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周濤

戈雁聲帶着白若塵繞到了療養院的後半部分,不得不說,這地方确實有他貴的道理,保全做的那叫一個到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以至于戈雁聲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漏洞的地方。

他讓白若塵站站好,然後提溜住了白若塵衛衣上的帽子,白若塵一臉懵逼:提着我/幹嘛?

很快他就知道了。

戈雁聲的嘴裏不知道叽裏咕嚕的念了一句什麽,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狠狠地照着白若塵的胃來了一下,等白若塵蔫頭巴腦的站好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到了療養院內部了。

戈雁聲松開了手,雲淡風輕的撣了撣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入門級的小把戲而已,走了。”

白若塵:???不是,我問你這是什麽了嗎?我壓根不感興趣啊!

戈雁聲嘚嘚瑟瑟的走在前頭,像極了一只花枝招展的中華紅腹錦雞……白若塵無奈的扶額,自己怎麽就瞎了眼看上這麽個傻逼玩意兒呢……

不得不說,一分價錢一分貨,青山療養院的環境确實沒得說。假山溫泉小樹林的标配咱就不說了,最讓白若塵感覺詫異的是,這裏面喂了好幾只體态窈窕的孔雀。

他們在水池邊安靜的整理着羽毛,像極了誤入塵世間的精靈。戈雁聲竟然也停在半道上欣賞起來了,不僅如此,他還要拉上白若塵一起讨論:“這玩意兒沒我長得好看。”……再見,我不想跟您說話。

青山療養院裏的面積相當大,幾乎包含了整個山頭,裏面星羅棋布的塞滿了三四層的小洋樓,白若塵這次徹底抓瞎了:“這怎麽找……”

“不急,你先跟我具體說說周海濤的葬禮吧。”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戈雁聲是真的一點功課都沒做,這些文職的東西都被他毫不留情的丢給了白若塵。

“這事兒在前一段鬧的挺大的,以至于熱搜剛出來的時候,好幾家新聞APP的服務器直接崩了。”白若塵皺着眉毛想了想,“輿論宣傳的相當到位,所以粉絲們聲勢浩大的捐款追悼什麽的,為此周濤的經紀公司沒少賺,硬生生的搞出來了一個世紀葬禮。”

“嗤——”戈雁聲不屑的笑了笑,“有些人,為了錢那真是什麽都幹得出來。”

白若塵話剛說完,忽然靈光一閃的想到了什麽:“周濤的身份如此特殊,所以經紀公司才找了這麽一個隐蔽的地方把他藏起來了,不僅如此,為了保證這件事不會被傳出去,他們肯定會對周濤嚴加看管。”

“所以去找守衛最多的地方。”戈雁聲呼撸了一下白若塵的腦袋,“小樣兒還挺聰明的,走,東南角那塊兒,‘看門狗’最多了。”

戈雁聲大大咧咧的朝着那個方向就去了,比起鬼鬼祟祟的走路,這樣反而不引人注意。但可憐了白若塵,從小到大連謊都不怎麽撒,可自從跟了戈雁聲,偷雞摸狗爬牆的事兒就沒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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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沒怎麽費事就找到了青山療養院裏保安最多的地方,那是一座獨棟的三層小樓,與別的小別墅不同的是,它的門不是栅欄,而是一整塊厚實的鋼板,跟看守所的大門有的一拼了,就像是擔心裏面的什麽東西會跑出來一般。

戈雁聲如法炮制,沒費什麽功夫,就帶着白若塵一起進去了,一進到裏面,白若塵就發現不對勁了:“這地方真的不像療養院,它像是……監獄。”

不怪白若塵會這麽說,因為這裏的壓抑程度,跟十方閻羅殿有的一拼了。四周的牆面上,沒有任何裝飾,連最基礎的粉刷都沒做,直接就是灰黑色的水泥毛坯放在那兒。

四周全是這周灰蒙蒙的色塊,白若塵身為一個正常人,看了這麽大一會兒,心裏面都有一點不舒服,更何況是被送到這裏的病患和老人了。

走廊上零星的擺放了幾個椅子,都是鐵質的,白若塵踢了踢才發現,這些椅子竟然全部都被焊到了地上,根本不能移動,最讓白若塵不能理解的是,這個椅子上竟然還帶了一個橫鎖,像極了警局裏犯罪嫌疑人坐的後悔椅。

“刷拉——刷拉——”

一陣不小的聲音傳了過來,在空空蕩蕩的走廊裏尤為刺耳。

戈雁聲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把白若塵拉到了身後。只見在走廊的盡頭處,走來了一個跛着腳的人影。

他的行動相當的不便,所以手裏拿了一個折疊凳當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因為他逆光而來,所以白若塵最初沒看清楚他的打扮,等他走進了,白若塵才找到了那個“刷拉”聲的來源。

這人已經上了年紀,手上、臉上爬滿了老年斑,瘦的簡直是皮包骨,走路都不利索。但盡管這樣,他的手上還被挂上了一副鐵的鐐铐。他的手腕太細了,鐐铐在上面晃晃蕩蕩的挂着,上面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年的鐵鏽,又厚又粗糙,把他手腕上的皮都磨破了。

随着老人的每一次擡步,鐐铐都會發出刺耳的“刷拉”聲。他就這麽一瘸一拐的來到了戈雁聲和白若塵的面前。老人駐足,渾濁的眼睛裏滿是興味,嘶啞的聲音費勁的響了起來:“你們……是誰啊……”

“家屬,”白若塵強裝鎮定,“來看望家裏的老人。”

那位老先生聽完,眼睛裏燃起了瘋狂的焰火,他咧開嘴笑了笑,白若塵看着他幾乎空蕩蕩的牙床和詭異的微笑,有一種戰栗從內心最深處湧了出來。

“騙人!”老人的聲音低啞又可怖,他詭谲的笑着,顫顫巍巍的走向了白若塵,手腕上的鎖鏈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戈雁聲微微眯了眯眼,從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打火機上刻的那只火龍栩栩如生。

可卻被白若塵按住了,戈雁聲不解的回頭,白若塵把打火機塞回到了戈雁聲的手裏,搖了搖頭:“他只是個老人……而且,我能感覺得出來,他沒有惡意。”

戈雁聲這才收起了自己身上的戒備。

那個老先生終于到了一個他覺得合适的位置,他輕輕地靠近白若塵,獰笑着說:“你是個騙子。把我們送到這個地方的人,根本不想讓我們活着出去,我是這樣,這裏的所有人都是這樣!……又怎麽可能有家屬過來看呢?”

正在這時,走廊的盡頭傳來了一句罵罵咧咧的聲音:“又特麽跑哪了!整天就你喜歡瞎轉悠是不是!”

戈雁聲連忙拉着白若塵躲到了消防通道裏,那個老人最後看了他們一眼,輕聲說:“在四樓,關着一個大人物。”

然後白若塵就看到,一個男護工,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他照着老人的身上踢了一腳,把老人踹的踉踉跄跄的,然後這才拖着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的老人回去了。

白若塵從虛掩的門縫裏看到那個男護工走了,這才對戈雁聲說:“這個護工絕對有問題。一般養老院裏的護工就算是真想打人,也只敢打屁股這種打不出太大毛病的地方,但看他剛剛的那一腳,根本就是無所顧忌!”

戈雁聲确認安全之後,把白若塵帶了出來:“不僅僅是這個護工,這棟建築都不太對勁。”

戈雁聲說完,跟白若塵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順着樓梯來到了這棟小洋房的四樓。

白若塵和戈雁聲是順着消防通道上去的,白若塵的想法很簡答,像是這種高規格的療養院,消防保障一般都做得很好,它裏面的消防通道可以說是四通八達,所以白若塵是真的沒料到,四樓的消防通道,門打不開。

“消防通道不讓關門的啊!”白若塵又用力的轉了轉門把手,可面前的門仍舊是紋絲不動。

突然,戈雁聲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從窗戶探頭出去看了看,果然:“白若塵,你注意到沒有,這是個三層的別墅,哪來的第四層?”

白若塵一愣,這才發現,戈雁聲說得對……他們當時進來的時候,确實留心過這個問題。

“如果是個三層的別墅的話,”白若塵後撤了一步,有點毛,他看着戈雁聲問,“那這扇門後面是什麽?”

對于白若塵無形中的依賴,戈雁聲相當受用,他四下看了看,雖然這四樓比較不為人知,但樓梯間打掃的相當幹淨,看來平日裏确實有人來。戈雁聲又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沒什麽動靜。

他彈了個響指,瞬間,走廊裏的監控瞎掉了。

“想知道門後是什麽還不簡單?”戈雁聲把白若塵拉到了一邊,後退,擡腿,一個飛踢。“跨擦”一聲,門鎖掉了……

“行了。”戈大爺拍了拍手,努了努嘴,“走吧,我把門給你打開了,進去看看吧。”

白若塵:……我特麽謝謝你啊。

空氣裏彌漫着戈雁聲暴力強拆之後的小灰塵,白若塵捂着鼻子咳了半天,等眼睛适應了裏面灰暗的環境之後,這才看清楚所謂的‘四樓’是個什麽情況。

他們倆确實沒看錯,這棟小別墅的确只有三層,這第四層,是個逼仄的小閣樓。裏面陰暗極了,連個窗戶都沒有,只有一個忽閃忽閃的電燈泡搖搖欲墜的吊在天花板上。

地板上放置了一張特別簡陋的折疊床,跟走廊的椅子一樣,床腳也是焊死在地板上的,床上被放置了一個白色的蠶蛹一樣的東西,‘它’渾身都被束縛在一個拘束衣裏,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仿佛連呼吸都停了。

床上延伸出了幾條索帶,把他牢牢地固定到了床上,旁邊有一臺不知道幹嘛用的機器,在昏暗的環境裏“滴滴滴”的響着。

白若塵深吸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他有點顫抖的伸出手,拉開了拘束衣上的拉鏈,一個蒼白的面孔慢慢的露了出來。

白若塵剛拉到下巴,那人的眼睛就猛地睜開了,白若塵終于認出來了,這個幾乎瘦到脫相的人,是周濤!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國家公祭日,也是清明節,我在此對所有奮戰在一線的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對犧牲在此次疫情當中的人,致以最沉重的哀思,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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