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個讓人望而卻步的醜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別說季曉岩了，李望也懵了。
他伸手在頭上摸了一把，抓下來一只小麻雀時李望的表情明顯空白了一瞬。
小麻雀不掙紮也不亂叫，他的小豆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望，李望以為他死了，用手輕戳了一下麻雀的小肚皮，被戳的麻雀轉了個身，用屁股對着他。
李望覺得這小東西還挺好玩，正要給李晴晴看，就聽幾步開外一個小男孩邊跑邊喊：“哥！把麻雀還給我！”
李望皺眉盯着這個還不到他腰的小男孩：“彈弓拿出來。”
小男孩撅了下嘴就想跑，被李晴晴眼急手快的拽住，李望順勢把他背在身後的彈弓拿走了。
“啊啊啊！你們這兩個大壞蛋！我要告訴媽媽！”
“你去說好了，”李晴晴插着腰，嗓門比小男孩還高，“昨天小奇說他屁股被你的彈弓打腫了我還沒告訴媽媽呢！”
小男孩一聽慫了，他鼓了鼓腮幫子就要哭，李晴晴立馬捂住他的嘴威脅道：“你敢哭我就真告訴媽媽了。”
小男孩聞言哪敢造次，憋着眼淚水去別的地方哭了，他一走李晴晴搓搓手問李望：“哥，你麻雀是烤着吃還是玩兩天再吃？”
李望猛地後退一大步：“你很缺這口肉嗎？”
李晴晴舔了舔嘴唇：“不缺，但是烤麻雀很香啊。”
“你想都不要想，”李望捧着季曉岩準備回自己的小房間檢查他的傷勢，“去幫我抓把小米，我看看它怎麽樣了。”
打季曉岩的那顆石子不大，所以他除了羽毛被打斷兩根以外并沒有受太重的傷，但李望覺得他這麽小一只肯定暫時飛不了了，于是在卧室窗臺上給麻雀弄了個小窩。
季曉岩便這麽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白天的時候在福利院周圍飛來飛去，晚上回李望卧室吃飯休息，一大一小相處的很融洽，時間一長媽媽們和孩子都認識季曉岩了，李望看這小麻雀這麽聽話，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小希。
“小希臉上有顆痣啊，”坐在廚房門口擇菜的李媽媽看了眼窩在李望頭發上的季曉岩問道，“麻雀還會有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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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哎，”李望揪了片指甲蓋大的綠葉菜放到頭頂，接着他道，“媽，我以後想學護理專業。”
李媽媽聞言立馬笑了：“好啊，你們老師都說你成績不錯，上個211、985絕對沒問題。”
李望遲疑着說：“我的想法是……想學一些護理知識，然後回來照顧弟弟妹妹們。”
李媽媽一聽皺起了眉：“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想像您一樣留守在福利院裏。”李望說。
“不行，”李媽媽直接拒絕，“你可以在福利院做義工，但是絕對不能一輩子在這裏。”
李望不解：“為什麽？我接替您的工作不好嗎？”
“不是不好，”李媽媽語重心長地對李望道，“你的未來很廣闊，不要拘泥于福利院這一片小天地裏。如果你覺得我說的太假大空，那我直白一些，李望，你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到時候榮歸回來報答福利院不是更好嗎？”
李望将李媽媽的話聽進去了，高考志願他報的是醫科大學，錄取通知書到的時候整個福利院都沸騰了，所有人都誇李娟麗教育了一個好兒子，李娟麗也十分開心的為李望張羅了幾桌酒席。
李媽媽的酒力欠佳，喝了兩小杯就醉了，喝醉酒的她非常安靜，只在被李望扶回去的路上喃喃地說是自己害了他。
“如果你當年被收養了，肯定過的比現在還要好。”
李望聽了她的話搖了搖頭：“是我不肯走的，因為我有你這個媽媽了。”
李望報道前用暑假期間掙得錢給福利院的所有人買了東西，包括季曉岩這只小麻雀都獲得了一包價格不菲的飼料，進站上車前李望把窩在他頭頂的麻雀交給了李晴晴和李媽媽，并囑咐她們如果以後自己的房間給弟弟妹妹們住了，一定要留個位置給季曉岩。
李晴晴捧着小麻雀對李望承諾會照顧好他，李望摸了摸李晴晴的頭發，扭頭進了火車站。
李望上大學的兩個月後，李媽媽突發腦梗住院，福利院的衆人都瞞着李望，直到他放假回來才知道李媽媽的小半邊身體沒什麽知覺了。
之後李望照顧了李媽媽一個寒假，二月底踏上了回學校的路。
大二下學期，李望二十歲了，李媽媽帶着李晴晴幾人去他的學校為他慶生，季曉岩沒辦法坐車只能留守在福利院裏。李媽媽這一趟待了七天，回來時給坐在自己頭上的季曉岩看這幾天他們的游客照。
小麻雀歪着頭看着照片上的人，心裏突然好想好想那個笑容明媚燦爛的少年。
大三來臨前的暑假少年回來了，他帶了很多地方特産，收獲弟弟妹妹們的熱情接待後擁抱了李媽媽和李晴晴。
被抱的李晴晴雙頰緋紅，她擡手回抱住李望，嘴裏說：“哥，我好想你。”
李媽媽頂着季曉岩笑容溫和，季曉岩覺得她此刻的心裏一定猶如這七月的盛夏般火熱。
李晴晴成績也很優異，她考上了李望所在學校城市的師範大學，李望特別高興，他說以後回家就不怕一個人無聊了。
八月九號的晚上，飛回小窩的季曉岩看到李望坐在書桌前寫寫畫畫着什麽東西，季曉岩覺得奇怪飛到他的頭上偷看，然後看到了李望寫給李晴晴的情書。
季曉岩不高興了，但他又做不了什麽，于是啄了李望兩下以後安安靜靜的看着李望把寫好的情書用粉色信封裝了起來。
八月十號，因為李晴晴和朋友出去逛街很晚才回來，李望的情書沒送出去。
八月十一號，福利院的弟弟們用摔炮炸廚房把李望氣了個半死，情書沒心情送了。
八月十二號、八月十三號、八月十四號……
八月十五號，李望決定買完菜回來一定要把情書送出去。
如今這所福利院已經有近百位孩子，廚師阿姨買個菜都需要用三輪車蹬，李望看她每天那麽辛苦，因而放假的這段時間能幫就幫。
拖着一堆菜回去的路上李望思考着該用什麽樣的表情把情書送出去，正想着，身邊忽地經過三輛消防車，李望蹙起眉分辨了一下消防車過去的方向，用力踩下腳踏往前沖。
在距離福利院還有半公裏的時候，李望看到從福利院上方飄起滾滾濃煙，伴随着濃煙的是刺鼻的焦糊味。面對燃燒的福利院，李望如墜冰窟。
最先發現廚房阿姨沒有關好煤氣是季曉岩，他瘋狂啄着李晴晴的頭發想讓她去廚房看看，但李晴晴認為他在玩并沒有理他。
煤氣一直洩漏到孩子們午睡時分，季曉岩在廚房門口跳來跳去，一面擔心有人過來，一面祈禱李望快些回來。
就在這緊張狀态下，有兩個逃過午睡的小孩竄了過來，他們一來季曉岩就啄他們的臉企圖讓他們離開，小孩們被麻雀欺負得嗷嗷叫，最後嗷嗷叫着跑了。
季曉岩正要喘口氣歇一歇，只見剛剛那幾個小孩們又過來了，他們拿着一大包炮仗，看到季曉岩就朝他那邊砸，季曉岩被吓得不輕，他飛到屋檐上想要飛去找李望，但他還沒起飛就聽廚房轟隆一聲爆炸，火光霎時沖天而起。
季曉岩想要飛下去看看的時候又是一聲爆炸，緊跟着小孩們的哭喊聲響起，跟着一起的是炮仗燃炸的聲音。
最先燒起來的廚房離午休室有些距離，所以午休的衆人在爆炸出來的那一刻都沒反應過來，直到糊味傳到了休息室，大家才被嗆醒，可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火足足燒了半個多小時才有人發現并報警，李望到的時候熏得黑乎乎的季曉岩正站在樹上俯瞰燃燒的福利院。
他感覺自己耳邊還能聽到孩子們喊救命的聲音，季曉岩閉上了眼，恨自己為什麽只是一只麻雀。
跑到福利院以後，李望整個人都傻了，他在門口大吼着媽媽和弟弟妹妹的名字，可是沒有人回應他。
消防員正在奮力救火，他們讓李望離得遠一些，但李望此時已經聽不進去誰的話，他趁着消防員不注意的時候将衣服打濕徑直沖入火場。
季曉岩看李望孤身一人的進去也想跟着一起，可他發現自己沒辦法控制翅膀了，他只能看着李望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進去救人，又看着他抱着兩個孩子沖了出來。
就這麽一來二去，李望帶出來六個孩子，但可惜的是孩子們的生命體征都很微弱，而不顧後果救人的李望也因為身上的燙傷太過嚴重，被警察勒令不準動。
福利院的所有人在下午兩點四十九分被擡了出來，裏面的一百多人只有十幾人狀況良好，剩下還有氣息的全都送入醫院。
李望坐在福利院門口抱着沒有呼吸的李媽媽不說話，有人想來擡屍體他就發瘋似的亂咬人，由于他的動作太過劇烈，胳膊和臉上本就嚴重的傷口開始崩裂流血，最後醫生實在沒辦法了，幾個人上前壓着他給李望打了鎮定劑才把人帶去醫院。
目睹一切的季曉岩早已淚流滿面，他怎麽都沒想到一天之內，福利院毀了，李望也毀了。
李望在醫院住了半年，好好的一個帥小夥子出院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多少好肉，福利院所處的社區居民委員會知道李望的情況給他提供了很多幫助，但基本都被李望拒絕了。
李望的燒傷很嚴重，臉上尤其，他為了防止吓到別人便整日的待在家中不出門，直到家裏實在沒有吃的了才會全副武裝的出去買些東西。
福利院的後續一直是政府重點關注的問題，社區的主任也定期請醫生過來幫忙幫李望看看傷口，醫生是李望之前的主治醫生，他說李望在醫院時就不配合治療，懷疑他有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建議找心理醫生進行幹預。
社區主任知道以後趕緊找了兩個心理醫生，但醫生們都說李望對他們很抗拒，如果強行治療怕是會适得其反。
主任無奈之下只能有事沒事的去看看李望，李望對他的态度還算好，至少主任沒看出什麽不對來，于是漸漸的，大家都不怎麽關注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小紅花斷了，那就明天休息一天，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