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隐情
晚上在酒店洗完澡,靳成擦着頭發出來就看到手機上,游樂樂同志給自己發了老長一串清單過來,毫不客氣地指使他幫忙代購。
靳成一個電話飛過去:“你是把我當牛麽?”
游樂樂嘿嘿傻笑:“不是啊,機會難得嘛,回來我請你吃飯!哦不是,包你一個月午飯!”
“再加宵夜。”
“一個月宵夜?!你會變豬的你知不知道?!你是打算自暴自棄了嗎?”
靳成開着免提,站在落地玻璃前發呆。自暴自棄的問題他倒還真沒想過,但确實不像之前那樣想打點了,随随便便衣服套一件就完事兒了。可能确實因為沒人惦記了,破罐子破摔。
“無所謂,你請不請吧?”
“請請!你吃什麽我都請!不過最近大概不行了,我家哥哥看得緊。”
靳成被他那句“我家哥哥”齁地翻了個大白眼兒。
“你偷人了?”
“怎麽可能!”游樂樂叫起來,“我對我家哥哥一片忠心天地可鑒!你不要污蔑我!”
“那他做什麽看住你?”
“啊,就是前幾天我自己不小心,在他倒車時候靠得太近被軋到腳背了。”
靳成吓了一大跳:“卧槽沒殘吧?”
“沒啊,一點沒影響,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我都和他說了沒事兒,他不信,非要帶我去醫院看,看就看呗挂個號拍個片子的事兒,結果他還一定要挂專家號!人楊菁的號都排到兩禮拜之後了,等輪到我,殘腳自己都長好了。”
游樂樂話不帶喘地在電話裏一通抱怨,在靳成耳朵裏就是撒狗糧來的,不過他也很敏銳地捕捉到一個名字:“誰的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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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樂說:“楊菁啊,一個女醫生,外科副主任好像是。”
靳成眯着眼睛回憶,如果他沒記錯,窦寇之前說要結婚的那個對象就叫楊菁,除非醫院有同名同姓的兩個人,不是不可能,但哪有這麽巧?
他手一抖,心髒忽然劇烈跳動起來:“有照片麽?”
他看着游樂樂順手發來的照片,腦袋“嗡”的一下,懵了。
楊菁不是和窦寇結婚了麽?不是應該來美國了麽?怎麽還在國內坐班?她還在,那麽窦寇呢?他在哪兒?在做什麽?
面對窦寇,靳成再次方寸大亂,所有的邏輯又失靈了,他猜不到原因,只覺得五雷轟頂,當晚就賣了機票回國,一路忐忑不安又抓心撓肺地想找個人問,可是找誰呢,他已經把當事人的所有聯系方式都删了。
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靳成一落地行李都來不及放,打了個車就直奔醫院,跑去牆上排班表裏一看,楊菁的名字果然還挂在那兒。
他兩眼發黑,又聽隔壁有兩年紀大的病人在竊竊私語,說什麽窦醫生太可惜了,年紀輕輕就遇上這種倒黴事兒,還誇他醫術高明,以前自己每次都挂他的號,現在好了一把老骨頭想找人看病都不知道換誰。
聽到窦寇出事兒,靳成渾身冒冷汗,心跳都停了,他一把抓住老太太問:“奶奶您說的窦醫生是?”
“窦醫生啊,就是窦寇啊窦醫生,以前是這兒外科主任,後來被個神經病啊砍了一刀,好像是還有個什麽病,反正就不做了。”
“那他現在呢?”
“這我哪裏知道啊,你要麽問問其他醫生哦,幹什麽啊小夥子你也挂他號啊?”
靳成有氣無力地笑笑:“是啊,大概是挂不到了。”
靳成蹲在消防通道抽了支煙冷靜下來,顫抖的手腳才慢慢回溫。然後他直奔樓上外科,護士告訴他楊醫生這會兒去住院部查房了。
他又跑去住院部,一間一間病房地找,最後直接把楊菁堵在了走廊裏。
要不是看他長得帥,态度還誠懇,靳成這氣勢洶洶兩眼通紅的樣子,差點就吓得前臺護士們報警了。
楊菁看到他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只讓他去辦公室等自己。
她說:“本來窦醫生是不讓我把實話告訴你的,但我覺得他太冤枉了。我和他什麽關系都沒有,三個月前,有個攜帶HIV的瘋子跑來醫院鬧事兒,還刺了窦醫生一刀,他怕拖累你就找我他陪他演一場戲,我本來也是不婚主義,就答應他了。”
靳成咬牙切齒地把手握成拳頭:“那個HIV攜帶的,叫什麽?”
“具體我也不清楚,我聽窦醫生叫他于什麽。”
靳成喉結滾動,眼裏爆出血絲:“楊醫生,生病的事兒我不懂,我就想問問,我二八這……難,還有得治麽?”
“這怎麽說呢,我也不能給你打包票,反正他出國前阻斷藥是一直在服用的,查血也沒什麽異常,但到底有沒有感染肯定還要跟蹤半年的,沒法輕易下定論。”
“那……他現在在哪您知道麽?”
楊菁攤手:“我也想知道,可惜他出國就和我們失聯了,沒人找得到他。”
那肯定是的,隔着大洋彼岸人海茫茫,要想真消失,誰能找得到?
楊菁遞給靳成一封信,說是窦寇托她轉交的。
靳成當場沒看,他怕自己繃不住,一路揣在懷裏跑回家鎖了門,才顫顫巍巍地攤開,一個字一個字地讀。
信裏窦寇說,他對靳成和他父親,都心有愧疚,對他父親內疚,是因為原本是答應了要好好照顧靳成的,結果跑偏了方向,給照顧到床上去了,而且最後也沒有實現承諾。
對靳成的愧疚,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對象,太壓抑不夠坦白,主要也是沒能把他愛的男孩照顧好,他心裏有道坎,但一邊又實在是情難自禁。
窦寇在信裏這樣寫:開始是沒動心,動心之後又來不及了,抱歉啊成成,沒法參與你以後的人生了。
靳成把自己埋在枕頭裏,發出陣陣野獸一樣的嘶吼。
悔恨像潮水一樣鋪天蓋地地襲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窦寇這段日子孤零零一個人,每天睜眼就要面對生死未蔔,沒人體恤沒人安慰,心裏是什麽滋味兒,他不敢想,一想就紮心紮肺地疼。
他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多點耐心,恨自己為什麽會不相信窦寇,他覺得自己委屈覺得自己付出太多東西,覺得窦寇背信棄義,但其實他的愛才是輕飄飄最沒有分量的,經不起考驗經不起風浪捶打,窦寇的愛,是憋在底下的,要掘地三尺才能體會到。
可惜晚了,可惜他沒挖到,現在去追,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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