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脅迫

蘇棠白聞言只笑的愈發溫和,擺手示意張嬷嬷和軍醫退下,只留下陳太傅一人。

“我只要沈琛之和我達成協議,擁孤為王,”蘇棠白頓了頓,又道,“有生之年,絕無相負。”

千金只冷笑不回答。好一個齊國君主。不過只是她懷了一個孩子,竟然還可以從生出這麽多條件,還妄想用這一個孩子來脅迫沈琛之日後百年都受他脅迫。好算計!果然不愧是弑兄上位的齊國君主!

“我若是說不呢?”千金反問一句,笑的一臉譏諷,仿佛在看一個笑話,看的蘇棠白滿身不自在,只覺得心頭一陣不爽。

“那麽,我們拭目以待。”蘇棠白斂了神色立在一邊,本就是抓捕來的人質,哪裏能由得你說不?況且他只是過來試探試探,千金的配合與否,根本不重要!

蘇棠白示意站在一旁的陳太傅說話,陳太傅上前一步作揖行禮打着官腔道:“皇上,沈琛之沈将軍的大軍如今正在我軍前五百裏駐紮,臣曾多次上交書信請沈大将軍前來和夫人敘舊,只可惜多次被拒絕。還自稱從未收到夫人在齊國的書信,這一次若是有了夫人的一些信物,想來這次沈将軍應該會來吧!”

“做夢,”千金冷笑一聲,“難道你們在抓我以後就沒打聽清楚,我這肚子裏的種到底是不是沈琛之的?要知道,我和沈琛之分隔五年,住在我隔壁院子的可是孫思邈!”

蘇棠白臉色倏然沉了下來。沒錯,當初他手底下的人正是查探到這件事,他才沒把握将千金綁到陣前來威脅沈琛之,假如千金和孫思邈的事情為真,那很可能就會适得其反,畢竟這天底下哪有男人能忍受給自己帶綠帽子的女人?

但此事若是假的,那孫思邈為千金離開汴京毀了自己的誓言卻也是真的。若是不能逼沈琛之就範,能拉攏孫思邈也是好的!

陳太傅顯然也是清楚這一層,面色淡然站在原地沒有動。蘇棠白道:“是與不是,還得沈琛之來這一趟方才知曉。況且若真是給沈琛之戴的綠帽子,那也是沈家的家務事,與孤何幹?”蘇棠白冷笑道,“若你今日不給個信物,那你腹中的孩子便活不過今日,你自己選吧!可要想想清楚!”

蘇棠白深深看了千金一眼,轉身離開。待蘇棠白走遠以後千金才身上一軟,無力的靠在榻上,手心裏滿滿都是汗水。

想到腹中那個小生命,千金很是無奈将手覆上去。不到萬不得已,自己一定不會放棄這個小生命。于是咬牙心一橫,叫道外面的張嬷嬷進來,将自己貼着胸口放置的龍形玉佩交給張嬷嬷道:“這是你主子要的東西,你交去吧!放心,封賞是一定有的,拿去吧!還有,轉告他給我一間幹淨的營帳,我不需要人伺候!”

沈家軍帳篷內沈琛之和沈老将軍一人一邊站在那擺放豎立着的羊皮地圖上,正和其他将士們商議軍情。突然營帳的一角被人掀起,随即秦簡岚就氣勢洶洶的走進來,身後跟着孫思邈。一開口就是辱罵沈琛之,然後将手中的龍形玉佩丢了出去。

“沈琛之你這個懦夫,你老婆孩子都在人家手裏,你還畏懼人家躲在這裏不敢出去。你這個懦夫,當初千金怎麽就瞎眼看上你這種人?”沈琛之只覺得眼前一花,将那物品接住,看着此物一怔,捏在手心默不作聲。秦簡岚卻是越走越近幾乎要指着沈琛之的鼻子罵了。

沈琛之頓住手裏的細長竹棒,抿着唇不說話。沈老将軍臉色一沉,對着其他将士道:“你們幾個先下去吧,此事稍後再議!”

“是,将軍!”那幾個将士見勢頭不對趕緊點頭快速收拾完退下,這最近在軍營裏興起的流言蜚語可不是他們能插手打聽的。

然後沈老将軍看着秦簡岚和孫思邈臉色一肅道:“胡鬧!你們可知擅自闖入将帥營帳該當何罪?”

軍法有言,但凡不尊主帥者,須先罰軍棍五十,再追其緣由。

秦簡岚毫不畏懼反駁回去道:“我知道男兒當頂天立地,敢作敢為。不應該是棄自己老婆孩子不顧,躲在這裏商議所謂軍情!天字出頭夫做主,一個丈夫都做不好的人,我們哪裏還能尊他為主?”

“那是你的妻子,是你的骨肉!”孫思邈只淡淡開口,卻像一把烈火瞬間将沈琛之點燃,沈琛之也不知怎的心裏忽然騰出熊熊烈火,一拳砸在議會的木桌上,将木桌生生砸的裂開一條大縫。

“你們以為我想不救嗎?你們也會說那是我的夫人我的骨肉,可你們有沒有想過,若是我表現越急切,千金她的處境就越危險?”沈琛之低頭,烏黑的發絲散落下來将面上的神色掩住,旁人也看不清沈琛之此刻表情。只話語裏隐隐的痛苦無奈讓秦簡岚和孫思邈一句話也說不上。

“我,我以為……”秦簡岚忽然一句話也說不上來,這種切膚之痛,沒有人比當事人說話更有說服力。和沈琛之相識那麽久,她怎麽可能又對沈琛之無半點了解?只是她還是忍不住的憤怒,千金只是一個弱女子,實在不該淪為戰争權利争奪的犧牲品!

“我已經決定明日接受蘇棠白的邀請明日去參加酒宴!”沈琛之忽然飄來這一句話,頓時幾人都愣住了。這一去風險之大,誰也不敢妄自保證!

“琛兒,你這——”沈老将軍急切喊道,卻也知道不能改變沈琛之的主意。

“将軍——”孫思邈也是頓住,只吶吶喚了這一句,卻也不知道說什麽。

“沈琛之你——”秦簡岚呆住了,沈琛之已經忍了三個月,難不成這一下被她一說,就要豁出去不成?

每個人臉上都是不可置信,只沈琛之終于擡起頭,面色淡淡分析道:“我們若是一味躲避,卻也不知蘇棠白的想法,也許這樣下去千金更加有危險。不如我們直接正面對敵,這樣蘇棠白更加琢磨不透我們的想法,反正明日之行,是必定。而且人數必定不能多,五人就夠。”

沈老将軍皺起眉頭:“琛兒,你向來是個有主見的,我也一直不幹涉你的任何決定,但我也絕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涉險!”

沈琛之也不作解釋,只一句道:“不論如何,她當初已經救過我一次,這次我絕不能再丢下她一個人。況且我在齊國軍營的細作也打探清楚了,放心吧,我不會亂來!”

三個月前那一夜,他也是在生死邊緣徘徊,他以為他這一次定然不能逃脫,哪知被追兵包圍的時候身後忽然殺出那些追随千金去的輕騎兵,他才得以逃命支撐到秦慕容等人帶兵前來支援。

事後他問那些輕騎兵才知道,千金竟然以身為誘餌引開那些敵軍,不然也不會只有這麽一些追兵。

如此情深,怎能相負?

那一晚他本也想帶兵殺回去将千金救出來,卻被阻止甚至被徐恒則乘機打昏,可是他能怎麽辦?他醒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帶人去找千金,可是那裏早就沒有一個人,千金那時候已經被軍隊帶走。

也是後來他才得知千金是被蘇棠白的軍隊帶走,加之自己反了臨淄王一事已經開始實行,如今是腹背受敵,更加不能輕舉妄動。所以一再忽視蘇棠白命人送來的那些請柬。

越是冷淡越安全!

而他只能盡快抓緊時機聯合其他義軍一起攻打齊國,哪知臨淄王這個老匹夫臨時倒打一耙,竟然舍得将獨生女兒遠嫁只為和蘇棠白聯合起來對付他!

如今千金面臨的困難越來越大,他不能再繼續放任下去。況且那女人,先前就曾對千金執鞭相向,若是此刻懷有身孕的千金再碰上她,焉知兇吉?

他不能再賭了,何況他也輸不起!

次日在沈老将軍強烈反對下,沈琛之一意孤行只帶了秦慕容、韓石、徐恒則、秦簡岚和孫思邈五人。而後徐恒則看沈老将軍一臉憤懑不允,于是出聲保證道:“老将軍,放心吧,此行我一定把沈将軍平安帶回來,我以性命擔保!”

事已至此,還能有什麽辦法?沈老将軍長嘆一口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待沈琛之幾人來到大齊的營帳不遠處,十裏開外就有兩排将士分邊站着,個個手持長矛身穿紅色盔甲,遠遠望去猶如紅色的火焰。氣勢逼人,沈琛之只和幾人相視幾眼,然後下馬,立刻就有人上來将五匹馬牽走。

這時蘇棠白從營帳裏走來,身後跟着頭發花白的陳太傅,慢悠悠走過來。蘇棠白笑意盎然道:“真真是稀客,我可是請了沈将軍好幾次來嘗嘗我們大齊的菜色請了幾次,哪知沈将軍太忙,都不能抽身前來。如今終于抽空前來真是給足了孤面子啊!快,我們進去好生絮叨絮叨!”

沈琛之作揖行禮道:“多謝齊王宴請,今日咱不談公事,只喝酒聊天,純粹過過年如何?”

蘇棠白眼底劃過一絲精光道:“很好,那我們今日只談酒,不談公事!”倏爾又看向沈琛之身後的孫思邈,“汴京一別,不知禾卿尚且安好?”

孫思邈立刻弓起身子作揖回答道:“有勞齊王挂念,如今禾卿在沈将軍手底下做軍醫,日子過得甚是舒心。”

蘇棠白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麽,只心裏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這兩人不是應該勢同水火?怎的孫思邈還很是死心塌地的樣子幫沈琛之做事?要知道憑孫思邈的一手醫術,只是在沈家軍裏面做一個軍醫任誰也不信,那麽孫思邈定然是作為沈琛之的私人大夫。可……

果然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蘇棠白面上不顯,将衆人引進營帳中,營帳內是早就擺放好的吃食,蘇棠白也不知打那尋來的女子充作婢女在營帳內舉着托盤穿行其中,統一梅花色宮裝,在這只有男人的營帳內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

幾人剛到門口就被守衛攔下,那守衛板着一張臉道:“請繳械兵器入內!”

韓石素來是個火爆脾氣,先前就很不習慣蘇棠白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這下子自個主子又被攔住,心裏是再也按捺不住的火氣,上前一步就提起那守衛兵的領口道:“哪裏來的豎子,膽敢跟我們将軍放肆!老子去哪裏走來都沒有聽說過放下刀劍的兵!”

沈琛之只站在那裏,看着蘇棠白回頭才道:“齊王是不放心我們這五個人還會鬧騰出什麽亂子?”周圍的大齊兵已經揮着長矛直指着沈琛之幾人。

蘇棠白只揮揮手,示意周圍的将士退下,道:“沈将軍都敢單槍匹馬來我方營帳,不過區區五人,孤有何懼?”

沈琛之聽這話便擺擺手示意韓石松手,他方才朝蘇棠白點頭道:“齊王好氣魄,來,本将軍今日就敬你三杯酒!”

幾人進入營帳的時候已經有一人在高座右下方做好,正自己給自己斟酒,看着蘇棠白進來也不起身,只抱拳道:“皇上!”然後看着身後的沈琛之,“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家軍的頭頭沈琛之?呵,我還當此人有三頭六臂呢,也不過如此!”

韓石頓時雙手握拳,青筋欲裂,眼睛瞪得渾圓怒視那将軍,要不是徐恒則将其攔住,只怕就要沖上去和那人打起來了!

徐恒則冷笑一聲道:“早先曾聽聞大齊有個封達将軍戰場殺敵專取人首級吸食人鮮血,且餓了都是生吃人渴了飲活血,如今看來倒是和尋常人一般無二嘛!”說完還故意掃了掃封達将軍酒杯裏的酒。

封達頓時怒不可遏,今日正好蘇棠白用來招待的酒是西域過來的葡萄酒,顏色殷紅盛在玉做的杯盞裏真真宛如鮮血般!這不是明顯在說他茹毛飲血,如常人?明明是在說他如同野獸還差不多!

封達頓時将桌子用力一拍站起來,響聲如同雷鳴然後桌子直直裂開一條縫,可見用力之大,沖到徐恒則然後直指徐恒則的鼻梁道:“你這毛小子哪裏來的,敢到我齊國營帳跟你爺爺我放肆。”說着撸起徐恒則衣領就要一拳下來,卻被徐恒則輕巧繞開,但随即又被抓住。

沈琛之只淡淡站在那裏,既不出聲阻止也沒動作。蘇棠白一聲冷喝道:“封達,退下。”

本暴怒的封達聽得蘇棠白一呵斥,頓時怒氣全無乖乖退到一邊坐着。蘇棠白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徐恒則道:“好厲的一張嘴,沈将軍手下果然人才輩出啊!”

沈琛之裝作聽不懂,只謙虛道:“哪裏哪裏,齊王手底下能人不是更多嗎,哪裏是我等可相比的!”

蘇棠白懶得繼續廢話下去,示意衆人入座。沈琛之坐在高座下方最左邊,依次是秦慕容和韓石,秦慕容和徐恒則在對面相坐。

入座以後蘇棠白忽然一笑,道:“我這兒新得一個美人,長相有幾分酷似故人,想來你們也是很樂意相見。”随即拍拍手掌示意下人帶人上來。

放眼望去,千金外邊只一身紅色宮紗披身拖地,裙幅褶褶如月光輕灑流動般,邊上繡着燕燕于飛的鸾鳳,白哲的脖頸蜿蜒而下是宮廷畫師都難畫出其精髓的曼妙鎖骨,三千青絲绾成追月髻,尾上別着一顆小珍珠搖搖欲墜,宮紗裏邊是象牙白的長裙,上邊綴着些點點梅花,頗有些風中傲立楚楚凄然的意味。

妖中帶媚,卻清麗脫塵。

好一個絕色女子!

只是沈琛之看在眼裏卻又是別樣的意味,那削尖的下巴,明明分別的時候她是胖了許多,怎的三月以後就瘦成這樣!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吧?

千金端正容顏,慢步走在正中央,也不行跪拜之禮。于是馬上就有人道:“大膽,怎的還不向皇上行禮?”

千金冷冷掃了一眼過去,站的筆直,铿锵有力道:“他是齊國的皇上,我是大秦的郡主!”

蘇棠白是齊國的君王,而她是大秦冊封的郡主,因此憑什麽她要向齊國的君主行禮?

那人被噎了回去,也不知如何反回去話,便看向蘇棠白。反正正主在這兒,

蘇棠白“哈哈”一笑,滿不在意讓那宦官退下,對着千金道:“如今大秦早就不複存在,且秦昭帝那暴虐的性子孤就不信你們是真心以他為君主!”然後挑眉篤定,“若是你們果真那麽齊心,那大秦就不會滅亡!”

千金冷笑道:“不過趁虛而入!離間而已!”

當日若非蘇棠白利用二皇子和四皇子李浦之間的仇怨,也不會那麽輕易就攻打進汴京城,如今又來滿嘴仁義,真真是可笑!

從頭至尾千金沒看過沈琛之一眼,就怕那一眼讓自己淪陷下去。可那炙熱的目光如針芒般落在她背後,只讓她心一顫,卻不表露分毫。

蘇棠白依舊笑着,并還斟酒兩杯,雙手各自拿了一杯,舉着右手那杯朝千金舉杯道:“郡主要不也來杯嘗嘗鮮?這可是孤派人特意從西域運來的葡萄酒,美味至極。”

千金看了看那酒,淡淡道:“千金不勝酒力,怕是要辜負齊王美意了。”

蘇棠白臉色一沉,道:“郡主這是不給孤面子?來人,還不伺候郡主喝酒!”

身後立刻竄出兩個強壯的婆子一左一右開弓将千金架起,又有一人接過蘇棠白手中的酒杯慢慢靠近千金,使勁掰開千金的嘴将葡萄酒灌進去,千金掙紮不過只得用力吐出,卻還是咽進去不少,嗆得直咳嗽。

沈琛之一手端起酒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只桌底下衣袖裏緊握的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手掌心流出鮮血,用力過猛之下手掌心都有些微微顫抖。

直到酒杯裏紅酒盡了那幾人才放開千金,掙紮之下千金胸前,青絲邊上都沾了些紅酒,雖然狼狽,卻更顯得楚楚可憐的韻味。

蘇棠白忽然一笑輕拍自己額頭恍然道:“哎呀,孤怎麽能忘記郡主你懷孕身孕不能飲酒呢!來人,還不快給郡主賜座,請軍醫前來看看?”

孫思邈見此是再也看不下去,起身作揖道:“在下不才略懂醫術,不如讓在下替郡主看看?”

蘇棠白點頭道:“如此便再好不過,早間聽聞孫家世代行醫,能醫百病,今日便小小見識一番。”

“不敢,在下醫術不過祖父半分真傳,實在不敢誇大其詞。”孫思邈的祖父曾有醫仙的美稱,一是說他品性似神仙般灑脫大方,二是說他醫術高超。不過孫思邈也是悉數得其真傳,所說半分不過是自謙而已。

下人忙在蘇棠白右側搬了一把雕花紅木大椅子,千金理了理衣服也就坦然上去,即使受辱面上也毫無波瀾。孫思邈立刻上前先診了千金的脈搏,心中一顆大石也是落地。

還好,還好!

還好身體沒有受損,且母子均安。只脈象看起來似乎有些虛浮,似乎是勞累過度,想來是遭了很多罪。念此孫思邈便很是心疼瞥了千金一眼,果然!精致的妝容細看之下隐隐可以看出蒼白的面色。

千金只細微不可見的搖搖頭,示意他不要亂來。蘇棠白借着喝酒的時候将這一幕盡收眼底,待下人帶着軍醫匆匆趕來,孫思邈雙手接過醫藥箱,道:“郡主胎像穩固,只是身子有些虛,似是勞累過度之像,只需要服用些安胎藥再好生休息休息便好!”

勞累過度!

此話一出四周人都懂了千金所受的待遇,徐恒則看了看沈琛之,左手不經意在桌子上敲擊兩下,使得沈琛之本已經弓起的身子又慢慢松懈下來。

但秦簡岚素來和蘇棠白不對頭,兩人本就一見面吵個不停,這次為了正事吵了那麽久,這時候再也忍受不住出言譏諷道:“齊王好魄力!堂堂男子漢一國君主,竟然淪落到折磨小女子取樂,這真真讓我們這些人開了眼界!”

蘇棠白頓時黑了臉,但也是瞬間就恢複神色,又若無其事道:“孤可沒有薄待郡主,只是郡主在孤營地裏面住着覺着不好意思,于是退了孤派去照顧她的幾位婢女,”蘇棠白驀然薄唇輕啓,彎成好看的弧度,“而且郡主還自覺愧疚之下洗起了我全軍将士的衣服!”

話音一落,韓石立刻掀了桌子,周圍士兵也是瞬間就長矛以待,仿佛下一刻就會打起來一樣。蘇棠白裝作不明所以問道:“韓石先鋒這是做什麽?我可沒有逼迫郡主做她不喜歡的事,況且我多次相邀将軍前來接回郡主,可将軍過于忙碌,總是沒時間,這交給旁人我又不放心……”

“我們早就和離,”千金忽然冷冷出聲打算蘇棠白,“我同沈将軍當初本就是假結婚,沈将軍願意助我擺脫秦昭帝的束縛,事後我自然當放沈将軍自由。如今沈将軍同我兩清,本就沒必要救我!”

“哦?是嗎?”蘇棠白故意拖長音量,似笑非笑。

千金一眼直直看向沈琛之,無喜無悲,卻滿含哀求。看的沈琛之心揪着一般作疼,他強壓下要湧出來的那股腥甜,只淡然回答道:“是!”

見沈琛之回答,千金終于舒了一口氣,卻也不敢表露。蘇棠白當然不會笨到就此相信,只是也不願意在此話題上深究。

“來人,奏樂!”

為了招待沈琛之,蘇棠白特意從就近城鎮裏尋了些樂坊的姑娘過來起舞助興,好戲還在後頭!

只是舞姿再沒,沈琛之等人也看不盡興。秦慕容和徐恒則對視一眼,然後各自點頭。随即秦慕容忽然站起來右手端着酒杯大聲道:“齊王,這些莺莺燕燕的玩意都是那些個昏君文人的做派,不若我們來點別的如何?”

蘇棠白眼底精光一閃,興趣盎然道:“那秦先鋒且先說說有何想法?”

秦慕容朗聲大笑幾聲道:“我們不若來場劍舞,咱從軍之人,自當耍劍弄刀助興,齊王以為如何?”

蘇棠白一時琢磨不透秦慕容到底想幹什麽,便道:“不知秦先鋒可有人選?”

“在下不才,自以為本事還是有點,就自薦如何?”

蘇棠白小抿了一口葡萄酒,點頭道:“那今日就讓孤見識一番!”

霎時間秦慕容提起長劍就舞動起來,只見白光閃動,觥籌交錯間又帶着铮铮殺氣,和紅绛是不同樣的韻味。一進一退間宛若蛟龍游動,忽然劍鋒一轉,只差一點點就刺到蘇棠白面前,不過停頓一下又很快退去。

蘇棠白卻半分不受影響,依然在那裏自顧自喝酒,秦慕容如此幾下,當中有好幾次幾乎劍身就沒入蘇棠白衣身中,但蘇棠白紋絲不動。秦慕容忽然又動了起來,這一次這趨勢眼看也是朝蘇棠白而去,只見坐在一邊的封達将軍忽然大喝一聲道:“我來助助興!”

兩道身影動若奔雷糾纏在一起,一時間刀光劍影閃動的更加快不見影。半響之後兩人來分開,紛紛大口喘着氣。蘇棠白猛然大聲叫了一聲“好”!

然後是沈琛之擊掌叫道:“好!果真精彩!”

蘇棠白別有深意看了秦慕容一眼道:“确實精彩!”幾番刺探之下,差一點點就殺了他,怎麽會不精彩呢?只可惜,沒能如願!

于是接下來酒過幾巡後,蘇棠白假裝微微帶了些醉意指着沈琛之道:“孤,孤賞識你這個英雄,是個好對手。你說你日前不曾娶親,孤,孤就将幼妹賜婚于你如何?”

沈琛之斂眼舉着酒杯,只淡淡道:“不是說了只喝酒不談國事?”

“這可不是正事,”蘇棠白笑着舉杯,“這是私事,是你的婚姻大事。告訴你,孤的幼妹妹可是生的天姿國色,你能得她可真是三生有幸!”

沈琛之冷冷一笑道:“是嗎?可是我不想要這樣的好事!”

蘇棠白頓時翻了臉,将手中的酒杯擲地起身,瞬間換作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猙獰無比:“這麽說沈将軍你是一心不想和本王合作?”

氣氛頓時變得僵硬起來,徐恒則忽然作揖歉意道:“我家将軍酒喝多了可能有些糊塗,小人這就帶他下去清醒清醒!”說罷趕緊将沈琛之扶下去。

蘇棠白一聽也是換了一張臉,又笑道:“諸位不必客氣,來,喝酒,今日幾位難得來一趟,不若不醉不歸,醉了倒在這裏也不怕,孤有的是地方讓你們睡。”

後徐恒則上來報沈琛之已然醉暈,需要一個床榻休息。于是蘇棠白便着人将其帶了過去。

這場宴會也是一直持續到入夜,幾人紛紛喝的爛醉如泥。千金只呆了一會便早早告退,回到後營自己那小小的房中将自己關在營帳中。營帳四周都有人在看守。

千金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輪番走來走去的守衛兵,心裏焦急的不行。方才阿岚和她打的手勢,若是她沒看錯的話,是說今夜子時他們便會派人來相救,可這分明就是陷阱!若是他們真的帶人前來營救只怕有去無回!

她焦急的在營帳中來回走動,想了想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什麽,便熄了房裏的燈做出早早睡下的樣子。

等到了入夜時分果然有響動!

千金只按照約定躲在營帳一角,确定來人是秦慕容以後方才走出去,然後急急問道:“你們怎的如此危險行事?其他人可有安排好?”

秦慕容只道:“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再細說!”

千金點頭,一出營帳滿地躺着的都是守衛兵,四處鮮血淋漓,看的千金胃裏直翻騰。秦慕容攥着千金的胳膊走的很是快,這一下子沒注意千金便一個跄踉,就在與地面差點來個擁抱的時候一雙強健有力的臂膀将其撈起抱入懷中,同時溫柔的聲音響起:“傻瓜,怎的這樣不小心!如今你可不是一個人了!”

聽得熟悉的聲音響起,千金眼底驀然蓄滿淚水,只覺得這三個月的委屈都算什麽。所求不過他平安便好。

只有他還在,一切都在!

沈琛之也是将面前的千金看了個真切,這三月未見的容顏明顯蒼白,方才在營帳中看不真切,如今細看之下越發心疼。不知不覺竟然看癡了。

“傻瓜,日後不可随意替我行事,你不舍得我死,難道我就舍得你?”

千金只搖頭流淚,道:“我死不過一女子,雖然我也貪生,可我舍不得讓你死。況且你活着,也是讓更多的人活着,更是讓平安也可以活着。”平安是阿爹死前唯一托付給她的事,若是平安不能長大成人,那她即便死了也愧對阿爹。

“笨蛋,日後不許丢下我一個人,你若死了,我活着又有什麽意義?我們說好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就算是死,也不能把我們分開!”沈琛之沒有責怪,也沒有反駁,只慢慢說出這一些話,卻讓千金更加泣不成聲。

沈琛之又道:“別擔心,平安這些日子跟着秦慕容習武,身體好了不少,等離開這裏我就帶你去看,你定然會覺得欣慰,我不騙你!”

千金點頭:“嗯,我信你!”她忽然又朝沈琛之身後看了看很是奇怪,“怎的我沒有看見阿岚?她去哪了?”

沈琛之目光一凝,但還是決定說實話,因為千金曾說過最讨厭的就是欺騙。

“秦簡岚她,假扮成你——”

千金頓時将沈琛之的手一甩:“你讓阿岚去頂替我?”一臉不可置信,阿岚替他做事這麽多,他怎麽可以說舍棄就舍棄?

沈琛之不想多做解釋,只急急道:“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這裏并不安全。”

千金雖然心底憤恨,卻也知道不是争論的時候,咬牙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一臉掙紮之色道:“阿琛,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就這樣丢下阿岚,我欠她的太多了!”

“你……”沈琛之頓時氣結,卻也不知說什麽才好。怎麽女人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看看是什麽場合?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都別走了!”身後蘇棠白戲谑的聲音響起,卻有帶着絲絲冷意。

幾人轉身過去,直接身後是大片的火把,火光照耀下蘇棠白如玉的神色明滅不定,身旁站着的是被綁住的一身女裝的秦簡岚!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萬更

結果登陸後臺一看

沒評論也沒漲收藏

頓時沒了動力

我好桑心

然後默默的把小劇場也扣下了

乃們愛我就速速粗來現身吧

酷愛小劇場等着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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