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東水村
韓君平接到通知,說是大旱三年之後某些地區又開始下暴雨,一開始人們大喜過望地以為這是“久旱逢甘霖”,沒料到卻是“久旱逢洪澇”。
第二天一早,這些弟子被分為幾批去各地撈民衆。整個下山歷練的破計劃被打亂,留在韓君平身邊的只剩下蘇瀾宇、穆餘以及蘭兒。
這屆弟子的改革也變的糊裏糊塗,總之就是放出去溜溜,天下和平之後,願意回昆侖就轉正,不樂意也随你自己。這和從前大相徑庭的作風,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馊主意。
因為有昨天那個壯漢帶路,四人很輕易地就來到東水村口,不過到了這裏壯漢就不敢再帶路了,傳聞進入這個村子,也會患上“游夢症”。
“道長……我聽別人說,進去後也會受到這個村子的詛咒,你看你們如果……還是三思一下。”壯漢道:“我還要去上工,就先告辭了。”
韓君平朝他一點頭,緊接着四人走進了這個村子。本來韓君平要求留下的只有蘇瀾宇一人,但穆餘執意如此。韓君平想着他也算是這群弟子裏的佼佼者,大抵也不會惹麻煩,所以就答應了。
這個村子确實安靜異常,雖然不至于荒草叢生,但是一眼望過去看不到頭的規模,其中竟沒有一個人走動。
是沒有生氣的荒涼。
病源在這裏,而且患病人數還在不斷擴大,蘇瀾宇知道這種比較嚴峻的問題,韓君平不但不會閑麻煩,反而是非管不可了。
“天黑下來之後是他們的活動時間,因為沒有外來人在這個村子裏住過,所以他們在行屍走肉的狀态下具不具有攻擊性還是未知數。”蘇瀾宇道。
穆餘發現蘇瀾宇就這一兩天以來,只要韓君平往他身邊一站,說話的方式都不一樣了。像刨下柔軟外殼時候,露出一個堅硬不好親近的軀體。
“嗯。”韓君平應了句。
幾人分開打探了這些人家裏的情況,無一例外的,這些人又都以一個姿勢平躺在床上,雙手交疊在胸前,平靜地睡着了。
有些村民并沒有鎖門,蘇瀾宇一推就進去了。他們的症狀和魚蛋那孩子一樣,一切正常,可就是醒不過來。
韓君平轉了一圈後回來,四人聚在村長家裏,因為除了村長家,其他人家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寒酸得很。
“都看過了吧,全村人都是一個症狀。”蘇瀾宇出發之前已經和穆餘講過“游夢症”的大致情況了,眼下這個傳聞被證實,還是有點令人不寒而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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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一夜之間這東水村便成了一個“鬼村”,偌大一個地方絲毫沒有人氣。
蘇瀾宇見衆人都不說話,便繼續道:“這樣幹坐着是不會有線索自己跳出來的,不如我再進入一遍他們的夢境……”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韓君平打斷了:“我來。”
蘇瀾宇心裏的疑惑就又加深了一成,更加确信這個韓君平就是口嫌體正。說什麽為報恩才對他這麽好,蘇瀾宇還是更相信與對方垂涎于自己的美色和人格魅力。
蘇瀾宇:“前輩,顧全大局還是我來吧。萬一你進去的時候,這外面有什麽變故,我撐不了場面的。”
韓君平剛剛查看了一番回來,已經在這間屋子附近布下陣,如果結界被強行破開,他會立即被強制拉出夢境。
“我已經布完陣了,這個不是借口。”
其實蘇瀾宇也沒什麽非要自己冒險的理由,總之就是覺得堂堂教主,萬事都畏畏縮縮的太沒面子。特別是在美人面前,不耍耍自己的兩把刷子,就像孔雀白瞎了自己華麗麗的尾巴一樣。
“阿,行吧。”蘇瀾宇道,韓君平這人倔得很,打定主意不讓他進去,就肯定不會讓他進去。
他話音剛落,韓君平悄沒生息地一偏頭,人就失去意識了。蘇瀾宇有意調戲這位“睡美人”,但礙于目光炯炯的穆餘和蘭兒在場,韓君平只好長成了他眼裏“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荷花。
沒意思,就這麽幹巴巴地坐在這裏等太沒意思了。
蘇瀾宇一挑眉,打算見縫插針地擠進這位村長的意識,可惜韓君平的神識席卷的面積太廣,村長的腦子裏實在容不下三個人的意識,最後可能會落得一個腦漿迸裂的下場。
沒辦法硬闖,蘇瀾宇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韓君平和村長之間的意識聯系撬開一條縫,這點韓君平應該感覺不到,畢竟蘇瀾宇的麻痹意識和蠱惑能力一流。
韓君平所看到的景象通過蘇瀾宇的能力虛化,飄到他腦袋上空。蘭兒眼疾手快地從行囊裏掏出一小包瓜子,給兩人手中各倒了一把。
“你……出門歷練,帶什麽瓜子”穆餘問道。
蘭兒:“以備不時之需,像這樣偷窺別人的夢境的機會不多,不嗑把瓜子就太浪費了。”
穆餘把頭轉向蘇瀾宇,只見他饒有興致地盯着韓君平腦中的景象。穆餘臨到嘴邊的一大串問題只好又咽下去了。
他想說:“你為什麽會這種我從沒見過的術法?”
“為什麽這兩天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你到底有什麽滿着我?景山君知道嗎?是景山君和你都知道的秘密,而我卻不能聽嗎?”
穆餘緊了緊拳頭,沒由來開始憤怒。直到懷裏的小貓“喵喵”叫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
蘇瀾宇注意到這邊,朝着小貓一招手:“貓兒,過來我抱抱。”
穆餘将小貓放在了他的腿上:“你就叫人家貓兒?我第一次看人養寵物,就叫人家這名的。”
“挺好的,它不就是貓嗎?”蘇瀾宇幾百歲的人了,雖然表面上看上去不正經了些,但還真沒什麽童趣。
蘇瀾宇輕輕撓着小貓的耳朵,穆餘繼續道:“我還以為你給它取好了,我就沒敢給它取名。”
“嗯,你感興趣的話就你取吧。”
可能是因為此處是“游夢症”的發源地,韓君平一進入村長的夢境,就一下子被這股巨大的力量給覆蓋住了,致使他并沒有順利和門裏的村長融為一體,而是單獨進入了自己的夢。
從韓君平的夢裏可以很直觀的看出來,并不是所有“游夢症”一開始都是夢魇,韓君平似乎就一直處于幼年時。畫面一幕幕閃過,蘇瀾宇看見了自己。
是朦胧的,最後晃了一晃才終于看清。可能是因為蘇瀾宇突然出現救了韓君平,給這個孩子心裏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影子,蘇瀾宇覺得他回憶中的自己比真人還要好看,蒙了一層光一般耀眼。
坐在一邊嗑瓜子的兩人看得神采奕奕,而在看清那人面貌之後,就不斷向蘇瀾宇投來陣陣目光。他們年紀尚小,沒有見過真正的蘇瀾宇,從來是道聽途說,于是也并不知道韓君平回憶裏那人是臭名昭著的長明教主。
只是……蘭宇和裏邊的人,長得也太像了吧,甚至精細到了連一颦一笑的地步。
“蘭宇……”穆餘念了句。
蘇瀾宇“嘿嘿”一笑道:“景山君好歹一百多歲了,說不定這是我的前世。”
穆餘和蘭兒想了想,如果說他前世是韓君平的恩人,那麽就可以解釋為什麽韓君平對待他那麽特別了。這個問題迎刃而解,穆餘居然有點慶幸。
蘇瀾宇看着也挺開心的,在那孩子眼裏,他的形象可謂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不過畫面轉到他一時興起在路上給韓君平吹埙,就不太好了。
只見小時候的韓君平皺緊了眉頭,埙聲一出來就驚動了整片森林的鳥,甚至連妖獸都離的遠遠的。偏偏那時候的自己還很得意,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吹的有多……難聽。
這是蘇瀾宇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身份聽自己吹埙,感覺也能被震出兩口酸水。而且他的形象被韓君平美化的有多厲害,這埙聲就也被回憶扭曲和醜化話的多嚴重。
蘭兒連瓜子都啃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道:“原來那天晚上景山君的埙聲是和你前世學的……你倆一人拿一個埙上戰場,敵軍還沒開火就逃跑了,太可怕了。”
蘇瀾宇直覺面子都丢光了,為表達自己的怒意,最後選了符合自己昆侖弟子身份的語氣詞:“滾。”
畫面裏的蘇瀾宇頭往下一低,掃到韓君平的臉上。三人見識了一番孩童版的“變臉比翻書還快”,原本哭喪着臉的韓君平一瞬間撐開了一個天真可愛的笑臉道:“你吹的真好聽。”
這話一出,穆餘和蘭兒“啧啧”兩聲表示鄙夷。蘇瀾宇現在聽到這句話,還挺不好意思的。但不由得在心裏給韓君平豎了一個大拇指,接着越發覺得這小孩可愛。
蘇瀾宇:還蠻可愛的嘛。
穆餘:沒想到景山君是這種人。
作者有話要說:
韓君平:我以為我和瀾宇獨處的辛福生活就要開始了,那兩個電燈泡為什麽要跟來???
嗯下一章就是韓君平的回憶殺了,蘇瀾宇就肯定對方是愛自己愛到無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