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否認了她

關南衣開始真真切切的恨上了她的新老師了,而這份恨到達的頂端則是在她背完了《蜀道難》後,時清雨又從包裏拿出了紙筆來。

關南衣:“……”

她坐在不知道已經有了多少年的石階上,仰着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無表情的女人,問,“……幹什麽?”

時清雨冷冷的,不茍言笑,肅着張臉說出了關南衣最不想聽到的那句話,“默寫。”

關南衣:“……”

看着自己面前被遞過來的紙筆,關南衣想了半天也實在沒有勇氣去接過來,“…老師你知不知道這首詩裏面有很多生僻字?”

時清雨:“知道。”

關南衣臉上流露出了一副可憐巴巴又委屈至極的神色來:“…很難默寫的。”

正常人看關南衣的這幅表情不說會多心軟,但怎麽的表情也會有些松動,可時清雨雨沒有,她仍舊是那副冷冷清清,油鹽不進的模樣,又冷又傲。

時清雨:“對。”

時清雨看着她,說道理由:“高考會考。”

關南衣聽到“高考會考”這4個字以後差一點眼淚就下來了。

她也不是個學渣,更不是無所事事的混混,雖然她經常打架鬥毆的,但她心中還是有一個要考大學的夢。

關南衣是個孤兒,無父無母無親人,靠着國家補助社會援助的,一路磕磕絆絆的才長到現在的模樣,她很明白自己的出生,也很明白在如今這社會要想過得更好,讀書可能是最輕松的一條路,所以自然知道高考的重要。

重要是重要,可在時清雨的嘴巴裏聽到的時候關南衣真的就是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難受,她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有憋住,問她的師長:

“老師,你千裏迢迢不辭辛勞的把我帶到這山上來,就是為了讓我背課文默寫的嗎?”

時清雨點頭:“對。”

關南衣的眼淚真的就是就要流下來了:“……”

她不明白,也不懂,可能她這個老師真的就是天生愛教化學生,愛好為人師,而她這種刺頭難管教的學生最是對這樣老師的胃口了,不然對方也不會千裏迢迢不辭辛勞地把她帶到這劍門關裏來,逼着她背課文,默寫古詩。

關南衣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伸手接過了時清雨遞過來的紙和筆,然後就趴在石階上默寫《蜀道難》。

當然這樣的景點也不可能就只有她們兩個人在,在關南衣默寫和背誦的過程當中時不時也會有游人經過她倆的身旁,偶爾也會有那麽一兩個好事的大爺大媽奇怪的問上兩句關南衣在做什麽?

每每這時候關南衣就總是會仰着頭,面帶羞澀與嬌羞,半是無奈半是甜蜜的用手指了指着站在一旁一臉正直的時清雨道,“這不是考試考得不好讓女朋友生氣了嗎?所以逼我來這默寫古詩。”

“小姑娘還在讀高中?”

關南衣死皮不要臉道:“是啊,這不是和老師搞早戀嗎?”

“……”

然後大爺大媽就會用震驚的目光看向時清雨,後者肅着張臉,冷得在這夏天裏仿佛自帶寒氣,沒有任何表情的迎着別人對她打量的目光。

時清雨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好,對于關南衣的胡說八道,她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既不出言反駁也不會贊同附合,大爺大媽對時清雨好像也是有點犯怵。

也是,對着那樣一張看了就容易倒胃口的臉,心裏就算是有再多的小問號也是不敢問出口的。

景區裏的人來來去去,時間也悠悠閑閑地走,劍門關山高水長,比起重慶來說氣溫确實要低一點,但也低不到哪裏去,畢竟川渝地區的太陽是出了名的火熱,好在他們所在的位置,還有樹梢乘涼,就是蚊蟲多了一點。

關南衣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明明對着其他人的時候她是想生氣就生氣,想發火就發火。

從來只有她給別人氣受的,還沒有別人給她氣受的,可到了她這個新老師時清雨面前,她每一次的發瘋,每一次的挑事兒好像都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對方對她的任何行為都是不予理睬的态度,哪怕是她張嘴跟往來行人說她跟她搞師生戀,說的繪聲繪色,說的像模像樣的,說到最後關南衣都隐約有些相信好像自己真的跟時清雨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了,結果一回頭發現時清雨還是那個鬼樣子。

對方對于她的污蔑與造謠好像都不是很在意的樣子,要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老師的話,估計早就跳起來臉都要被氣綠了。

時清雨沒有,她在意的點仿佛只是關南衣默寫《蜀道難》的事,別的她一概不關心。

軟硬不吃大概說的就是時清雨這種人了。

媽的,煩人。

關南衣是一肚子火,但呆在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她除了服從以外也沒別的辦法了,時清雨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挺正直的,但從她能把她從學校帶到這邊破山上來背詩默寫的也就能看得出來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麽好惹的貨色,要是真把時清雨給惹急了,對方直接就開車回重慶了,那她在這山上不得跟猴子為伴了???

關南衣一邊默寫,一邊在心裏面罵,罵到最後她這個祖安女孩也找不到新的詞語來罵時清雨了,于是只是寫下去。

寫啊寫,字錯了不行,筆畫少了也不行,字跡不工整就更不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花了多久才将那又臭又長的古詩按照時清雨的标準給完整地默寫了出來了,關南衣真的想哭了。

好不容易寫完了,拿給時清雨的時候對方居然都沒什麽表示,只是微微的點了個頭,關南衣是左看右看心裏都覺得不舒服,到底是年輕氣盛,她坐在石階上緩緩的吐了口氣,欠欠兒道:“那會兒我跟別人說你和我搞師生戀的,你幹嘛不反駁?”

關南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時清雨,一臉的懷疑與鄙視,“你該不是對我早就心有企圖了吧?不然你為什麽不說話?”

時清雨冷冷地看着她:“他們與我無關。”

關南衣懂了,對于時清雨來說,那些往來的游人仿佛就像是生命中一個很不經意的遇見,不會去刻意的回避,也不會主動的去相逢,這樣的人他們怎麽想怎麽看,好像确實是跟時清雨是與無關的。

“他們與你無關,那我呢?”關南衣故意曲解道,“我是不是你老人家的心頭愛啊?當着外人的面你都我舍得下我的面子?”

時清雨:“你是我學生。”

關南衣歪頭,問:“對啊,我沒說我不是你的學生啊。”

時清雨看她,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說什麽。

關南衣終于肯從石階上站了起來,笑嘻嘻道:“我可以又是你的學生,又是你的心頭愛啊。”

——我可以又是你的學生,又是你的心頭愛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關南衣是随意又放肆,對方絕對只是随口說說罷了,就像很多次那樣,只是想找一句能刺激她的話而說的。

時清雨不是不明白,她知道她的這個學生想法天馬行空,為人灑脫不羁,是她的學生的時候就是如此了,後來不是她的學生了以後就更是如此,更加的姿意妄為,更加的不拘一格。

對關南衣的話應該只聽三分的,這個道理在做關南衣老師的那一年半裏時清雨早就明白的,可偏偏不知道為什麽就這一句話時清雨卻聽進了心裏去,不過不是當時。

當時的她是她的老師,在聽到這句話了以後厭惡的皺起了眉頭,冷聲提醒道:“39號關南衣,請注意你的措辭結構。”

後來她不是她的老師了,關南衣堵了她回家的門,說有場戀愛想找她談談,時清雨拒絕道,“你是我學生。”

關南衣也是如此回答的。

她說,“我沒說我不是你的學生啊。”

“這位老師啊,你怎麽還是不明白呢?”

畢業一年後的關南衣看上去好像真的長大了,不少臉上也褪去了青少年時期的嬰兒肥,輪廓也變得成熟了起來,她站在她面前,歪歪斜斜的靠在牆邊,說完這句話後她擡手點了支煙,吸了口,又繼續道:

“我可以又是你的學生,又是你的心頭愛啊。”

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很耳熟,時清雨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兩年多以前在劍門關的時候關南衣也是這樣對她說的。

第一次說的時候時清雨聽過便忘了,沒有記過,而關南衣第二次對她說起的時候她卻不知道為什麽記下來,記得清楚又莫名。

長大了的關南衣就站在她面前,從容又鎮定,在對方還是她學生的時候時清雨其實是很不喜歡這樣的行為的。

這個女學生總是放肆過了頭,行為乖張又惡劣,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好同事好老師的她對太過張揚的人總是習慣性的反感,但關南衣畢業後時清雨卻總會在偶爾一個不經意的時候想起曾經的那個學生。

年少時的喜歡總是那樣輕而易舉,身為年長者的他們應該正确的引導對方錯誤的情感,時清雨自認自己從未對在身為自己學生時期的關南衣過任何的非分之想,她從來對自己的要求都是很嚴格的,自然,她也絕不會做出身為老師來說最出格的事。

哪怕對方已經畢業了。

她道,“你不是。”

在路邊街頭淡黃色的燈光下,時清雨看關南衣,道:“你不是。”

關南衣手裏抽着的煙頓住了,問:“…不是什麽?”

是不是你的學生還是不是你的心頭愛?

時清雨沒有回答,關南衣記了很久,在牢裏的那些年她時常會回憶起那場夜裏故意的邂逅,想得久了,她才慢慢的明白原來時清雨當時的那句話是否認了所有。

她否認了她。

所以她既不是她的學生也不是她的心頭愛。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尖叫】:關關!你不是時老師的心頭愛沒關系!你是麻麻我的心頭愛就好!!!

關南衣【冷笑】:你這叫什麽你知道嗎?

作者【疑惑】:什麽?

關南衣【微笑】:變/态。

作者【靓仔語塞】:......???感謝在2020-03-29 23:23:02~2020-04-01 18:40: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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