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謝玉帛沒哄到人, 反而還被沒收了一塊金子,坐飛機的時候都不敢靠近商言戈。

以前有人用金子哄我, 我都很開心啊。

難道是不夠多?

謝玉帛想起自己前世一箱箱沉甸甸的金元寶, 每個有半個巴掌大。

暴君別的不說, 但每天下朝送的金元寶都又大又飽滿。相比起來,金觀音是有點瘦小了。

謝玉帛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于是下飛機後,商言戈帶他去謝家收拾東西時, 謝玉帛肉痛地鑽進床底下拿了兩根金條。

還是要努力賺錢才行,這一點點金庫都不夠商總生兩次氣。

征求過謝忱泊同意後,王坪也要跟着去商家住,他幫謝玉帛收拾了衣服和書本, 東西不多, 主要是謝玉帛的算命工具不能被發現。

謝玉帛把符紙都裝在書包裏,剩餘的放在王叔車後備箱,不敢帶進商家。

趁商言戈去開車, 王坪悄悄問謝玉帛:“少爺,你真要跟商總一起住啊?”

在他認知裏,謝玉帛可是巴不得一個人自由自在沒人幹擾他算命。

謝玉帛抱着書包的手一僵, 重新思考了下,攤手道:“我惹他生氣了, 沒辦法。”

“好了嗎?”商言戈敲了敲門。

“好了。”謝玉帛走過去,像賭神亮底牌一樣兩指一撚,閃現兩根金條, “再給你兩根,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商言戈已經不太想問金條哪裏來的,據他所知,謝忱泊并沒有給弟弟買金條玩的愛好。

于是,商總問道:“又是誰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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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帛對答如流:“王老板送的。”

商言戈懷疑自己再板着臉,謝玉帛能搬出一堆金條,一一告訴他分別是哪些老板送的。

怎麽就能這麽讨人喜歡?

“走吧,需要帶廚師嗎?”

“不用。”

僅僅是一晚,商言戈的市中心別墅就大變樣,實木家具換成表面柔軟的布藝沙發,花瓶等不實用的擺設全都收進地下室,長方形餐桌換成了圓桌,一樓卧室給謝玉帛住,因為原先一樓只設一個卧室,所以總裁的卧室從樓上搬到改裝的茶室。

所有棱角都包上了防撞,仿佛迎接一個蹒跚學步的小屁孩。

看到這些,謝玉帛才意識到,自己裝瞎的任務都多緊迫。

他一邊感動,一邊把自己的天眼關閉,成為一個真正的盲人。

晚上,謝家人輪流打電話問謝玉帛生活習不習慣。

謝大哥:“弟弟,商言戈別墅格局跟咱家不一樣,你走路要小心。要不,我明天就回國……”

謝玉帛:“謝謝大哥,不用,生活很方便,哥哥安心工作。”

薛菁:“小帛啊,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人給你夾菜啊?要不再派一個熟悉你口味的阿姨過去?”

謝玉帛:“我每天都吃得很飽,商大哥很會夾菜。”

謝二哥:“咳,我會盡快挑時間回國的。”

謝玉帛與他二哥的相處,僅限于通話,便只矜持的回了一聲好。

謝忱行是神經科醫生,一直在國外深造,名聲很響,薛菁動手術事宜,也是他親自走了幾十家大醫院,和醫生商量方案,多方比較才敲定下來的。

謝醫生和家人在一起,閑聊時總是容易涉及人生規劃。

薛菁沒有直接說,而是不經意地提謝玉帛說“二哥或許在談戀愛”的話,旁敲側擊問他在國外這麽久有沒有對象,什麽膚色都行。

可惡的是謝忱泊得知之後,特地半夜打電話過來揶揄:“媽媽要動手術,心情難免緊張,最好找個話題讓她轉移注意力,我覺得你的人生大事不錯,所以你不要回避。”

謝忱行懷疑這是一套組合拳,但是他沒有證據。

謝忱行委婉道:“你能不能幫二哥澄清一下?”

謝玉帛反問:“難道沒有嗎?”

事關國師大人算命的準确度,謝玉帛一時顧不上二哥的真實訴求。

本國師不能又翻車吧?

謝忱行:“……”

“二哥?”

謝忱行幽幽道:“這麽說吧,在神經科工作,比較容易遇到神經病。”

特別是醫術精湛玉樹臨風的謝醫生,擡手喝個水,白大褂牽起時勾勒的腰身,已經遍布護士們的相冊。

謝玉帛面露同情,他和謝忱行算半個同行,不講理的病人和病人家屬實在太鬧心了。

二哥工作這麽難,一定沒心思談戀愛,難道是本國師出錯了?

謝玉帛可以再查探一次,但是哥哥們的隐私,他上次驗證手機時不小心用了一次,除非迫不得已,他不想去探查。

謝忱行又道:“神經病故意蹦跶起來,很容易被人發現。”

完全經不起打探。

謝玉帛睜大眼睛:“我明白了,二哥你想藏着那個神經、不是,藏着二嫂。”

謝忱行:“不,我沒有這麽說。”

謝玉帛給薛菁打電話:“媽媽,我上次在機場說錯了,二哥絕對沒有談戀愛。”

敲門聲傳來,商言戈的聲音随後響起:“喝牛奶了。”

“請進。”

商言戈吃無名醋吃了一天,在給謝玉帛熱牛奶時心情才平靜。

監督謝玉帛喝牛奶,商言戈居然詭異地從中獲得了一種歲月安穩的幸福感。

“商大哥,晚安。”謝玉帛放下牛奶杯,嘴巴上沾了一圈奶白色。

商言戈抽了張紙巾給謝玉帛擦嘴,可能是燈光太暗,謝玉帛皮膚太白,商總不太分得清奶漬和正常膚色,把謝玉帛嘴唇都擦紅了。

謝玉帛懷疑商總有點夜盲。

……

二中校長蘇長奮,經歷過兩起校園輿論事件後,心态變得十分佛系,像他這樣頻繁曝光的校長,一定要學會爬山玩水養身。

這天,他來到游人較少的郊外野湖釣魚,這裏以前修過一個釣魚臺,大概離水面一米高。

蘇長奮釣魚的運氣一直不好,今天開局就是一條巴掌大的鲫魚,讓他有些興奮。

忽然,魚标浮動,魚竿頭被拖入水裏,蘇長奮激動地站起來收竿,誰知起身太快有些眩暈,加上水裏的大魚使勁掙紮,蘇長奮一個一百六十斤的胖子居然一頭栽進湖裏。

“救命——”

冬日的湖水冰寒徹骨,蘇長奮還不會游泳,掙紮了兩下衣服就全濕透了,沉沉地拽着他往深水裏去。

蘇長奮想起自己在秋季開學典禮上,反複強調中學生不準去溪湖裏游泳洗澡,還讓他們簽安全責任書,誰知道他當校長以來,學生都乖乖地,第一個掉湖裏的人是他。

這麽死了一定很沒面子。

蘇長奮上下撲騰絕望地想着,突然他覺得身體一輕,身上不知哪裏湧出一股熱意,竟然慢慢漂浮在水面上。

不枉他養了這身優質脂肪二十年!

就當他把功勞歸結到脂肪時,他又發現,只要自己動一動手指,身體就自動往岸邊動。

他很确定不是波浪在推動他,他剛才釣魚時,一片枯葉落到水面,半小時後都沒漂動十厘米。

蘇長奮懵逼地上了岸,感受到劫後餘生和寒風入體,才敢相信剛才不是黑白無常在勾他。

他趕緊跑回車裏開暖氣,突然想到什麽,伸手在口袋裏一掏,掏出了一張黃色符紙。

居然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沒濕的東西,也是在他身上無端出現的熱源。

蘇長奮覺得自己需要《走近科學》欄目的幫助,這張符是他在植物園撿到的垃圾,回家後把衣服挂在玄關處,就忘了扔掉。今天他出來釣魚,特地穿了件舊衣服。

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蘇長奮眼睜睜看着這張符在他手裏一點一點濕掉,仿佛慢半拍一樣,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掉進水裏過。

蘇長奮不由得把它和植物園“鬧鬼”傳說聯系起來,該不會是很久很久之前,有高人經過這裏,用這張符鎮住了植物園的邪祟?

那他撿了會有事嗎?

蘇長奮立即驅車回到學校,在辦公室換了備用衣服,前往植物園。

此時的植物園已經大刀闊斧地修整過,完全看不出原樣,學生下課後都喜歡來這裏散步。

看起來沒事?

或許是他剛才看花眼了?

……

監護人管得嚴,謝玉帛決定重拾校園生意。

小本生意也是錢,但是謝玉帛沒有想到,他的市場已經被人用低一半的價格完全擠占了。

學謝玉帛賣符的人叫汪盤,他們兩人的符一模一樣,單純的學生逐漸倒戈向便宜的一方。

有些人懷疑謝玉帛的強身符只是巧合,因為這些天流感過去,沒買符的人也病好了,所以他們覺得自己可能是身體好快人一步。

分毫不差的符,求個心安為什麽不能買便宜的呢?而且他們買汪盤的符至今,生活順遂無憂無慮,說明符要是真有效,汪盤的符也一樣。

劉飛同仇敵忾地拍桌子:“老大,他太過分了!完全就是踩着你賺錢。”

他就很有商業競争頭腦:“老大,要不我們推一點新産品吧?”

謝玉帛:“不了。”

他付出了自身靈力,只是按白菜價賣了四千塊,有人卻趁機薅了這群傻白甜三萬塊錢。

除非他搞些大動靜,讓大家看看誰才有真本事,但是這樣就不可避免地會被老師知道。

他還是約這個汪盤見一面,讓他退錢。

學生太容易上當,謝玉帛決定不在校園裏做生意了。

“老大!好消息好消息,五班有個人買了符覺得虧了,想退錢,汪盤不肯,結果那人有交易錄音,被揭發到班主任那裏了。”

學習委員跑過來報喜,汪盤的符他買過來做過研究,根本不會發熱。而謝玉帛的符,在流感盛行時,有病人對他打噴嚏,符就會微微發熱一次。

那熱度幾近于無,整個年級也只有心細如發的學委,發現了不同。

劉飛露出大仇得報的笑容:“爽!”

謝玉帛心裏一咯噔,覺得不妙。

果然,一分鐘後,班長跑進來,氣喘籲籲道:“不好了,老大,汪盤把你供出來了,說是學你的,你賣的更貴。”

“班主任在等你過去。”

劉飛小心翼翼:“老大,要我陪你去嗎?”

“謝謝。”

謝玉帛被劉飛拉着跑到辦公室,兩位班主任已經聯合把汪盤教育了一頓,讓他寫檢讨叫家長,把錢全部退給同學。

汪盤被訓得兩眼淚汪汪,看見謝玉帛的瞬間有了一點底氣。

他從二班同學那裏體驗過謝玉帛的符,是真的有效,他賣一模一樣的符,到底哪裏有錯?

汪盤期待謝玉帛說兩句,給他們這符正正名。

謝玉帛不負所望,表情十分淡定。

汪盤收了眼淚,靜等說法。他希望謝玉帛拿出一點證據來,好順便拯救他,這樣他就不用退錢了。

謝玉帛道:“老師,我錯了,能不叫家長嗎?”

七班班主任見謝玉帛果斷認錯,便拍了下汪盤的肩膀,“看看人家的态度,回去上課,明天讓你家長來學校。”

汪盤臨走時看謝玉帛的眼神十分震驚。

辦公室裏只留班主任和謝玉帛,班主任和顏悅色,卻十分篤定地回答他:“不能。”

謝玉帛傷心道:“可我媽媽正在動手術,不能動氣。”

“你哥——”

“我哥在國外。”

“你的新監護人——”

謝玉帛搖搖頭:“他好兇。”

謝玉帛有個直覺,千萬不能讓商總知道。

然而班主任堅信,只有叫家長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才會真正反省。

他說:“必須叫。”

謝玉帛沒辦法了,只好使出絕招:“老師,您十一歲的時候點鞭炮炸了學校糞坑,班主任讓您叫家長,您用一根冰棍請了隔壁老王幫您糊弄老師,将心比心,想必您也知道被叫家長不好受。”

“你怎麽知道”班主任人到中年突然被人揭開虧心事,滿臉驚訝和不自在。

他剛要說什麽,校長突然進來。

蘇長奮看見謝玉帛,即刻多了兩分關注,班主任立刻把事情詳細彙報了一遍。

謝玉帛眉毛一挑,看了一眼蘇長奮,正好和蘇長奮的眼神對上。

植物園那張符是謝玉帛親手畫的,那時還沒有選擇商品符。

剛才他感受到了一圈靈力波動,原來是校長使用了薛思博的那張保命符。

蘇長奮聽完事情經過心裏一激,又是符!

他突然想起作文課上,他看見謝玉帛那鬼畫符似的字,和那張符竟有異曲同工之處。

——因為謝玉帛在作文本也有暴君傻叉的字眼。

蘇長奮冷靜地揮揮手:“趙老師你去忙你的,這邊我來處理。”

“行,麻煩校長了。”班主任心裏想,謝小公子對校長的意義就是不一樣,一點小事就要攬過去處理。

謝玉帛和蘇長奮對峙三秒沒說話,他率先開口:“校長,您剛才掉湖裏了吧?”

蘇長奮覺得自己冷靜不了:“你知道?”

謝玉帛:“我還知道,您在植物園撿了我的符。”

蘇長奮從湖裏上來腿沒軟,這時候卻不得不拖了張椅子坐下,社會老油條此時跟毛頭小子一樣無措:“謝同學什麽、什麽意思?”

“我的符救了你一命,你幫我瞞下這件事,不要讓我家人知道,新監護人也不行。”

蘇長奮常年從謝忱泊手裏拉投資,有點怕翻車,“我考慮一下。”

他還是不太信。

謝玉帛道:“你從湖裏上來之後,是不是符還是幹燥的?”

蘇長奮的心理防線終于破了:“你怎麽會畫符?”

“秘密。不過,校長要是有朋友需要算命看姻緣看風水驅鬼鎮宅,都可以找我。前提是,不能告訴我家人。”

謝玉帛抓緊推銷自己。

“……你業務還挺多。”

難怪子不語怪力亂神,蘇長奮沉思了一分鐘,細細回憶了湖裏的細節,越想越驚出一身冷汗,怕自己不答應謝玉帛,會再死一回,“答應你可以,但是你——”

“我不會再在學校兜售任何迷信相關的東西。”

“這就好。”蘇長奮放心了,“我會跟你班主任打招呼。”

“謝謝校長。”謝玉帛笑眯眯道,“有需要真的可以找我,我收費不貴。”

蘇長奮一個人坐在辦公室,不停地抹汗,不僅是超自然現象帶給他的震撼和畏懼,還有隐瞞謝家這事的壓力。

以後怕是不能語氣自然地跟謝忱泊要錢了。

口袋裏手機振動,蘇長奮接道;“喂?”

“你人呢?不是說好陪我釣魚?我到了你呢?”朋友抱怨道,“最近運勢不好,工地一個個出事,出來釣魚消愁,就你有空,你還放我鴿子。”

蘇長奮鬼使神差道:“消愁?我這裏有高中生……”

朋友憤怒地打斷他:“你這什麽鬼主意,我再悶也不會包養高中生,這傳出去變成社會熱點,股價要崩成雪花。”

蘇長奮心塞,我就長得那麽像拉皮條的?

……

晚上放學,謝玉帛又去了一次天橋,這回他沒有開張,而是靜靜地在天橋上站了十分鐘,看着南來北往的人出神。

王叔莫名覺得小少爺在傷心,抓耳撓腮地想不出原因。

難道是天橋的生意不好,變成了小少爺的傷心地?

“少爺?”

暮色降臨,謝玉帛回過神:“走了。”

這是他最後一次來天橋了,或許世界上存在比天橋更像黃金臺的地方,但是他可能找不到。

手機響了,謝玉帛接起電話,商言戈問他現在在哪。

“火車站中路。”

商言戈合上企劃書,拎起西裝外套:“原地等我,十分鐘。”

林北跟在商總後頭收拾東西,把晚上要帶回去處理的文件整理好。

他有個預感,商總要炒黃金期貨。

啧啧,股票已經滿足不了霸總了。

商言戈先去了金行,提取了自己預訂的物品,放入車內。

謝玉帛乖乖站在天橋下等商言戈,十分鐘,不多不少,時間一到,他就看見商言戈的車開過來了。

謝玉帛覺得今天的天眼有點奇怪,好像車水馬龍的大街只能看見商言戈的車牌號一樣。

王叔給謝玉帛開門,自己開車跟在後邊。

謝玉帛一上車,就發現座位邊有一個二三十公分的長方形盒子。

商言戈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語氣淡淡:“打開,給你的。”

謝玉帛打開盒子,裏面的東西差點閃瞎他的眼睛。

他死死忍住上揚的嘴角,手指緊緊捏着盒子,裝作詫異地問:“這是什麽?”

“金磚。”

作者有話要說:  商總不生氣, 國師決定再發20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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