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榮慶堂的東廂房住着榮國府身份最尊貴的嬌客,也是目前為止榮國府最有望漲停板的潛力股元大姑娘賈元春。
此時元大姑娘正在為走進戰場努力的學着各種生存技能,哪怕她現在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而做為三等小丫頭的緋歌此時是真的連進屋子的資格都沒有。
悄悄地打了個哈欠,緋歌站在屋外的廊子下,默默回想着自己那糟心的身世。
恍惚記得她的百天宴就是在宮裏辦的。那時衆星捧月,皇帝都成了陪襯。如今……不提也罷。
穿越就跟投胎沒兩樣,穿好了一本萬利,穿不好……慘不忍睹。
當年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緋歌還特別的慶幸自己胎穿成了皇室貴女。
聽說她老子是個王爺,緋歌美滋滋的笑彎了眼睛。
給力。
聽說她是王爺的獨生女,緋歌看了一眼她那追着青春尾巴不松手的老子,再掃一眼她老子打下的‘美人江山’,覺得這個獨生女變成長女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穿越大神罩我诶。
就在緋歌享受她完美的,精致的,奢華的王府獨女生活時,她那位出去打獵的老子就再也沒回來。
于是堪堪一歲的緋歌直接成了孤兒。
哦,值得一提的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堂兄給她老子過繼了個兒子。
七.八歲大,她親叔叔的小兒子。
然後喪事結束,她和這位過繼來的哥哥就被打包送到了另一位堂兄家裏生活。
從王府團寵成為寄人離下的小可憐,緋歌以為這已經是水滿則溢的人間真實了,沒想到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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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堂兄,是個狠人。
狼滅的那種。
緋歌這種寄人離下的日子堪堪過了兩個月,她老子就被剝奪了生前所有封號,被挖墳掘墓了。
牆倒衆人推,本是無可厚非。但是讓緋歌不能接受的是人都死了,還要鞭打屍體。
這就有些過了。
以前讀書的時候,緋歌想到這段歷史時,腦子裏都是她老子和太後不得不說的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來到這裏後,還會想這龍椅上座着的那位堂兄若不是她老子的種,她老子腫麽可能會将皇位拱手相讓。
但在發生了挖墳掘墓,暴屍荒野一系列事情後,緋歌只想說——不管真相如何,這事沒完。
就在緋歌暗戳戳的計劃能說話,就聯絡她老子的暗部,給龍椅上那混蛋添添堵的時候,她就先倒黴了。
人走茶涼,再是至親也得認這個理。過繼的哥哥被打發回家了,她寄養在堂兄府裏,開始的時候她還有先父哀榮惠及,可當那份哀榮被血淋淋剝下後,她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從王府出來的時候本就沒帶幾個人,之後竟然就只剩下個移動口糧留在身邊,其他的下人都被打發走了。
那個時候緋歌特別慶幸的是她還小,一應飲食只要有奶娘就可以了。
卻不想那奶娘也是個容易滿足的。
她認為鳳凰哪怕落了架,也不是家雞可比的。于是這位仗着緋歌無人照扶,年紀小,樣貌一天一個樣,就悄無聲息的玩了一回貍貓換太子。
當然了,也許不是滿足,而是因為遷怒和自私。為了給自己親生女兒一個安穩的生活……
畢竟王府出事了,奶娘的男人也被發賣了。若不是她将女兒丢給瞎眼婆婆照顧,她又跟着緋歌,說不定也跟着她男人一樣,在抄家當天就全都被發賣了。
于是一歲多一點的緋歌,可憐兮兮的呆在奶娘的家裏,對着奶娘那瞎了眼的婆婆,心裏一片迷茫。
厲害了我的奶娘,乃可真優秀!
╮(╯▽╰)╭
奶娘的操作叫緋歌震驚。
是。
哪怕被冷漠以待,她身上仍然流着皇室的血液,吃穿用度和身份地位也一定比普通人好。但不要忘了,皇家的便宜不是那麽好占的。她老子那種情況,她怕是最後也落不到什麽好。
行吧,既然這是奶娘自己‘求仁得仁’,那以後是福是禍就怪不得旁人了。
至于她,她要求不高,現階段有碗粥喝餓不死她就行。等她能說話了,能走能跳的時候再想以後也不晚。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奶娘那瞎婆婆沒熬過緋歌三歲生辰就一覺睡下去再沒醒來。
而緋歌就在家裏最亂哄哄的時候直接在胡同口被拐子給抱跑了。
‘吓傻’的緋歌,不哭不鬧,乖乖聽話。到是沒像其他小孩被拐子打罵。
當然,主要是她還指望這個拐子給她找個新落腳地呢。
将希望寄托給拐子,她可真出息。
╮(╯▽╰)╭
跟着拐子的日子,換個角度看日子也還行,就是夥食不咋地。呆在拐子的小破驢車裏,緋歌不止一次的懷疑是不是自己穿越的方式不太對。
摸了摸一直挂在胸前不知道什麽材質做成的小巧氣哨,緋歌想,只要有它,哪怕穿越時臉先着地了,她也能堅強的活下去。
誰讓那氣哨給了她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勇氣呢。
但當緋歌發現這裏不是歷史而是野史,這裏不但是野史還是紅樓夢的世界時,緋歌直接哭了。
嗚嗚嗚~,穿越大神坑她,拐子也坑她。
……
跟着拐子爹輾轉多地,風餐露宿了兩年,終于在幾經轉手後被賣進了榮國府。
五歲進入榮國府,緋歌開始了她童工的職場生涯。花了整整兩年的時候,終于通過不懈的努力在七歲這一年熬成了三等丫頭,可以不用幹粗活,專門負責跑腿打簾子。
雖然這并沒有什麽值得驕傲的。
又打了個哈欠,緋歌習慣性的去摸衣服裏挂在脖子上的氣哨。看小說影視的時候,都以為在榮國府當丫頭是個肥差,其實不然。
在這裏除非熬成一等大丫頭,或是有頭有臉的二等丫頭,否則你所有的月錢賞賜,連衣裙料子都不能自己保管。
就說緋歌吧,進府兩年了,除了頭上的珠花,以及兩身當季的衣裙外,其他的體己私房都被她的直屬上級,一等大丫頭收着呢。
想到這裏,緋歌又想到原先王府密室裏她老子閑來無事帶她看的那些珍藏……但願能留到她去取吧。
回想當年,她老子沒了不過兩個月,那些政敵便紛紛出來翻案,真的假的,髒的臭的都往她老子身上堆,多少親信也紛紛倒戈,多年培植的勢力也頃刻間被瓦解。哪怕緋歌也知道她老子不是個好人,但到底父女一場,心裏多少有些不忿。
江山有一半都是她老子打下來的,兒子都是死後過繼的,他造個屁的反?
胡說八道。
緋歌不是真正的無齒小兒,也清楚的知道這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忠誠,所以緋歌再艱難的時候也不敢在自己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冒然聯系那些暗部,就怕被徹底滅口。
也因此,此時此刻緋歌一邊懷念自己短暫的皇家貴女生涯,一邊無可奈何的适應自己的下人生活。
唉!
“……從十一年開始,官員和外落的王公大臣之女皆要作為後妃備選由宮裏相看後才可聘娶……這些不必老奴說,姑娘也曉得。如今宮裏靜妃偏居一偶,賢妃一人獨大,皇後娘娘也要必其鋒芒。不過大姑娘是有大福氣的貴人,常人道好事多磨,想來福氣都在後頭呢……”
呂嬷嬷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走心。不過看她一臉真誠,還真讓人看不出來她心裏到底想了什麽。
“那位賢妃娘娘……嬷嬷可曾在宮裏見過她?”元春收腹,眼眸低垂的站在屋裏,聲音裏帶着些許疲憊的問道。
呂嬷嬷眼底閃現一抹鄙夷,“老奴福薄,不曾見過這位賢妃娘娘。到是舊年在宮宴上見過一些進宮赴宴的宗室女眷。”
宗室女眷?
元春心中了然,直接換話題問起了旁的。
屋裏的元春換了話題,屋門廊下聽八卦消息的緋歌也跟着換了話題。
其實最近緋歌一直在想,她老子是行獵時從馬背上摔下來傷了膝蓋,然後‘病逝’的。
都說‘善泳者溺,善騎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為禍。’所以哪怕緋歌對她老子墜馬的真相很是懷疑,也不得不承認墜馬這種事情有着一定的概率。但打死緋歌都無法相信傷個膝蓋就‘病逝’的嬌弱死法。
泰半江山都是她老子打下來的,死在這種‘傷’上,埋汰誰呢。
雖然那人只給她當了不足一年的老子,但那小一年裏,她卻過得比公主還要恣意。
更何況他随手做的那些安排以及重新将前世她帶了一輩子的氣哨送給她,只這兩點,她就不能什麽都不做。
可她……又能做什麽呢?
“你們快看,這丫頭竟是站着睡着了。”
緋歌聞言睜開眼睛,轉頭看向快要走到她跟前的小姑娘,然後笑得極可愛又親切的行禮問安。同時聲音還微微揚起,叫屋裏的人聽得真切。
“王大姑娘來了。”
話說,她咋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