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告白
于柏灏的近況很容易就打聽出來了。
他自從事故之後就被強制送到精神病院,因為HIV攜帶,還被關進特殊病區,全封閉式的,外面用大鐵栅攔着,出不來也進不去,允許家屬探望,但也要嚴格登記。
靳成要到一份那個院的活動作息表,思量着什麽時候去會會他。
沒想到計劃還沒成形,那人自己找死來了。他趁喝飲料的時候,把易拉罐的環兒藏在手心裏,趁護理人員不注意割腕了,頓時血流如注。病院的人着急慌忙把他送出去就醫,結果居然被他半道跑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而且于柏灏還真是蠢得可以,跑就跑吧,還用回了之前那個手機號。大概是有什麽執念,有放不下丢不掉的東西,但往往有時候就是這絲執念能把一切都毀了。
靳成買了個新號給他發消息,假裝自己是感染于柏灏的那位糟心前炮友。那位的事兒靳成之前也找人打聽清楚了,來龍去脈很簡單,就是個垃圾玩意兒把人感染了不吭氣兒,又怕于柏灏報複,最後抛妻棄子跑到鄉下隐姓埋名。但俗話說,狗就是改不了吃屎,他跑鄉下去也沒安分,這兩年居然又沾了賭博,家徒四壁還欠了不少外債,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周圍誰見了他都繞道走。
這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怪誰呢。
于柏灏估計這些年一邊要躲他老婆一邊要找他,還就是沒找到這人在哪。他心裏是不想放過那人的,所以執着了那麽多年恨意都沒退,所以他一看到頂着那人名字的消息發過來,還态度誠懇地“認錯”,說“想他”,心火燒得眼睛都紅了,直接往那人家裏殺過去。
那人睡到日上三竿,打着哈欠剛從家裏出來,迎面就看到白花花的刀子捅過來,他躲了一下,被刺了手臂,清醒了,這才正式和老情人打了照面。
冤有頭債有主,情人相見分外眼紅。
那人蓬頭垢面地扯着于柏灏大喊大叫,于柏灏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什麽都不怕,一心只想着報仇。
這對冤孽一個窮困潦倒,一個瘋瘋癫癫,兩人都覺得是對方害了自己,恨不得把對方的皮連着骨頭一起嚼碎了咽下去,所以三句沒到就撕打在一起。
鄉下地方地大人稀,沒人看見,更沒人管這事兒。
那人抄起牆邊的瓦罐往于柏灏腦袋上砸過去,跌跌撞撞往外跑,于柏灏殺紅了眼,血從頭頂那個小泉眼似的口子裏噗嚕嚕地往外冒,流過他前額鼻子糊了他一臉。他撲過去用盡力氣往那人身上又捅了好幾刀,最後兩人糾纏着雙雙跌化糞池裏,撲騰幾下,都沒影兒了。
靳成坐在路邊車裏,點了支煙,面無表情地看完這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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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的事兒,都是自找的,于柏灏這樣的人,也只配跌進化糞池裏,和那些污穢作伴。這人最後落得個這樣的結局,靳成覺得已經是便宜他了。
處理完于柏灏,靳成要去追愛了。
可是茫茫人海,去哪兒找呢?
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你不想見某人的時候,出門遛個彎都能撞見他;真真實實想要找他了,把世界翻過來也沒他半點兒消息。
日歷飛速往後翻,一年又一年的眨眼功夫,那世界第一高樓都造一半了,窦寇還是杳無音訊。說句難聽的,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靳成在這段時間來來回回美國這麽多次,每次都滿懷希望能見着那人一面,偶遇也好,從其他人那兒打聽到什麽消息也好,都沒能成功,兩人隔着大洋彼岸都跑一塊兒去了,都遇不到,靳成沮喪的時候就會想,這是不是老天的懲罰。
他急得頭發都要白了,嘴邊生了好幾個燎泡,天天上火上得不行。
他堅信窦寇還活着,說不上為什麽,他就是心裏有感覺。只不過架不住這人鐵了心要和所有人失聯,就像他剛分手那會兒。
人找久了,靳成也怨,想你是不是真打算放棄我了,是不是真的一點不惦記我,從頭到尾就我趕着急着挂念你,我憑什麽呀,窦二八有本事你就別讓我找到你,我要找到了肯定就把你捆起來先揍一頓。
心情一焦躁,靳成連做設計的心思都沒了,眼看交概念稿的DL逼近了,他的手繪紙還是一片空白。
游樂樂急得團團轉,他說:“哥你醒醒哥,你好不容易有點起色,這單砸了,以後還有人能介紹活給你麽?你就算把窦醫生找回來,拿什麽資本留在他身邊?”
靳成抹了把臉:“我前段時間經常會想,我倆是不是真的就這麽老死不相往來了,是不是下次我再聽到他消息,就是老眼昏花的時候,別人告訴我他死了。”
游樂樂勸他:“你別這樣,你看哈,你現在這麽有名,洋鬼子那邊肯定也能看到你消息,說不定窦醫生也能看到呢?說不定你就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呢是不是?”
不得不說,這個傻白甜有時候看別人的問題還是很通透的。
游樂樂突然把靳成點醒了,他想到一句話——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如果我找不到你,那我就要站在世界的最巅峰,讓你看到我。
就這樣,時間一晃,又是一年過去了,靳成依然沒有窦寇的消息,世界第一高樓倒是進入封頂階段了。裝置運進現場調試接線和頂樓的其他裝修同步進行,四面牆還沒完全立起來,只能電梯坐到倒數第十層,人再扒拉着腳手架往上跑,一陣強風過來大家原地蹲下,等風沒了再往上跑,就這樣跑一陣兒躲一陣兒,真不是人幹事兒。大家都買了保險簽了生死狀的,每次跑樓的時候,靳成都不敢往腳下看,心跳得突突響,但他憋着股勁兒,無論如何得咬牙堅持,這個東西,他要讓窦寇看到。
開幕式那天,是裝置的點亮儀式。
晚八點,在十秒倒數之後,這棟世界第一高樓突然就在夜空裏爆發出一道絢爛明亮的光,剎那點亮漆黑的曼哈頓夜空,宛如灼烈耀眼的燈塔,在那兒倔強地發光發熱。
全世界的目光都震動了。
儀式後半段,進入自由采訪環節,主持人找到靳成,他在鏡頭前一副鮮活又盛氣淩人的樣子。
“這個裝置叫‘Manhattan lighthouse’,首先因為這建築是世界地标,頂樓裝置在晚上亮起來的時候,就像汪洋大海裏的導航燈塔,給所有迷航的人指引方向。另外一個原因,是我想借這個機會對某人說一句話。”
當晚後來晚宴的鏡頭有好幾次掃到靳成,眼尖的粉絲發現他全程在走神,偶爾晃動身體打節拍,但大部分時間是跟着背景樂在哼哼,有粉絲在評論裏提問他是不是眼眶紅了,但争論到最後也沒個結果。
後來,又有顯微鏡姑娘扒出那天現場的背景樂,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剛好放的是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靳成跟唱的那兩句剛好是:
我寧願所有痛苦都留在心裏
也不願忘記你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細品歌詞,再聯想這次靳成做的裝置和他那場驚天動地的告白,實在很難讓人平靜。
很多年以後,當一切塵埃落定再追溯往事,這也成為了“成王敗寇”CP粉們津津樂道的一夜。
連帶着靳成在鏡頭前擲地有聲的那句話,被一同載入史冊。
“你別害怕,以前都是你護着我,這次換我來救你。”
作者有話要說: 建議打開逃跑計劃版的《夜空中的星》,品,你們細品。
于渣渣的結局可還滿意?今天的成成可還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