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緋歌面上不顯,心裏也是激動不已。怎麽也想不到,他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回想之前種種,緋歌仍然有些懵。

将記憶往前推了半個時辰,想要倒帶看看,問題到底出現在哪。

九星旗準備為舊主效忠的時候,還有一群人也躲在暗處正暗戳戳的想要來個逆風翻盤。

這群人正是當年被睿親王帶兵轟開城門,最後混了個喪家犬名號,又被本朝的人喚做‘前朝餘孽’的前朝複國黨。

複立故國,收複舊山河。

然而自古以來能夠實現複國這一偉大目标的,從來都是屈指可數的鳳毛麟角。緋哥歷史一般,應試不考的,小說沒寫的,影視不演的那些正史她幾乎都不精曉。所以在她有限的認知裏,也就一個跟西施有關的複國故事。

果然鬥轉星移萬物乾坤,無論什麽時候咱們婦女都能頂上半天邊。還有那抓住機會迎難而上的,人家頂的還是華夏整片天。像則天女皇……

緋歌回憶了一回她老子在前朝複國黨那裏的人緣……她這當人閨女的都不好意思說。

若是她沒記錯,睿王府的後院曾經還收藏了幾位前朝的宗室妹子呢……

╮(╯▽╰)╭

言歸正轉,回到當下。

緋歌将留下來的粗使婆子打發出去雇馬車後,複又朝着許家院子走去。擡腳走了一射之地,緋歌就發現有一批奇奇怪怪的人正朝着許家院子聚攏。于是極有危機意識的緋歌不由的往角落裏躲了躲。

通常這種情況,看熱鬧的風險都極大。一個弄不好,說不定還是個被滅口的炮灰命。惜命如緋歌,哪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看熱鬧。

那些人之所以讓緋歌覺的奇怪,除了身上那股子‘我非善類’的氣息外,就是他們身上穿的衣服皆是全黑的短打,像極了後世影視裏那種夜行衣。

夜行衣上還有一些奇怪的紋樣,緋歌覺得眼熟,只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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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神色不好,又穿成這樣的人朝着許家行去,緋歌覺得今天鬧不好要出事。

那麽問題來了,熱鬧可以不看,但許家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她也要視而不見嗎?

下意識的伸手隔着衣襟摸了摸裏面的哨子,緋歌糾結極了。

她辣麽可可愛愛,世界為什麽要這麽奇奇怪怪?

她才多大呀,幹嘛要逞英雄?

然而扪心自問,這事是單純的逞英雄嗎?

人家如今落得家破人亡的局面又是誰造成的?

事情就在眼前,她真要怕事的躲了,本就沒有多少的良心可能就真的所剩無已了。

這事不管……着實喪良心。

雖然她家庭訓也說過良心這種東西要因人而宜,因時而異。

不過她們老蘇家的庭訓好像也提過要量力而為。

量力……而為……

如今的京城,除了九星旗和前朝複國黨這兩波人,或明或暗還有幾波人在這地界上攪風攪雨。

極有危機意識的隐元星一支,既要緊緊盯着九星旗舊人卷土重來拿他們祭旗,又要小心提防朝中有人打壓他們這支反水倒戈的原睿親王私軍。同時還要時刻注意分寸,不要犯了當今的忌諱引來滅頂之災。

除此之外,年不邁,人也不老的皇太後也放了一支人馬在外面。畢竟她能力壓先皇衆皇子将自己年幼的兒子拱上皇位,手裏沒有自己的人馬又怎麽可能辦得到。

原本皇太後也不想做的太出格,奈何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

當娘的這般,當兒子也不甘落後。年輕的皇帝扳倒了自己的親叔叔後,再不願意受到掣肘,所以大肆的培養自己的心腹,想要全面掌控朝局。

與此同時,他也派不少人一直盯着他放在心上的那件事。

哪件事呢?

能讓年輕的帝王放在心上的事,首當其沖的自然是睿親王餘黨一事了。

這件事皇帝派了兩支人馬,其中一支便是隐元星。

隐元星不傻,或者說他更為通透一些。

貓的作用就是抓老鼠,若是有一天老鼠都捉沒了,那麽貓的去留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小事。

或者說,沒了老鼠,再厲害的貓也沒有了存在的價值。

因此,站在貓的立場上,老鼠必須永遠在捉,卻永遠捉不幹淨。

而隐元星這支小隊的存在就猶如這只貓。

當今幼齡登基,便一直坐在巨人的肩膀上,眼界和閱歷都不成熟。

隐元星能被睿親王看重,萬裏挑一的進了九星旗并成為百戶星主,能力心智自是非同一般。所以年輕的皇帝哪是這位官場老油子的對手。于是雖然心中也有提防,到底在此事上被隐元星牽着鼻子走。

……

也許在光怪離奇的世界,許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許大太太這場喪禮竟然牽動了幾方勢力齊聚這小小的觀音廟。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很有意境的一段話,算是緋歌難得的含蓄基因的終極體現了。之所以想到這段話是因為此時此刻這段話特別适合用來形容緋歌今天遇到的事。

當然,今天的事情并沒有上述描繪的那麽唯美。

在發現了這一支奇怪的隊伍後,緋歌猶豫了幾息,走出角落按着之前的想法回許家小院。

進了院子,緋歌下意識的尋找那群黑衣短打,然而卻一無所獲。擡頭望去,觀音廟的和尚正在為許大太太做法事。之前叫緋歌驚豔的小和尚仍然站在之前的位置。

世俗的規矩,此時子女應該跪在靈前。而已經沒了三千煩惱絲一身僧袍的小和尚只淡然無波的站在一側。

許太太沒了,唯一的主子出家了,許家小院如今早就沒有什麽規矩可言了。留在院子裏侍候的不過幾個忠心老仆,人數太少,已經有些支應不開。此時緋歌再回來,也無太多人注意。重新拿了香,按着跟着元春學到的大家規矩,俯身上香。

下人行的禮和主子行的禮是有區分的,有些地方很明顯,有些地方卻很細微。緋歌既然以她老子的親閨女來上香,自是不願敷衍。

說起來她這個小郡主也是個倒黴催的,大家子的禮儀規矩竟然還得跟榮國府那個規矩奇葩的地方學。

也是醉了。

事畢,緋歌垂眸走到小和尚身邊,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麽。

是呀,她能說什麽呢?

說‘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還是類似于‘有事您說話’這樣的大包大攬?

然而別看她在榮國府好像很吃的看,其實說白了,她也不過是利用一點熟悉的東西在趟河罷了。

自身都難保了,又有什麽能力幫別人?

曾幾何時,她也想過大殺四方的能力。曾幾何時,她也想過不顧一切義無返顧的做些什麽。然而腦子熱歸熱,緋歌仍是那個和平年代教養出來的姑娘。

真不顧一切的弄死龍椅上的堂兄,國家必然會動蕩不安。外夷虎視眈眈,三藩野心勃勃,禍起蕭牆,戰火紛紛,百姓何苦呢?

她沒有情大性,也不想背負太多人的生命和幸福。所以仇要報,卻不能被人架着梯子往前趕着走。

悟空小和尚,哦,其實他名喚許颢。其名取自‘天白颢颢,寒凝凝只’。

許颢比緋歌高于一個頭,神情平靜,淡然無波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長的如此精致的小姑娘很少見,剛剛她進來的時候,自己便不由多看了兩眼。許颢知道她是榮國府的人,便也沒多想。此時見她再回來,再次行禮上香,複又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叫許颢多了一番打量的心思。

她要做什麽?

“我,”許颢眼神清澈,似是詢問的看着緋歌。只這一眼就叫緋歌又說不出話來了。

小哥哥,你這樣,容易引起犯罪哦~

“少爺,住在信王府的那位小郡主來祭拜太太了。”小厮阿信小跑着過來,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叫許颢和緋歌聽了個清楚。

信王府的郡主和住在那裏的郡主,也許旁人聽不出來區別在哪裏,這對于緋歌和許颢這兩個當事人來說,便都知道說的是誰。

先睿親王之獨女。

奶娘的倒黴閨女。

不約而同的,許颢視線與緋歌對上。見到緋歌同樣詫異的眼神後,又悄然的将視線收了回來。

哪怕知道來了貴客,許颢也仍然站在那裏一動未動。這是出家人的矜傲和特權。而緋歌卻因為心中的那份好奇轉身看向院門口。

此時那位小郡主帶着兩個小丫頭一身素淨的走進來,舉手投足間帶着難掩的貴氣。

緋歌見此,輕輕抿了抿唇。心想居移氣,養移體的話真的一點都沒錯。

一個照面,她與那人周身的氣勢真真是一目了然。

壓下心裏微微泛起的別扭,緋歌視線繼續在人群中尋找。咦,奶娘怎麽沒來?

對呀,以奶娘的心性,今天這樣的場合又怎麽可能放她閨女出來呢?

所以到底出了什麽事?

看着那小郡主上香,又看着那小郡主對着許颢的方向點頭,最後再看着她從容離開。緋歌看着她的身影消息在院門處後,才從荷包裏拿出一只打了絡子的小刀片,緋歌将它遞向許颢,“若遇到了麻煩,可以讓人拿着它到榮國府找我。我叫蘇緋歌。”她在榮國府的下人裏還算有些名氣。

小刀片是緋歌定制的,當時為了有格調還刻了編碼,帶着字母的那種。也算是一種防僞标識了。

許颢看着那刀片足足有三四息的時間,才伸手接了過來。緋歌見此,微微點了下頭,朝外走去。

而就在緋歌走到門口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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