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祝夏有點生氣, 尤其是當車子抵達小區門口,季秦淮随口問了句:“你家離得也不近,沒想着買輛車麽?”

雖說沒有刻意調查過祝夏的家庭, 但單從祝夏的穿着和首飾, 季秦淮也能看出她家境并不普通。

尤其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在商場買的那個袖扣, 随随便便就六位數,一般人負擔不起。

這種家庭的孩子, 一般很早就有車了。

所以他會這麽問, 一點也不唐突。

祝夏怎麽沒想過, 但是眼下她覺得自己需要的不是車, 而是飛機!

一架可以直接把她送到大洋彼岸再也不回來的飛機!

“過段時間買吧。”祝夏應付了一句, 推門下車,下車前不忘道謝, “謝謝你啊今天。”

季秦淮點點頭,說:“沒事,身體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祝夏同志。”

祝夏被逗笑, 嘴貧着說:“謹遵領導教誨。”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傅承限在車裏看着祝夏都下了車還不忘和季秦淮聊天。

小姑娘眼角唇角始終含笑,看着心情很好的樣子。

柔和日光給她纖瘦身姿渡了一層不可觸碰的邊,少女正是亭亭玉立的最好時光。

這樣的人, 任誰大概都不會信已經結婚了。

她自己,也許也不信。

想到這裏,傅承限只看了兩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沒下車,而是給祝夏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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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夏看到來電是傅承限,沒着急接電話,而是目送季秦淮立刻以後才接通。

臉上的笑也一瞬間全部收了起來。

傅承限看得清清楚楚,瞳仁不動聲色暗了下來。

“喂。”他聲音同樣很沉。

祝夏眼前掠過傅承限和袁艾宜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畫面,猜想傅承限和袁艾宜相處是不是也總是那麽冷漠。

“有事?”祝夏第一次抛棄了溫婉居家的人設。

“往後轉。”傅承限似乎也不介意。

祝夏腦子沒來得及轉,身體卻本能地向後轉身,轉完才暗罵自己沒出息,一臉不高興地問:“到底有什麽事?媽還在家等着我呢,你不回家我總要回——”

“祝夏。”傅承限打斷,“看到我的車了麽。”

他這話問的,好像還有另一層意思。

——剛剛在停車場,看到我的車了麽。

祝夏一愣,定睛看到路邊一輛黑色轎車打開了車窗。

男人坐在駕駛座,微微偏頭看過來,一雙眼睛又深又黑,仿佛輕而易舉便可以看進人心裏。

他看着她,說:“今晚去傅宅吃飯。你過來。”

音色裏與生俱來的壓迫力讓祝夏不得不服從,她撅着嘴慢吞吞往對方的方向走,拉着後車門就想往車廂裏鑽。

“坐前面。”傅承限聲音從前方傳來。

祝夏:“……哦。”

坐前面就坐前面。

兇什麽兇。

祝夏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坐姿一如既往端莊。

沒辦法,她在傅承限面前好像總是下意識有些心虛。

大概……确實值得心虛吧。

畢竟也算利用了他們傅家。

這麽一想,祝夏頓時就不氣了。

他們本來就說好的彼此不打擾,傅承限有沒有女朋友,約不約會,和她其實都沒關系。

她沒有資格生氣,也沒有資格插手過問。

這麽一想,好像就想通了。只是,胸腔那股無名火似乎被更讓人難受的悵然取代了。

她低低嘆了口氣,有些失神。

忽然一只手伸過來,祝夏下意識側身躲開,動作抵抗性和躲避性相當明顯。

車廂裏兩個人都是一怔,祝夏擡頭看到是傅承限的手,眨了眨眼睛,為自己的警覺反應尴尬。

“怎、怎麽了?”她慢吞吞坐直身子。

傅承限不洗不怒,似乎也不太尴尬,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安全帶。”

“……哦。”

系個安全帶而已,大驚小怪的。

祝夏不知道這個“大驚小怪”到底是在形容誰。

大概是經歷過不太愉悅的事情,路上兩個人都安靜得出奇。

明明以前也是這樣安靜相處,但今天好像哪裏不太一樣。

車廂裏始終蔓延着一股不可忽視的尴尬,平衡全靠成年人的默契支撐,呼吸都不敢放大,生怕颠翻了好不容易在得以/維/穩的天秤。

直到車子停在一個紅燈前,車窗打開,祝夏假裝若無其事扭頭看向窗外,才終于得了點縫隙放長了呼吸。

昨日一場大雨仿佛洗幹淨了整個城市,頭頂天空明淨,落日紅光鋪天蓋地照下來。

人臉上一片暖呼呼的。

祝夏放松了身心,扭回頭時看到旁邊男人被落日照亮了面孔。

晚霞熱烈又輕柔,穿過擋風玻璃,籠罩在他身上。

像清冷的松竹落了人間的煙火。

祝夏盯着失神,在綠燈亮起時才堪堪回神。

回過神細細品味了自己剛剛的反應和狀态,忍不住紅了耳尖和面頰,偷偷摸摸掏出手機,角度十分刁鑽地拍了一張照片。

上帝的寵兒就是寵兒,他不會因為角度刁鑽而變醜,只是因為角度刁鑽而釋放出不同于常的美。

祝夏低頭看了眼照片裏格外出衆的男人,忍不住發給趙書語,感慨一聲:[我好像有點明白那些女友粉為什麽會喜歡傅總了]

趙書語依舊發揮出了編劇強大的語言組織能力:[她們那叫喜歡麽!她們那是饞你傅總的身子!]

祝夏:“……”

行,話糙理不糙。

晚上吃飯依然沒什麽外人,傅老爺子心情挺好,把高興都寫在了臉上,拉着祝夏聊工作聊生活,聽到工作地點那麽遠,頓時看向傅承限,“那你老婆怎麽上下班的?”

祝夏:“……”

神他媽你老婆。

傅承限也愣了下才實話實說:“我沒問。”

祝夏:“……”

行,一如既往你傅直男。

傅老爺子聞聲果不其然臉一拉,祝夏心裏嘆了口氣,只能出聲幫忙解圍,“爺爺,我今天才是第一天上班呢,現在還是試用期,以後在不在這工作不一定呢。”

“也試用期也要兩三個月吧。”傅老爺子扭頭跟傅承限說,“以後接送夏夏的活就安排給你了。”

祝夏哪敢讓傅總接送啊,萬一打擾了別人約會見女友怎麽辦。

她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想法有哪裏不對勁,只想着張口拒絕傅老爺子的建議,只可惜傅老爺子一言既出根本沒有馬敢追,這事只能暫且這樣定下來。

祝夏本來就不太舒服,這事一定,她飯都不想吃了,拿着筷子始終心不在焉,眼看着飯菜怎麽都下不去。

傅承限同樣情緒不高,悶悶地陪老爺子喝酒,偶爾給祝夏夾菜。

祝夏笑笑,“謝謝。”

傅承限看了她一眼,眼前劃過的卻是小姑娘晚上和季秦淮說笑的表情。

那時的笑要比現在靈動許多。

唇角微微壓平,傅承限低低“嗯”一聲收回目光,恰時桌子上祝夏的手機亮起來。

傅承限無心看了一眼,上面聊天記錄清清楚楚——[她們那叫喜歡麽!她們那是饞你傅總的身子!]

傅承限:“……”

傅承限晚上喝了不少酒,離開餐桌都能看出淺淺醉态。

傅老爺子一眼就能看出這新婚小兩口不對勁,但是多餘的話他也不方便說,只能為了能緩和二人關系留他們在這睡。

經歷過昨天那場同床共枕,祝夏覺得自己現在和傅床友和平相處完全沒得問題。

晚上睡前和傅老爺子聊天聊到很晚,離開爺爺房間時,明月已然高高挂起,枝頭樹影落地,斑駁陸離。

祝夏吹了會兒風準備上二樓,路過正廳時忽然聽到裏面傳出了些許響聲。

顧友卿早早就睡了,傅老爺子也睡了,還有誰在正廳麽?

祝夏想着,好奇地走了進去。

看清楚屋內的人以後,有些吃驚地瞪圓眼睛,“傅承限?”

傅承限動作有些遲緩地扭頭看過來一眼,只一眼,又慢吞吞扭了回去。

不知怎麽的,明明沒什麽表情,祝夏卻在男人臉上看到了幾分委屈?

不可能。

一定是她瞎了。

于是祝夏試探性地又喊了一聲:“傅承限?”

傅承限這才從喉間低低“嗯”一聲,聲音又幹又硬。

是真得不太開心。

請問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會在什麽情況下不太高興?

股價下跌?

還是錯失了幾個億的單子?

不管哪一種,大概都是她這個剛剛畢業的學生體會不到的。

于是祝夏打算安靜告退,讓傅總自我纾解。

然而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傅承限開口喊她,“祝夏。”

男人嗓音大概是被酒精浸泡過,沙啞又帶着濃濃厚重,掠過耳尖,讓人不由自主心都跟着跳。

祝夏不由自主擡手捂了下胸口,直覺自己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怎麽這兩天老覺得傅承限和之前不太一樣了啊?

“祝夏。”傅承限又喊了一聲。

祝夏倉促回神,“啊?”了一聲,主動邁進廳內,“怎麽了?”

她走近了才發現傅承限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劇裏放着……大頭兒子小頭爸爸?

祝夏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扭頭看了看電視劇裏的小學生都嫌棄的畫面,又看了看沙發上看得一臉認真的傅總,嘴巴張張合合,最後只吐出來三個字:“好、好看麽?”

傅承限回答得相當嚴肅且認真,“好看。”

然後拿起遙控器調到另一個畫面,“這個也好看。”

祝夏扭頭一看,電視劇裏正播着……海綿寶寶。

“……”

行吧。

都說有錢人怪癖多,看來這話誠不欺人啊!

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樂趣一般,祝夏頓時也不覺得傅承限周身裹着壓迫氣場了,她走過去坐在傅承限旁邊,偏頭托腮,笑眼彎彎,嗓音裏帶着誘導性。

“你喝醉了麽?”

“我沒有。”傅承限一邊說一邊把旁邊抱枕抱在了懷裏。

甚至十分幼稚地捏了兩下。

艹。

好尼瑪可愛啊。

祝夏忍着笑,口吻裏藏着不自知的輕柔,“那你要不要喝水?”

“不要。”傅承限說,“我想喝蜂蜜水。”

說完似是想起了什麽,忽然扭頭看向祝夏,“你肚子還疼麽?要喝紅糖水麽?要不我去給你弄紅糖水吧。”

他說着起身就要往餐廳去,腳步微微踉跄一下,祝夏驚地趕緊起身扶住男人的手臂。

傅承限順勢半壓半靠在祝夏身上,祝夏一個一米六五的人怎麽可能支撐的了傅承限這個快一米九的男人。

她低低“哎喲”一聲往後靠在沙發扶手上,傅承限順勢壓下來,兩個人猝不及防倒在沙發上。

男人裹着酒精氣味的呼吸一下子鑽進了祝夏鼻孔裏,像是一把無名火,悄無聲息點燃了流淌在身體各個部位的血液。

手指都是滾燙的。

腰也是軟的。

好像身/下并不是什麽沙發,而是極致柔軟的棉雲。

祝夏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對了,她“嘶”了一聲,下意識偏頭躲開男人的壓迫。

偏偏男人還不自知地把厚重呼吸往她耳根上送。

祝夏快哭了,小心翼翼擡起腿,企圖把身上的男人頂開。

只可惜二人力量實在懸殊太大,祝夏頂了一身的汗,男人卻無動于衷。

……喝了酒的男人太可怕了!

祝夏試圖講道理,“你先下去好不好?”

微弱的暗光下,男人一雙眼睛漆黑如深潭,他盯着身/下的人,一言不發。

就在祝夏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男人忽然開了口。

“你饞麽?”

祝夏沒反應過來,“什麽?”

“你和她們一樣,饞我的身子麽?”

祝夏:“……”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祝夏羞紅了臉,正要否認,電視劇裏忽然傳出海綿寶寶的聲音:

“我準備好了我準備好了我準備好了——”

祝夏:“…………”

媽的。

更虎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傅總:我也準備好了!!

來了來了來了!!

66個紅包!

給我點面子。

別到時候評論區都不夠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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