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pisode 7

幻燈屏幕上依次顯示着5起謀殺案抛屍現場的照片,真田的臉在幻燈片的投影中忽明忽暗。被害人都是下午被綁架,兩天後的早晨被抛屍,屍檢情況沒有顯示有除挖出心髒以外的其他暴力活動或性侵犯,從綁架受害人的方法和挖出被害人心髒的事實來看,犯罪嫌疑人明顯有精神分裂,也許頻臨精神崩潰。

這是他們目前能夠推斷出的所有線索。

“我想,犯人應該不是醫學工作者,屍體上的傷口邊緣沒有規律,大概能夠肯定犯人對人體器官的方位并不熟悉,只是用蠻力在敲碎胸骨取出心髒。”吉岡先發表意見,“我覺得他應該是個屠夫一類的體力工作者。”

“犯人把目标集中在女性身上,應該極度厭惡女性,也許是感情上受過刺激,抛屍在三谷地區的話,有很大可能是他住在這個區域附近,能夠對自己的犯罪後續情況進行觀察。不是有那種說法嗎?疑犯通常會回到案發現場來确認自己的成果。”竹內接着推測。

“但是他要如何才能控制被害人并且不驚動他人呢?被害人被綁架的地區都是在人口密集處,不應該一個目擊者都沒有啊!”前田表示疑惑,“我調閱了幾名被害人失蹤場所的監控,沒發現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真田關掉了幻燈:“現在初步确定的調查思路是,疑犯為極度厭惡女性的人,很可能住在三谷附近,抛屍時應該有卡車、貨車一類的車輛來做掩護,屍體通常被松散包裹,随地丢棄,不容易引人注意,目前看來對于自己作品的反應感到相當滿意。”

“通過研究卷宗發現,被害人被綁架的時間通常在學校放學後的15分鐘以內,每次抛屍,都是上課前15分鐘以內,說明要找的是在學校工作的人。疑犯在大量鮮血面前依然鎮定自若,推測可能為廚師。”真田打開燈,結束了案情分析,“按照這個思路對三谷地區的住戶進行排查,動作要快,我們需要趕在下一個被害人出現之前将嫌疑人捉拿歸案。”

盡管參案警員都認為這是一個不可能的要求,但是鑒于連環兇殺案的發生,在社會上已經引起了廣泛關注,媒體的跟蹤報道讓警視廳的壓力非常大,警視總監松原一郎親自過問,要求搜查一課限期破案,讓真田本來就兇巴巴的臉變得更加難看。

在又一次接到報案,發現新的受害者之後,刑事部部長山下由紀夫建議,讓新近聘用的那位測謊顧問參與調查,務必盡快結案。

和大部分人一樣,真田弦一郎并不十分相信川崎佑希這個看上去沒什麽特別的年輕女孩能起到多大作用,但鑒于這是山下部長的要求,他也只能黑着臉答應,并且暗自決定,只要對方有任何妨礙案件進行的舉動,就立刻将她掃地出門。

作為微表情分析的專家,佑希很輕易就能看出真田對自己的不屑,不過她也不打算解釋,反正只要做出成績,自然會贏得認可,她一向不覺得耍嘴皮子能有什麽好處。在詢問了案件的進展并且翻看了所有卷宗之後,佑希深深嘆了口氣。

對嫌疑人職業的推斷是錯誤的。

他能徒手敲碎一個成年人的胸骨并且直接挖出心髒,除了不懼怕大量鮮血之外,還說明這個人根本不怕被弄髒——再富有技巧性的手法都不能在這樣的動作之下确保鮮血不亂濺,所以這個人不是廚師,而是長期處于下層的苦力,并且現在依然靠雙手吃飯。

“另外我仔細研究了這些監控錄像,你們看這個孩子。”佑希按下暫停鍵,指着屏幕,“雖然在六次綁架中只有一次拍到了被害人,但是這個孩子有問題。他在同被害人講話時無意識玩弄自己的手指,而且眼睛眨得很快,這說明他極度不自信,很可能在行騙,然後被害人和他一起走向了安全通道,那裏沒有監控器,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被綁架的。”

“所以疑犯不是單獨行動,他可能在利用自己的兒子對女性進行誘拐。”這是佑希給出的結論,“所以綁架和抛屍的時間都在上學和放學前後,因為孩子要上課。”

“可是,真的會有人用親生兒子進行誘拐和犯罪嗎?”情報組的神谷小姐心有餘悸,對佑希這個大膽的猜測提出了質疑,“這樣對孩子的心理傷害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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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這并非不可能。”佑希解釋道,“他很可能有邊緣性人格障礙。這類人認為所有的關系都圍繞着他們,當他們下定決心做某件事的時候就絕對不會猶豫。這種特性通常會以某種方式呈現,看在周圍人眼中可能會相當明顯,例如一次比一次強烈的憤怒與抑郁,酗酒成性,同時對遭到拒絕極度敏感。被害人都沒有遭受性侵犯說明疑犯表明了自己厭惡女性的立場,綜上所述,我認為從孩子入手可能比較容易找到目标。”

“盡快列出三谷區附近的學校,排查有無性格內向不善交際的問題兒童,父親可能是藍領。”真田下令。

“不是問題兒童啊,真田警部。”佑希糾正,“我不明白你這種毫無根據的推斷是從什麽地方得出的。”一句話讓真田皺緊了眉頭,佑希卻不為所動,自顧自說下去。

“有時候當父母一方情緒不穩定,特別是某一方遠離孩子的生活時,孩子就會想方設法做到乖巧懂事——比如本案的幫父親綁架婦女。他們上學從不遲到,就算是進行綁架和棄屍,時間上也會保證上學,能做出這樣要求的不會是兇手,只能是孩子,說明他不願意打破自己的時間表。他的乖巧很有可能表現為用其他老師談論過的欣賞的行為方式來取悅大家,盡量做額外加分的項目,自願放棄休息打掃教室什麽的。”合上資料夾,佑希态度肯定,“我們要找的就是這樣的孩子——來自單親家庭的非傳統意義乖寶寶。”

盡管對佑希指責他進行“毫無根據的推斷”感到有些不快,但是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真田只能板着一張臉按照佑希的提示布置了接下來的工作,看着顧問小姐一臉完成了任務優哉游哉的表情,他忍了幾次沒忍住,終于硬邦邦地開口:“川崎顧問,嫌疑人還沒有捉拿歸案。”所以你能不用那麽早就露出一副輕松的表情嗎?

被真田說得一怔,佑希在對方那張明顯不高興的臉上掃了一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可是真田警部,你心裏不是也認為我的思路很可能是正确的嗎?不用否認,你在對我進行質疑的時候是點了頭的,說明你從心底仍然認可我的解釋。既然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我有什麽理由不感到輕松?”

被戳破心中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情緒,真田嚴肅的臉上終于閃過類似驚訝和懊惱的表情,盡管他很快就恢複了一貫的撲克臉,但在佑希眼中,那些變化明顯得根本用不着進行深層次的分析。

“我想,真田警部不要小瞧女性比較好。”她慢悠悠扔下一句話,“刑警可不是一份只需要疲于奔命的體力工作。”

有了明确的方向,警員們很快進行了排查,确定了目标兒童和嫌疑人,并在疑犯家中将他進行了拘捕,但卻并沒有從住所中找到任何線索證明此人進行過綁架和謀殺,于是,調查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這一次,就算曾經被川崎佑希拐着彎奚落過的真田,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缺乏證據的案子,果然是那個女人比較在行。

因為尚未找到确切證據,能夠批準的拘留時間十分有限,所以佑希沒有任何耽擱,跟着真田進入了審訊室,疑犯雙手被拷在背後坐在椅子上,燈光直直照射在他臉上,映出一張慘白木然的臉。

遠矢健吾,37歲,惡性動脈瘤晚期,靠做手工家具為生,擁有一輛送貨用的二手貨車,妻子因他的病一走了之,撇下年僅10歲的兒子遠矢昭與他相依為命。

兩人都符合嫌疑人側寫,但是遠矢健吾堅持自己是無辜的,警方又沒有證據。

“你妻子是什麽時候離開家的?”沒有進行身份上的例行盤問,坐下之後,佑希直入主題,在明晃晃的燈光下,遠矢健吾厭惡地揚起了上嘴唇,印堂明顯皺起,臉上鄙視痛恨的表情非常明顯。

“去年二月份。”他不情不願地回答,緊接着非常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什麽,只有長期練習劍道耳音極佳的真田聽清楚了他的發音。

賤人,他說。

“你在說誰?你妻子?或者是我?”一邊的川崎佑希眼睛都沒眨,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說實話,同為女性,我非常能夠理解你妻子的決定。畢竟和你這種自我為中心的混蛋生活在一起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更何況你也沒什麽本事,卻成天酗酒還患了無法手術的絕症,能堅持到去年才離開,你妻子已經算個相當不錯的好女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我為什麽

我每次看見真田papa都有一種欺負他的沖動……

果然是他長得太黑又太老實的緣故麽?

所以只有被毒舌和吐槽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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