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糊塗!”出了這種事, 王夫人本就壓着火。聽了鳳姐兒要拿緋歌頂缸的提議, 直接罵了出來, “緋歌不成。”
誰不知道緋歌是元姐兒房裏的丫頭,等元姐兒進宮便會成為未來琏二.奶奶的陪嫁丫頭。
這樣身份的丫頭傳出那樣的流言來,不是以一小搏大?連她的元姐兒也給扯進去了嗎?更何況府裏已經有個銜玉而生的神跡了, 不需要再傳出神鬼莫測的流言。
見王夫人氣惱的駁回自己的提議,鳳姐兒上頭的熱血也微微降了下來。粉黛未施的小臉上仍是滿滿的不甘心。
半個時辰前,老太太問鳳姐兒是怎麽回事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氣得臉色鐵青,攆走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太太, 将鳳姐兒交給王夫人便帶着賈琏回榮慶堂了。
鳳姐兒日常來榮國府, 幾乎都是住在榮慶堂的。今兒老太太此舉怕是并不想再叫鳳姐兒住過去了。
王夫人見此,只得帶着鳳姐兒回了榮禧堂。
一番洗漱更衣,鳳姐兒因頭發未幹只得披着頭發穿着家常衣服站在屋內與王夫人說話。
王夫人已經讓人給鳳姐兒收拾行李,一會兒便悄悄的送她出府。等過了這陣子風頭再說。
如今,鳳姐兒想的是如何移花接木, 李代桃僵。而王夫人滿腦子想的卻是王家女兒的名聲以及鳳姐兒和賈琏的這件婚事。
訂婚男女是不方便多見面的, 當初出于私心,便只私下裏訂下來, 并未廣而告之。如今出了這樣的事, 王夫人一面擔心賈母毀婚, 一面又擔心賈琏以及大房那邊為了退婚以此為由鬧得人盡皆知。
不說王家丢人,她夾在中間更是左右為難。
“畫蛇添足,節外生枝。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嗎?”看了一眼又委屈又不甘的鳳姐兒, 王夫人狠狠喝了兩大口涼茶,才壓下心頭火,“你且先回家去,剩下的事情有姑媽呢。”
“可是姑媽……”
“沒有可是,你還嫌不夠丢人嗎?”茶杯擲地,摔得粉碎,“這事你給我死死的咽到肚子裏,傳出一星半語,你也等着進家廟吧。”
鳳姐兒進不進家廟,王夫人不關心。她擔心的還是這件事情發生在榮國府,再影響了元春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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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王夫人突然的狠戾吓了一跳,鳳姐兒哆嗦了一下再不敢吱聲。洽這時周瑞家的走了進來,小聲的在王夫人耳邊說兩句耳語。
鳳姐兒恍惚聽着像是封口,發賣,以及……出痘。
出痘?
正在鳳姐兒疑惑是不是自己聽差了的時候,王夫人一臉震驚的站了起來。
“都是死人嗎?這麽大的事情竟然才報上來。還不将那小蹄子給我攆出府去。”頓了一下,王夫人又繼續吩咐,“查一下最近都有誰去過樹屋,查出來一律先送到城外莊子上,等大夫确診再說。”
“姑媽?”鳳姐兒不由想問是出了什麽事,見王夫人臉色不好,便轉頭看向了周瑞家的,“周姐姐?”
鳳姐兒哪怕跌落塵埃,當着人家親姑姑的面,周瑞家的也得将規矩做足了,“樹屋那裏一個看果樹的丫頭出痘了……”
鳳姐兒:那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确實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節奏。緋歌拉着鴛鴦回了她們屋子,倆人臉上一個是興奮過度,一個則是驚吓莫名。
分座桌前喝了一杯涼茶,消了暑意,也有了說話的興致。
今兒這事真特麽刺激诶。
“打明兒起,我就跟大姑娘學畫畫。”
鴛鴦:我就看着你作。
說了一會兒話,兩人便又各自散開。一個去了老太太房裏一邊蹭冰盆一邊做針線。一個則跑到元春房裏,同樣也是蹭冰盆,不過這位卻是抓一把珍珠和其它玩意給元春做自制面膜呢
珍珠沒送到外面,緋歌自己研缽搗碎。費力了些,不過閑着也是閑着,就在緋歌忙着做美白面膜的時候,就有小丫頭跑過來給緋歌報信。
“緋歌姐姐不好了,花珍珠出痘了。太太吩咐但凡近幾日去過樹屋的都要送到莊子上……”
出痘?吓~,天花。
這年頭出天花可是要死人的。
緋歌聞言差點搗到手,這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紅樓版嗎?
話說莊子上的夥食咋樣?
呸,不對,是去了莊子上還能回來嗎?
怕是難喽~
小丫頭一臉擔心的看着緋歌,心裏都替她着急。
性子好,事少又大方的姐姐可不多見。
緋歌抿唇,随手抓了把瓜子給那小丫頭,打發了她便匆匆回房。
不知道莊子上是什麽情況,緋歌直接将私房裏精巧的玩意分成兩包。随後收拾了兩套衣衫又将春季裏新做的衣裙披風收拾了兩套……
除了衣衫,幾樣頭花,緋歌就只将前兒鳳姐兒開小席謝元春送丫頭時,賈母,王夫人等人給她的跳槽紅包帶在身上了。
哦,那天不但這二富婆賞了銀锞子,舊衣裳,尺頭,元春這個舊主也賞了一些。正好填補了一些緋歌那被淘空的小金庫。
手裏有銀,心裏不慌。實在不夠用了,她也不是不能抛開某些原則來個劫富濟貧。
反正東海缺了白玉床,龍王都得伸着王家伸手。何況她這麽個柔弱無助的小女子嘞~
收拾得差不多了,緋歌又出門讓小丫頭将鴛鴦和鹦哥兒叫回來。
其實按道理,她去過樹屋,接觸過珍珠,那麽不但是她,就連跟她同屋住的鴛鴦和鹦哥兒都應該進行隔離。不過賴家不會讓鹦哥兒被隔離出去,自然也就不會有鴛鴦的事。
所以她們屋子就只有她這一個。
話說,自打樹屋建好,滿府的丫頭日常不去那裏逛的還真不多。也不知道這一次會有多少人被牽連進去。
一時鴛鴦和鹦哥兒回房,她将那些不帶到莊子上的東西都交給鴛鴦和鹦哥兒保存。
“這些東西要暫時麻煩你們幫我保管一陣子了。若是方便的話,隔個三五天托人将這裏面的東西給我送一件過去。”
鴛鴦和鹦哥兒一聽這話便明白緋歌擔心的是什麽事。
她是怕她一個外面買來,在府裏沒有親戚六故的,怕下面的人作賤她。
“你放心,等過兩天我就去求祖母和幹媽,一定接了你回來。”說是過兩日,但她們都知道一時半會兒的怕是回不來了。
鹦哥兒看了一眼緋歌留下的包袱,轉眼間又笑了,“真不知道你那一肚子心眼是怎麽長的,給鴛鴦留的都是小首飾小玩件,給我留的竟然都是料子尺頭。”
“哎呀,不要說出來嘛。”緋歌腆着臉對着鹦哥兒露出一後讨好的笑,“自打穿了姐姐做的衣裙,我是再相不中針線房的手藝了。”
鹦哥兒沒好氣的嗔了她一眼,“不是因為針線房的人會笑話你?”
緋歌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完全聽不懂的樣子。
鴛鴦在一旁翻看了一回,笑道,“去了莊子上可再容不得你偷懶了。明兒一早我就打發人給你送塊料子去,只說八月裏老太太要用的……”
聽說莊子上又苦又累,緋歌又在上面懶散慣了,怕是一時受不了。打着給老太太做活的晃子,想必能輕松一些。
……
周瑞家的來的很快,點着名将緋歌以及一些這兩天去過樹屋的丫頭婆子都帶走了。
除了緋歌還有少量人提前得到消息收拾了行李,不過大多數是在周瑞家的到來後才知道這個‘噩耗’的。
緋歌一行人出府的騾車正好跟鳳姐兒回王家的馬車在路口遇上了。
鳳姐兒的身份注定了荷花池這場風波會消無聲息的落幕……不過不管結果如何,至少鳳姐兒終于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無能為力。
名義上的主仆二人隔着馬車遙遙相望,鳳姐兒眼底帶着幾許遺憾。
差一點就可以将這死丫頭帶回王家了。
╮(╯▽╰)╭
倒吊荷花池的事,鳳姐兒主張找人頂缸,換個主角先下手為強的傳一波流言,将水攪混,将自己摘出來。
王夫人不想節外生枝,擔心會影響元春和府裏的名聲,最後再耽誤了年底元春進宮。
于是鳳姐兒轉頭又可憐巴巴的說要現在就帶着緋歌回王家,王夫人一想不過一個丫頭也就同意了,不想一旁的周瑞家的卻說緋歌這兩日不但去了樹屋,還和那個出痘的花珍珠說過話……
也因此鳳姐兒只能帶着遺憾離開榮國府了。
緋歌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麽件事,不然她一定不會在心裏抱怨莊子上的夥食和待遇了。
鳳姐兒丢了那麽大一個人,又對她惡意滿腔,拿她出氣是必然的。而王家可不止一個鳳姐兒,還有她那早就名揚四九城的纨绔哥哥王仁……泥妹呀,蛇鼠一窩的終極诠釋。
真在這種時候跟着鳳姐兒進了王家,她怕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被全城通緝,成為人人喊打的殺人女魔頭……
莊子上的日子因為緋歌提前做了安排,倒比其他人待遇好一些。
而且隔日鹦哥兒就讓人送了塊料子到莊子上,又送了繡樣和絲線,叫緋歌精心的做出來。
鹦哥兒身後有賴家,她送比鴛鴦更合适一些。所以鴛鴦想了一回,直接将緋歌落在屋裏的琴譜和兩本書以及那套文房四寶送了過去。
話裏指明了元春不叫她荒廢了功課,過後要考她呢。
總之就是倆個小姑娘用自己的方法盡可能的給緋歌打造了一個相對舒适的空間。
不過和緋歌相比,花珍珠的日子過得就不那麽美好了。
哪怕出痘并非她的本意。
一衆丫頭和婆子遷怒花珍珠,時常針對她。若不是花珍珠身上有痘神大大愛的親吻,說不定這些人都要上演一回容嬷嬷的甩針舞了。
敵衆我寡,花珍珠也硬剛不起來。到是找過一回緋歌,希望緋歌看在自小的情份上幫她一幫。
于是緋歌‘看’在自小的情份上,閉上了眼睛。
情份這玩意用完就沒了,所以……不能再多了。
緋歌就這樣在莊裏呆了兩三個月,一直到七月末,緋歌得到了镖局那邊的消息,日子這才開始有了不同。
镖局一共帶來了三個消息。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壞消息是香菱真的跟她與襲人同歲,早幾年就走丢了。
好消息則是甄封氏看了信後同意上京城,哪怕只是一個渺茫的希望她也願意等。
而那個不好不壞的消息就是——镖局的人忒給力,将還沒與僧道二人組遭遇的甄士隐也一并帶了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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