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荒缪

蘇瀾宇其實暈得不徹底,還殘留着一部分意識胡思亂想。

從現在的情況可以看出來,這個冒牌貨前期可能只是裝得和自己很像,如今是原形畢露。

以及他叫的朗朗上口的哥哥,加上“不想當影子”的言論,蘇瀾宇嚴重懷疑自己可能先入為主。

首先,能夠物化任何事物的大神木真的存在嗎?只是記載在古籍裏,也從沒有人親眼見到過,那棵疑似大神木的矮樹已經消失,根本沒有什麽實打實的證據證明蘇令遙是另一個他。

最近發生的事,樁樁件件地從蘇瀾宇的腦海中閃過,其實每件事都關系密切,但就是少了些東西把它們串起來。

而眼睜睜看着蘇瀾宇在自己面前消失的韓君平很崩潰,四下搜尋無果後,他回到了客房,将還在吃夜宵的不周、海棠以及虞美人三人拽了出來。

“怎麽了,我們教主沒回來嗎?”虞美人還在嗑瓜子。

韓君平眼角有點泛紅,将事情簡要陳述了一遍。

“瞬間把人給弄不見了?而且以蘇教主的能力,不至于在他們兩個手上吃太大的虧。如果是被帶入陣法的話,蘇教主應該沒多久就能出來。”不周皺着眉頭道,“不好。”

其餘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韓君平問:“怎麽?”

“可能是奔熾鐘。”

韓君平的心很快就沉下來了,這世上除了奔熾鐘所構成的陣法,恐怕再沒有這樣能悄無聲息在蘇瀾宇沒覺察到的情況下把他帶走的了。

他情難自控地捶向木桌,桌面連帶着紅漆都裂開了幾條縫。

他怎麽……都沒能發現呢?

如果自己多留個心眼的話,蘇瀾宇可能就不會出事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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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君平猛得起身,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疼。那幾個人不見了,皇帝總還在,他半夜三更擅闖皇帝寝宮,其餘三人也都乖乖跟上了。

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韓君平心裏暗自祈禱,我不要正義了,找到你我們就走,好不好?

皇帝寝宮周圍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護衛,幾人配合着放倒了一堆,譴出一條路來。

韓君平毫不拖泥帶水地踹開了皇帝寝宮的門,其餘三人負責制服皇帝的剩下的護衛們。

“你們把蘇瀾宇弄到哪去了?”韓君平拽起皇帝亵衣衣領。

皇帝以為蘇瀾宇這個狠絕色不在了,自己應該就不會有什麽危險了,沒想到自己寝宮附近那層層護衛,居然攔不住這幾個人。

果然是小瞧韓君平了。

皇帝道:“你派掌門教你如此對待寡人?昆侖自古奉行道義,你眼中還有所謂道,所謂義嗎?”

韓君平箍住他的脖子:“信奉道義,不是盲目崇拜一個昏庸的帝王,你不要偷換概念。把蘇瀾宇還給我,不然我很難保證明天太子會不會登基。”

“我不知道。”皇帝說,“你們修道之人的那些玩意我不懂。”

韓君平冷冷地看着他,接下來的場面可謂是算得上嚴刑逼供了,可惜皇帝死活就是說不出一句有用的信息來。

看來他真的不知道。

無人控制的蘇九容被關在密室裏,而他本尊現在也就是個空殼,把他分屍了都沒用。

第二天韓君平一衆人被以刺殺皇帝的罪名通緝,事情很快傳到了昆侖,昆侖派的掌門包括嚴蔚然都坐不住了。

自家弟子出個遠門,不僅成了斷袖,對象還是臭名昭著的蘇瀾宇!

更別提刺殺皇帝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了。

于是除了皇帝全國通緝這位景山君外,昆侖派也沒閑着。

這一事件引起了江湖上的一片嘩然,成了人們閑暇時的八卦。

話自然都說得不太好聽,像韓君平這般才一出生便站在其他普通修真者起點上的人,現在一下被冠上難聽的罪名。

人人都巴不得來踩上一腳,生怕韓君平的名聲跌得不夠慘。

不過韓君平對這罵聲一片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現在一心都是自己的蘇瀾宇。

蘇瀾宇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但蘇令遙似乎很喜歡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他總是用各種方法将自己打一頓,然後溫柔地替他上藥,蘇瀾宇看在眼裏,只覺得這人大概是瘋了。

蘇瀾宇也不是喜歡被虐的人,他雖然用不上法力和精神力,但內力尚存,想要自碎肝髒并不是什麽難事。

他被蘇令遙接連不斷的折磨折騰得每天都處于意識模糊的狀态下。

于他而言,自己這條命并不是特別重要,能活下來最好,不能活下來也罷。

但是,每當他試圖要死去的時候,韓君平的臉總會跳出來,他只要想到有一個人是無比關心他的死活的,有一個人可能為他的死亡痛苦很久很久,蘇瀾宇就慫得不敢死了。

奔熾鐘是他的克星,但韓君平才是他唯一的軟肋。

韓君平已經不眠不休地找了蘇瀾宇許多天,凡是他能想到的地方,韓君平沒有一個放過的,可是沒有就是沒有。

而此時的不周正和韓君平掘地三尺都沒能翻出來的穆長生相對而坐。

“蘇令遙是怎麽回事,每天都把蘇瀾宇往死裏打……”穆長生不淡定地開口:“我們還需要他呢。”

不周意料之中地一笑:“這個并不在計劃之內,但蘇瀾宇太聰明了,多打幾天打懵了也好。”

他從袖子裏取出一枚小金鈴铛,這玩意就是奔熾鐘的本體。而若仔細一看,他們所處的客棧正是他們一行人去長安之前落腳的地方。

“就快成功了吧。”

那邊的韓君平收到了不周的千裏傳音,說是在東水村附近找到了穆長生。

韓君平自然毫不猶豫地趕來了。

不周向來都是在他們面前裝出一副沒什麽威脅的樣子,現下裝也是要裝地徹底的。

韓君平到的時候,他裝模作樣地藏在那客棧附近,只道:“我方才見他從這進去的,我怕一旦交手我沒能把他捉住,反而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嗯。”韓君平握着劍就走了進去,在一間客房裏确實找到了穆長生,不過韓君平血氣上頭就不怎麽講道理了。

一聲不吭先将穆長生打了一頓,這些天的痛苦無處發洩,遇見個發洩對象就控制不住了。

最後輕而易舉地在穆長生身上找到了奔熾鐘,他将奔熾鐘塞進了不周手裏,想都沒想就進了奔熾鐘。

“蘇瀾宇!”韓君平徒然看見滿身傷痕的蘇瀾宇,沖過去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生怕自己哪一個動作太粗魯,會将蘇瀾宇弄疼。

最後只好顫抖地吻上他緊閉着的睫毛。

他從沒這麽膽小過,甚至不敢碰一碰,看蘇瀾宇還有沒有鼻息。

不過,這一細微的觸碰,就叫蘇瀾宇皺了皺眉頭。韓君平大喜過望,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蘇瀾宇悠悠醒寰,沒什麽力氣地一掀眼皮:“你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蘇瀾宇的嘴角終于牽扯起了一絲笑意,韓君平沒出息地紅了眼眶:“我來了,對不起。”

韓君平拔出劍來,朝着綁着蘇瀾宇的金色鐵鏈砍去,鐵鏈紋絲不動。

“這是在奔熾的結界內,沒用的。”蘇瀾宇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沒看到蘇令遙。

他的心徒然一緊:“你怎麽進來的?”

韓君平突然被這麽問,仍有點懵地說:“不周告訴我穆長生在東水村附近……”

他也意識到不對了,首先穆長生一開始看見他的神色就很不自然,吃驚都像是裝出來的。而且自己打他他幾乎也沒怎麽還手。

其次……不周為什麽會不遠千裏來到這裏?又偏巧找到了穆長生,而他和蘇瀾宇的感情根本說不上好,一開始還勸韓君平不要再找了。

這一切都讓人挺費解的。

“奔熾鐘現在誰手上?”蘇瀾宇飛快地問。

“不周。”韓君平答。

還沒等蘇瀾宇來得及說出“快跑”二字,不周就已經進來了,他手上有奔熾鐘,想要控制這裏輕而易舉。

還沒等韓君平反應過來,由金色梵文化成的鐵鏈就将韓君平也圈了起來。

“不周……師叔?”韓君平茫然地睜大了眼睛。

不周沒應他,而是自說自話道:“修道之人從有了感情開始,就已經敗北。有軟肋有破綻,容易失去理智。”

蘇瀾宇冷冷地看着他:“虧他還把你當師叔看。”

“蘇教主,不要說的好像你們都是小白花,就我心機深沉。”不周笑,“你很早就開始懷疑我了吧,只是礙于景山君信任我,你才沒說出來,不是嗎?”

确實,自穆長生那件事之後,蘇瀾宇就對不周有了防範之心。

他不久前還對這事存有疑惑,而現在,事情的真相就開始有了個輪廓。

韓君平沒蘇瀾宇那個腦子,暫時還沒想清楚之前的樁樁件件其實和不周有關聯。不過自己是被不周鎖起來的,看蘇瀾宇的表情就知道,不周恐怕不是什麽好人。

他的雞皮疙瘩一直冒到了後背,他朝夕相處的不周師叔。

這實在是……荒缪。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後天都可能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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