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既然兩家是敵非友, 還想讓爺我親自去迎你?你以為你是誰,哪來的這麽大的臉面?賈赦吩咐了林之孝之後就在榮禧堂內踱着步子轉悠了一番。

之前來這榮禧堂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個不順眼,畢竟賈代善上了年歲之後就主動挪到了梨香院去了, 這邊多半也是用來待客而已。待他老人家沒了, 有些個逾越的東西也就理所當然地被收了起來,現在倒是都換了回來。

他心裏暗暗有些遺憾, 這王氏還真是沒給他機會在老二面前念叨兩句啊。

他家那個蠢弟弟最好顏面,要是知道他懷疑王氏中飽私囊, 不管王氏幹沒幹, 肯定要被他噴一臉。

對, 赦大老爺才不會去跟一個婦道人家親自上陣撕,他直接讓賈政給他當炮杆子就行了,保準讓王氏氣得要吐血還只能硬生生地給咽下去。

他在榮禧堂等了一會之後才見到賴大将祝清然給迎進了門。

這祝清然身為輔國公之子, 這祝家也沒有像他們賈家一樣準備什麽武轉文,故而這祝清然也是從小練武,身材高大,只是這天生一張玉盤圓月般的臉, 故而在小時得了一個祝大頭的稱呼。

這年齡再大一些,得罪的人多了一些,大頭也就變成了豬頭。

比起來的話, 倒是他那身子骨不怎麽好的兄弟口碑比他好上不少。

這祝清然雖是從小練武,性格倒也有些個跋扈,當初賈赦被譽為京城第一纨绔,這祝清然和他比遠遠不如, 也只能坐三争二。

另外一個是誰?當今北靜王可是一個不着三四出了名的!若不是當初賈赦有太子當大腿,這第一也輪不到他。

不過這也不是說宗室裏面就沒什麽纨绔,只那一堆皇子誰都想當皇位,這些宗親誰敢沒事兒冒頭?一個不好,可就站了隊也給家裏惹了禍啊。

這赦大老爺一看到他那腦袋心裏就沒忍住哈哈哈哈哈了一番,雖然面上強忍着,但那眼裏還是透出了幾分笑意,眸眼彎彎,對祝清然道:“清然兄這時候來我府裏,難不成是來給我家老太太拜個晚年?”

祝清然還真沒想到如今他妹妹變成了皇後,這賈赦仍是一張讓人想撕開的爛嘴!

他皮笑肉不笑道:“府上孝期未出,本不應該打擾的,只是我家那個老二的狀況赦賢弟應該也是聽聞過的。原本不知道赦賢弟你居然有妙手回春之術,如今你之大名,整個京城又有誰人不知?這不是皇後娘娘也知道你能耐了得,特下了懿旨讓我帶着厚禮前來請你為我家老二醫治一番。”

賈赦聽到這話再看祝清然的眼神就有了點不同,比起當年還是多了倆心眼啊,拿皇後來壓我?我還怕你一個裙帶關系上位的?

“在下治病的法子有些不同,須得治好了一個才能說下一個,我這府上還有一個十王府的小世子在府中,這個月內并沒法子去給清郁賢弟看診,便到下月吧。”

賈赦說到這兒還輕嘆了聲:“畢竟皇後娘娘雖然擔憂清郁賢弟,但是十爺也就這麽一根獨苗苗,我也是無法啊。”

祝清然還真沒想到賈赦的膽子竟如此之大,這皇後的懿旨居然也敢推三阻四的,這是不是活膩味了?

本想當場發怒,可誰知道賈赦瞧着他這模樣,竟是冷笑道:“清然兄不愉我倒是能理解你這一番憐弟之心,只是好叫你知道,我這看病不開放不吃藥,不用針石,只用我賈家家傳的內力,也不是什麽病都能治的,故而也只能讓清然兄白來這一趟了。這所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既沒辦法給清郁賢弟看病,倒也不好收你東西,便請回吧。”

內功?

你特麽是逗我?這玩意兒能看病?

祝清然差點笑了,這同樣都是開國功勳之後,誰特麽不知道誰家啊。你賈家的祖上有這樣的能耐,當初還能只是國公?莫說異姓王了,怕是這開國的皇帝都能當得!

他篤定賈赦沒這能耐純屬特麽的吹牛,就是不想給他家老二治,這才随意找了一個借口,眼神微眯,原本挺正常的眼卻配了一張玉盤圓臉後而顯得只有一點點大。

他将皇後的懿旨在腦子裏回想了一通,強忍下了怒氣,道:“這小世子殿下的病情當然是要緊的,只是清郁身為我的兄弟,我這當兄長的也不好讓他一只受苦,不然先将人帶來給赦賢弟你看看再說?”

這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賈赦那臉色也不快地為之一沉,“這瞧不瞧得好先放下不說,我這一個國公又不是郎中,就算是有些個看病的本事,也講個規矩,如今時機不對,祝兄請吧。”

祝清然哪想到這厮居然如此不給臉?他再三說好話這厮居然還直接翻臉趕人啊!

我呸!你以為你現在是個國公又如何,也不看看這天下誰才是皇帝!

當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端坐主位上的賈赦道:“既如此,本不該再打擾的,只是剛剛聽聞榮國公你之形容,武功已進入化境,遠超昔日榮寧二公!清然不才,倒是想讨教一番,也好明白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這話一出,身為管家在門口站着的賴大就心中呵呵了一聲。

這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倒是搶着要以頭叩門叩到頭破血流啊!

這賴大在那天見識過賈赦的劍舞之後就将他家大老爺高高捧起,面對他的時候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原本有些發飄的骨頭也都踏踏實實地落了地。

他如今就恨着林之孝這個搶了先機得了賈赦青眼的對頭,此時林之孝不在,他還能不抓住機會?立刻讓人去喊了明月過來。

他家老爺的寶劍都是這小子捧着的,這老爺等下就要大展身手,哪能少得了這小子?

賈赦那邊看着祝清然也是眼神微妙,這是送上門給他抽的?

而且還是送的無怨無悔啊!

“好!”他高聲應下,繼而劍眉微挑,用那雙風流眼看着祝清然,玩味道:“這既是比試,不知清然兄你要比試什麽?”

“刀槍劍戟都可!”祝清然傲然道。

他可和賈赦這樣的廢物不同,這廢物點心一般的纨绔是被寵着長大的,他這個早早沒了親娘的嫡長子可是被他那狠心的老子給抽到大的!這些兵器自然都難不倒他。

“那就比劍吧,文雅些。清然兄要不要換衣服?”賈赦瞅了他那身一眼,和本老爺比起來就像個暴發戶啊!

那祝清然在剛見到賈赦的時候差點就沒忍住嘲笑——

大過年的這厮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居然穿了一身白色改過的獵裝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病!

此時聽他這麽一說,直接将雙手負于身後,語氣不改道:“我等習武之人,哪裏有那麽麻煩,只刀劍無眼,榮國公你可要小心啊。”

見過作死的倒是沒見過這樣作死的,這話一出,賴大和其餘在榮禧堂伺候的看這位的眼神都和看死人沒啥區別。

榮國府的下人大多都是家生子,也就是說從有這榮國府之時就在這府裏當下人,這兩代國公的武藝他們能不知道?和他們這位赦大老爺根本沒得比好嗎?

這根骨資質天生,半點由不得人啊。

他們大老爺就是這樣的天才!

這蠢貨找死,賈赦也懶得跟他說廢話,直接給了賴大一個眼色,賴大哪還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直接笑道:“祝大爺請跟我來,我們國公爺要和您切磋怕是要先去告知老太太說一聲。”

祝清然心裏哼了一聲,暗道你給我等着,等下要你好看!

賈赦還真是要去跟賈母說一聲,畢竟這是祝清然自己提出來的,可不是他自己惹事兒,可莫要在時候碎碎不休。

“那孽障竟如此猖狂?”賈母聽他半點沒添油加醋地說了此事之後就陰沉了臉。

這賈代善死後祝家做的種種,她心裏怎會沒點數兒?

只賈代善沒了,這賈家大樹将傾,她就算是心中再有怨氣也不得抒發,此時聽兒子如此争氣,直接笑道:“老大,你狠狠地抽他一頓,待明日我也好去給你父親上香告知他此事,好叫他痛痛快快地過個上元節!”

明日正是正月十五,天官賜福的上元節,賈母自然也會和二子一起祭祀先人。

“兒子等的就是您這句話,母親您要不要也去看看兒子的威風?”

賈母立刻笑話道:“哪有你這樣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我雖對你有信心,但這話也說的太早了些。不過他祝清然不過是一屆小輩,且既入府也沒先來拜見我這個長輩,哪裏有我移尊的道理?”

雖然賴大是請人往榮禧堂去的,可這祝清然要是懂點禮數哪會不先來拜見她這個長輩?不過一個無禮的小子,不值得她另眼相看。

賈母這話一出賈赦就笑道:“待會兒兒子安排幾個跑的快的來給您學一學,讓您樂呵一下。”

這賈史氏便笑着允了。

待賈赦出去之後,她不禁皺了皺眉,雖然老大待她的确恭敬,可這母子之間本就沒多少情分,也不知這恭敬到來日還能剩下幾分。如今她也只盼着賈赦在過了上元節之後就上折子給賈政換個差事,否則她這心裏總是放心不下。

賈赦雖然中途拐彎去了一次榮禧堂,可這出場的時候卻是拿捏的剛剛好的時間,輕功一施展開來,這祝清然剛到演武場就聽一片驚呼之聲。

剛以為這是榮國府的人不懂規矩,這頭一轉就看到賈赦禦風而來,飄然落下,仿若谪仙!

祝清然:“……”

卧槽!

卧槽卧槽!!

他這心裏一下就打起了鼓來——

難道這賈赦真的是那種天生奇才?不然剛剛又怎麽解釋?可要真是如此那賈代善何必藏着掖着,那廢太子有這麽一個大殺器在手,還能白白丢了皇位?

他一千萬個想不通,寧可當做是自己迷了眼,扭頭看了下自己的小厮就見他們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

祝清然:“……”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想點什麽法子體體面面地退了的時候,那林之孝就火速前來高聲禀告道:“老爺,九爺和十爺聯袂而來,說是要來看小世子殿下。”

喲呵,這哥倆?

這正月裏讓房子的動靜能小?那讓房子的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個皇商,又只隔了一條街,這動靜榮國府又怎麽會不知道?是以,這倆蠢貨的動靜賈赦那是心知肚明,此時這倆到底是來看兒子的還是看大戲的,那還能沒數?

赦大老爺剛剛還在發愁要怎麽将自己大勝祝清然,順便将這貨打到他老子都不認識的壯舉宣揚出去,這就來了倆看戲且一個嘴炮毒舌一個直腸子,自然是好極了!

“九爺和十爺來了還不速速迎接?老二,你且替我去迎接兩位王爺,順帶代我告罪,我這正要和清然兄切磋,正好要請他們兩位來當個人證。”

祝清然:“……”

這來的要是別人,哪怕同樣是倆王爺,他估計還能厚着臉皮脫身,可老九和老十是什麽人?最特麽堅定的八爺黨!和八爺溝壑一起那是對他妹夫的皇位觊觎到整個京城沒人不知的!

別人能顧及到他是皇後的兄長,可這兩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穩了穩心,他不能讓賈赦靠着那一手就給吓到了,指不定那就是這厮的戲法!就是這樣!他要是有這能耐這天早就變了,他不能信!

這樣拼命地在心裏告訴了自己幾次之後他已經鎮定從容許多,面上也不見了先前的驚色。

賈赦倒也沒想到這個從小惹的禍挨的打只比他多不比他少的蠢貨居然能這樣快就能恢複面色,這心裏倒是對他高看了那麽一絲絲。

他只單手負于身後靜靜而站,面上無悲無喜,本就精美絕倫的臉上一下給人一種世外高人的孤傲之感。

而那老九哥倆緊趕慢趕地趕過來就看到這厮這樣裝模作樣,一下心驚,就賈赦這等的目下無塵之感,怎麽都像極了特麽的神仙啊!

不過這哥倆來的路上賈政也沒閑着,他對自家兄長如今那是佩服地五體投地,雖沒變成兄控可也是賈赦的第一腦殘粉,剛剛在路上已經把賈赦大誇特誇,誇盡了肚中墨水!

有了這墊底這兩位好歹還能撐得住這當王爺的威嚴,好歹沒在驚訝之下失态。

賈政這邊剛打了個頭,說:“兄長,兩位王爺來——”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道:“榮國公,本王上次來的時候也忒是無禮了些,還望榮國公你多多見諒!”老十這上趕着對他拱手一禮,這榮國府的人個個波瀾不驚,那祝清然的心裏就像是一下被綁上了幾塊巨石。

這被拒了幾次後居然沒有動怒,這老十居然還要反過來給賈赦主動陪笑臉兒?賈赦這貨這是要上天啊!

賈赦矜持地看了老十一眼,淡淡道:“十爺說笑了。”

“怎會是說笑,上次其實是本王不對,榮國公見諒則個。”老九也光棍,也不玩虛的,直接道歉!

這其實也是他上次起的頭這老十才能将獨苗苗就這麽放在賈家,以至于賈赦動了怒既不收禮也不讓見,這要是真再十幾天不讓老十見到他那寶貝兒子,他又能有好日子過?

這厮非要在他耳邊哭號不休不可!

所謂自己做的孽跪着也要收了尾,老九道:“前幾次送到府上的東西怕是你都瞧着不合心,我倒是聽說你們府上最近缺棉花,正好準備了幾個庫,待回頭全都給你送到莊子上去。”

棉花?

原本賈赦還有點怒呢,他林之孝去收棉花,結果這厮一次又一次地告訴他這京畿周圍的棉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估計囤貨,居然在年後還能節節攀升,讓他憑空多耗費了不少銀子……

“不過也只這些也太忒寒酸了,又聽聞榮國公再是風雅不過,就準備了一些字畫。”

老九說完就看了一眼身後,就有伺候他的太監将那早就準備好多時的單子遞到賈政手上。

這不給賈赦還是因為怕他不要,這不是要找個面善好欺地嘛。

這單子一收,還能讓他們退回來?呵!

老十也連忙給小厮眼色,道:“既是給我兒看病當然不能只讓九哥破費,我那邊倒是沒什麽字畫之類的,不過從八哥那兒搞了幾幅過來,還有一些玩意兒,給府上的琏哥兒玩吧。”

他聽說賈赦是個愛子如命的,為了自己的不續娶還跟賈史氏頂牛,還拍碎了桌子……

于是他自己舍了臉去老八那兒又是磨又是賴地,好歹是搞到手了幾幅字畫,再加上王妃準備的其他禮物,自覺能拿的出手。

這倆兄弟一唱一和地拼命在刷賈赦的好感,看得祝清然那心都要沉入谷底了!

他又不蠢,這哥倆能以皇子之尊給賈赦一個區區國公賠禮,絕不是因為這厮救了太上皇,而是他們有求于他,或者就是不求他也不能得罪他!

這麽一會兒,他再看賈赦時已經做好了今天豎着擡進來橫着擡出去的準備了……

他悔啊!

賈赦對這倆蠢貨送的東西倒也滿意,光是提前打聽就說明這次還是長了心眼稍微用了心的,他自持這倆蠢貨也未必能一發入魂直接一人抱一兒子,将來還得求他!

那眉宇之中的冷淡不減分毫,對賈政道:“既是如此,二弟便收着吧。”

那賈政這才收了,面色同樣淡然,心裏哼哼哼哼了好幾聲——

他兄長果然英明神武,這就是皇子不也是有求于兄長?有他兄長為珠兒妙手回春之能,想來誰敢得罪兄長,将來就是斷送自己的小命兒!

哼!

他這幾日在拼命向賈赦靠攏,如今也是只發帶紮發,并不戴冠,同穿白色,只是非那勁裝而是儒衫罷了。

除了對賈母,對王氏也是愈發地高傲。就連走路,都要雙手後負,緩步前行,那派頭就連賈史氏都看出了幾分!

不過賈母只以為他是想彌合和賈赦之間的關系,也樂見其成,并不需人嘴碎。

他這姿态卻是讓九十哥倆心裏啧啧,這賈家的老二他們冷眼瞧了一路,這是愈發地裝上了啊。不過換了他們哥倆有這樣一個有能耐的哥,怕也是像賈政一樣像只公雞一樣趾高氣昂地得瑟上了。

畢竟他們這倆王爺都要給他一個國公低頭,往後瞧,和他們一樣的不知幾凡呢!就是他們這四哥的大舅子今兒個不也踢了鐵板?

踢得好!

踢得妙!

要不是有這蠢貨,他們估計還進不來這榮國府的大門呢!

賈赦也不再看這兩個姓司徒的,轉眼看向祝清然,對明月一招手,下一瞬明月手中的劍柄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落入了賈赦手中,這賈赦看了一眼手上長劍,“好叫清然兄知道,我這劍鋒三尺三寸,淨重五斤九兩,乃祖父當年所用,斬首過百,乃劍中兇器,名曰‘大争’清然兄萬要小心。”

他這話一出,整個演武場連呼吸聲都沒了半點,就連九十都是目光敬畏地看着他手上的這把劍,這兇器……名副其實啊!

賈政還是頭一次知道他兄長手上的劍兵居然有這等來歷,不免愧然,枉他自負仁孝,居然連祖父所留神兵都不知曉!

祝清然已然快要被這樣的賈赦給吓尿了,只他好歹是年少輕狂的時候沒少惹過事的,就是用當年的那點底子撐着才沒軟了腿,努力讓自己呼吸平穩,對身後的小厮伸出手。

待接過了自己的佩刀他才覺得心跳穩了些。

這輸也就罷了,瞧着他如今的境界這普天之下怕也是無人能敵,不丢人!

輸人不輸陣,不能慫!

他……他賈赦再特麽的牛,再特麽的拽,還真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他咬緊了牙,因怎麽也笑不出來,就僵硬着臉道:“我祖父戎馬一生所用之刀我這不肖子孫無顏去握,他老人家曾贊榮公之劍精妙入神,今日我若是敗在恩侯的劍下也是長了見識!”

阿呸,誰是你的恩侯兄,剛剛不還是榮國公?賈政冷眼看他,宛若看一個将死之人。

老十:居然秒慫,真特麽沒出息!

老九:狗咬狗,一嘴毛,我且看賈赦得罪了皇後,将來他那幾個侄子怕也要……呵!

賈赦依然冷顏若玉,只微微點了點頭,連句客套話的回敬都沒有,便道:“清然熊,請吧。你若不先出刀,怕是也沒機會在赦手中有出刀之機了。”

祝清然聽到這話哪裏還再猶豫?手動,刀起,飛斬而下,下一瞬他只覺得眉宇間微涼,下一瞬就聽“铮”一聲,他手中的刀是一分為二,刀柄仍在手中,刀尖已經落在地上。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衆人從祝清然的身上回神再看賈赦之時就發現他那劍不知何時已經返還到了明月手中的劍鞘中,正神色漠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祝清然!

老十呼吸急促了起來,看着賈赦好一會兒,忽地高聲叫好!

司徒禟也萬萬沒想到這賈赦的能耐居然到了這地步,在老十一聲叫好下回了神,也是拍掌叫好。

“大爺,大爺你沒事兒吧?”

“大爺……”

祝清然噓出了一口氣,也不顧得上額上的冷汗,強站起身來,對賈赦道:“謝恩侯不吝賜教!之前恩侯所說,我已知曉,待世子殿下病愈再和舍弟前來叨擾,九爺和十爺前來怕是有要事相商,我也不便叨擾,一些薄禮也請收下,畢竟這正月萬沒有空手上門的道理。”

他說完就轉身離去,而讓司徒禟眯了眯眼。

這混賬東西還敢指桑罵槐?呵,爺會替你名揚天下的,不謝!

老十好武,原本也以為自己挺有能耐的,畢竟一堆皇子中除了老大之外也沒幾個人能和他比,對賈赦的功夫嘛……在之前還停留在禦書房裏,如今已将賈赦視作那高的不能再高的高人,不顧賈赦那身冷氣,直接就湊了上去笑眯眯道:“榮國公果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其實本來還想要再誇贊一番的,可誰讓賈赦的那張臉還是冷冰冰地,讓他有點擔心這位榮國公還在記仇,所以并不怎麽敢湊上前去。

賈赦倒是不知道他如何,見那位九王爺大有要有樣學樣的架勢就有點受不了這哥倆拍他馬屁。

本老爺是這樣的人嗎?

當然不是!

誰讓他是知道他們那位太上皇的,最是偏心護短不過,今日這事兒傳到了他耳中将來給自己穿小鞋怎麽辦?這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嘛。

“九爺和十爺兩位今天過來難不成就只是來給赦送東西的?”賈赦看向他們兩人的眼神有些微妙,幹脆點,對大家都有好處。

這老九本來想打個哈哈,可奈何賈赦這眼神也忒是犀利,只得湊上前低聲道:“榮國公,我那侄兒……”

他要是不讓老十那個蠢貨看到他的兒子,估計還要繼續沒完沒了,妥妥也不會讓自己跟着有什麽好日子過!

賈赦就知道是這麽回事,便道:“既是想世子殿下了,就随赦來吧。”

老十的內心滿滿都是感動,兒砸!終于能看到兒砸了!

老十的獨苗苗名叫司徒信,乃是太上皇親自給取的名兒,和其他皇孫一樣,反正都是只能讓其他人交口稱贊萬萬不能說一句不好的。

老十看到他那正和賈琏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的兒子時,猛然一激動,他兒子這天氣裏在院子裏撒歡兒?這身子骨還要不要了!心神一動就急忙忙地上前抱兒子去了,不等他将人抱在懷裏,他兒子就看到了他,喊了一聲親親熱熱的父王就跑了上來,兩人擁成一團,畫面感人可親。

賈赦也對自己的小寶貝兒招了招手,還真別說,他家這小家夥如今在地上跑的賊溜,他剛剛遠遠地看着,那司徒信就像個小尾巴一樣只能追在他的身後,根本就逮不着他。

兒子有本事!賈赦親親熱熱的也在自己的兒子臉上吧唧一口。

那賈琏如今和這當爹的已經非常膩糊了,看着老子也湊在他的臉上吧唧一口,笑眯眯道:“父親父親,我剛剛都在前面!”

賈赦趕緊将兒子誇了一通,“咱琏兒就是能耐,就是跑得快,以後琏兒不但跑得快還能飛給父親看……”

這兩邊的膩糊勁兒讓老九心裏呵呵一聲,欺負爺沒個兒子是不是!

不就是兒子嗎?爺回家就去生,一直生!生到生出來為止!!!

他這邊大受刺激,那邊賈赦好歹也知道有外人在呢,陪兒子又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将小孩子直接抱在了懷裏,看老九那一臉羨慕嫉妒恨,想想這貨也是個苦逼,沒兒子的,道:“九爺也是個有福氣的,且等上半月一月的,到時候王妃定是能懷上。”

這之前司徒禟還對他的藥到底管不管用心裏有點犯嘀咕呢,可現在?高人!大隐隐于朝的高人!

不過這些天他也不是一無所獲,畢竟這榮國府那些家生子的根子上就不是很牢固,雖不是那種恨不得将主家的任何事兒都說給別人聽的大嘴巴子,但是嘴巴也不難撬開。

這幾天九爺就知道這位的各種能耐了,原本當是榮國府自己放出來的風聲吹噓的,現在他只想抱一抱這位的大腿,“那就借榮國公的吉言,若是到時候真的有了一個小子,本王定要重謝先生!”

這話說到最後一句,他已經用上了他家八哥那天對賈赦稱呼的詞兒。

先生,當得起這兩個字!

賈赦被他這樣一說,骨子裏其實也有些發飄,不過他如今矜持着呢,哪裏能随便敗壞他這高人形象?

再說那老十和兒子也是膩糊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想起來好好看看自己的兒子,不然他回家之後遇到了王妃要這麽說?總不能說只顧着和兒子說話,連兒子到底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吧?

可細細一看下,他驚訝道:“九哥你看我家信兒是不是長個子了?”

老九聽得一激靈,其實他真的曾經擔心過老十這根獨苗苗立不住,再加上他們八九十哥仨都是同命相連,仨人才這麽一個男丁,對這孩子的用心其實也遠超于一般的叔侄。

“果真!”他道,然後立刻看向賈赦,“先生當真妙手仁心,醫術了得,醫術了得啊!”

賈赦對于自己扛了治療儀的功勞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面上還要裝作漫不經心道:“倒也沒什麽,只是孩子有些小反而才不成人難辦一些。只我之前沒有跟你們說過,我用內功為孩子治病,基于我本身內力有限,一次只能治療一人,故而這一個月裏我也只能照顧世子一個病人,今日才會婉拒了清然兄。”

這哥倆之前看戲看的熱鬧,這回頭想要置身事外?沒門!

他這意思明晃晃地生怕別人看不懂一樣,老九和老十跟着老八一路作死卻到現在還沒死,那還是有點政治頭腦的,老十立刻嗓門拔高數級,冷笑道:“有道是先來後到,自古真理!也別說我壓人,但凡是他們早來我沒二話!”

“當是如此,先來後到嘛,先生無需擔心皇後那邊,我們稍後就入宮見父皇去,他承恩侯是病人,我們信兒也是病人,且還是我們先來的,這總不能讓先生幫忙抗事兒!”

很好,賈赦對他們的表現十分滿意,這才道:“既是如此,這小殿下是你們帶回去,還是在我這裏繼續住幾天?”

他對司徒信的去留其實并不在意,奈何他的寶貝兒子從出生到現在就這麽一個玩伴,而且司徒信還是一個異常粘人的性子,就像是一個跟在他兒子身後的小尾巴。好不容易兒子适應了,這一下子就讓他回家,賈赦擔心兒子不舍得。

他這親爹哪裏管人家老十這個親爸爸是不是想念兒子。

“雖然很想讓信兒回家去,可在您府上住了這麽幾天這孩子就比之前高出了不少,我這心裏不知道多高興,回頭說與王妃聽,她也能安心了。只您之前說要治療一個月,如今信兒還住在您府上就有那祝清然來找事兒,這要是信兒走了保不齊又來了一個誰誰,我琢磨着這孩子還是先放您府上吧。”老十說這話的時候還沒忍住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

剛剛看着兒子的模樣是臉上多了紅暈,個子不到十天長高了不少,這臉頰上摸上去都像是多了點肉而不是之前那樣的瘦巴巴,不再養上十幾天,他能甘心?

賈赦對這毫無意外,這司徒家的小崽子可是吃睡都和他寶貝兒子一起,每天還有治療儀治療身體,他還在兒子的屋子內放了一個隐形的聚靈陣的陣盤,這等人間寶地,這皇城裏哪裏找去!

于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這孩子和琏兒親厚,我這心裏也高興。”

聽了這麽一句,本就知道他疼兒子的老十立刻在心裏誇起了兒子慧眼識珠是個有福氣的——

若不是兒子在賈母那時抱着賈琏不撒手,他九哥又怎麽能順水推舟厚着臉皮将兒子留在這裏,要是孩子不在,保不齊今天就便宜了那個豬大頭!

不行,出了這榮國府的門兒,他要立刻拉着九哥去面見父皇!

有人要跟他孫子搶大夫,這不能不管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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