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謝玉帛目标準确, 慢慢挪到商言戈身後,手指按在肩膀上的一點, 指腹用力揉了揉, 這個穴位可以解除低頭辦公時肩膀的疲乏。
他對推拿一竅不通, 對穴道可了如指掌。
“我最近有認真學哦。”謝玉帛哄騙道,“閉上眼睛效果更好。”
商言戈手裏捏着一支鋼筆, 看起來快變形了。
在商言戈身後這個角度,謝玉帛清楚看見右側西裝外套裏的證件, 直愣愣插着,跟金子一樣發光。
謝玉帛的天眼選擇性屏蔽商言戈的面容,所以他現在也看不見商言戈有沒有閉眼睛。
“閉上了嗎?”謝玉帛修長的手指大膽地摸了一把商言戈的眼角,确認對方是閉着眼。
“很好。”
小指觸到商總額角的青筋時, 謝玉帛覺得它跳得厲害。謝中醫有點點疑惑, 甚至想給商總紮兩針。
他撤開手,一只手沒有誠意地捏着商言戈的頸椎骨,一只手順着西裝背線往下, 緩緩靠近口袋。
距離證件還有十公分,謝玉帛屏住呼吸,“唔——”
商言戈突然探手, 把謝玉帛偷東西的罪惡之手按在了自己背上。
商言戈語氣勉強淡定:“玉帛,其他地方不用。”
謝玉帛眨眨眼, 難過道:“你是不是肋骨還疼?不肯讓我試了?”
商言戈噎住,不知道該怎麽說:“沒有,怕你手酸。”
謝玉帛又高興起來:“那只按肩膀也行, 西裝太厚了,我要下力氣才行,不如你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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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國師鄭重發誓,堅決遵守盲人按摩師行為準則,不會借機偷窺商總的胸肌和腹肌。
商言戈:“……”
謝玉帛:“你不是擔心我手酸嗎?”
原來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商言戈有些後悔,讓謝玉帛隔着衣服瞎鬧就好了,為什麽要去阻止他。
恐怕謝家現在還與他同處一片大陸領空,商言戈忍了又忍。
面對熱忱體貼的謝玉帛,這才第一天,商言戈正襟危坐,保持風度。
何況他心底還有許多疑問,比如對謝玉帛本能的保護欲和占有欲。這兩股極為強烈的情感商言戈并不陌生,占有欲商言戈能理解,但是植根于意識的保護欲究竟代表了什麽,謝玉帛還會有危險嗎?命運在警告他什麽?
念頭只是閃過幾秒,商言戈回神之後,發覺這個小東西正在幫他脫西裝。
許是因為看不見,對方十分笨手笨腳,總是碰到無辜的地方。
謝玉帛就湊在他臉頰邊,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正襟危坐的商言戈被這笑容一晃,仿佛烈火澆油,分寸大失。
他單手松了松領口,深吸一口氣,打算用行動告訴謝玉帛不要瞎撩。
撩他沒事,撩了別人怎麽辦?
商言戈伸出手去,想把謝玉帛薅進懷裏教育,忽然對方毫無預兆地放開手,縮回了舷窗邊,像只貓兒一樣惆悵地望着外邊的風光。
“累了,不按了。”
商言戈手頓在半空中,心情不上不下,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怒。
謝玉帛支着下巴,唾棄自己果然是個傻子。
他剛才猛地回想起上機流程,要刷好幾次身份證,回程想必也是這樣,就算現在偷了,到時候也要上交給商言戈,讓他幫忙過安檢。
白做無用功。
商言戈定定地看了兩眼仿佛無事發生的謝玉帛,起身去了衛生間。
申琛常說他陰晴不定,按他看,他變臉哪有十八歲高中生快!
……
商言戈訂了酒店,他們住一晚第二天就返程。
酒店是套房,謝玉帛住裏面一間,商言戈睡外面。
“要不幹脆再請兩天假,我帶你在這裏玩一玩?”商言戈問,反正工作可以路上處理。
謝玉帛第一回 在謝家以外的地方過夜,有點新鮮,就是床底下沒有金子,讓這張床看起來普普通通不太踏實。
“不用,明天就回去吧。”謝玉帛擔心影響商言戈工作。
商言戈去洗澡,謝玉帛盤腿坐在床上,三秒後還是忍不住去了陽臺,用新手機號去酒店前臺打了電話。
商言戈辦理入住的時候他看見了,住一晚兩萬三,他得吆喝賣兩百張強身健體符才能抵上。
所以,他得把這個錢賺回來。
謝玉帛接通電話:“你好,貴酒店需要驅鬼嗎?”
前臺:“……先生,我們酒店十分安全。”
謝玉帛:“你們停用了一部電梯,難道不是因為不敢開那個電梯的門嗎?”
前臺笑容一頓,怕是商業對手過來套話:“沒有這回事,先生。”
謝玉帛抓着欄杆好着急,商言戈洗澡都快洗完了,為什麽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
“五年前某件事後,只要那部電梯一開門,就會憑空傳來争吵聲,同層的客戶投訴過好幾次。你們調查之後,便把電梯封了。”
前臺語氣終于不淡定了:“我聯系一下經理。”
不過一分鐘,謝玉帛就和酒店經理通上話。
“小師傅。”經理大概把謝玉帛想成小和尚或者道士,“我是酒店經理,你剛才說的話很有趣。”
謝玉帛眼珠一轉,經理還是不太相信他,職業敏感度強一些也是對的,他道:“貴酒店第十八層都沒有營業,空出來給鬼住,我猜經理會越來越苦惱。”
經理終于信他是來做捉鬼生意的了,坦誠道:“是,我最近确實很苦惱,電梯本來封起來就沒事了,但是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那聲音竟然能透過電梯,整層都能聽見女人吵架的聲音。”
吓得經理趕緊上報董事,把十八層也封了。這麽大的酒店也不能說關就關,只能繼續營業,也不知道這聲音什麽時候是個頭。
一部電梯,一個樓層……接下來呢?會不會整個酒店都遭殃?
小處上看,為了瞞下這件事,員工封口費和壯膽費一年比一年高;大處上看,五星級酒店住客非富即貴,有些還格外講究,要是這件事捂不住了,以後不僅生意沒得做,整個集團的口碑也該涼了。
謝玉帛:“說吧,五年前發生了什麽?”
雖然他也能算,但是偶爾也想省力。
經理從頭說起:五年前,有富豪和小三入住酒店,原配前來捉奸,在電梯吵得十分激烈。争吵中,小三将原配的頭撞在電梯牆壁上,原配死亡。富豪花錢壓下了這件事,并且把資産轉移到了國外定居。
三個月後,電梯開始出現異響。
時間不多,謝玉帛很幹脆:“你出多少錢?”
經理頭回見到這樣不做作只要錢的大師,誠意滿滿道:“只要小師傅開口,我能辦到的盡全力滿足。”
謝玉帛:“兩萬三。”
“啊?”經理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心裏在打向董事會申請大筆經費的草稿了。
以前不是沒請過人做法,不僅沒效,要求還多,兩萬三簡直是做慈善。
謝玉帛:“但是我要求很多。”
經理提起一口氣,他就說不會這麽簡單。
謝玉帛:“換成等價黃金。”
經理:“沒有問題。”
“好,那你現在把電梯門打開。”
“不行!”經理吓死了,他又懷疑謝玉帛是不是競争對手派來的了,電梯門一開,萬一連其他樓層都出事了呢?
今天入住的客人不少,甚至還有商氏的總裁帶着不知是弟弟還是情人的少年,都是圈內的大人物。
謝玉帛:“堵不如疏,你不如去查查明天是什麽日子。今天不開門你會後悔的。”
經理被謝玉帛說的後果吓到了,連忙讓人去查。
助理從農歷查到黃歷,都沒查到問題。
謝玉帛嘆氣。
經理靈光一閃:“查個屁黃歷,查查當年幾位當事人。”
助理這回很快:“明天小三出獄!”
由于當年電梯監控拍到原配先動手,加上小三獄中表現良好,只坐了五年牢。
明天小三出獄,富豪回國接她出國。
“原配心有不甘,怨氣困在電梯多年,當年的争吵聲日日刺激,日漸強盛,明天是富豪和小三最後一次出現在國內,你說她會不會想方設法出去?”
經理不敢相信原配要怎麽出電梯,無論是附身還是拆樓,都可怕極了。
“我這就去開電梯,只要這樣就行了嗎?”現在已經晚上九點,明天就是限期,經理突然覺得一把鐮刀懸在自己脖子上。
“不行,你還要在我這裏買張符。”
“小師傅現在在哪裏?”經理急得撓頭,該不會要私人飛機接才來得及吧。
“樓上,2703。”
經理捂住電話筒,輕聲問:“今天有出家人入住?”
前臺:“沒有。”
謝玉帛聽見經理跑起來的聲音,數了三十下,施施然開門。
謝玉帛出去之後帶上門,“帶我去看看。”
縱然電話裏已經知道謝玉帛年輕,看見一個穿着拖鞋的高中生出現,經理心裏還是一陣恍惚。
謝玉帛邊走邊道:“此事保密,不然鬼怪會回來找你哦,特別是不能讓我同屋人知道。”
“好的,好的。”
電梯就在走廊盡頭,電梯口用木板封了,刷得跟周圍白牆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這裏曾經有電梯。
經理帶了一把錘子,“砰”一聲,砸出一口大洞,露出金屬雙開門,上面還貼了兩個黃色封條。
謝玉帛擡手撕了封條,電梯已經重新啓動,他按了一下開門鍵,與此同時把一張符紙貼在了門上。
廂們打開,沉寂多年不流動的空氣裹挾冷意襲來,經理倒退兩步,仿佛感受到了地底下的寒氣。
過了一會兒,溫度正常,經理揉了揉耳朵,确認自己沒有聽到女人吵架的聲音,不敢置信道:“這就完了?”
謝玉帛:“人家本來就不想呆在這兒。”
起初是怨氣太弱,只能附身于死亡現場,後來有能力走了,酒店不給出去了。
謝玉帛這張符起到淨化怨氣的作用,防止怨氣多年攢成怨毒,離開時作惡。
經理拿出一塊金觀音,本來是買來保佑自己的,實心,五萬塊。
“小師傅,時間太急,沒有金塊,你看這個行麽?”
謝玉帛對黃金的斤兩估值可謂爐火純青,比金店工作人員眼睛還毒,“可我沒有錢找你。”
“不用找不用找,都給小師傅,祝小師傅財源廣進。”
經理說話真好聽,謝玉帛欣然笑納:“那我不客氣了。”
經理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解決這件事,上頭給批的獎金何止五萬塊。
眼看謝玉帛就要離開,經理忍不住問:“她、她不會出去害人吧?”
從他這兒放出去的,要是釀成重大事故,他良心不安。
謝玉帛:“外面朗朗乾坤,她一出去就會慢慢削弱,等到見到小三和富豪,幾乎沒什麽破壞力。”
但這是原配的選擇。
拼着怨氣消散,也要吓一吓負心漢和小三,讓他們餘生不安夜中噩夢。
“那就好,那就好。”
謝玉帛道:“您最好重新檢查一遍酒店消防。”
經理呼吸一停,講話都直白了:“要、要着火了嗎?”
謝玉帛:“你以為她是憑借什麽逃出去?大火會燒掉那層木板和封條,她附身于逃生的人群而去。”
“一定、一定。”經理軟着手腳走的,排除消防隐患前他睡不着了。
謝玉帛告別經理往回走,剛轉過走廊,就看見商言戈穿着浴袍出來,連拖鞋都沒穿。
“你去哪兒了?”商言戈一把握住謝玉帛纖細的手腕,幾乎把手腕勒出一個紅印,“我洗澡前有沒有告訴你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準開門?”
謝玉帛看不見商言戈的表情,他覺得自己把錢賺回來了有點開心,解釋道:“經理在走廊指揮排查消防,現在我會用滅火器了。”
“就不能等我出來,亂跑什麽?”商言戈閉了閉眼,不敢回想自己看見房間內空無一人時的心情。
謝玉帛等了等,發現商言戈沒有把重點放在誇他又學了新技能上,而是很生氣,他一下子慫了,“對不起,我忘了告訴你。我以為三分鐘你不會發現,對不起,讓你着急了。”
對方認錯如此誠懇,商言戈還能說什麽,難道要說謝玉帛一個人在外面,他連沐浴泡都不敢多搓兩遍嗎?
謝玉帛被拉得很近,近到他能看見未幹的水珠在浴袍敞開的胸膛上滾動。
他看不見商言戈有多生氣,但突然明白了商言戈出來時有多急。
商言戈拖着謝玉帛進屋鎖門,胸膛劇烈起伏,末了,他斬釘截鐵地宣布:“回去之後,跟我住。”
原本打算是讓謝玉帛住自己家,謝家有保姆有廚師,商言戈只需要有事時出面處理。
商言戈太兇了,謝玉帛愧疚又心虛,只好道:“嗯。”
以後開業都要受限,他沒有發現自己做出了多大的讓步。
謝玉帛想了想,突然踮起腳湊近商言戈。
怒頭上的商言戈一愣,沒反應來前脖子突然一重,一塊純金觀音懸挂在他頸間。
“送給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謝少爺熟練掌握男人哄生氣女朋友的常規操作。
商言戈心情有些微妙,更微妙地是:“哪來的?”
謝玉帛低下頭:“呃……經理送的?”
商言戈:“……”不知道為什麽,更生氣了。
第二天退房,經理笑眯眯表示自己和謝玉帛投緣,房費免了。
商言戈黑着臉帶謝玉帛光速離開這間酒店。
謝玉帛滿心都是疑惑。
五萬塊錢,居然還沒哄好?而且商總看起來好像更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再發200個紅包哄哄商總,國師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