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抓住了
“出事了我肯定要查的。”季澤抱着咖啡杯,笑的冰冷,“他笨得要死,買東西時店家總是坑他,他也樂呵呵的只當不知道,因為他不在乎。他這輩子唯一在意的事情,就是他的設計作品,沈明傑是個負責任的老師,所以阿宇跟了他。”
“楚人無罪,懷璧其罪。我早該想到,他那麽驚才豔豔的人,總有些龌龊東西想打他的主意。”季澤終于收起了臉上萬年不變的笑臉,那冰冷的表情釘在臉上,把他溫潤的外殼全部敲碎了,剖開了內裏無盡的仇恨。
“沈明傑早就看上了阿宇的天賦,他鼓勵阿宇多做學術研究,多設計點東西,可憐何宇那個傻子竟然還真的信了,等何宇的研究成果終于可以發表的時候,上面署的卻是沈明傑的名字。”
“除了這個旅店,這個設計草圖是他專門留給我的,他想讓我高興,他說他是我的另一半翅膀。我學的是雕塑,C大擺着的那個天使翅膀的雕塑,是我按照他給我的設計圖紙雕出來的,那個翅膀,是一對兒。”
“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記不到自己頭上,幾年來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沈明傑還把話說的特別惡心,連槍帶棒的,何宇這個傻子竟也真的沒有對外曝光。阿宇是真的沒想到,自己一直敬重的老師,會這麽坑他。”
“他在最絕望的時候找到了我,可我不僅沒能幫他,還罵了他……”
白若塵看着季澤的神情不大對勁,連忙轉移了話題:“那既然季先生已經查到了真相,為什麽不公布于衆?”
“我為什麽要公布于衆?我不僅不會公布于衆,我還要大肆宣傳這幾個設計圖。”季澤又挂上了他那令人熟悉的笑容,只不過這次的笑容,讓人遍體生寒。
季澤放下了咖啡杯,盯着白若塵,他的身體微微前傾,臉上的微笑幾乎病态,他迫切又瘋狂的說:
“越多的人誇贊沈明傑,沈明傑就會越愧疚。我親手把這些設計圖稿帶去參賽,我把得的獎都寄給了沈明傑,各種各樣的獎杯證書越來越多,他也越來越後悔越來越瘋!阿宇死在他面前的樣子,我要讓他記一輩子!只要他還活着,我就要讓他一直受着這樣的煎熬!!”
“季澤!!”戈雁聲大吼了一聲,終于喚回了季澤的神智,他瞪大了眼睛愣在那裏,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竟然那麽瘋狂。
他粗重的喘息着,脆弱的軟在了藤椅上,得體的西裝被他過大的動作揉的皺皺巴巴,但他仿佛并沒有察覺,只是無助的捏了捏手上的戒指,然後,捂住臉小聲地啜泣了起來:“我特麽對不起阿宇……”
白若塵也被吓了一跳,從開始認識季澤到現在,這個男人在他眼裏都是一個謙謙公子,得體的穿着,禮貌的舉止,一成不變的笑容,他從來沒想過:“他為了自己曾經的愛人,竟然能這麽……”瘋狂。
“想什麽呢,沒你想的這麽簡單打工仔。”戈雁聲又拿出了那個雕着龍的小火機,他抽出來了兩根煙,遞了一根給季澤,自己也叼了一根點上。
白若塵聽完那麽一席話,心裏也難受的不行,他“喂”了一聲:“給我也整一根呗。”
戈雁聲正在專心的吞雲吐霧,湊着空斜睨了白若塵一眼,狹長的眸子裏滿是嘲諷:“邊兒呆着去,你小小年紀抽什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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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塵:“……我成年了好嗎!?有你這麽拿年齡壓人的嗎?”你活了幾千年特了不起是吧??
戈雁聲對白若塵的化學攻擊完全免疫,他直接無視了炸了毛的某白:“季先生,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何宇的怨靈,應該一直在你身邊呆着吧?”
季澤不發一言,只是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眼神渙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白若塵終于能為自己找回一點場子了:“不可能,季先生身上又沒有出現那種黑斑。”
戈雁聲伸出大手盤了一下白若塵的腦袋,沒搭理自己的下屬,又問了一遍:“我說的對不對,季先生?”
季澤并沒有覺得這根煙有什麽不同,他只是發現在抽了這個之後确實會好一點,過了許久,他才問:“怎麽發現的?”
“我的下屬幹這行當時間不長,只當你剛剛是控制不住情緒了才會如此失态,但其實并非如此。”戈雁聲把剩下的煙頭擰滅在了煙灰缸裏,如鷹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季澤,“是因為你跟那個怨靈呆久了,身上沾染了他的怨氣,才會變成這樣。”
季澤終于放棄了,他弓着背窩在藤椅裏,疲憊的妥協了:“是,他一直在我這兒,走吧,我帶你們去見他。”
季澤帶他們來到了自己住的那間屋子,推開門一看,白若塵就笑了:“季先生,您把這個屋子都漆成黑的幹嘛啊?方便白天睡覺嗎?”
季澤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若塵,仿佛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白若塵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僵在了臉上,季澤沒有陰陽眼,但是他有,所以這一屋子黑乎乎的牆面,季澤根本就看不到,但是他能看到,也就是說,這一屋子的黑色,全都是……
白若塵屏住了呼吸,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牆上那一層“黑漆”,等他徹底看清楚的時候,直接就炸了——牆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黑色的腳印和殘缺的手掌印,占滿了四周所有牆壁,甚至連天花板上也是密不透風的黑,細細看去,竟然還不止一層。
戈雁聲站在後面也看到了,他拍了拍白若塵的肩膀,本來是想寬慰幾句的,可誰知白若塵大叫了一聲,一巴掌就往後面呼過來了,戈雁聲一把束住了白若塵不安分的爪子,翻了個大白眼:“你是吃這碗飯的,膽子還這麽小,搞笑呢?”
說完,直接越過白若塵走了過去,拿了一張符就摁到了季澤的腦門上,等季澤看清楚牆上的“黑漆”之後,才說:
“何宇是愛你的,哪怕幾乎靈智全失,他也害怕自己身上的怨氣傷害到你,從頭至尾他沒有碰過你一次。但這房間裏的怨氣還是重,你住在這兒……晚上睡不好吧?”
季澤卻搖了搖頭:“沒,我睡得挺好的,唯一一次夢到他,還是那天晚上你們要殺了他,我夢到他哭着來找我求救。”
“糾正一下,我們那不叫殺了他,我們那是送他去投胎。”戈雁聲把符從季澤腦門上揪了下來,大眼一掃就找到了,“這小鬼晚上陪着你,白天就躲在衣櫃裏?”
“倒也不是,”季澤哭笑不得的表示,“他性子活潑,太陽下山之後總是跑出去玩一會,我快睡覺的時候他才回來。”
戈雁聲點了點頭,拿出打火機摁了一下,瞬間,那條小火龍就蹿了出來,還親昵地蹭了蹭戈雁聲胡子拉碴的臉,戈雁聲把小火龍纏到了手臂上:“你倆站遠點。”
說完,掏出四張符紙,東南西北的貼了,然後直接拉開了櫃門,裏面何宇的怨靈兜頭就跑,一腦袋撞上了什麽東西,他擡頭看了看,只見那四張紙湊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籠子,就這麽把他罩在裏面了。
何宇很是焦躁,□□西/闖的想要出去,不停地撞擊着籠子,他似乎很迫切的想要說些什麽,但是身為一個級別低微的怨靈,他還遠沒有修煉到能說話的程度。
白若塵看着不停掙紮的何宇,突然聽到了什麽聲音。一陣陣細小的動靜從何宇那裏傳了出來,白若塵仔細聽了聽,發現喊得竟然是季澤的名字。
但白若塵留心看了看,發現戈雁聲和季澤都沒有反應。戈雁聲仍舊沉着臉站在那,不知道念了一句什麽,那個四方的小籠子慢慢的縮小了,困在裏面的何宇見狀更是驚懼不已,倉皇的逃竄着。
盤在戈雁聲身上的小火龍吐了一口火星子出來,四張符紙瞬間就被點着了,連帶着那個泛着光的籠子也像燒紅的烙鐵一般,閃着熠熠的光。
随着籠子的逐漸縮小,何宇的身體也慢慢變小了,不大一會兒,他就變成了凝實的一團黑霧,幾圈火紅的咒文把他鎖了起來,小火龍輕輕一點頭,這團黑乎乎的霧氣就朝着戈雁聲飛了過去。
季澤見狀,連忙拽住了戈雁聲:“你們要帶他去哪兒?”
戈雁聲把何宇的怨靈端在手裏,收起了小火龍:“沈明傑的錯誤,才是釀成一切苦果的源頭。我帶他去看看沈明傑現在的樣子,說不定能減輕他身上的怨氣。”
“那如果還是不奏效呢?”季澤攔擡手住戈雁聲的去路,他死死地盯住戈雁聲手上還在掙紮不休的愛人,近乎急切的追問。
戈雁聲嘆了口氣,拍了拍季澤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點:“如果不行,那我只能捏着他的鼻子,把孟婆湯灌給他喝,再親手把他送上奈何橋。這樣,總比他日後傷了人,被陰差抓走,把十方閻羅殿裏扒皮抽筋的酷刑都捱一遍要好吧。”
季澤聽到這兒,終于讪讪的放下了手,他留戀的看着何宇,似乎在思量着還能說些什麽。
白若塵耳邊一直回響着何宇的聲音,他似乎很着急,蹦出來了一大堆支離破碎的句子,颠三倒四的句子結構幾乎跟修羽有的一拼,讓人很難相信他竟然來自一個名牌大學。
但何宇幾乎每一個句子都不離兩個詞:季澤、救救我。
最終,季澤除了一句“對不起”以外,什麽都沒能說出來。戈雁聲看這兩個人告別的差不多了,就準備帶着一人一鬼撤了,可就在這時,白若塵又攔下了他。
白若塵聽着耳邊喋喋不休的求饒,盯着那團黑漆漆的靈魂,對戈雁聲說:“你把他放開,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季澤:我家何宇寶寶可活潑了呢,每天都要出去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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