一個人?”

“你們找誰?”南荻已經暗暗提高警惕,這樣的場面讓他想起了曾經見過的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黑胖的男人看了他一眼,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是礦工,你是巴克的手下?”

自從龍夏來到這裏之後,巴克就很少出現了。南荻不确定這些人要找的是礦山的負責人還是巴克這個人,于是,道:“你們也找巴克嗎?”

他巧妙地用了一個“也”字,一句話就将自己劃到與黑胖男人一邊。

果然,男人聞言眼裏的戒備卸下不少,道:“你見過他?”

“今天沒見着。”南荻并沒有撒謊,“我很久沒見到他了。”

他這話一說,在人群中掀起不小的波浪,黑胖男人背後的人七嘴八舌說着什麽,個個神情亢奮。

南荻眉頭輕輕皺起,看這些礦工激憤的樣子,一定發生大事兒了!

105 爛攤子

南荻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相較于後面情緒激動的人,最前面的黑胖男人鎮定很多,但臉色也不是這麽好。

他皺眉,沉聲道:“聽說礦山換主人了,你知道這事嗎?”

南荻心思飛轉,不動聲色地回答:“這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男人身後傳來憤怒的反駁,“換了人,欠我們的錢誰還?”

南荻心想,果然是這樣。

不管到了哪裏,工人都是被壓榨的人群,卷款逃跑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情了。

黑胖的男人從南荻表情中看出端倪,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會是新老板的人吧?”

南荻愣住,這個問題他該怎麽回答?

現在承認他會不會被後面憤怒的工人揍死?

在他猶豫的時候,食堂側面包間的門被打開了,龍夏緩步走來,眼神淡淡從他身上掃過,最後落在黑胖男人身上。

他的出現讓混亂的現場出現了短暫的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個年輕的男人身上。

人類說到底還是動物,畏懼強者是本能,工人們都從緩步走來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壓迫感,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勢,讓人移不開眼,同時也心生敬畏。

南荻一開始也沒能逃脫龍夏無差別的“攻擊”,直到龍夏又一次看向他的時候,南荻才猛然發現自己一直盯着龍夏看。

他尴尬地別開眼,用餘光捕捉龍夏的每一個動作。

龍夏不急不緩地走到衆人面前站定,環視一圈才緩緩開口:“發生什麽事情了?”

南荻聞到了煙草的味道,他不适地皺了皺眉,剛才龍夏是去抽煙了?這讓南荻心裏有些不舒服,因為龍夏很少會抽煙,除非有心事。

不過眼下不是讨論心事的時候,工人們聽到龍夏這麽問,下意識地認定了他就是心來的老板,頓時場面再次陷入混亂。

“安靜!”黑胖的男人往後吼了一句,然後轉頭對龍夏道,“我叫西蒙,作業組的負責人,請問這位先生是?”

“龍夏,礦山的負責人。”

西蒙沒想到面對這麽多情緒激動的人,這個年輕人還能這麽從容地承認自己的身份,他淺淺笑了一下,問:“你知道上一個主人給你留下了什麽麻煩嗎?”

龍夏往他身後瞟了一眼:“以前不知道。”

“很好。”西蒙打量着龍夏,“小夥子,我欣賞你的勇氣!”

龍夏直視他的眼睛,好像是笑了一下,語氣淡淡道:“既然我敢接手這個礦山,就做好了應對各種歷史問題的準備。”

也許是被他的從容感染,礦工們激憤的情緒漸漸平息,南荻也松了口氣。

畢竟寡不敵衆,要真的鬧起來,他沒把握壓得住。

西蒙盯着龍夏看了一會兒,朝他點點頭:“你看起來還不錯。”

龍夏不答應道:“我想我們可以進一步談談。”

“可以。”西蒙爽快答應了,然後對身後的工人們說,“你們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南荻見那些工人不肯走,往前一步,道:“這件事總需要一個代表出來談,這麽多人圍着也不能解決問題,大家都先回去吧。”

西蒙聞言挑眉,看看南荻又看看龍夏:“你的人?”

龍夏将視線從南荻身上收回,掩藏好眼裏的贊許,點頭:“我的助手。”

“有點兒意思。”西蒙想到之前跟南荻短暫的交談,這個小年輕有點兒本事,面對這麽多人,居然還能鎮定地套他的話。

在別人眼裏,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褪去青澀慢慢成熟的時期,南荻的表現雖然有些稚嫩,卻初見沉穩,不難想象以後他會是個出色的男人。

但在龍夏眼裏,經過五年的特強訓練,南荻有這樣的表現實屬正常,他應該做的更好。這也是為什麽惜陽會覺得龍夏太過苛刻的原因,回想自己二十歲的時候,能做到南荻這樣的,有幾個人呢?

當然,這些想法南荻不會知道。

他潛意識裏認為無論如何不能給龍夏造成麻煩,而解決問題的最基本辦法就是商讨,所以無關人員最好清走。

南荻費了些口舌說服了工人們,帶着他們下樓,在食堂前的人工草地席地而坐。

他仰頭看食堂的窗戶,囔囔道:“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呢?”

“你跟龍夏一夥的,居然不知道?”他身邊一個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嗤笑道。

“我們剛到這裏……幾天。”

年輕人:“什麽都不清楚就接管礦山,誰信啊!”

“……”南荻還真沒辦法反駁這句話,因為龍夏跟山姆談的時候他并不在場,具體細節他也不清楚。

那個年輕人看他一臉郁悶,問:“你是龍夏新找的助手?”

“啊?”南荻回頭看他,點點頭,“是啊,所以不了解情況。”

年輕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跟他說話頓時少了些防備:“怪不得你不知道,其實原本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欠工錢而已。不過後來……”

“後來?”

年輕人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低聲道:“後來發現鬧得最兇的那幾個工人失蹤了!”

“什麽?”南荻從他語氣中感受到事情肯定不是失蹤這麽簡單。

果然,年輕人的聲音又低了些:“有人在廢棄的礦井裏發現了失蹤的人的屍體!”

南荻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剛想說什麽,年輕人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聲張。

年輕人:“不想下一個失蹤的人是你就別說!”

南荻壓低聲音,問:“沒報警嗎?”

“有用?”年輕人冷笑,“在這裏,有錢什麽都能做到。他們給失蹤的人家裏賠了不少錢,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失蹤的人,所以沒人再敢提工錢的事情。”

“那現在這是……”

“不是聽說換老板了嗎,要是再不說,工錢可就真的拿不到了!”年輕人臉上閃過一絲憤怒,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着,“這次過來的都是不怕死的,大家拼命也要讨到血汗錢!”

南荻往身後看了一眼,礦工們個個坐的筆直,盯着食堂的出口,像是孤注一擲的狼。

他輕嘆一口氣,對年輕人道:“放心吧,龍夏不會不管的。”

與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不同,年輕人對他的保證嗤之以鼻:“哼,誰知道呢!”

南荻張張嘴,但什麽也沒說,他知道現在不管他說什麽都是徒勞,這些人不會聽他的。

樓下的氣氛在等待中越來越焦躁,樓上包間裏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龍夏和西蒙分坐兩邊,将基本情況了解之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龍夏将煙蒂在煙灰缸裏按死,對西蒙道:“我需要一些時間。”

聞言,西蒙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道:“我們等的夠久了。”

“我知道。”龍夏并沒有退讓,“但就算是籌錢也需要時間,不是嗎?”

西蒙深深吸了一口煙,“時間越長,對我們越不利,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出現失蹤的情況。”

“三天。”龍夏輕輕敲了一下桌面,“三天後如果我拿不出錢來,洛迦的軍工廠送給你們。”

西蒙手一抖,煙灰掉落在地面,他又驚又疑地看向龍夏,不确定道:“洛迦?你……你是……”

龍夏點點頭,“龍夏,龍文康的小兒子。”

他沒說摩爾肯,也沒說在帕斯特利洛名氣比較大的凱爾,但對面的黑胖男人顯然知道這個“龍文康”是誰。

西蒙眯起眼睛,眼神投向很遠的地方,良久,他彈彈煙灰,“好,給你三天時間。”他擡頭看龍夏,“如果這三天內我的人出現任何問題,你要負全責!”

龍夏輕輕勾起嘴角,“一言為定!”

西蒙點點頭,然後像是嘆息般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他的兒子。”

龍夏側頭,看着他。

西蒙笑笑:“這礦山是山姆的吧,凱爾知道你跟山姆合作了嗎?”

“你什麽意思?”龍夏皺起眉頭,這個西蒙好像知道不少東西,對方是敵是友?

西蒙見他一臉緊張,笑着擺擺手:“別緊張,我只是恰好知道一些事情而已,摩爾肯的事情我可不想摻合。”

龍夏對他的戒備并沒有因此減弱,知道摩爾肯家主真名,又知道山姆和凱爾關系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這樣的人卻只是一個礦山作業組的負責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隐情!

106 心裏的位置

面對龍夏探究的眼神,西蒙沒有任何透露更多消息的意思。他将煙頭按滅,拍拍落在褲子上的煙灰,站起來,“三天之內我不會讓兄弟們鬧事,但是,”他嚴肅地看着龍夏,“今天的事情肯定瞞不住,你要向我保證,我的兄弟們不會有事!”

龍夏從他的話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對他來說,錢不是最難的問題,三天時間他有信心籌到足夠的款項。但是西蒙最後的這個要求,讓只有南荻和惜陽兩個幫手的他很為難。

話到這裏,龍夏有些懷疑西蒙的身份,他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作業組負責人?

也許是他表現得有些明顯,西蒙微微一笑,語氣有些不恥:“比把我跟巴克那些渣滓想成一夥的!”

龍夏眼神暗了暗,“我需要離開帕斯特利洛,希望這幾天內你的人不要亂跑,我會想辦法保證他們的安全!”

“可以,”西蒙肯定地答道,“但是我不亂跑,不代表那些人不會找上門。”

他說着瞟了一眼龍夏,見他皺眉沉思,表情緩和了不少。

西蒙:“三天時間而已,我相信對方也會有所顧忌。”

龍夏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謝謝你的信任。”

西蒙擺擺手,率先離開了食堂。

不一會兒,南荻出現在門口,他焦急地往裏看,見到龍夏好好地站在那裏,懸着的心便放下了。

他剛想離開,聽到龍夏叫他:“南荻,過來。”

南荻腳步一頓,這麽多天了,他沒主動跟龍夏說過一句話,對方忽然叫住他,南荻心跳不由加快。

他懷着期待又緊張的心情走過去,見龍夏正在打電話:“過來食堂,有事兒商量。”

南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龍夏,對方挂了電話轉過頭來,視線與他相對,南荻看到龍夏也出現了短暫的愣怔。

那個停頓雖然很短,但足以讓南荻心緒翺騰。

他甚至有一瞬間忘記了自己為什麽要跟龍夏賭氣,差點像以前那樣靠過去,笑嘻嘻地跟他說話。

但是,到底南荻還是忍住了。

在很多無關大雅的事情上他願意遷就龍夏,但不代表他能任何事情都讓着龍夏,這一次龍夏的責備來得莫名其妙,他沒有理由容忍對方的脾氣。

所以,等惜陽趕來的時候,見到的正好是南荻臉上的溫和的表情漸漸被冷漠代替的樣子。

她奇怪地看了龍夏一眼,當然沒得到什麽回應。她也懶得管這兩個人的事情,無所謂地聳聳肩,走過去,問:“樓下那些工人是怎麽回事兒?”

“這正是今天我要說的事情。”龍夏示意惜陽坐下,“南荻,你應該知道事情的起因,說說吧。”

南荻将心裏的異樣情緒壓了壓,将自己從工人口中聽到的消息詳細說了出來。

“我懷疑,這事兒是……”

龍夏忽然擡手打斷了他自己的猜測,并用眼神示意他隔牆有耳。

南荻心領神會,打住了話頭。

惜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龍夏:“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我與西蒙談好,三天後付清他們的工錢。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我需要離開帕斯特利洛。”

南荻:“你想讓我們留下來穩住他們?”

“有這個打算。”龍夏看向惜陽,“西蒙向我保證這三天不會鬧事,但是不保請有人會找上門。我需要你今天連夜趕去科倫納,将迪恩他們帶過來,充實我們的人手。”

南荻聽到龍夏給了惜陽任務,眼巴巴地看着他,生怕自己被落下。

“南荻。”龍夏看向南荻,眼神閃了閃,聲音卻依然帶着公式化的冰冷,“你留下,在惜陽把人帶回來之前,由你負責他們的安全!”

一個人保護十幾號甚至幾十號人嗎?

南荻頓時感覺到了身上的壓力,他重重地點點頭:“放心,我保證不讓他們任何一個出事!”

“嗯。”龍夏看了看兩人,“還有什麽問題嗎?”

惜陽和南荻異口同聲:“沒了。”

“好,行動!”

他說完便站起來,“哎……”南荻伸手想拉住他,但手伸到一半卻停住了,尴尬得眼神四處亂飄。

惜陽看他別別扭扭的樣子,揶揄地笑笑,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走了。

龍夏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他一直不說話,眉頭一皺,語氣有些不耐:“你要說什麽?”

南荻心裏一直壓着的火被他的那種口氣勾了起來,冷冷瞪他一眼,硬邦邦扔下“沒事了”幾個字,頭也不回地走了。

龍夏看着他怒氣沖沖的背影,愣了一下,再次反思是不是自己對待南荻的态度出了問題,為什麽這幾天他們一說話就要吵架?

他以為南荻已經走了,出門卻看見山姆新送來的車停在食堂門口,南荻坐在駕駛室裏,指尖卡着香煙,見他過來,将口中的煙霧吐出,食指一彈,剩下的半截煙落在了路上。

“上車。”南荻雙眼直視前方,淡淡道。

龍夏并沒有矯情地轉身離開,他坐進副駕駛室,對南荻道:“去機場。”

礦山和機場同在帕斯特利洛的郊區,開車不過半小時的路程。

前半截路,南荻沒跟龍夏說一句話,認真地開他的車,好像車裏只有他一個人。

直到能看見候機室的屋頂,他才問:“你要去哪裏?”

龍夏的動作幾乎與他一樣,都是看着遠處,表情冷淡,像是自言自語:“洛迦。”

這個地名南荻有些熟悉,仔細一想,想到曾經惜陽跟他說過龍夏有個軍工廠,地點就是在洛迦。

“這個時候去能買到機票嗎?”

龍夏:“下午四點有航班。”

南荻瞟了一眼時間,還差兩個小時,他默默提高了車速。

車裏再次安靜下來,表面上南荻對這樣的安靜沒什麽反應,其實他的心已經酸的皺成一團了。

與龍夏的冷戰是他最無奈的事情,南荻不明白,為什麽龍夏在這件事情上能這麽堅持,說那麽多傷人的話。

他在等龍夏服軟,但眼下,先低頭的看樣子還是他自己。

“我……”

南荻剛開口,龍夏同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