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養的傻子其實是只狼
女孩一出現就牢牢的定住所有人的目光，小孩和李醫生更是起身迎她入座，李望估計是開始走劇情了，于是默默的挪到一邊聽他們說話。
小孩明顯是認識女孩的，他親切的叫女孩“馨馨”，女孩則喚他“曉岩”。
“曉岩你別急，我跟李醫生說完話再帶你出去玩。”
女孩說完略帶羞赧的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李醫生，上次曉岩的事情不好意思了，還有今天的早上來的是我同學，他讓我過來付醫藥費，您看看這次和上次曉岩的一共多少錢，我付給您。”
女孩聲音輕透好聽，李醫生摸着頭笑了笑說道：“曉岩的錢就算了，你同學的就給個成本價吧。”
接着他說了個數字。
馨馨道了句謝把錢拿給了李醫生，然後拉起身邊季曉岩的手打算帶他出去玩，季曉岩和馨馨走了兩步又回頭，見李望低頭吃面沒注意到自己後皺了皺鼻子跟着女孩走了。
“于馨馨這丫頭真不錯。”李醫生在他們走後對李望說。
李望：“又是認識的？”
“嘿，這條街我誰不認識啊，”李醫生笑道，“于馨馨小時候住這兒，後來她爸做生意發達了就走了，沒想到成了白富美還記着曉岩，有事沒事就過來找他。上次我不是說季曉岩不見了嘛，馨馨聽到消息那個着急啊，帶了一大幫小孩幫忙找人，結果還是沒找到。”
李望想了想他倆的年紀，問：“這是青梅竹馬啊？”
“嗯，”李醫生點頭，“可不說馨馨人美心善呢，曉岩家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她也沒疏遠。”
李望見他主動說起了季曉岩家的事情坐到了他的對面：“季曉岩他家到底怎麽了？”
“你不知道？”李醫生問。
李望：“聽來吃面的客人提過幾次，具體的我也沒多問。”
看李望這麽說李醫生的話匣子算是打開了：“當年這個事可是轟動的不得了，外面都說是搶劫的把季家超市滅了門，但我們街上都知道是曉岩他爸殺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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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李醫生清了清嗓子：“季家一家吃喝都在那間超市裏，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曉岩他爸拿了把菜刀就把他老婆和爹媽砍了，砍完以後自己也上吊自殺了，後來公安局裏的人說曉岩他爸有精神分裂。”
李望沒想到季曉岩的身世如此坎坷，他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問：“那曉岩怎麽活下來的？”
“這就不知道了，”李醫生搖頭，“不過是給超市送貨的人發現的曉岩，那天超市怎麽敲都不開門，但裏面隔一會兒就傳來沙沙聲和說話聲，送貨的感覺不對便報了警，警察來了打開門那一大股血腥味直沖腦門兒，曉岩就一身血的坐在他奶奶身邊。後來送去醫院做檢查說小孩可能是看到他爸殺人的畫面了。”
李望難以想象那副情形，他問：“他那會兒多大？”
“多大？”李醫生想了想回答，“十一二歲吧，我記得他和馨馨從小長得都好看，那時候于馨馨一家還沒走，我們還調侃讓她爸爸收養曉岩做童養夫來着。”
話說到這兒李望已經沒了吃飯的胃口，他斜靠在椅子上看李醫生吃，等他吃完了又問：“季曉岩沒人收養的這幾年是怎麽過的？”
“福利院呗，後來街上姓陳的收養了他。”說起這個李醫生忍不住将筷子拍到了桌上，李望感覺不對問他怎麽了，李醫生目光複雜的看了看李望，接着才道：“姓陳的那狗日的喜歡玩小孩，當初帶曉岩走就沒安什麽好心。”
李望聞言立馬想起來今天早上一個阿姨提起的“老陳”。
他道：“是不是街坊們口裏那個被砍的老陳？”
“我呸，當時就該砍死他，”李醫生啐道，“狗東西強迫不成被傷了就到處傳是曉岩跟他爸一樣有精神分裂，那時候曉岩帶着一褲子血暈到我診所門口，我一查發現他低血糖不說身上還有傷口，後來問了才知道那狗東西做的事情。還好曉岩受大委屈前先給了他一刀，不然不知道會怎麽樣呢。可這一刀下去不得了了，姓陳的一家逢人便說曉岩的壞話，最後搞得曉岩人憎狗厭，福利院回不去了，他也不願意再被人收養，之後只能靠我們幾個街坊的接濟過活，但接濟不可能一天三頓的有，沒人給的時候他就靠撿剩飯剩菜果腹，慢慢的他就成了上次你見到的模樣，誰都能罵他一句，踩他一腳。”
李醫生說完以後雙眼有些紅：“有時候我想想他現在這樣還不如當時一起死了算了，但是他還活着，我們有良心的總得搭把手的不是？”
李望點了下頭，拿出店裏冰箱裏的啤酒和他幹了一杯。
在這條街的頂頭有一個老人和小孩都很喜歡的活動區域，裏面被翻新過一次，除了有鍛煉設施外還加了兩個秋千和一個跷跷板。
現在正是午休時間，街上沒多少人，于是于馨馨和季曉岩一人坐在一邊玩起了跷跷板。
女孩對曉岩的蘋果頭很感興趣，看着他那個一上一下的小揪揪直樂，感覺到馨馨目光的曉岩摸了下那個揪揪，然後對女孩露出一個笑。
于馨馨以為他要拆揪揪趕忙道：“好看，別拽。”
哪知道季曉岩只是摸了摸就放下了手。
女孩見他傻兮兮的模樣又笑了，笑完了有些悵然的道：“曉岩，你看你現在這樣幹幹淨淨的多好，能不能別打架了？”
季曉岩歪頭看了她一眼，接着搖頭：“不。”
于馨馨看他這麽固執據理力争道：“那能不能就單挑啊，別總一個人打一群，你也不看看自己多瘦。”
這回季曉岩的話比剛剛的一個字多了三個字：“我可以的。”
于馨馨看他不聽自己的有點生氣了，剛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再說說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拿出手機女孩在看到上面來電顯示後臉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坐在她對面的季曉岩盯着她的笑容眼裏有些不爽。
女孩和對面人說了幾句話，挂斷電話以後對曉岩說：“季然一會兒來接我，我再陪你玩一會兒蕩秋千好不好？”
季曉岩聽到季然的名字停下來玩翹翹板的腿，于馨馨見他還這麽排斥季然無奈的道：“那不玩了，你先走吧。”
季曉岩點點頭從跷跷板上下來，于馨馨看他走的毫無留念趕緊叫住他給了他一些錢。
“省着點花，”于馨馨說，“下次見到你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季曉岩唔了一聲拿了錢轉身就走，于馨馨在他後面喊：“要是沒錢了就去學校門口找我，你別到處跑！”
話音剛落就見季曉岩拔腿往前沖，于馨馨瞧着他遠去的背影撅着嘴踢了下路邊的石子。
季曉岩回到面店的時候李望正在後面洗碗，聽到外面的聲音他估摸着是季曉岩回來了拿了瓶冰可樂給他。
小孩乖乖拿過可樂喝了一口，打了小小的嗝後把捏在手心裏的紅色鈔票遞給了李望。
李望接過錢有一秒的愣怔，随後反應過來這可能是于馨馨給的。
“你朋友給你的？”他問。
季曉岩點頭：“錢。”
“我知道是錢，但你給我幹嘛？”
季曉岩重複：“錢。”
李望看他蹦不出別的字了數了下數目把錢收了起來：“行，我先幫你收着，回頭你要用了跟我要。”
小孩喝着可樂颔颔首：“唔。”
後面剩着的幾個碗李望一會兒功夫就收拾完了，帶小孩離開的時候李望去了對面診所拿了一些藥，李醫生聽聞季曉岩還要跟着李望回家略感詫異，他想說些什麽，但幾次開口又閉上，最後終究什麽都沒說的給了藥再與他們道別。
回家的路上小孩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帶路，李望跟在他的後面莫名安心。
說他爛好人也好，說他聖父也罷，哪怕這個世界是假的，李望也不能在知道小孩的過去後還放任他一個人流浪，他想：至少他在的這段時間裏得讓小孩吃飽穿暖。
可能吃飽穿暖還不夠，李望心道：我得教他一些東西，比如熬下面的醬油和澆頭的制作。
正想着李望忽聽後面有一道熟悉的聲音，他和季曉岩一同回頭，看到了于馨馨。
于馨馨此時正坐在一輛摩托車上，她的右手摟着前面男孩的腰，左手拎着一包零食，看到季曉岩轉頭沖他興奮的揮手。
季曉岩一臉冷漠的盯着車上的倆人，然後抓住還在看的李望往小區裏走，于馨馨看季曉岩要走連忙下車：“曉岩，曉岩，季曉岩！你給我站住！”
季曉岩沒理她，但李望停下來了，他撫了撫小孩的後背讓他冷靜，接着摟住小孩的肩膀扭身與女孩對視。
女孩見他們停下來了立馬從袋子裏拿出一根雪糕遞給季曉岩，随後用食指輕輕點了下他的腦門：“你不知道我體育不及格啊還跑那麽快！”
季曉岩瞥她一眼不吭聲，女孩看他這個別扭樣子知道他是生自己氣了，于是又給季曉岩拿出一根雪糕，接着湊過去很小聲的說：“曉岩，我真的很喜歡他，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了。”
季曉岩聞言繼續不吭一聲的抓着雪糕。
于馨馨看他如此仍想解釋幾句，但身後的摩托車傳來催促她的喇叭聲，所以于馨馨又匆忙給了季曉岩幾包零食才離開。
女孩上車後摩托車就走了，李望盯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心裏疑惑方才女孩話裏的意思。
什麽叫‘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了’？
他們小年輕談戀愛和小孩有什麽關系？于馨馨幹嘛要在乎他的感受？
李望腦裏的問題太多，一時間忘記了其他的事情，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前面抱着零食的小孩出聲了：“哥哥。”
李望驚訝擡頭：“什麽？”
小孩用下巴頂了頂懷裏的零食，對他道：“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