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美貌不分性別  荀彧:“何謂‘太監’?”

郭嘉:“就是下邊沒了的,比如蹇碩、張讓之流。”

戲璕神色古怪,“原來奉孝昨日說書唱的那一段‘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內涵如此豐富。”

荀彧:“說書?彧也要聽。”

郭嘉耍賴:“誰讓文若比志才晚到一天,饒過我吧,重說一遍會要命的。”

戲璕:“講故事一定要有始有終,說了開頭不說結尾的人下邊也沒了。”

郭嘉無語凝噎,他說還不行嘛,“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七雄五霸鬧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後人收,說甚龍争虎鬥……”

二十多天之後,荀彧被舉孝廉,任守宮令。

去洛陽赴任的途中無事,荀彧在馬車裏撫琴弦歌:“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

同行的郭嘉一陣牙疼,老天爺,他都幹了些什麽啊!讓一個優雅方正、溫潤如玉、舉世無雙的美男子彈唱這種不着調的詞,真是造孽。

亂世正是能人異士輩出之際,郭鴻這麽個老實人,在京城只能坐冷板凳。這位廷尉大人的府上門可羅雀,據說如今的重案要案都交給侍禦史來審,侍禦史不行還有尚書臺、司隸校尉,反正沒廷尉府什麽事兒。

續了兩次茶水,郭鴻終于上朝歸來。他氣色不太好,像霜打的茄子。

郭嘉随口一問,原來劉宏病重,群臣請立皇子辯為太子,劉宏一言不發,拂袖而去,留下百官大眼瞪小眼。

立嫡立長是祖宗家法,算上郭鴻,郭氏一門出了七個執掌律法的廷尉,郭鴻理應帶頭支持嫡長,所以何進讓他出面請求立太子,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可嘆他第一次奏事,就被打擊得夠嗆。

郭嘉扶額:有一個能被何進忽悠着當槍使的兄長,我好慌。

當年郭禧留在洛陽的宅邸住了郭鴻,還空着兩個院子,郭嘉也沒客氣,直接挑了一個比較幽靜的,帶着趙雲安頓下來。

主要是這院子裏有片竹林,脩羽喜歡竹子。

郭鴻請郭嘉喝花酒,陪酒的女郎甚是殷情,拈起一顆梅子送到郭嘉口邊,見他吃了,便笑着勸酒,沒骨頭似的往他身上粘。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破窗而入,淩空從女郎的頭頂飛過,一把抓散了她的發髻。

女郎驚呼一聲,雙手捂着頭,玉簪落地,跌成兩段。

锵地一聲,郭鴻拔劍,長劍出鞘一半,突然被郭嘉按住劍柄推了回去。

郭鴻仔細一看,原來襲擊女郎的是一只白色大鳥,正是十六弟養的那只。

他頓時樂了,“呦,這鳥挺兇猛,看氣勢倒像個來捉奸的悍婦。”

郭嘉抓住脩羽,柔聲問女郎:“可有傷着?”

女郎搖頭,臉上仍有一絲後怕。

郭嘉略帶歉意:“我這鳥脾氣有些怪,它不喜歡女子離我太近。”

郭鴻捶着幾案大笑:“那十六弟可有點不妙,這軟香溫玉,紅裙翠袖,滿園春色,只能看不能嘗,哈哈~”

郭嘉解下随身玉佩抛給女郎,“賠你的簪子。”

脩羽箭一般竄過去,趕在女郎之前接住玉佩,玉佩上的絡子挂在它的小爪子上,左右搖擺不定。

郭嘉:“……”

這塊羊脂白玉他從小佩到大,前不久上面突然換了一條別致的梅花絡子,也不知是誰為他打的結飾。

郭鴻扯下腰間玉佩,随手遞過去:“用我的。”

一直到散場,也沒有女郎敢再靠近郭嘉,連替他斟酒都小心翼翼。

郭嘉撸着脩羽順滑柔軟的羽毛,“白滾滾,你這麽能吃醋,我身邊連只母蚊子都留不住。你将來一定要變成俏佳人,似這般良辰美景、姹紫嫣紅都補償給我。”

脩羽在他腿上撓了一爪子。

入夜,郭嘉躺在京師流行的胡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脩羽偷偷來鑽被窩,被他一把撈住,這毛團子摸黑摸起來手感極好,軟萌讨喜,不知化形以後會是什麽模樣?圓潤的美嬌娘?

半夜突然醒來,天還沒亮,月光透過窗牖鋪了滿地青霜。

郭嘉懷裏抱着的毛團不見了,耳畔有溫熱的氣流拂過,微癢。

有什麽人正躺在他身後,用雙臂攬着他。

郭嘉的脊背瞬間繃緊,屏住呼吸回頭,好巧不巧,視線正和那人對上了,由于距離太近,眼前是放大的一雙鳳目,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但莫名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因為那人身上有一種如雪花般清冽的氣息,和脩羽的味道一樣。

“白滾滾?”

“嗯。”

似是察覺到郭嘉的忐忑,脩羽拉開一點距離,手掌在床沿上輕輕一撐,整個人坐了起來。

長眉鳳目,鬓若刀裁,清雅的姿容,清冷的神情,映着淡淡的月光,驚豔又驚心。

對着如此清雅昳麗的美男子,郭嘉無論如何也無法把眼前人和打滾逗趣的小萌寵聯系在一起。

肖想了好幾年的俏佳人居然是個男子,郭奉孝三觀盡毀,一度懷疑自個兒仍在做夢。他把眼閉了一閉,睜開再看,眉如遠山橫,眼似秋水寒。這人真真切切就在眼前。

“怎麽,不認識了?”就連聲音也是清清冷冷,透着奇異的禁欲感。

郭嘉伸出一根手指,在脩羽的臉上戳了一個窩窩:“你食言,都是男人,還說什麽替我擋桃花。”

話音未落,雙肩都被脩羽按住,動彈不得,俊顏緩緩逼近,直至距離太近再也看不清彼此。一個吻輕輕地印在額頭上,一觸即退。

郭嘉腦中一片空白,過了幾秒鐘才恢複思考的能力。只聽脩羽幽幽開口:“從未食言,一直在替你擋桃花。”

當初韓六娘退親,少不了脩羽推波助瀾。這些年偷偷思慕奉孝的釵裙粉黛,也都是他暗中打發的。奉孝一向機敏,唯獨對此事不太開竅。

一念及此,脩羽用他的小法術去探聽郭嘉的心語。他借來的烏鴉殼子可以直接感知到郭嘉的意念,人形的時候由于寵物契約無法識別,他們之間的意念相通也會暫時中斷。冒名頂替得來的契約果然不靠譜。

“每天讓我撸毛的小可愛居然是個漢子!?”

“身嬌體柔,一直以為是軟妹……”

“美貌不分性別,手感還是很好的……”自我唾棄:“禽獸啊,你連男人都不放過。”

“脩羽,既然都是男子,以後不準爬我的床。”這話是低聲說出來的,神色很堅決。

脩羽怔怔地望着郭嘉,郭嘉卻怕光似的擡手遮住眼睛,抱着小寵物入睡,醒來發現身邊躺着一個男人,有點驚悚好嗎……

短短兩個呼吸的時間,好像一生那麽漫長。

如果不是為了郭嘉,脩羽根本不會來這個時空。事實證明,喜歡一個人,真是可以一次次刷新底線的。如果冥界知道他曾以一只鳥的形态,在地上打滾,只為哄一個身體虛弱,喝兩口奶還會吐一口的嬰孩開心,恐怕衆神的三觀都會碎一地?

彼時,郭嘉說喜歡能摸能抱會打滾的毛團子。真當他看不出來:郭嘉想要一只狐貍,結果來了一只烏鴉,在鬧小脾氣?

哼,其實贈品就是狐貍,只不過被他暗中頂替了。

單相思多年,一直到昨天才醋罐子打翻,豁出去爬郭嘉的床。

脩羽捉住郭嘉的手,用力移開,壓在枕側。唇角勾出一個冷魅的弧度:“你摸也摸了,睡也睡了,現在想反悔?”他湊近郭嘉耳邊,吐氣如蘭,緩緩說出兩個字:“做夢!”

洛陽城此時陰雲密布。

蹇碩想誘殺何進,都把人騙到宮門口了,有人給何進使眼色,讓他給跑了。何進飙車抄近路跑回他的直屬軍營,帶兵進駐百郡邸和大将軍府,稱病不再進宮,輕易連家門都不敢出。

這都怪何進招攬的那群智謀之士,他們繪聲繪色地給何進講前任大将軍的故事,大漢朝近百年連着五位大将軍都是外戚,沒有一個善終的。

他們講這些前車之鑒,本意是希望何進這殺豬的能吸取經驗和教訓,奮力一搏,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幹脆利落地把十常侍宰了讓士大夫當家作主。沒想到何進被吓破了膽,疑神疑鬼,惶恐不安,一點風吹草動就縮進烏龜殼子裏……

不過這難不倒那些聰明人,何進不敢出門,那就先待在家裏裝病。

五月十三號,劉宏駕崩,喪鐘響徹整個洛陽。他們簇擁着何進上朝,讓軍隊守在宮外,由何進直接取一套龍袍,披在皇子辯的身上,把他扶到皇帝的位置上坐定。

這時,擁護皇子協的人終于從懵逼中反應過來,能做的事也只剩下跟着何進參拜新君了。

那些給何進出主意的聰明人,袁紹任司隸校尉,何颙任北軍中候,荀攸任黃門侍郎,鄭泰任侍禦史,陳琳任大将軍主薄。

何進一次提拔了二十多個人,唯獨沒有曹操。據荀攸透露,這是因為在何進跟袁紹商量着要殺光宦官的時候,曹操認為:宦官也有存在的理由,只誅首惡即可。

何進嘲笑曹操是宦官子孫,和他們不是一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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