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然
清早被鬧鐘吵醒後，江雪推開身後緊貼的人，起身去洗漱。收拾好出來時，躺在床上的李正直勾勾的盯着穿戴整齊的他，極其侵略性的目光如軟舌将他從上而下舔了一遍，單薄的被子鼓鼓的。
江雪臉色淡然的推門走了出去。
李正郁悶的垮下臉，懶懶解決完後去浴室沖了個澡，赤着的上身還挂着未擦幹的水珠，沿着精健流暢的肌肉流向鮮明的人魚線。撲面而來的雄性荷爾蒙令人面紅耳赤，唯一的觀衆卻已經從餐廳離席。
李正頓時瞠目結舌。
“媳婦兒你等等！我送你去學校！”
江雪沒理他，強忍着渾身酸痛，在玄關處低頭換着鞋。
李正手忙腳亂的跑回卧室随便拎了一件上衣後，匆匆換鞋出門追江雪。他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喊江雪的名字，然後猛地抓住他的手，得意洋洋的燦然一笑。
“走再快還不是被我追到了，跟你說等我了嘛，我送你去學校。”
“不用了。”
江雪冷淡的開口，目光落在他鐵鉗般抓着自己胳膊的大手上，流露出幾分厭惡。
李正好似毫無察覺的硬拉着他往車庫走，然後把他塞進副駕駛座裏，生怕他會跑似的一溜煙鑽進駕駛座，迅速發動車子。
車門被上了鎖，江雪沒辦法下車，只一味的偏頭看窗外的風景。
李正的手肘撐在車窗上，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黏在他弧度勾人的頸項與系的嚴嚴實實的扣子上，随口問。
“今天的煎蛋是不是有點糊啊，我煎到一半突然想起來還沒給你倒豆漿，端個碗的功夫它的火候就過了。”
江雪沒說話，纖長的眼睫落下一層淺淺的陰影。
李正自說自話了一路，在學校的前一個路口時，車子平穩的停在了路邊。
江雪拉車門，卻沒拉開。
“來個早安吻嘛。”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下巴便被人用力捏住，随即熱情的吻壓了下來，濕熱的舌頭掃蕩每寸唇齒，貪婪霸道的吮吸着甜美的津味。
江雪的眉頭始終緊緊的皺着，嘴唇呈現出水潤的淡粉色，他強忍着想要嘔吐的沖動，冷冷道。
“開門。”
車鎖啪嗒一聲開了，李正使勁探出腦袋，笑眯眯的沖頭也不回的青年大喊。
“媳婦兒再見！”
隔着遠遠的距離，他望見青年的背景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後步伐陡然加快，好像要迫不及待的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內。
李正微微一笑。
= v =
下午的時候，謝孟找江雪商量劇本的事情，兩人約了在學校後門的奶茶店裏見面。江雪剛從圖書館裏出來，路過中心廣場時看到前面有一群人，便打算繞路走。
那人群中卻響起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将他生生釘在原地。
“小江！”
沖過來的方然急急的看着他欲言又止，對周圍的人抱歉的說了幾句話後才撥開人群沖了過來。
“小江，太好了，你沒...”
“別這樣叫我。”
江雪的聲音浸着刺骨的寒氣，冰涼的眼眸越過他看向花壇裏的花草，連一眼也不肯停在他身上。
方然長相斯文，舉止成熟，一看就是已經混跡于社會的上班族。看到江雪明明白白顯露出的漠然姿态後，他心裏一痛，勉強道。
“小...我知道，你還在恨我。如果不是我，你又怎麽會被李正....”
“閉嘴！”
江雪突然朝他發火，方然呆了片刻，立即結結巴巴的道歉。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提起來的，只是今天回學校看恩師，就想看看你過的好不好...”
他頓了一下，猶豫的咬牙說。
“李正他雖然性格有些強勢，不過對待枕邊人還是很不錯的，我聽說...”
“不錯？”
江雪冷笑的打斷他。
“換你每晚被男人艹，你也覺得很不錯？”
方然的話如鲠在喉，臉上湧起深深的愧疚與痛苦，他顫抖着雙手抱住頭，卑微的說。
“小江...真的對不起...我無權無勢，李正只要說句話，今晚我就能被抛屍在荒野。我不敢，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孩子，我不能...不能什麽都不顧...”
“所以你就眼睜睜的看着我被毀？”
江雪的臉上流露出難以抑制的愠怒，夾雜着深深的痛惡，好似飓風刮過一閃而現般徒留沒落的黯淡，他自嘲的笑了，淡淡道。
“也對，跟你沒關系，只能怪我運氣不好。”
方然心裏絞痛難耐，失魂落魄的看着他。
從前那個熱切喚自己“學長”的少年青春稚嫩，腼腆羞怯，是異鄉求學裏最為親切的老鄉，後來變的溫和沉穩的青年多次躊躇滿志的對自己說“方哥，我以後也要努力應聘到你在的公司”。他的确很喜愛這個相貌能力俱出衆的老鄉學弟，可是沒想到最後卻成為了隔着刻骨怨恨的陌生人。
而這一切的發生，他是最大的推手。
江雪淡然的看着他，仿佛剛才尖銳的失态不過是一眼錯覺。
“我不想看見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方然怔怔的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苦澀的喃喃。
“小江...”
奶茶店的店面很大，環境幽靜雅致，是學生們最常來的場所之一。兩人碰面後便開始研究情景劇的劇本，江雪仔細閱讀後給了一些自己的建議，兩人不斷揣摩修改，不知不覺便到了傍晚的時間。
眼看劇本馬上就要完工，江雪随手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視線與奶茶店外直直望着他的人對上。
還在斟酌着字句的謝孟被突然起身的江雪吓了一跳。
“學長，怎麽了？”
江雪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如同害怕秘密被揭露的隐藏者，牆上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精致的臉上，像是一副無可挑剔的畫。
“我還有事，先走了。”
謝孟沒察覺出他話裏的異樣，粗神經的懊惱一拍腦袋。
“看我，都耽誤了學長你這麽久，不如我請學長吃頓飯吧，旁邊有一家...”
“不用了！”
江雪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激烈，便緩了緩，沖他勉強笑道。
“我和朋友有約，下次再一起吃飯吧。”
“哦哦...好吧，那學長再見。”
和熱情告別的謝孟分開後，江雪快步推開奶茶店的門，臉上的笑意在看向英俊的男人時迅速褪了下去，語氣夾雜着幾分緊張。
“你怎麽會在這裏。”
李正玩味的摸摸下巴。
“等你很久都不出來，索性就來找你喽。”
江雪這才想起來他之前說過要接自己放學的話，此時早就過了放學的點，後門小吃街的學生們來來往往，好奇又欽慕的目光不斷游移在他們身上。高大野性的男人和漂亮冷淡的青年，無論放在哪裏無疑都是備受矚目的存在。
江雪擡腳向學校門口走，步子快的宛如身後有洪水猛獸。
李正雙手插兜，悠閑的跟在他身後。
在稀少的地方上了車後，江雪緊繃的背脊才慢慢松了下來，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這麽怕和我一起出現？”
江雪的聲音好聽又冷淡，像波瀾無驚的潭水。
“這裏是學校。”
“這裏是學校。”
李正慢條斯理的重複了一遍。
“然後是不是就要說，我以後不要出現在學校附近，因為你怕我們的關系被發現。出了家門，你恨不得把我當成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吧。”
放在膝蓋上的手屈緊，江雪沉默着沒有回答。
李正沒有跟他計較，只是兀自笑了笑，啓動了車子。
過了一會兒，發現路線和平常回家的不一樣後，江雪微微蹙起眉。
“我們去哪裏。”
“帶你散散心。”
李正漫不經心的叼着一支煙，卻沒點燃，半開的車窗漏進呼嘯的涼風，吹亂了他的頭發，露出一雙戲谑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