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坐着畫舫游湖确實不賴,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沒有出恭的地方……能在陽春白雪間俗成這樣的,除了緋歌也沒第二個人了。
于是湖游活動就在這種迫切願望下終止了,一行人應着緋歌的要求找了家揚州極具特色, 條件也相對好一些的酒樓。
吃飯兼出恭~
因他們一行人行動比較迅速,等在一旁奉命纨绔的某百戶扇子剛刷的一下打開,林家人帶着緋歌和黛玉就一溜煙的走沒影了。
百戶:“……”
難道這年頭, 做纨绔也需要天賦?想到天時地利人和這三大成事要素,百戶一臉頓悟。
原來……哪一行都不容易~
百戶之所以會化成纨绔幹這種勾搭,也是想要逼出緋歌身後之人。
當然,他也不是那等沒品的會當街調戲女人的敗類,他只想與緋歌來一場偶遇,讓接下來的逼親更加的名正言順。
沒錯, 就是逼親。
從種種跡象看來, 無論是緋歌背後之人還是榮國府的人都打定主意要将此女送進宮。若此時有人仗勢逼親, 想來那背後之人一定會跳出來。
哪怕……也能露出一些狐貍尾巴。
順藤摸瓜, 不信找不出來。
合上扇子, 百戶帶着人跟了上去。一路跟到酒樓外面,眯着眼睛看着緋歌一行人進去。那百戶垂下眼, 也帶着人走了進去。
知道緋歌等人進了包廂, 他則在一樓大廳要了張桌子。時不時的看一眼樓上的情況, 然後再淡定的吃自己的飯。
很快便用完膳的百戶,點了壺好茶, 一邊喝茶, 一邊把玩手上的扇子。
這扇子看着平平無奇, 卻是件特制的武/器,扇子的扇骨用的是精鋼,扇子裏還有個小機關,可以彈出數支細刃來。
細刃鋒利如刀,出奇不備,防不勝防。
不過扇子這玩意,在一般人看來那都是有使用時效的。寒冬臘月的揮着把扇子,怎麽看怎麽有病。
從附庸風雅直接堕落到東施效颦。
╮(╯▽╰)╭
酒樓是一座二層的臨街小樓,亮了林府的招牌,緋歌她們一口氣要了三間相連的包廂。
三間包廂都靠一側,緋歌和黛玉帶着兩三個貼身丫頭坐在最中間的包廂裏,剩下的包廂,男女仆各一間,輪留有膳。
鴛鴦的老子娘在金陵看老宅,長年見不到上一回。前兩個月知道緋歌會在揚州逗留到來年,便跟緋歌說了一回回金陵看老子娘。緋歌身邊哪需要那麽多人侍候。帶鴛鴦出來,本就是為了玩樂。于是大方的派了妥當人送鴛鴦回老宅與父母團聚,又叫鴛鴦呆夠了再回揚州便是。因此鴛鴦此時正在金陵老宅陪老子娘休假呢。
所以今兒跟着緋歌出來的就小紅,茜雪和晴雯仨人。跟着黛玉的丫頭,除了雪雁外,還有四個大丫頭跟着出來了。
賈敏是國公府嫡女,在家時一腳出八腳邁。黛玉是林家唯一血脈,又是賈敏唯一的女兒,她還又有個自小嬌奢貴養的外祖母和母親,所以黛玉自小身邊侍候的人就不少。
千金小姐的派頭便是元春也不及,只是誰又能想到她最後卻落了個……
兩位姑娘對身邊的丫頭都極好,此時兩人坐在一張小桌用膳,七個丫頭也圍着一張小案輪流吃飯。
外面的飯菜偶爾吃上一頓兩頓時,便會覺得比家裏的飯菜有味道。雖然因為守孝的原因小姐倆吃的是素菜,但素菜的味道也極開胃。
主食沒吃米飯,畢竟酒樓再好,吃的米也不會是碧梗米,胭脂米這種她們家常吃慣了的。
緋歌直接叫了小二過來,口述了一道素餅,讓酒樓做出來。
因不能吃葷腥,所以緋歌只能讓酒樓用雞髓筍丁,冬筍丁,五香豆幹丁,香菇丁等等食材和上調料倒入上等面粉裏,用時蔬榨出來的汁子和面……微油小火煎得兩面金黃便可出鍋。
看似麻煩又瑣碎,但掌握了作法就會發現這餅又簡單又可以多樣衍生。而且食材的取用上,還可以是一些做菜的邊腳料,幾乎算得上是零成本。
不過總的來說這餅很好吃就是了。
若是放上火腿丁,肉皮丁……那味道絕對香飄十裏。
酒樓的廚子多做了幾張,自己嘗了以後又将掌櫃請了過來。
世人都是先敬羅衣後敬人,緋歌和黛玉今天出行的排場這麽大,又打着巡鹽禦史家的招牌,所以別看緋歌大方的給了方子讓他們做,但之後他們确不敢不經過緋歌同意就拿出去售賣。
過了一會兒,酒樓掌櫃的請門口守着的丫頭通報了一聲,端着上等茶葉沏出來的茶水和果碟進來,詢問這個餅他們酒樓能不能售賣。
黛玉看向緋歌,緋歌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拿腔做勢,“也不是不行。”
行,但是有條件。
酒樓掌櫃的嘴角抽了抽,心裏一陣肉疼。“還請姑娘明示。”這是生怕緋歌獅子大開口呢。
其實也不怪這酒樓掌櫃的如此想,畢竟每個人的社會地位不同,他的消費觀點和水平也不一樣。在大戶人家二十兩銀子不算什麽,可在普通百姓家二十兩銀子一年的開銷都出來了。
所以此時聽到緋歌這樣說,擔心的不要不要噠。
“去城外買上十畝上等田,地契送到城裏善養堂。這個餅你們酒樓随便賣。我們姐妹菇素,所以用的都是素材,你們還可以放上各種肉丁。也可以做成甜味的,用牛乳和面,或是香露和面,加以果脯,幹果碎。面稀可做薄脆,面幹可做餅子……”
十畝上等田,還是揚州城外,這個買菜方價酒樓掌櫃的能接受,直接當着緋歌的面一口應下。緋歌扭頭看了一眼小紅,小紅明白事的出去安排了個林家下人,叫他跟着酒樓掌櫃的去辦事。
用過膳,又喝了茶,再次借了酒樓的地方解決了一回五谷輪回問題後,緋歌便和黛玉起身離開了包廂。
馬車停在酒樓外面,緋歌和黛玉相攜走出來。
緋歌出包廂前就帶上了鬥篷的帽子,此時又半低垂着頭,倒也不叫旁人看清了她的容貌。
不過這對某些人卻沒甚用處,等着一旁碰瓷的某百戶直接晃悠過來了。
“诶,這是哪來的美人?”那百戶晃悠過來的時候,便被周遭護衛的林家下人攔下了,不過因着這一騷動,到底叫緋歌下意識的擡起了頭。
這一擡頭,瞬間驚豔了時光,也驚豔了世人。
用美來形容,都形容不出這張傾城容顏三分姿色。更是言語無法表達千萬分之一的那種感嘆驚豔。
對于自己這張禍水級別的臉會有什麽樣的殺傷力,緋歌心裏明白。因此對于旁人的反應也不足為奇。此時她沒搭理造成這種混亂的那個一看便像纨绔子弟的男子,只拉着黛玉不叫黛玉露出臉的往馬車處急行。
她怎麽都好說,但林妹妹不能被人看見。
然而意外就在此時發生了,某百戶為了彰顯自己被美色所誘惑,朝緋歌伸出了手。
九星旗的百戶哪是緋歌這小丫頭片子躲得過去的,緋歌眉頭緊蹙,習慣性的揮胳膊想要揮開探過來的手,卻在揮手間意外碰到百戶那把扇子上暗藏的細刃,将手腕上的珠串弄斷了……
手腕內側的胎記一閃而過,卻沒逃過百戶的眼。
心中似是不敢置信,又似原來如此的情緒在不停轉換,百戶在電光火石間下意識的想要拉起緋歌放下手準備再确認一回自己是否看錯時,擡起的手臂被一顆佛珠打退,手腕一麻收回手的同時看向暗器來時的方向。
是他。
來人這位百戶也認識,正是那個被緋歌形容郎豔獨絕的禦弟哥哥許颢。
許颢一身僧衣,站在不遠處。眸色深沉,面無表情的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
身上的氣息讓見過了生死的九星旗百戶見了都不由有些忌憚。
像是……有佛入了魔。
緋歌也怔怔的看着走過來的許颢,不知怎地,臉上閃過一抹委屈。
像是在外面玩耍的貓被人欺負了一般,見到主人不由委屈巴巴的。
許颢一雙眼睛只掃了一眼緋歌的方向,便轉了回來。盯着面前的百戶,臉色暗沉得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一個和尚竟然能有如此氣勢,還有剛剛逼退他的身手……着實讓人心驚。
誰說不是呢。
緋歌剛剛氣炸的肺都因為許颢王霸之氣的出場方式消失得一幹二淨,此時雙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的禦弟哥哥,心裏想的還是那句‘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
許颢走到緋歌身旁,擋在緋歌和那百戶中間,此時此刻,許颢念不出一句佛號,也說不出一句勸人向善的話。
腹中有團火在燃燒,五髒發燙,腦中已經再想不到任何言語。
那百戶被許颢盯得頭皮發麻,側頭看了一眼站在許颢身後的緋歌,垂下眼眸,行了一個禮便迅速撤走了。
那胎記雖然一晃而過,他卻自信不會認錯。再有之前便隐隐有些眼熟的容貌,此時此刻也想到了在哪裏見過了。
那年臘月初九,京城的十字路口,就是比這張更顯稚嫩的臉在祭拜睿親王。
已經有七分肯定這位便是他們九星旗遍尋不到蹤跡的小郡主了,這等大消息必須立即向旗主彙報。
跟在大丫頭身後走着的雪雁,眉頭皺的死緊。
這總旗來的百戶大人,好像不太靠譜呀。
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回氣勢磅礴的小和尚,雪雁的視線先是落到蹲在那裏撿珠子的小紅和茜雪身上,之後向上移去,視線落在看着和尚一臉笑眯眯的緋歌身上。
真是奇了大怪啦!
酒樓門口的這對小插曲轉眼便結束了,許颢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緋歌,沒有打招呼,直接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緋歌歪頭,一臉不解迷惑。
這次不能再裝傻了,這人好像真的在跟她生氣诶。
緋歌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才将人惹生氣了,難道……是她往寺裏送東西的事?
也是哦,人家要當苦行僧修行,她卻一直往寺裏給他送東西,泛巴幾下眼睛,緋歌心下點頭,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打定主意以後不往寺裏送東西的緋歌回過神後,看了一眼早就走得沒影的許颢,便連忙拉着黛玉上馬車了。
真是白日不能說人,夜裏不能說鬼。早起出門前還說會不會碰到纨绔子弟,沒想到下晌就給她們遇上了。
這概率高得讓緋歌都想在這個時空開個彩/票站了。
诶……別說,這也不是不能操作的事。
小時候,蘇家祖宅那個小鎮不流行過一陣子刮刮/卡。兩塊錢一張,刮開防僞塗層裏面會寫成謝謝參與和中了幾等獎的字樣。
小到香皂洗發水,到大電視洗衣機。
若是在這個時空推廣這種大衆娛樂活動,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個刮開區域的銀色塗層不太好弄诶。
“姑娘,姑娘?”
“嗯?”正歪歪的極歡樂的緋歌被小紅從刮刮/獎鼻祖的創業大夢裏拉了出來,于是沒好氣的問小紅:“又怎麽了嘛?”
“珠串上的珠子只撿回了三十多顆,其他的都來得及撿。”這種姑娘貼身戴的物件是不能移落在外的。
說起這個珠串,緋歌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然後面上就更生氣了,“瞧你編的這珠串,也忒不結實了。找不到的那些珠子,讓你老子娘賠。不賠,她這姑娘就別想要了。”
小紅才不怕緋歌呢。
往日裏随手賞的東西比這珠串上的珠子值錢的多了去了,只是這個顏色的珠串她們就只有一條,如今正在林家守着孝,倒不好再換了絕的戴。
“姑娘日夜離不得這珠串,往日沐浴就寝都不曾摘下來。咱們匣子裏還有些二等珠,先用那個應付一下可使得?”
“做甚說的那般可憐,我記得我房裏就收了不少這些玩意,回頭你去我那挑些回來使便是。”
黛玉在一旁聽了,笑着接話。
這位……也是個手松的主兒。
“我就說這丫頭今兒怎麽這麽沒眼力見,合着是想要占妹妹便宜呢。”這會兒子說這事,确實有這麽個嫌疑。不過緋歌和黛玉都不是差東西的主兒,到也不曾将這些細枝末節放在心上,“妹妹不知道,我自小便帶習慣了珠串,一刻不曾離身。不然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怪心慌的。多謝妹妹大方,趕明姐姐送你一套精巧首飾。”
黛玉如今守孝,能用的首飾就是銀托的,鑲嵌白玉或是各種淺色寶石頭的那種。
一時姐妹倆個坐在馬車裏說笑,倒将剛剛酒樓門前的插曲抛到了腦後。
小紅捧着裝珠子的小香囊,一心二用的一邊聽姑娘們說話一邊想着編什麽樣的珠串會更結實一些。
至于也陪座在這輛馬車裏的雪雁,視線時不時的掃向緋歌的手腕。見緋歌這一路不是用另一只手搭在手腕上,便是用袖子遮着手腕。
不注意便罷了,一但注意起來,竟總覺得有幾分欲蓋彌彰,掩耳盜鈴之意。
就在雪雁琢磨着珠串和緋歌手腕的時候,某個疑似發現真相的百戶直接飛鴿傳書回了總部。
與此同時,百戶一邊擔心好不容易找到的小郡主再次消失,一邊又擔心小郡主的安危,于是在洞明星到來之前,百戶嚴守秘密,只一個人悄悄的掩藏在林家,就近保護和監視緋歌。
雪雁路過某人的藏身之處,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沒那昏君的命,竟幹些昏君的事。不靠譜不說,你特麽還猥/瑣的沒別了~
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