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貍力
戈雁聲接過了軟在季澤懷裏的白若塵,把他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尋個清明中元什麽的日子,把這枚戒指給何宇送過去吧,這才是他今生的執念所在。”
季澤哭的整個人都走形了,淚水糊了一臉,昂貴的西裝上被劃破了好幾個口子,身上到處都是灰,狼狽極了。他緊緊地捏住戈雁聲遞過來的戒指,把它摁在胸口上,鄭重的說:“我很幸福!”
“把你臉上的鼻涕擦一擦再說自己幸福吧。”戈雁聲在一屋子的狼藉裏尋了個幹淨的杯子,倒了杯水,“去捏點香灰回來。”
季澤吸了吸鼻子:“我這兒沒有香灰。”
戈雁聲端着碗,滿臉的不理解:“你不是供了個關公像嗎?你都不上柱香?”
季澤抽了張紙擦了擦臉:“我害怕關二爺煞氣太大傷到阿宇,就擡了個煞氣最輕的馬上關公回來,而且……我沒上過香。”
“你可真行。何宇我帶走了,你記得給他上點貢品,人家都入你家門了你就這麽待客?”戈雁聲嘆了口氣,越發覺得現在的人類真能瞎胡鬧,季澤算一個,白若塵也算一個。
戈雁聲又拿出了打火機,點了一張不知道是什麽的符,把符紙燒出來的灰都撒在了那杯水裏,給白若塵灌了下去。
白若塵這才大聲咳嗽了幾下,醒了過來:“你給我喝的什麽啊?這玩意辣嗓子眼。”
白若塵:“……”
戈雁聲決定好好吓吓這個不知好歹的人類:“相信我人類,你不會想知道裏面是什麽的。”
戈雁聲後面跟着白若塵,手裏拽着何宇,把這倆不省心的家夥帶回了萬魂齋。
自從精怪圖認白若塵為主之後,戈雁聲落得個一身輕,這歸位的任務,就被某個資本家恬不知恥的扔給了自己的下屬。
白若塵卷着袖子在一旁準備幹活,戈雁聲就在旁邊碎着嘴啰嗦:“讓渡軀殼的事盡量少幹,你靈魂本來就不穩,八字兒還輕,當心碰上個厲害的我救不回來你。”
“不可能。”白若塵把精怪圖攤開,“你整天把我埋汰的我自己都自慚形穢了,恨不得跟着何宇一塊兒挂了再投一次胎,你這麽能耐,怎麽可能救不回來?那要是這麽說,以後你就別一天到晚損我。”
戈雁聲這狗脾氣最看不起卑微的人類,又仗着自己是人家的老板,嘴上就沒個把門的時候,向來都是他怼白若塵。可誰知道這白若塵平日裏跟個面娃娃一樣,揉圓搓扁悉聽尊便,可等他開了大戈雁聲還真的收拾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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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雁聲把手裏的朱砂筆放下,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他抓了一把墨跡還沒幹的黃符,支着手在白若塵的面前晃來晃去的顯擺:“不是,白若塵你有點良心行嗎?我這麽辛辛苦苦的畫符,還不是為了你,你真以為我用的着這東西?”
白若塵本來性向就非比尋常,戈雁聲這話怎麽聽怎麽奇怪,所以即便明知道戈雁聲是個鋼鐵直男,也讓白若塵的心裏長起了一絲絲溫暖,可還沒等白若塵溫暖一會兒。
戈雁聲:“當今這世道,找個你這種任勞任怨還有陰陽眼的員工有多難你知道嗎?你要是萬一真的挂了我上哪找人接你班??”
白若塵臉上笑嘻嘻心裏mmp,他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右手,不斷地規勸自己:他是一塊鐵疙瘩捏的,腦子裏面除了鐵鏽啥玩意兒都沒有,按照現在醫學的分類他就是個腦殘,我身為一個正常人怎麽能跟一個腦殘計較呢?我是個正常人,我是個正常人,我是個腦殘,我是個……!!??
白若塵理了理自己的逐漸串臺的思緒,深吸了一口氣,挂着一個名為“我沒有不高興我心裏都樂開花了”的表情,一本正經的看着何宇:“腦殘,咱們現在可以去投胎了嗎?”
何宇也是個活寶的脾氣,聽完抱着肚子就笑開了。戈雁聲聽到這兒突然品出來了一點什麽,他停筆,擡頭,陰森森的盯着白若塵:“白若塵,你剛剛是不是偷偷罵我了?”
白若塵連個标點符號都欠奉,他真誠的給何宇道了歉,然後站在旁邊一直等何宇笑完。何宇笑的實在是沒力氣了,索性就躺在了地上,他笑嘻嘻的看着白若塵:“你倆可真有意思。哎,大兄弟,謝謝你願意借我身體,我沒什麽留戀的了,送我走吧。”
白若塵點了點頭,攤在地上的《白澤精怪圖》又一次飛速的翻動了起來,何宇就這麽躺在地上,擡頭看着半空中圍着自己旋轉飛舞的書頁,有一張繪獸輕輕地叫了一聲,停到了何宇的面前。
何宇看着上面靈動鮮活的線條,突然像是受到蠱惑一般,把手按了上去。
刺眼的白光過後,白若塵還沒看清楚地上站着的是個什麽東西,就直接被它撞倒了。
白若塵被撞的仰躺到了地上,順手抱住了懷裏的小東西。等他坐好低頭看的時候,就看到那只小獸歪着小腦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在好奇的瞪着白若塵。
這小家夥像極了一只河貍,渾身長着一層黑色的緊密皮毛,小爪子上長了五個指頭,仿佛是怕抓傷白若塵,它把爪爪乖乖的蜷在身前,小鼻子輕輕地抖了幾下,嗅了嗅白若塵的味道。
然後,它像是發現了什麽稀世珍寶一般,激動地“汪”了一聲,直接就鑽到了白若塵的懷裏拱來拱去,把白若塵拱的又差點躺到地上。
白若塵把這小東西抱在懷裏,給他順了順毛,然後問戈雁聲:“這小家夥是什麽啊?怎麽叫的跟狗一樣?”
無毛茸茸可撸的戈雁聲相當不客氣:“我是你老板,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麽,我哪知道?”
白若塵對戈雁聲的脾氣無話可說,他自己翻了翻已經沒什麽動靜的精怪圖,看了看:“貍力?”
那小東西仿佛知道是在叫自己,高興地叫了一聲,然後直接扒着白若塵的衣服爬了上去,軟軟的圍在了白若塵的脖子上,做了一條合格的小圍脖。
白若塵也高興,他揉了揉貍力的脖子,把精怪圖收了起來。這時,貍力拿鼻子拱了拱白若塵的耳廓:“粑粑,唔……我想回去……”
白若塵絲毫沒覺得不對:“回哪去?”
“白若塵。”戈雁聲把畫好的符收到了一邊,“你在跟誰說話?”
白若塵聽戈雁聲這麽一說,突然愣住了:“我……剛剛貍力……”
“你真的能聽到他們說話?”戈雁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白若塵的面前,蹲下:“這小東西剛歸位,神智未開。”
“是真的。”白若塵仔細回憶了一下,“不僅僅是它,還有鵸鵌、和那個怨靈,我都聽得到。”
戈雁聲沉默了一會兒,索性席地坐了下來:“修羽,它身為神獸天賦很高,也是修煉了一百多年才能開口說話。這小東西道行明顯不夠看,那麽也就說,它發出的動靜,是只有你能聽到的。”
白若塵把修羽從脖子上拿了下來,揉着他的小爪爪,思索了一會兒:“會不會是因為我跟精怪圖結契了,所以聽得懂?”
戈雁聲想了很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或許是吧。在你來之前,制衡者一直都是修羽擔任的,它身為神獸不可能跟精怪圖結契,而你,是第一個跟精怪圖有瓜葛的人類。”
戈雁聲揉了揉鬓角,似乎是有些累了,他撐着地站了起來:“上一個結契的……算了,貍力你想辦法照顧一下,我去休息一會兒。”
陳年舊事要是只有幾十年的話,白若塵或許還能去打聽打聽,可這動辄幾千年的舊賬,他是真的沒地方去翻。
白若塵無意識的揉着貍力的小耳朵,有一句話在嘴裏滾了幾遍也沒逮着機會問出來——
當年由何宇設計的建築那麽多,寫字樓和小別墅一抓一大把,為什麽只有這個賓館裏的人被何宇纏上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求預收啊麽麽噠~~等下,我好想沒有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