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古板
歷史總是一個輪回,好比多年前那樣。
不出意外的,關南衣又在時清雨那裏受了一肚子氣,但對于這一點,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一樣。
沒辦法,畢竟時清雨這個狗女人很狗這件事在六七年前的時候關南衣就是知道的。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受不受得了就是另一回事了,很明顯,依照關南衣那個個性來說是絕對受不了時清雨那樣子的人了,因為受不了,所以坐在餐桌上吃飯的時候關南衣也沒給時清雨一個好臉色看的。
“大早上的把我叫起來就給我吃這個?稀飯加饅頭哦,還有兩道鹹菜?”關南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撐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敲了敲盛着饅頭的盤子,這樣說道。
一點也不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
時清雨無論是吃飯還是看電視,身板永遠都是坐得那麽筆直,對于關南衣故意挑事的行為舉止,她選擇了視而不見。
她倒是沉默是金的,可架不住關南衣那張嘴話實在太多:“哎我說跟你說話呢,幹嘛不搭理我啊?”
她笑:“當學生的我這不是給你提意見嗎?以前你怎麽說的?有人提意見的時候不是要虛心改正嗎?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怎麽到了你自己這裏的時候就完全不頂用了?”
關南衣拿了一個饅頭,在手上啃了一口:“我說時老師啊,下回你要是叫我起床吃早飯的話能不能有點誠意?比如親手給我蒸個饅頭包個包子什麽的,你這一看就是在外面跑完步順手買的,你說你買都買了的,你幹嘛不在買杯豆漿和油條來的,我吃這饅頭什麽味兒都嘗不出來,嘴裏都要淡出個鳥來了。”
時清雨:“外面賣的油條不衛生。”
關南衣毫不在意:“這有什麽啊?俗話說得好‘不幹不淨,吃了沒病’,總是吃不死個人的。”
時清雨沒說話。
關南衣又道:“哎我就奇了怪了,既然你都覺得外面賣的油條不幹淨了,那你怎麽就買饅頭呢?難不成饅頭就賣的比較衛生點?”
時清雨:“不衛生。”
關南衣咬着饅頭喝了口稀飯,擡頭問:“不衛生?不衛生你還買回來給我吃???”
這女人也太狗了吧,難不成裏面加了什麽瀉藥,想毒死她?!
關南衣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對于自己是個什麽德性關南衣還是很清楚的。
自己這德性說的好聽一點,那就是亦正亦邪,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冥頑不靈,真有多好的話那肯定是談不上的,但按時清雨這個老古板的标準的話,她可能就該直接槍/斃了。
畢竟這麽多年時清雨這老東西都一直想教化她的,可惜她惡劣到了骨子裏,頑劣不堪,老師的好她全看不見,眼睛全去瞧對方那張臉去了。
雖然畢業後才開化的,但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着的?
哦對,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
關南衣仔細品了一下這句話,忽的一下又覺得不太對頭了,因為要真按這種說法來算的話,那她豈不是亂/倫。
時清雨只想當她爹的,而她卻想搞她。
呸,下作。
關南衣很不爽道:“我說老師你要是看我不順眼的話你就早說,反正我現在都是無家可歸的人了,你要是把我趕出去的話,我大不了也就只是睡睡橋洞,留宿留宿公園的,聽上去慘是慘了一點,但也總比留在你家被毒死的好吧?”
時清雨擡了眼,看着她:“不是買的。”
時清雨:“是我蒸的。”
關南衣:“……”
關南衣:“???”
牛/逼啊,她這老師真的是牛/逼大發了,居然現在都會蒸饅頭了?!
關南衣看着那盤裏賣相确實不太好的饅頭,一時之間不禁心情格外複雜,“…你今天早上起來現做現蒸的?”
時清雨認真糾正:“現學。”
關南衣皺着眉頭看着她,問:“所以你是不是忘記放糖了?”
這饅頭真的就像時清雨這個人一樣寡然無味的,哪怕就是局裏面的饅頭也比時清雨蒸的這饅頭好吃上10倍。
關南衣嘆氣道:“我的老師,你可不可以坦白的告訴我,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落魄到現在的樣子?”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的時清雨,但在說話的同時也不忘端着碗喝稀飯,“你老人家在我讀書那會兒可是像個白富美一樣,出門開豪車,家住高級公寓,動不動還請我吃飯的,怎麽現在家裏沒保姆也就算了,居然還落魄到早上起床來給人蒸饅頭了???”
“你該不是想開個饅頭店重回富婆的生活吧?”關南衣問道。
時清雨面無表情:“蒸饅頭并不落魄。”
何況是給你蒸的,時清雨在心底輕輕道。
是她早起後在網上現學現做的,和面發酵上蒸籠,不是沒有想過包個包子什麽的讓早餐更豐盛一點,只是廚藝過于有限,蒸出的饅頭都已是失敗了兩次後的結果。
她确實是不知道早上應該做什麽早飯給關南衣,她明明想給的時候有很多,可是怎麽也開不了口。
她無法忘記昨天當她接關南衣回來的時候關南衣說的那句自己沒有家了的話。
盡量關南衣再灑脫再裝的毫不在意,可素來了解她的時清雨還是發現了她隐藏地非常極好的那一絲落寞。
她說這裏就是她的家。
她從不騙她,除了那一次。
她确實是悔了的,在四年多以前就悔了,可那個時候的她沒有來得及,現在有機會了,所以她是那樣想給關南衣一個家。
可遺憾的是關南衣好像總是不知道她對她有多在乎。
關南衣不知道她的想法,畢竟像時清雨那樣的人,心裏就算是真的有什麽想法也不會表露在臉上兩分的,關南衣本就不擅長于對人察言觀色,更何況對方是時清雨。
時清雨這老古板就是肚子裏面有個屁要放了也得憋住了,然後到一個無人之地,在心中默念三遍自己對不起天,對不起地,對不起即将被污染的空氣了之後才會小心翼翼的放出那個屁。
迂腐又古板。
有時候真的蠻想用個棍子把她腦袋給敲開,看看裏面到底都是些什麽東西,關南衣如是想道。
“得勒得勒得勒,蒸饅頭是不落魄,蒸饅頭哪有坐過牢的人落魄啊?您看看我大學沒讀成,公司也開垮,局子也坐了,檔案也毀了,我這種人才是落魄到了頂的。”
時清雨微微皺眉:“切勿妄自诽薄。”
關南衣有時候真的蠻喜歡時清雨這古板的性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語文老師的緣故,都21世紀文明高度發展的現在,時清雨這個狗女人竟然還會時不時的拽出兩句古文腔來,真是越聽越覺得好笑:
“行行行行行,我不妄自菲薄,我狂妄自大行了吧?”
時清雨面色微冷。
關南衣一口氣喝掉了自己碗裏的稀飯,然後就着袖子往嘴巴上一抹,就算是擦嘴了。
時清雨坐她對面,遞了張餐巾紙過來:“用紙。”
關南衣愣了一下,随即道:“啊不好意思,有點習慣了。”
她沒有伸手去接那張紙,而是直接站起了身對時清雨道:“這早飯我聽了您老人家的話老老實實的吃完了,現在可以讓我上去睡回籠覺了吧?”
時清雨:“可以。”
于是關南衣轉身就離開了餐廳,上樓去了,連聲謝謝也沒給早上6:00就起床為她做早飯的,曾經的那個師長。
她走的不算快,但也不算慢。
人還是那個人,但和很多年以前比起的話,确實是變了不少。
以前的關南衣走路永遠都是帶着一股嚣張狂妄的意味在裏面,從不肯好好走,老是喜歡把手插在褲兜裏,路上只要遇見了個石子或是礦泉水瓶子之類的東西的話就都會忍不住上去踢一腳。
時清雨說過她好幾次的,但每次關南衣都是笑眯眯的講道:“我這不是忍不住嗎?從小到大都習慣了,改是改不了的。”
當年她說改不了的,而現在卻改了。
現在的關南衣走路像是從軍營裏出來的那樣,表面上哪怕裝得再潇灑随意的,但骨子裏卻是那樣一板一眼的。
她步伐是被嚴格限制過後的距離,帶着僵硬與規矩,是時清雨最不願看到的樣子。
她看着關南衣的背影,忽然想起剛才的時候關南衣對她說的自己已經習慣了用袖子擦嘴的話。
好像就是在那一瞬間,她心裏的悔意重過了多年不見的喜悅的。
她變了很多。
時清雨坐在餐廳靜靜地想道,目之所及,已經看不到那個人的背影了,可她卻仍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沒有用。
她真的無法再騙自己的,她悔,她愧。
那個地方或者真的不如她所想的那樣,關南衣在那裏應該是過得很苦的,所以她不再喜歡她了這件事也是應該發生的。
她剪去了她曾最愛的那頭秀發,也改掉了她曾最習以為常的陋習,所以她忘記了她對她的喜歡的話也是應該的。
畢竟她是那樣的卑鄙。
在她逼關南衣去自首的時候,她用得理由曾是那樣的冠冕堂皇,繞來繞去,不過是怕違背了心中的道義。
可她最遵守的道義卻在再遇上關南衣時崩塌的那樣徹底。
所以時清雨吶,你這樣又是做給誰看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剛才發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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