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蘇東坡可以将自己懷孕的妾室贈友人, 賈赦也能将他收用過的秋桐甩給賈琏玩, 可見丫頭妾室在這些古人眼裏真的是個‘玩意兒’。

哪怕是同為女人這樣的想法也未沒有。

畢竟這個時代, 最講究尊卑。

緋歌在那裏因為‘平兒’的粉墨登場,仿佛被劈了一道雷,被炸得外焦裏嫩。

思緒百轉不過剎那間, 回過神時元春還沒做決定。

她知道這樣鳳姐兒這樣的‘小要求’,元春不會拒絕。一來她不過是個丫頭,送人買賣都可以。二來便是她轉頭進宮了, 名下的丫頭也是随府裏安排。

她提前安排,還是由母親替她安排, 都是一樣的。

在元春看來, 送不送給鳳姐兒,都一樣是在府裏生活。

緋歌留在府裏,最好的安排也不過是進了老太太的上房。老太太上了年歲,說不定……過不了幾年緋歌又要跟着其他丫頭一樣被四處遣散。若是跟着鳳姐兒,也是極好的出路。

鳳姐兒年輕, 又定了賈琏, 是未來的琏二.奶奶,是榮國府的襲爵少夫人。

此時看着不顯, 但實際上絕對是水往低處流, 人往高處走。

而且除了緋歌, 元春也考慮到了自己。進宮後,榮辱未定。娘家這邊,親嫂子未過門品性不知, 堂弟媳婦又是自己的親表妹。此時不拉攏便罷,作甚還要得罪她呢。

此時見元春笑着似要點頭,緋歌抿了抿唇,閉上了雙眼。

看來被當成物件送人,是再所難免的事情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時間。

果然,就在緋歌已經有了這樣認知的情況下,事情按着緋歌所猜測的那般發展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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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元春同意了,鳳姐兒眼底都帶着心想事成的得意。轉頭看向緋歌,也是一股子勢在必得的傲氣。

緋歌咬了咬後槽牙,跪了下來,“緋歌是丫頭,是去是留全聽主子安排。姑娘叫婢子侍候王大姑娘,婢子萬沒有不應的道理。只求姑娘讓我留到姑娘進宮,全了咱們主仆一場情義。”

真情實感,眼含不舍。

元春今年年底入宮,多留在元春身邊半年并不會影響鳳姐兒出嫁。

對着元春說完,緋歌又轉頭對鳳姐兒,同樣說了一番主仆情深的話,話裏話外還都帶着你着急出嫁不,着急出嫁這事也能通融一下的意思。

緋歌這樣的要求也不算出格,元春看了一眼鳳姐兒,笑着應了下來。

“也罷了。”元春點頭同意了緋歌的請求,轉頭朝鳳姐兒笑,“那這丫頭就先留在我身邊,等日後我進了宮再給妹妹送去吧。”畢竟如今緋歌還是她的丫頭,丫頭要主仆情深,她這個當主子的也得感動一回不是。

“大姐姐說的什麽話,這丫頭現在還是你的丫頭。說來還是鳳兒的不是,張嘴就要了姐姐的心頭好。我這廂給大姐姐賠不是了。”

說完又是站起來笑着作揖,又是笑鬧着要做東謝元春慷慨大方。總之就是将事都做全了,哪怕一時緋歌還在元春房裏,也是她王熙鳳的丫頭了。

見此,緋歌低頭不語退到一旁。

雖然沒費多少口舌,但也只是暫緩了面前的小危局。緋歌知道這事治标不治本。想要徹底解決這件事,那就得提前去碰瓷賈家。

緋歌本來是想要造成一種她是賈家的女兒,但卻是父不詳的那種身世。但現在事情有變,這個父不詳,便只能去詳一詳了。

至于這個父是誰?

在緋歌看來,只要是賈家族人就可以了。

既是賈家族人之女,便是本家的小姐。萬沒有叫本家小姐在府裏做丫頭的道理。

就算有,也不能是外人的陪嫁丫頭。

至于人選,緋歌心裏已經有了一個。

只她如今只知道被她選中的老子是什麽身份,卻不知道那人具體的名諱,以及如何成功的将這人引出來。

看了一眼天色,緋歌知道今兒晚上她是沒辦法出城‘收貨’了。

不過也無妨,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人丢到城外,是生是死就讓他聽從山中走獸的安排吧。

一時又留在元春房裏侍候了一回,等鳳姐兒離開,和其他丫頭侍候元春洗漱,緋歌這才回了屋子。

今兒老太太歇的早,緋歌回來的時候,鴛鴦和鹦哥兒也早都回房了。

現在緋歌回來都笑着恭喜她,其實她們二人也知道這事未必是件喜事。

雖然差事兜底了,但這差事真心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已經這樣了,還不如往好處想,多寬慰一下緋歌呢。

之前她們三人就說過,等元春進宮了,就想辦法将緋歌留在老太太房裏。現在緋歌要去未來的琏二.奶奶身邊侍候……那小倆口真心不好侍候。

賈琏啥心思說不好,但他喜歡緋歌的顏色卻是肯定的。緋歌若一直是姑娘身邊的丫頭也罷了,就算是老太太院裏的也有轉還的餘地。成了琏二.奶奶的陪嫁丫頭……過幾年緋歌再大一些,收房是肯定的。

那琏二.奶奶是好相與的嗎?

虎口奪食焉有命在。

緋歌對着這二人,也沒掩藏情緒。扯了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給她倆。那笑……比哭還難看。

還是現代好呀。

人人平等,禁止買賣。

╮(╯▽╰)╭

今兒大家都累了,更何況這事說多了都要替緋哥鬧心,所以三人便叫了小丫頭打水,直接洗漱睡下了。

自打花珍珠去玻璃屋侍候,就從這裏搬了出去。如今房間裏就她們仨人住,到是自在許多。

一時緋歌從床上坐起,起身去自己的梳妝匣子那裏拿了一塊安神香出來。

“點些安神香吧。”緋歌拿着香問鴛鴦和鹦哥兒

“不妨事,點了我們也能睡的更香。”鴛鴦和鹦哥兒以為緋歌是為早前兒那事發煩,這才睡不着。所以只叫她點便是了。

元春有一陣子心中焦慮,睡不着覺。王夫人特意找人給元春調制了一款安神香。

味道清雅,極易入眠。

緋歌覺得這香對自己夜裏外出有幫助,便私下裏從抱琴要了一些。

往常緋歌一覺到天亮,夜裏也沒甚想出去的想法,這才一直留着那香。

今兒……她得去一趟寧國府的祠堂。

是時,點了安神香,緋歌去洗手的時候故意将帕子弄濕團成團的回了自己的床上。

一邊用濕帕子捂着口鼻,一邊費力的吹着小氣哨,将安神香都朝着鴛鴦和鹦哥兒的方向吹。

差不多半刻鐘的時間,緋歌見兩人睡熟了。這才下地穿鞋,換了身顏色極深的衣服。

緋歌的衣服都極鮮亮,換的衣服也只能挑一些相對顏色更深一些的罷了。

枚粉裏衣,紫紅褙子,下面一條緋色的散花褲子。

不看搭配,只看顏色,走在夜裏到是還算好一些。

緋歌膚白,又找了條帕子蒙住臉,這才悄悄的推門出去。

榮慶堂的院子裏,房檐廊下都挂着大紅燈籠。緋歌咬着氣哨貼着牆邊的暗處用風将自己送出了院子。

一路吹着氣哨,踩着風行走,速度自是不用再提。緋歌要避開府裏巡夜的人,直接拉高了自己的‘飛行高度’。

當然,這所謂的飛行高度,也不過是高過屋子罷了。

此時若是有人擡頭,就能發現夜空中,有個人飛的很低……

(→_→)

寧國府的賈家祠堂在哪,緋歌知道。過年的時候還陪着元春過去來着。

不過片刻的功夫,緋就站在了賈家的祠堂前。

祠堂是一族最重要之地,寧國府再不濟也會派人打掃和點燭看屋子。

不過寧榮兩府的下人都是大爺範,所以這會兒看祠堂的下人早就不知道在哪裏呢。

祠堂上鎖了,緋歌費了些功夫才走進去。

裏面很大,只有兩只燈籠挂在屋裏。

微弱的光亮照得整個祠堂都是鬼氣深深的。

面對一屋子的賈家‘列祖列宗’,別說,緋歌還真有些心裏發毛。

雙手合十,讪笑的對着那一屋子的排位拜了三拜,這才壯着膽子走上前。

打開賈家的族譜,緋歌飛快的翻看京城這邊的情況。

終于在一不顯眼的角落找到了她想找的名字。

賈效。

這名字上面寫着賈代儒,下面寫着賈瑞,一看便知道是父父子子的關系。

沒錯,這個賈效就是賈瑞的他老子,緋歌選定的人。

賈效死于三四年前,他老婆死的更早。

之所以會選擇這個人,一是這個人死的早,二是他家裏的環境也相對簡單一些。

書裏寫過賈瑞的身世,她來了這裏也偶爾聽人說起過。

當然,說的自然不是賈效和賈瑞,而是他老子賈代儒管着族學的事。

這個人選除了有個以後将自己作死的兒子外,其他的都算是緋歌的理想型碰瓷人物了。

人死的早,她說什麽都是死無對證。沒有發妻,不用擔心自己将來會在‘嫡母’手裏受累。

家中老父老母年邁,但卻是讀書識字的人家,雖然迂腐了些,但總好比那種迂腐還目不識丁的人家強。雖然貧寒了些,但在賈氏一族中卻有一定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這家人雖然書裏着墨不多,但至少也算知根知底。

不過問題來了,人叫什麽名字她知道了,哪年哪月沒的她也清楚了。

如何把這個人引出去……這是個關鍵。

而且這個人還必須靠譜才行。

緋歌又着重看了一眼賈代儒家那頁族譜記載,将裏面的信息記下來後,将東西放回原處,悄悄的離開了寧國府。

回到房間,換了衣服躺下來。緋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終于想起了一個人。

眼前一亮,猛的坐起來。

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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