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公子構造不同  呃,雖說崔林後來官至司空,屬于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但他現在還是清河崔氏一族中十分罕見的破落戶,丈母娘這一關不好過啊。

郭嘉耐着性子,把後世丈母娘攻略的精髓一條條分析給崔林聽。

夜宿客棧,左右無人,靜夜之中遠遠近近的犬吠聲格外清晰。郭嘉從随身空間中取出一套青花瓷餐具,碗、盤、杯、碟等一共八件。讓人用精美的木盒裝好,以崔林的朋友的名義送到桓家。

桓家雖不是大族,也有子弟在朝為官,這兩年風靡洛陽、千金難求的青花瓷,桓氏雖然沒見過,但聽還是聽說過的。

據說新上任的廷尉,颍川郭鴻沒有繳納“上任錢”,而是進獻了一套青花瓷酒具,樽、壺、杯、盞、觞等一共十八件。天子視為珍寶,宴飲必備。

這人送來一整套青花瓷,居然連個名字都沒留下,崔林有這樣出手闊綽的朋友,窮困也是暫時的。再說好歹也是清河崔,能沒落到哪去?

于是,桓二爺不顧夫人的反對,把長女許配給崔林。

等崔林知道岳父收到一套青花瓷,猜出是郭嘉所贈。人早就離開清河郡好幾天了。

繞道常山郡真定縣趙家村,趙雲卻不在家。他的兄長趙風正病着,卻舍不得找醫工看病抓藥,準備硬扛過去。

趙家原本也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富戶,要不然他們兄妹三人也不可能有機會讀書習武。都是習武惹得禍,趙風英雄救美,打傷了本縣的一個流氓地痞,事情鬧到官府,一場官司打下來,趙氏傾家蕩産。

郭嘉一臉狡黠:“敢問趙兄救的那個美人,可是嫂夫人?”

趙風鬧了個大紅臉,“正是拙荊。”

張遼哈哈大笑。

趙雨在一旁插嘴:“我兄嫂最最相敬恩愛,就是那個把托盤舉到和眉毛一樣高的也不能比。”

郭嘉微笑:“比舉案齊眉的那一對還甜?羨煞人也。”這種實行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年代,能敬重妻子實屬難得的良人。他請真定名醫上門為趙風診治,贈送藥材,随後潇灑離去。

一行人走出八十裏,趙昂發現牛車上藏了一個人,揪出來一看,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趙雲的妹妹趙雨。

趙雨扯住郭嘉的衣袖:“我看見你偷偷買了不少良藥放在我家,我們不能平白無故受人恩惠,不過兄長确實需要那些藥材治病,這樣吧,我給你當護衛,不要報酬。”

這樣都能發現?難道小丫頭偷窺他午休?

郭嘉輕輕一抽衣袖,抽不動,無奈說:“你兄嫂發現你不見了,不知會多着急?”

趙雨仰起頭,神情倔強:“我留了書信,兄長一看就明白。”

郭嘉執意讓人送趙雨回家,雖然小丫頭的武藝也不賴,不過就這麽把人拐走,良心會痛。

七天後,負責送趙雨回家的游俠兒追上了郭嘉等人。張遼一看就樂了,不但趙雨沒送走,還多了一個高挑英俊的少年。

郭嘉有些傻眼,史書上沒記載趙雲的出生日期,他推測應該在168年左右,沒想到其實更早,是165年生的。

此時的趙雲,衣着簡素,沒有白馬,也沒有銀槍,仍掩不住雄姿英發,氣質出衆,絲毫不比郭嘉想象中的子龍遜色。

是了,白馬銀槍都是小說家言,如果真有,應當是加入公孫瓒的白馬義從之後。

趙雲來時,郭嘉正在一戶農家歇腳。那農婦看他風華出衆,仆從衆多,衣飾看似是最簡單的樣式,但用料金貴,生怕招待不周,惹出什麽禍事,很是忐忑,非要請他進屋坐。

時下民風淳樸好客,農婦家時常缺糧,卻特意煮了幹飯給郭嘉食用。

趙昂一看那碗粗粝的連殼子都沒去幹淨的糙飯,就來了興趣,不知這等嬌生慣養的公子哥要怎樣把這個咽下去,畢竟按照這些士族的交際禮儀,主人家的一片心意,一口都不吃是很失禮的行為。

農婦瞧見這些侍從的神色,又發現院外那些自便生火煮飯的仆役都吃的精細,有肉有菜有細糧,越發不安。

不料郭嘉對她溫和一笑,大大方方地在草席上坐下。農婦心中大定,笑着叫小兒子剝菱角招待貴客。

農家簡陋,沒有幾案,飯和醬菜就擱在被老鼠啃掉一個角,還有兩個蟲洞的破木板上。

郭嘉沒有絲毫嫌惡之色,吃相斯文,緩緩将一碗飯都吃了。農婦接過碗,要再盛一碗飯,郭嘉連忙叫住她,溫顏說:“多謝,在下吃飽了。”

郭嘉出屋時,正趕上農婦端着木盆進屋,他下意識向旁邊一讓,側身等農婦過去,才擡腳邁進院子。

趙昂在廷尉府閱人無數,能看出郭嘉絕非故意作态,而是天性寬和,為人灑脫,錦衣玉食也好,陋室粗糠也可,不太拘泥于外物。

他跟在郭嘉身後,只見這人一陣疾走,走到院外的大榆樹後邊,一手扶了樹幹,一手按住喉嚨,微微蹙眉,似乎身體不适。

趙昂輕輕拍打郭嘉的後背:忍到這時候才破功?我還以為你構造和那些公子哥不一樣,吃糙飯殼子不刮嗓子眼呢……

“先生,喝點水吧。”

郭嘉擡頭一看,卻是趙雲不知什麽時候削了一截青竹筒,灌了半筒溫水,雙手捧着遞過來。

清水入口,帶着竹子的清香,微苦回甘,別有一番滋味。郭嘉猛灌了數口,喉嚨中谷物殼子的刮磨感才漸漸消退。

一行人一路游覽,登翠微山,遠眺烽火臺。

北地風物和陽翟截然不同,沿街叫賣的胡餅、湯餅、羊雜、烤肉串。金發碧眼的胡姬看上哪個男子,可能直接用馬鞭套住脖子拖走……

進入并州地界,郭嘉多次聽人提到呂布。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呂奉先勇冠三軍,是并州草原上的頭狼,單論武力值,絕對是男人的終極夢想。

不過郭嘉在并州住了半個月,雖然打聽到呂布所在的騎兵營就駐紮在雁門關附近,郭嘉卻改變主意了。

并州騎兵混雜了漢人、胡人、羌人、羯人……軍紀奇差,燒殺搶掠成為一種習慣。軍營附近,村舍荒蕪,雞犬絕跡。大軍過處,寸草不生……

雖說有張遼和趙雲相護,天下大可去得,可如此亦兵亦匪的并州騎兵,讓郭嘉嚴重懷疑呂布離開長安之後,四處颠沛流離,先後投奔過袁術、袁紹、張揚,如喪家犬一般被人到處驅逐,就是因為并州兵走到哪兒搶到哪兒,根本沒有諸侯能忍得了。

結交呂布這頭孤狼,絕不能用尋常的方式,不然恐怕會步丁原的後塵,大好頭顱變成他邀功的籌碼。

只可惜了高順,此人是亂世濁流中少有的不染之傑。他的陷陣營雖然只有七百人,但軍紀嚴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被呂布各種打壓猜忌,卻至死也不曾背叛。

呂布、張遼、高順,這三個人都是并州軍出身,臨陣指揮能力都是一流,并州勇将何其多。

并州胡漢雜居,時常爆發小規模的武力沖突。

郭嘉遞上名帖,拜訪了雁門守将。

這位豪爽的将軍非常賞識張遼,因此愛屋及烏,款待郭嘉,還邀請他在雁門關上看騎兵出塞。

郭嘉從黎明時分一直站到晌午,先是立在雄關高臺上感受寒風凜冽,又頂着烈日暴曬徒步丈量城牆的長度,還要聽這位将軍指點江山。

從雁門關上下來的當天晚上,郭嘉就頭重腳輕,不知道是中暑還是着涼……

這一病,養了好幾天也不見好。

第三次抓住妹妹偷窺郭嘉午睡的趙雲:“……”

趙雨被趙雲拖開兩步,又掙脫出來,附在哥哥耳邊說悄悄話:“二哥,你看,你也看啊,那只白鳥太好玩了。快看,先生偷偷倒藥,被白鳥抓……”

她一邊說,一邊推趙雲去看。

脩羽:“……”要不要繼續假裝沒發現?奉孝要更衣怎麽辦?

還好趙雲很正直,硬把妹妹拖走了。

到了晚上,郭嘉嫌藥湯太苦,又耍賴不肯喝藥。

張遼對着孩子氣的郭嘉,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他當初是怎樣被郭嘉的外表蒙蔽,覺得他就是傳說中才智出衆的汝颍奇士的?

趙昂破例捅了一個蜂窩,弄來一些蜂蜜哄郭嘉喝藥。

郭嘉看着趙昂手上被蜜蜂蜇出來的兩個大腫包,想到随身空間中的各種糖果蜜餞,內心受到自我譴責,一口氣把湯藥灌下去,還因為喝得太快,嗆了一下。

趙昂微笑:“吃蜂蜜,這個甜,吃了就不覺得苦。”

一個長相兇橫,畫相能當門神,有鎮宅辟邪作用的漢子,露出這種慈母笑……

郭嘉惡寒,取出藥膏,拉着趙昂給他上藥,卻發現他袖口下露出一點淤青,挽起袖子細看,原來小臂上還有一處棍棒傷。

趙昂有點窘迫,嘴硬說:“不小心撞的,我又不像公子細皮嫩肉,沒什麽感覺,一點都不疼。”

郭嘉猜測他和張遼或者趙雲較量武藝,輸了,也不追問細節,只說:“別動。”

趙昂懷疑自個兒腦子抽風了,竟然安安靜靜地讓郭嘉上藥,還忍了他如此拙劣的推拿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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