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灰複燃
我們在美國注冊，回香港就直接回了林家。
林悠悠正在院子裏喝着下午茶，見我們下車，忐忑地起身，叫了聲，“爹地！”她兩只手別在身後，不想看到我又無可奈何。
“叫人啊！”林世江輕喝了她一聲，她忍着脾氣憋了我一眼，不情不願地叫了聲，“媽咪！”
“以後一家人了，十三她是爹地的太太，也就是你的媽咪，爹地希望你能給她基本的尊重。”他拉着我的手，帶着我往房子裏走，“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房間，有什麽喜歡的自己添置一些。”
我點了點頭，跟着他跨進大廳，迎面一個男人出了來，手裏拿着個水杯，看到林世江叫了聲，“爹地！”
我從來沒有想過再見到Doctor 張，居然還是在這種境況之下，心裏撲通一跳。
Doctor 張似乎比我更驚訝，他看着我，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我，眼裏有火苗。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是這樣當場地揭穿我是個沒了子宮又偷了他的錢的壞女人還是要告訴林世江我曾經差一點兒和他發生了不正當的關系。我的腦子裏亂成一團，目前最渴望知道的便是，他到底是誰？和林世江有什麽關系？
我努力調節好情緒，遞了只手給他，“你好，燕十三。”
他握着我的手，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他笑了，笑得溫文而雅，“你好，燕小姐。”
他沒有揭穿我，甚至什麽都沒說，只當作初相識一般，只是，他握着我的手并不放，我抽了幾次都沒抽出來。正尴尬的時候林悠悠進了來，竄到他的身邊挽着他的胳膊，“阿泰，她是我後媽。”
他臉上的笑意沒有了，只是勉強地保持着風度，我終于将我的手抽回來了。
“叫人！”林世江吩咐着他，他又是那樣望着我，好久，才擠出個淺笑，叫了聲，“媽咪。”
我就這樣在林家住了下來。
林世江不想我再出去抛頭露面，将我那間夜總會轉了出去，換來的錢我當作那幫姐妹的遣散費。我去了趟臺灣，看望了巧兒的母親，林世江安排得很好，她過世之前的每一天都不用再擔憂生活，只是沒了女兒，我想她的後半輩子都不會再開心。
我在林家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林世江陪了我很長一段時間才開始出去談生意，我似乎有些習慣了目前的環境，只是林悠悠依舊是我的一個心結，她對我也沒有好臉色，礙着林世江的面偶爾會逢場作戲一番。
我這時候才知道了Doctor 張的身份，他就是林世江嘴裏那個不懂事的小子，背着他和林悠悠跑到拉斯維加斯結了婚，他好像并不怎麽喜歡林悠悠，每天冷冷淡淡地應付着她，晚上幾乎不在林家過夜，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事情，那個時候，林世江在外面應酬着有時徹夜不歸，我睡不着坐在院子裏抽着煙，半夜三更地他便走了，早上起床又看到他在林家，神出鬼沒一般。
起初他沒見到我，後來走得多了，便碰到了幾次，他拉開我對面的凳子一點也不生疏地問我，“最近好嗎？”
“挺好的。”我吐着煙圈随口應着他。
“那就好。”他淺淺一笑，“祝你幸福。”
我再也沒有見過齊飛，偶爾聽林悠悠提起他曾住在某個房間，我假意去收拾，推開門裏面全是他的味道，竟忍不住滿臉淚痕。
我想着，這樣過下去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有些人，有些事，不管是愛是恨，終是要遺忘。
林悠悠卻沒有打算要放過我的打算，在我和林世江結婚一周年的時候，送了一份永世難忘的大禮給我。
那天，她拿着個信封放在我的面前，從未有過的溫柔，“送給你！”
我打開，裏面全是林世江摟着一個黑色肌膚的女人的照片。
“黑珍珠格麗斯，世界頂級超模，媽咪你聽說過沒有？她最近來了香港做秀，剛好爹地是那個活動的贊助商。”她不懷好意地望着我，“聽說今天是爹地和你的結婚紀念日，不知道爹地還記不記得呢？”
我沒有說話，心底如蓋上了一層陰影，很冷，奇怪的是我并不傷心。
“媽咪，不如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吧？一個關于陳巧兒的故事。”
我麻木地望着她。
“我曾經說過一定要讓你後悔一輩子！”她笑得那麽甜，像在分享一件有趣的事，“我知道你在臺灣那幾年最親近的就是那個女孩，所以，她就死了。我想我是做錯了，沒有處理幹淨手尾，居然被你們查到我的頭上，幸好，有我爹地，他可以為了我，娶一個他并不喜歡的女人，讓我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她得意地望着我，滿臉的興災樂禍。
那晚，我等到很晚林世江都沒有回來，齊飛倒回來了，面容消瘦，胡子拉渣。
我在後院吸着煙，一個人影從院牆翻了進來，直接翻到了二樓我和林世江的卧室，可能沒找到人，又從窗戶竄了出來，我一直站在樓下，他跳下來的時候，便看到我了，吓了一跳。
他看清楚是我，猛地将我抱住了，在一輪明朗的月光之下，他的眼淚和鼻涕掉得我整個脖子都是。
他向我忏悔着，聲淚俱下地講訴着自己這些年來的痛楚。
他說，“十三你知道嗎？這些年來的每一天我都過得如此地不安，我想起我們一起在夜總會的日子，我經常為你打架，告訴那些不懷好意地人，你是我的女人。那個時候的你，總是愛笑，你說，齊飛，我會一直這麽愛你，只會愛你。我們在黑暗的夜裏追着天上的星星跑，你會假裝跌倒，等我一靠近便将我拖到地上，瘋狂地接吻。我們一起去游泳，潛在水裏你跟我說，齊飛，等我們有了錢的時候我們就去關島，那裏的海底有世界上最美麗的生物，你要在那裏向我求婚……”
他記得，他都記得，我才想起我當時要嫁給林世江的草率決定的成因一直是這個，我的心很痛，我擡起手一巴掌一巴掌甩到他臉上，他不躲，臉上全是淚，我抱着他哭，忍着聲音哭得聲嘶力竭。
他說，“十三，我是鬼遮了眼，當時我是真的買了戒指、訂了機票，想在關島給你一個婚禮。”他怕我不信，急急從衣袋裏拿出只戒指，他穿着破舊的衣裳，那只戒指卻像寶貝一樣藏在裏衣，他小心地拿出來想遞到我面前，一不小心，失手掉到了地上，他趴在地上扒着那些草，一邊哭一邊說，“十三，你信我，我是真的，真的買了！”他像瘋了一樣，刨着那些泥，我撿起腳邊那個亮閃閃的東西，将它放在月光下，“齊飛，你告訴我，是什麽讓你改變了主意。”
他看到我手裏拿着那只戒指，便起了身，“是……是悠悠……她一直對我不理不睬，那個時候卻突然對我說她想和我結婚，我……我鬼遮眼便信了，你那些年幫我賺的那些錢我全都花在了她的身上，我才知道，那個時候她因為一個男人和幹爹吵架，□□爹停了信用卡……等他們兩父女和好的時候，我便像條狗一樣被她一腳踹開了。十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現在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女人會像你那麽愛我！十三，我求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他拉着我的衣袖，跪在我的腳邊，聲淚俱下。
“你不怕你幹爹會要你的命？！”
“我不怕！我什麽都不怕！只要和你一起，死我也不怕！”
他在我的身前，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衣領裏一條長長的疤痕露了出來。
“這是什麽？”我伸手撫着他那條疤痕，他閃躲着避開了，“沒事，沒事。”
“你在外面惹事了？！”
“不是不是！”他急急辯解，“是那幫古惑仔，我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給他們了，還不知足，他們，他們想要我那個戒指……這只戒指是給你的，我唯一能給你的東西，拼了命我也不會再給他們！”他将我手上那只林世江送的結婚戒指摘了下來，甩得老遠，将他那只套在上面，跪在了地上，“十三，嫁給我。”
那一晚，齊飛在我的房裏天快亮才走，而我隐隐約約遠處一個身影自始至終都在看着我們。
齊飛搬了回來，老實本份的樣子讓林世江覺得他在外面受夠了教訓，以後會懂事。
齊飛卻一直在策劃着，怎麽帶我走，拿夠了林世江的錢和他一起遠走高飛，我們保持着極不正當的關系，另一方面，我在着手轉移林世江的財産，但紙終究包不住火，我和齊飛的事，在一個清冷的早上差點被林世江撞到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