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課

磨磨蹭蹭地從座位站起來, 元州遇可憐巴巴地看了陸淨植一眼,然後視死如歸一般跟在羅轶後面走出了教室。

“看你氣色不太好,難道是熬夜做物理題了嗎?”羅轶笑着問了句。

這個物理老師簡直太高估物理在她心中的地位了, 元州遇頓時幹笑一聲, 沒說話。

還有幾步遠到辦公室時,羅轶突然停步,元州遇一直低着頭跟在他後面,此時一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對不起啊羅老師!”元州遇捂着鼻子趕忙道歉。

“你沒事吧?”羅轶趕忙轉身看她, 滿臉都是抱歉的神色, “抱歉,是我不好。”

元州遇趕忙擺手:“不不不, 是我不小心才對。”

她心裏有些感嘆,普普通通這麽一句道歉的話,被羅轶說的像偶像劇裏面的臺詞, 和某種牛奶就差一個字——特別蘇。

不過, 他為什麽突然就停下來了?

“你們怎麽在這?”

元州遇還沒疑惑完,就聽何達不茍言笑地問了這麽一句,她頓時明白, 羅轶大概是想和突然出現的何達打招呼來着。

“主任好!”元州遇趕忙問好。

“何主任。”羅轶向何達點了點頭,“我有些話要和元州遇說,因為在上自習,所以叫她來辦公室一下。”

何達的視線落在元州遇身上, 想到之前的事, 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我也正好要找她,她之前那件事你也知道, 如果不着急,就讓她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何達這一番話說的, 語氣裏滿滿都是對問題學生的冰冷。

“好的。”羅轶笑着應了,轉頭看元州遇,“你先去何主任辦公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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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州遇欣然點頭,不管怎麽說,何達也算半個自己人,去主任辦公室可比去年級辦公室讓她心理負擔小多了。

一進門,元州遇終于稍稍松了口氣,沒等何達開口,十分自覺地在沙發上坐下。

“你倒是挺自覺。”何達坐回辦公桌前,瞥了她一眼。

“視頻你也看到了,如今真相大白,自然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元州遇靠在沙發背上,實話實說。

何達此時終于仔細打量她幾眼,想到何綜昨天和他說的情況,破天荒關心地問了句:“你沒事吧?用不用給你放兩天假休息一下?”

元州遇趕忙擺手:“不用不用,留在學校才有機會找到線索,都說早死早超生。”

何達頓時搖頭:“何綜到底給你多少錢,讓你這麽熱愛他的破工作?”

“何主任,何老板不是你的兄弟嗎,聽你這語氣,怎麽好像勸我坑他似的呢。”元州遇覺得有些好笑。

“他昨天才告訴我你開學念大二,是兼職的,連保險都不給交。”何達推了推眼鏡,“他這工作長久不了。”

元州遇頓時笑着搖頭,看來何達的思想屬于傳統派,不過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她并不想摻和,于是岔開話題:“我之前背的黑鍋終于能卸掉了吧?”

提起這一茬,何達點頭:“找你來主要就是想說這件事,你們班主任已經被拘留調查,再加上陸淨植之前說你是去找手機的,這件事差不多就結束了。”

說完又補充了句:“沒想到這小子還挺夠意思。”

“你認識陸淨植?”元州遇微微側過身子,十分意外。

“全校沒有不認識他的。”見她有些期待地看過來,何達有些奇怪,“你怎麽對他這麽好奇?”

元州遇偏開目光,幹咳一聲:“好歹是同桌,人家之前還幫過忙。”

“也對。”何達恍然,“他高中以前品學兼優,後來他哥因為抑郁症自殺,他就徹底變了。他父母和校長是舊識,又給學校捐了款,這才一直留在一班。”

“抑郁症?”元州遇有些意外。

“也沒什麽奇怪的,因為是長子,從小父母期望就高,最誇張的是連婚事都被早早安排好了。他哥成績一直很一般,估計壓力一直不小,後來就患上了抑郁症,也可以說是被父母逼出來的。”何達有些感慨,畢竟是年輕的生命。

怪不得陸淨植見到父母像見到仇人似的,會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

何達看着元州遇突然想起昨天的事,又說:“因為昨天的事故,他們公司的股價好像跌了不少。”

“祿格盛集團?”元州遇條件反射地問。

“原來你也知道。”

元州遇頓時有氣無力地靠坐回去,不由自主地閉上眼,兩個人皆陷入短暫的沉默。

何達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下自習的鈴聲恰好響起,他起身道:“準備準備去上課吧。”

“哦。”元州遇也跟着站起,想了想到底把憋了很久的話說出口:“查到那個人之前如何對監控錄像做手腳了嗎?她自己應該做不來這麽多事情吧,是不是……”

何達明白她的意思,走過來拍了拍她肩膀,搖頭道:“就到這裏吧。”

剩下的話元州遇知道再也沒必要說出口。

從前門進了教室,元州遇回座位恰好路過傅星野的座位,于是順帶問了句:“今天收物理作業嗎?”

傅星野擡頭看到是她,不由笑道:“當然。”

“唉。”

嘆完氣,她又想起何達剛剛的話,當即彎了腰向着傅星野湊近一些:“這事我不好問他,所以想問問你。”

經過上個周日,傅星野頓時理解了她話中那個“他”是誰,不由地點頭。

“差點成為陸淨植嫂子的那個人是誰啊?”這句話聲音小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元州遇覺得傅星野聽完這句話後呼吸瞬間變得有些急促,原本握着筆的手不着痕跡地抖了抖,下一秒又握的更緊了些,指節泛白。

實在是反常。

他嘴唇動了動,元州遇為了仔細聽他的話剛想再湊近一些就覺得脖子一緊,緊接着整個人被揪着後衣領提走。

整個過程十分迅速,直到元州遇坐回座位上仍舊有些暈,同時成功收獲了周圍人的無差別關注。

“離他遠點。”陸淨植坐回椅子上,幽幽提醒了一句。

元州遇頓時有些抓狂,不知道陸淨植怎麽把時間掐這麽準的,就差一點點她就能聽到傅星野說什麽了。

丁瞳回頭,有些狐疑地看了陸淨植一眼,然後低聲問元州遇:“他怎麽回事啊?”

元州遇也瞥了陸淨植一眼,小聲回道:“大概是今天不困。”

陸淨植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話,當即挑眉看過來,就聽丁瞳撲哧一笑,朝她豎起大拇指:“很有可能。”

金澤此時十分難得地握着手機轉身,看了幾個人一眼,有些為難地說:“學校論壇上又挂人了。”

“哎,真是沒事閑的。”丁瞳說完見怪不怪地湊過去看,不知道這次又是誰的瓜。

看着看着,卻漸漸沉下臉來。

見她臉色不對,元州遇有些擔心地問了句:“怎麽了?”

丁瞳的視線停留在帖子裏其中一張照片上,看了許久後才重新擡頭,再朝着元州遇看過去時眼神有些複雜。

眉頭微蹙,元州遇接過金澤的手機,看到了帖子标題“重點班轉學生表裏不一,竟然腳踏多條船”。

她不由地生出些不好預感,繼續向下滑動屏幕,終于知道丁瞳為什麽臉色難看了。

帖子一樓貼出了照片來支持标題,幾張照片都是抓拍,并且有着同一個主人公——元州遇。

其中一張是她和羅轶在咖啡店,羅轶恰好摸她頭,不了解情況時只看照片,任誰看起來都十分暧昧。

在丁瞳看來,也許就像遭到了背叛一樣。

除此之外,還有陸淨植在樹下幫她系鞋帶的場景,有她和顧念站在走廊笑着說話的場景,有她和傅星野坐在咖啡店的場景,甚至還有她昨天參加宴會時被那個制片人騷擾的場景。

最過分的,是最後一張。

由于是晚上拍攝,背景光線十分昏暗,卻偏偏辨得清元州遇的臉。她身邊是個看不清五官的男人,看情形,兩個人正在朝旁邊的賓館走。

只有元州遇自己知道,照片裏她身邊這個人是吳帆,他們除了同事關系外什麽瓜葛都沒有。

但她此時即使用盡全力去解釋,會有人相信嗎?

這篇帖子在短短時間裏已經收到了幾千回複,大部分內容都是對照片裏的人惡語相向,對她“不堪的行為”嗤之以鼻。

元州遇的心髒越跳越快,眼前陣陣發黑。

這篇帖子的目的很明顯不僅僅是在“揭示”她的“劈腿”,而是發帖人用如此高調的姿态在向她炫耀——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這麽久原來一直有人在暗處偷偷跟着她、偷拍她,她卻渾然未覺,只顧着對自己在工作上的那些小聰明沾沾自喜,像極了那只螳螂。

雙手捂着頭,元州遇的情緒頓時有些崩潰,她現在憤怒到想大吼大叫,卻礙于場合不得不忍耐。

這個人到底會是誰?

她在心裏反複問自己,會像偏執狂一樣對她做到這個地步的人,到底會是誰?

她心裏從始至終只有一個猜測。

第一節上課鈴聲如常響起,元州遇恰好在此時起身,直接朝後門走,根本無暇顧及這樣的行為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去他的工作吧!現在除了去驗證,她什麽都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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