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小暖。”佟半晨輕輕喚她:“有什麽事情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不當一回事,先讓醫生包紮傷口。嗯?”

杜暖哭得肝腸寸斷,手掌握着他的衣襟,他白色的衣服全是她的血跡。這會才漸漸消停了。可是哭聲一直控制不住般的從喉嚨裏發出來。

佟半晨在這一刻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擁擠着疼痛。快令他不能呼吸了。靜靜的看着醫生處理她受傷的手掌。包紮時李墨走了進來,看見杜暖顫抖的身軀依偎在佟半晨懷裏,佟半晨是站着的,杜暖坐着一只手環住他的腰。陽光明媚的灑在兩人身上,畫面看上去簡單明亮。李墨停下了步伐站在門口,心底突然就産生了很酸的味道。瞬間包裹了他整個身體。讓他無法動彈。

佟半晨蹙眉問:“痛嗎?以後不許那麽傻。就算你氣憤,也不許傷害自己。身體是自己的,你若都不好好呵護,還有誰會在意?你這樣不僅傷害了自己還會傷害到那些關心你的人,他們會心疼會緊張。會比你還緊張比你還擔心。你懂嗎?”

杜暖也許根本沒有聽進去,神情恍惚,哭聲被她噎進去了肚子裏。

李墨在門口站了有點久,最後也只是握緊拳頭就轉身離開了。

這一個上午,佟半晨一直陪着她坐在玉蘭花樹下。沒有任何只言片語。杜暖整個上午都保持着同一個動作。抱着雙膝,臉都埋在了腿裏。

一個人若是彷徨若是傷心若是憂愁,那麽就不要再讓她擁有孤單了。因為陪伴是世間最好的良藥。它能治愈一個人心裏最深處的傷痛,能驅散陰霾帶來溫和。

佟半晨才發現現在在她身邊卻說不出話來,總感覺喉嚨裏噎着很苦澀的東西,那些苦澀能把話語給吞沒。

“你知道嗎?”

佟半晨的心随着她的話音響起就緊了幾分,側眸看她,這麽久了,好不容易說的一句話,聲音雖然帶着悲怆沙啞。但是,她能開口,他的心便能明亮一點。

“你知道那種看着親愛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嗎?就好像突然從溫水裏跌進了冰谷,看不見陽光,能摸到的都是寒冷。感覺不了溫度。甚至身體裏的每一個器官都往外透着寒氣。

就是這樣讓我痛不欲生的感覺,整整糾纏了我幾個月。”

“我沒有經歷過。”佟半晨握住她冰冷的手心:“可是我現在也有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我希望那個讓我感到無能為力的女生會不再讓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傷心,憂愁,難過,因為,她的無能為力已經過去了,可是,我的無能為力卻還在心底蔓延。”

杜暖緩慢的看向他,眼底盡是哀愁。佟半晨輕微一笑,帶着淡淡的玉蘭花香。将她慢慢移入懷裏。“都過去了。”

是這樣的啊,都過去了。

“帶你去個地方。”佟半晨把她拉起來時發現她的雙腿都麻痹了。才蹙眉想起她剛剛那麽用力的踢車子肯定也傷到了腿部。而自己居然忽略了這一點。正要彎下腰查看時杜暖阻止了:“沒事的,你說要帶我去哪裏?”

佟半晨語氣微涼:“真的沒事?”

杜暖見他面色陰沉,心裏突然有點怕怕的,心虛的應了聲嗯。可是佟半晨依舊帶她去了藥店,幫她清理腿上的傷口時看似不經意的問了句:“為什麽會怕去醫院?”

杜暖感覺心髒輕微抽疼,全身鮮血的陸米躺在醫院的模樣随之浮上來。突然推開佟半晨跑去外面一陣嘔吐。

佟半晨微蹙眉:“你怎麽總是不能好好愛惜自己?”

杜暖心底冒出一陣涼氣,一直蔓延到她身體每個器官。她用力掐住自己的手心,關節發白之間,手心一點點滲出鮮紅血液。佟半晨瞥見她的動作幾乎惱火的拉過她的手掌:“杜暖,你再這樣試試看!”

杜暖眼裏閃過一絲訝異,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這樣一個動作,完全是無意識的,因為心底很疼,所以總是想要用盡各種方法緩解心底的疼。可是原來就算這樣疼的還是自己啊!

可是看見佟半晨生氣的模樣,她心裏有點害怕,他生氣時那麽嚴肅,眼神很淩利,仿佛可以冒出寒氣來将她凍住。

她幾乎小心翼翼的喊:“喂…”

佟半晨不理會她,直接讓醫生給她包紮傷口。出去後佟半晨走在前面,杜暖尾随他,但是他好像故意走那麽快似的,杜暖一直跟不上,最後喊了一聲喂,我腿疼。

這句話果然是很有效的,佟半晨停下了腳步輕回頭,見杜暖捂住肚子很痛苦的模樣,微蹙眉:“你真是腿疼?”

“嗯。”

“腿疼捂住肚子幹什麽?”

“… …”

杜暖忍住了想笑的念頭,實在是他一臉寒氣把她給唬住了,裝得一臉正經的說:“腿疼肚子也疼…”

“那你可真是病得不輕”

杜暖漸漸走上去:“是病得不輕。所以你就不要和我這個病人計較了。”

“我和你計較什麽了?”

杜暖一臉驚訝狀:“難道你和女朋友分手了?那麽悶悶不樂”

佟半晨幾乎是吼出來:“杜暖!”

意識到他真的生氣了,她只好說:“唉,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詛咒你們的。”

佟半晨有些氣憤她的遲鈍和話語,轉身離去。杜暖追上他:“喂,別生氣了,我真的腿疼,你不要走那麽快。”

聞言,佟半晨停步幾秒看她的雙腿,目光雖寒卻有一絲憐惜,後來腳步也松了許多。

但是杜暖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帶她來孤兒院。孤兒院裏的小孩要麽都是些有先天性心髒病的,要麽就是從小腦癱,讓杜暖感覺觸目驚心。

“這是真是孤兒院嗎?”

佟半晨眼裏有些許憐憫,輕輕的看向她:“這家孤兒院大多是棄嬰,可是你覺得哪個父母會把健康的孩子遺棄?”

這樣說來好像也是的。杜暖自然是明白他為何帶她來這裏,自己剛才那麽不要命的行為大概是真把他惹怒了:“那你之前對我說的表演節目也是來這裏嗎?”

他嗯了一聲。似乎并不想多說什麽,杜暖也就沒再問了。偶爾有一個兩個小孩走過來和他親熱,嬉笑的樣子甚是明朗,在杜暖眼裏,佟半晨這人本來就愛玩,和同齡人打鬧也覺得沒什麽,而和小孩更是玩得不亦樂乎就讓她有點費解了。老少通吃的本領實在讓她嫉妒。

“小暖姐姐,你也會彈吉他嗎?”小女孩拉着杜暖的手仰頭問道。

“啊?”杜暖看着正拿着吉他彈奏的佟半晨語塞了幾秒:“姐姐不會。”

“晨哥哥不教你嗎?”

杜暖再次輕啊了一聲,小女孩咯咯笑着:“晨哥哥教過我哦…”捂着嘴巴的笑臉都是天真。杜暖心情也随之愉快起來。

佟半晨周圍圍滿了一群随着音樂拍掌的小孩,幾十雙手拍出來的聲音都是同一個節拍,想必佟半晨教了他們很久了吧。彈的歌曲是童年,偶爾有幾個小孩突然就唱得很大聲,音調歡快而爽朗。

杜暖很清楚的感覺到整個午後都是明亮而清晰的。是幾個月以來從未有過的感覺,杜暖曾經以為自己這種感覺是已經湮滅的,而現在它似以複活的姿态慢慢再從她的內髒湧現出來。隐隐約約的能知道心底從此明亮常駐。

出來孤兒院去了餐廳吃午飯,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餐廳裏人不多。吃飽後已經下午二點。要結帳時忽然發現身上沒有錢。杜暖發現她越來越能吃霸王餐了。而自己現在居然可以吃霸王餐也不臉紅心跳了。這是一種境界啊。然後佟半晨讓她先跑出去,他後面再追來。這個提議是很不錯的,杜暖一口就答應了。雖然自己是很想過要像韓劇裏那樣推來推去的,可這樣不太實際啊!

可是當她剛跑到餐廳門口時卻硬生生的撞上一塊很堅硬的東西,杜暖幾乎本能的輕呼,身子往後傾時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往前面攬,直至她緊貼着那塊堅硬的東西。失措間看見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孔,杜暖再次呼喊,唯一不同的這次的聲音比剛才大了兩倍。

慕迂微蹙眉,放開她的腰枝,她立馬往後面跳了幾步,像是很嫌棄什麽東西一樣。發現了這一舉動讓慕迂的眉目更加不悅。杜暖驚慌的往後倒退時不注意間磕到了旁邊的桌椅,身子再次向後傾,慕迂才剛伸出手發現佟半晨比他快了一步抱住一直處于恐慌中的杜暖。

看見佟半晨一張倒顏,杜暖心底居然安然了幾分。深深的吸了口氣後立馬立正看向慕迂,痛苦的發現慕迂是真的慕迂。

佟半晨輕聲道:“還沒有疼夠是嗎?”語氣雖是平緩的,卻有威脅的氣息。但是杜暖的注意力全在慕迂身上了,哪能聽見人說話。

所以他說完話後氣氛就有點尴尬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他,就這樣看了有一分鐘,佟半晨先開口:“正好慕老師來了,就麻煩您先幫我們付賬吧。”

慕迂輕側眸看向他,幾秒後用低沉的語氣說:“我沒帶錢。”

“… …”

“… …”

杜暖雖然懷疑他這話的真實度,但也不能貿然去搜他的身吧!而且她現在也只想着趕快離開他。也許只有躲到沒有他的地方她的心髒才能安穩下來。不然真怕自己的內髒會在他面前突然全部湧出來。所以她二話沒說就邁開步伐跑出去。

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至于有多遠杜暖也沒有計算過,只知道佟半晨忽然拉住她的手臂,她輕啊了一聲旋轉了半圈撞進他的懷抱:“你跑什麽?”

“我… …”

杜暖微喘着氣息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他的眼眸深邃而犀利,劍眉緊蹙,杜暖心裏咕咚一下,只有一個念頭,他怎麽又生氣了?難道她又自殘了嗎?

杜暖很自覺的檢查了自己的身體。再次擡眼時發現他将眉頭皺得更緊。

“你看什麽?”

“看看到底哪裏惹你不悅。”

“你一直跑,喊你也不聽。”

“你喊了嗎?”杜暖心裏想的全是慕迂,連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在陽光下蒸發了多少汗水也不知道,踩死了多少只路過的螞蟻也不知道。只知道慕迂一直在她腦袋裏轉來轉去,那些夢,那些白天,那些梧桐,揮之不去的印在了她的記憶。實在可怕。

他低沉的應: “算了。我們趕快回學校吧。”

她機械的點頭,附和的哦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星期一直忙着加入社團,都沒有什麽時間更新,然後忽然發現多了一個收藏,嗯,甚是開心。至少不眠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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