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好人的第四天
現在是四月。
萬梅山莊的梅花還沒有開。
熱愛花草的花滿樓被山上的杜鵑迷了眼睛。
四條眉毛的陸小鳳被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吸引了心神。
只有辛夷在滿山亂竄。
辛夷道:“花滿樓,我太無聊了,我要上去看看陸小鳳,看看西門吹雪。”
花滿樓沒有回話,他的手放在青翠的樹上,他的鼻子在聞花的氣味,他的整個人在體會生命的美好。
然而即使花滿樓沒有說話,辛夷也知道花滿樓聽到了。
花滿樓是一個溫柔的人,哪怕他不喜歡西門吹雪,也不會攔着他的朋友去見西門吹雪,更何況這個朋友還是他的恩人。
辛夷終于邁開了步子,他往山上走去,緩慢而又沉重。
因為辛夷只是一個沒有武功,甚至沒怎麽走路的商人。
辛夷終于見到了西門吹雪和陸小鳳,只不過比他們更快的是兩個人的交談聲。
陸小鳳道:“西門吹雪也會在乎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商人?”
西門吹雪道“他并不是普通商人,甚至他還有很高明的劍術。”
西門吹雪這個劍客只關注他的對手,而他相信辛夷是他的對手。
畢竟辛夷能講出讓西門吹雪也為之動容的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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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沒有高明的劍術,甚至沒有一點武功。”
辛夷的話不重,卻有力。
他讓兩個厲害的江湖人急切而又驚訝的回頭。
這兩個江湖人在辛夷說話之前并沒有發現那個位置有一個人,還是個自稱沒有武功的人。
陸小鳳苦着臉,道:“這可不像沒有武功的人,倒像是武功高強的前輩。”
辛夷道:“這只是一個小道具,你見了這麽多,怎麽還是這麽容易驚訝,這可不像陸小鳳。”
不過,的确是不像陸小鳳了。
辛夷看到四條眉毛的陸小鳳變成了兩條眉毛的陸小雞。
因為要請西門吹雪解決丹鳳公主帶來的麻煩,四條眉毛的陸小鳳終于不再是陸小鳳了。
辛夷高興壞了。
朋友的笑話大多數比一般的笑話有趣。
而兩條眉毛的陸小雞更是最大的笑話。
辛夷道:“兩條眉毛的陸小雞是最可愛的陸小鳳了。”
陸小鳳道:“會武功的辛夷裝作不會武功的辛夷,是最不可愛的辛夷。”
辛夷眨眼,有些無奈,看來不能太笑話兩條眉毛的陸小雞,不然最後被笑話人又成了自己。
辛夷嘆道:“你們總是不信我的話。”
辛夷舉起手,他不止臉上的肉軟軟的,連手上的肉也是軟趴趴的,沒有一點練武的模樣。
辛夷道:“你看,哪個武功高強的前輩有這般軟的手?”
回答辛夷的不是陸小鳳,而是冷冰冰的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整個人像雪一樣冰冷。
他的人冷,他的聲音更冷,甚至還有比雪更無情的東西,又好像碰到了一件極為失望的事。
西門吹雪聲音很低沉:“你沒有武功。”
陸小鳳卻道:“可我不信,你有這麽多有趣的東西,誰知道是不是因為你的小藏品。”
陸小鳳現在是個記仇的兩條眉毛的陸小雞,即使他相信辛夷并不會武功,也總要瞧瞧樂子,畢竟他的好朋友剛剛還笑話了他。
陸小鳳道:“我有一個辦法知道你到底會不會武功。”
辛夷看了過來,道:“你有什麽辦法?”
陸小鳳道:“我有一個老套的辦法,可辦法不管老不老套,管用就行。”
西門吹雪道:“我也有一個辦法,一個很陸小鳳一樣的辦法。你可以試試我的劍。”
辛夷苦笑:“這可不是一個好辦法。”
西門吹雪的話比寶石還珍貴,因為西門吹雪要殺一個人,比喝水還要容易。
只不過有陸小鳳在,總不會讓辛夷真出事。
哪怕陸小鳳失誤了,辛夷也不擔心。
仙尊的防禦綢緞正綁在他的右手上,綢帶會變成一個罩子保護他,他不信西門吹雪還能眼瞎到把罩子當做武功的一種手段。
比試的地方離正廳不遠,三人很快就到了。
這是一片林子。很茂密的一片樹林,還有一片沒有開花的梅花樹。
只有西門吹雪站的周圍是空的。
因為這是西門吹雪練劍的地方。
他的旁邊有一張石桌子,還有三個石凳子。石頭很普通,像是随處撿來打磨成的。這也的确是普普通通的石頭,是管家有一天看到了這塊石頭,令人打磨成的。
然而就是這麽幾塊普普通通的石頭,讓辛夷盯着看了很久。
便是陸小鳳的叫喊聲也喚不回辛夷的思路。
陸小鳳發現,辛夷或許看的不是石桌子或是石凳子,他看的是後面的一株梅花樹。
樹也不算小,可是比起成片的梅花林也就太小了。
陸小鳳道:“這樹除了小一點,還有什麽特別?”
陸小鳳頓了頓,他想到了辛夷本就不是常人,他道:“或許只有在你的眼裏是特別的。”
辛夷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這樹對他的确是特殊的,這不是一般的樹,這是一種能量,對他很有用,可以買到很多東西。
然而如今是比試比較緊要。
畢竟這樹就長在這兒,不會突然長出腿來。
“西門莊主,請吧。”辛夷對西門吹雪道。
西門吹雪依舊是面無表情,他冷冷道:“此劍乃天下利器,劍鋒三尺七寸,淨重七斤十三兩。”
辛夷點頭,神色不急不緩,連聲音也沒有絲毫波動。
“請吧。”
辛夷就站着,青色的衣袍服服帖帖的穿在身上。
他看到西門吹雪出劍了。
只有一劍。
一劍也足夠了。
西門吹雪的劍很快也很冷。比春天的風快,比冬天的風更加冷冽。
而辛夷沒有武功,更沒帶回擊的藏品。然而他是辛夷,一個神奇的位面商人,他只帶一個仙尊的防禦綢緞就夠了。
西門吹雪轉瞬間到了眼前,辛夷擡起右手。
一個透明的無形的屏障在辛夷四周張開。
西門吹雪的劍就停在了半米處。
辛夷擡頭,看到鋒利的劍尖。
他比任何時候都清楚,他本該死在西門吹雪的劍下,像之前剛救下的洪濤。
可誰讓他是個位面商人。
西門吹雪收下了劍,他站在那裏,風都好似繞着他走。
他冷峻的臉上是本不會出現的凝重:“你會武功。”
辛夷驚訝道:“這不是武功,你哪裏看見這是武功,我沒有用劍,更沒有用內力。這是一個罩子,一個保證安全的罩子,畢竟西門吹雪的劍太過可怕,我總得保護好自己。”
辛夷覺得西門吹雪還不如一個瞎子。
他用的不過是一個罩子,一個透明的沒有絲毫內力的罩子,這和他會武功這件事完全聯系不到一起。
西門吹雪的聲音更冷了:“這是劍氣外放。”
辛夷呆愣了一下。
他想到綢緞原來的主人,是一個仙尊,也是一個劍尊。
劍尊做的小玩意有些劍氣,好像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感覺自己坑了自己的辛夷道:“我真的不會武功,這只是一個罩子,一個藏品,你看看我的走路的喘氣聲,哪裏像一個會武功的人。”
西門吹雪冷冷道:“你是個不講實話的位面商人。”
辛夷哽住,他的确不會武功,只不過是用了一個道具罷了。
辛夷無意義道:“我真的不會武功。”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他只是盯着辛夷看,棕色的眼睛有些暗沉。滿臉寫着不贊同。
西門吹雪道:“沒有習劍的人,講不出那一番劍道。”
只是胡編亂造的辛夷,第一次覺得自己知道劇情也不是什麽好事。
辛夷是一個不怎麽說謊的人。
然而這次也只能說謊,因為有一個頂尖的劍客覺得辛夷說謊才是講真話,才是誠于心。
辛夷點頭,聲音裏的無奈都快溢出來了:“好吧,我會用劍。”
這年頭想講真話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西門吹雪點頭,身上的冷冽消了幾分,他平靜道:“我輸了。”
西門吹雪只出了一劍。
他知道破不了辛夷的劍氣。
一劍也足夠了。
辛夷舒了一口氣,他覺得和陸小鳳位面的人講話,太過費神。
一些事總是眨眼間就變了走向。
就像西門吹雪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