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喲, 這是哥哥送來的吧?珍珠姑娘可真有福氣。”幾個婆子偷懶的聚在一起閑話,正好看見珍珠抱着酒壇子往回走,于是笑着來了這麽一句,雖然也好奇那壇子裏裝了什麽, 不過她們更八卦的卻是旁的問題。

問珍珠對于即将進門的琏二.奶奶有什麽想法。

這兩個問題對于珍珠來說都不太好回答。臉上僵了僵了,慌亂的點了幾下頭,沒回答幾個婆子的話便抱着壇子快步走過。

珍珠沒否認這個壇子是她哥哥送來的, 那些婆子們便下意識的以為這壇子就是珍珠家人特特送過來的。

一時有人還納悶,好好的送個一看就是酒壇子的玩意過來幹什麽?又偏偏在琏二.奶奶入府前。

不過轉眼間衆人的注意力便都被今日的熱鬧給吸引過去了。

賈代善還活着的時候,榮國府在這京城也算是一號人物。可如今賈代善去逝多年, 榮國府在京中權貴的排名那裏,已經掉落了一個梯次。外人看着還是威威赫赫的國公府邸,不過就是個沒有實權的中等勳貴人家罷了。

府中繼承人的親事, 雖是熱鬧的大事, 可也未必請得動許多人。尤其是明天才是正經的日子的時候。

今日來榮國府的,大多是和榮國府有親舊關系或是地位不及榮國府的人家。正經下了帖子請那些貴客, 人家便是來, 也是直接參加明天的喜宴。

聽人說起王家富貴權勢, 又說王家大太太為女兒準備嫁妝如何如何盡心,緋歌有那麽一瞬間恍惚。

現代的時候,她老媽也給她準備了嫁妝,還說她所有的首飾将來都給緋歌繼承。

來到古代,雖然王爺老子在知道自己是個女兒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失落,但對自己也好到了極致。

哪怕沒有說出什麽拿天下江山做嫁妝的話, 可也曾截留貢品,收受……呃,打住打住,竄臺了。

俏皮的吐了吐小舌頭,緋歌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捧着賈母說話的一衆夫人。

一晃眼她都這麽大了,歲月果然不饒人。

如果王爺老子還活着,今年也是半百的人啦。若是她那位祖母還活着……不,如果她那位祖母沒死在幾十年前,說不定她的王爺老子也不會死在皇宮那對娘倆手中。

她如今應該還是她老子捧在手心裏的小郡,公主呢。說不定她老子還可以獨排衆議的立個皇太女。

若真能那般,她一點都不介意登基後效仿隋炀帝也修上幾條運河游個山玩個水。

忒,瞧她這點出息。

(→_→)

……

越是喜慶的日子,就越是容易讓人懷念過去點滴。

于是榮國府這邊緋歌就在一片熱鬧和奉承裏幻想着親祖母活着,太上皇沒能順利登基,或是在親祖母的扶持下,在太上皇咽氣的時候,睿親王沒有搭理小皇帝而是自己登上皇位如何如何。

而離榮國府不算遠的王家大姑娘卻不似她那般看熱鬧還能溜號走神的輕松寫意了。

今天送嫁,本家姑娘和一些世交家的姑娘都會來王家與鳳姐兒來一場古代版的‘單身派對’。鳳姐兒為了招待好她的那幫小姐妹,回了她自己的院子,此時坐在中間強顏歡笑的聽着旁人對她恭喜道賀,揶揄打趣,整個人卻明顯少了往日的長袖善舞。

時不時的低下頭,做一副羞澀狀。

衆人只以為她這是即将成親,心裏慌恐不安。待嫁女兒的那點羞澀在今天具現化了,到也沒做他想。

到也有那感覺敏銳的姑娘,發現鳳姐兒的強顏歡笑,于是直接想多了。因不好說什麽,也不能直接問,只做不知的和其他人聊天說笑。

等幾天後聽到鳳姐兒的消息時,還一副果然如此的對人說起今日發現的那點點不尋常之處。

王大太太铿锵有力的告訴鳳姐兒,嫁妝的事情不必擔心,她這個當娘的必叫鳳姐兒風光大嫁。鳳姐兒相信她老娘,可到底心裏惦記着這事,一時也放不下。

不知道是命運使然,還是為了給自己圓謊鳳姐兒陪嫁的四個大丫頭還真的叫平安喜樂。

四個丫頭今兒分工合作,有侍候在鳳姐兒跟前的,也有跟在王大太太身邊緊盯嫁妝的,更有來回往返傳遞消息的。

王大太太當機立斷的找了王二太太,在一番懇求和銀票開路之下,大開王家庫房挑撿能做嫁妝的物件不說,還将二太太早年給二房獨女零零散散備下的嫁妝也都搬了過來應急。

除此之外,因擔心緊急向外采買露了風聲,王大太太又将自己和王二太太的私房抽了一部分塞進嫁妝裏。

好在王家雖然不似曾經,也仍是那個東海龍王都要借白玉床的王家。東拼西湊的,看着散亂,但到底将王家的臉面,鳳姐兒的嫁妝撐起來了。

等鳳姐兒那邊知道消息的時候,嫁妝已經陸續往外擡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鳳姐兒也咬着牙根恨恨的想着這筆帳一定要清算回來。

只是到底是怎麽回事,鳳姐兒也想不明白。但她始終不認為自己不得神佛喜愛,因此鳳姐兒仍是将這件事情都歸到她那不争氣的哥哥身上。

同樣消失的無跡可尋,不難讓人聯想到上一次。雖然這次沒有什麽欠條借據,但上次有就行了呗。

王仁還不知道他那心眼跟針鼻子一樣大的妹妹又遷怒到他身上了。此時他上次挨打的傷還沒好,卻又必須強撐着爬起來招待那些上門的勳貴子弟。

心裏怎是一個悲涼道得盡哇!

于是在招待這些年輕一代的勳貴子弟時,王仁化/身為某種職業人員對着那些胡朋狗友開始了一段別樣的招待。

“你知道XX賭坊呢?你想了解一下它嗎?”

(→_→)

嫁妝安生送出府後,不說王大太太就是鳳姐兒都長舒了一口氣。再丢,那就是賈家的問題了。

王家人此時的慶幸,真有一種嫁禍的感覺。

并不知道王家人有多麽迫切的想要将嫁妝送到榮國府的衆人看着鳳姐兒那東拼西湊出來的嫁妝有那麽一瞬間的怔愣。

王夫人更是一臉詫異不解。

前兩天因着賈琏爵位的事情,王夫人還回了一趟王家,她可是親自見過鳳姐兒的嫁妝單子的。

面前這份嫁妝可和她當初知道的差太多了。

眼珠子轉了轉,王夫人眼底閃過一抹猙獰和陰郁。

好呀,你們這是将我當外人呢。

這是什麽嫂子,有這麽防小姑子的嗎?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王夫人那張臉都能黑成鍋底灰。

此時不但不能化/身噴火變色龍,她還要在一旁幫着解說一回鳳姐兒那繁多卻也淩亂無緒的嫁妝為啥會這樣。

這就是同出一門,有苦說不出來的糟心。

打斷牙齒和血咽。

╮(╯▽╰)╭

緋歌呆在上房聽着識字的管事在那裏抑揚頓挫的念鳳姐兒的嫁妝單子,一邊笑眯眯的聽着,一邊在心裏轉着各種彎彎繞繞。

這兩次從王家拿出來的那些嫁妝,緋歌最終決定只留下那些家俱和不易脫手的玩意,其他容易脫手變賣的回頭都折變成現銀,托上次合作良好的那個镖局幫忙花出去。

再好的東西都是身外物,享受到了,它的意義就體現了。再多也就那麽回事了。

當年睿親王何等威赫尊榮,如今不照樣成了一片荒蕪。

當年王府密室有多少價值連城的稀釋珍寶不可估量,如今它們唯一的主人卻只能遠遠的思念着它們。

而且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它本身就是折了價的東西,更不值得人重視。

也因此,緋歌這種理財觀念不太好的妹紙早在拿到那份嫁妝的時候就想好了怎麽将它們花掉了。

如果說以前不信陰私報應,那麽穿越的經歷讓緋歌直接成了虔誠的信徒。

信,堅定的信。

但信歸信,有些事情卻是做歸做。

不過當前有件事,卻是可以做起來了。

就用這筆銀子置些良田開幾家養生堂,收養一些孤兒和無兒無女的年邁之人吧。

多積些德吧。

無論是對她那位一生殺戮的老爺老子,還是對她這個小缺德鬼。

……

鳳姐兒的嫁妝全部擡進府,又給親朋故舊看了一回,稍晚便擡到了賈琏院子裏開始鋪房。

客人們有留下吃席的,也有先行離開的。等所有人離開後,緋歌才一臉沉思的回到了房間。

大意了。

呂嬷嬷離開前還提醒過她的,她今天為了看熱鬧竟然就那麽大咧咧的出現在那些女眷面前。

幸好她祖母死了幾十年,那小郡主也安生的呆在信王府,又有今天來賈家的這些女眷不少當初都沒有身份和機會見過她那位美豔驚人的親祖母的,不然必是要起上一場風波。

可哪怕是這樣,怕是她也落了許多夫人太太的眼裏。

這樣的身份卻是這等容貌的姑娘,多适合給庶子做媳婦呀。

想到今天有人話裏話外的問賈母她的親事,緋歌就煩。正好有今天這樁事,明兒她以照看迎春寶玉三人為由不出現在人前也是個理由。

至于賈珍和鳳姐兒那邊的事,到也不急。畢竟婚禮不會太早,酒席更不會太早。

時間來的急。

說起來,今日找珍珠的那倆人是緋歌特意安排的,那個所謂的認錯人的哥哥其實就是前夜幫着緋歌買酒的店小二。

穿着體面的婆子則是緋歌吩咐店小二找來的。

哦,為了這場戲逼真一些,緋歌還有友情贊助了一身王夫人的舊衣裙給那婆子穿戴呢。

珍珠抱着酒壇子進府,路過的那幾個婆子之所以會知道她見了她哥哥,也是緋歌提前叫小紅‘說漏嘴’的。

珍珠當時沒有反駁,就是一種默認。等事情爆發出來的時候,再想反駁,也不會有人相信她,只會當她在嘴硬狡辯罷了。

而且如果緋歌所料不錯,今兒已經得了那麽一壇‘好酒’的珍珠,應該也會有些安排才是。

沒錯,珍珠那裏确實做了一個大膽的準備工作。

她将那壇酒放到自己房間後,又趁着今兒忙碌人多眼雜悄悄的出了趟府,跑到最近的藥鋪和雜貨鋪子買了番瀉葉和巴豆回來。

悄悄的在自己房裏弄成粉末,用紙包了放在身上,一臉的凝重,興奮和躁動。

明天喜宴的時候将這些粉末下給院子裏侍候的丫頭婆子,然後她再借出恭的機會悄悄的将東府的小蓉大爺引過來。

琏二爺是知道小蓉大爺和琏二.奶奶之間那點舊事的,若是他二人……想必琏二爺也不會生疑。

想到這裏,珍珠又低頭掃了一眼那壇酒,她必須想辦法讓那二人将這酒喝下去才行。

新房的交杯酒,琏二.奶奶的那杯可以換成這個。前院爺們吃的喜酒,她還得親自盯着些才行。

……

笠日,仍是個晴天。

天不亮整個榮國府就沸騰起來了,緋歌是吃喝享受慣了的人,早就想過今兒大廚房忙,早膳未必及時的情況,所以提前叫小紅去領了膳食回來,早早吃過了這才去上房幫忙。

她也不需要幫什麽忙,就是主動站出來說今日府上忙亂,人多眼雜,為免沖撞了三個小的,她今兒個就負責帶娃了。

賈母似是也想到了昨天的事,于是點頭同意緋歌帶小孩的同時,還誇了緋歌兩句懂事孝順什的話。

之後的事情,無論是鳳姐兒入府還是拜堂成親送入洞房,緋歌便都只能聽丫頭們打聽來的消息了。

不過等到喜宴開始,緋歌便坐不住了。

輪到她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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