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回去就住下的?讓人家笑話

收着吧,這些東西先放着,明天我去北京,看看再說,先不動這些東西。”

李二媳婦說:“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東西給你們了。”

第二天,玉霖揣着縫在內衣裏的錢去了北京。

有錢好辦事,程敏達在這地面熟,吩咐下面的片警給打聽着。不到一個月,他就找到了一個小院。院裏大大小小的有四間房,進門是一間門房,門房對面是正房三間,正房的右手有一間小廚房,廚房對面是一架葡萄,院中央還有一棵白海棠,靠門口有兩棵石榴樹,牆上爬了滿滿的薔薇,顫巍巍開的正熱鬧。

這院子離學校有點遠,但是獨門獨院,這讓小罴有點小驚喜。一般的院子都是大雜院,這樣就住一家的很少。

原來那家手裏有點小權,為了要單位的樓房,賣了這房子住新樓去了。賣的急,小罴找的是時候,也沒找房蟲子,直接見人談妥,房子四萬八,人家要的是一個四平八穩。

程敏達說這錢合适,房子不錯,保養的很好,院子整齊。石頭看着院牆上的薔薇和裏頭的一架葡萄就挪不眼了,小罴笑着說:“買。”

石頭天天放學跟他一塊收拾,那家家具什麽的都沒要,直接讓給了小罴,小罴等于是拎包入住了,那家這麽痛快還有個原因,因為程敏達,人家想賣他個人情。

石頭悄悄的問:“小哥,其實我大姑父有私房錢是吧?這麽快湊夠啦?”

小罴嗯了一聲說:“你大姑父好歹也當過縣醫院的院長,手裏咋的還沒點私房錢。再說我奶聽說她大孫子我要買房子,巴巴的送了一匣子的黃白二物,啧啧,老物件了,不知道存了幾輩子,便宜我了。話說你小哥我如今也是有産業的人了,跟着哥混,沒錯的。”小罴得意的說

“嗯,我就跟着小哥混了,那話怎麽說來着?跟着小哥有飯吃。話說,小哥,我餓了。”

小罴屈指給他一個腦崩:“你個吃貨。”洗洗手做飯去了。

聽說石頭要搬去小罴那住,敏瑜的臉沉了下來:”家裏好好的,上別人家住幹什麽?”

“那不是別人,是我小哥家呀,我跟他作伴去,再說……”

“再說什麽?”

“再說我跟小哥在一起他能幫我輔導學習,你看啊,他已經是博士了,指導我不在話下呀,我跟着他不吃虧的。”

“我知道。”敏瑜點頭“你都這麽大了,我在你身邊的時間都有數,以後你成了家,那時候就更少了,我想着現在在一起了,總想能跟你多呆一會兒。還有,你想過沒有,你跟雯雯不在一起長大,長大了難免生疏。子筠又不是你的親媽媽,你要走了讓外人怎麽說?”

石頭低頭想了一會兒,斟酌着說:“我盡量常回來,還有爸爸,我離家一半是給小哥作伴,另一半是因為程鳳芝,你能不能說說,或者給她介紹個男朋友,要是她不糾纏我,我就不去小哥那住了。”

敏瑜失笑:“我就知道你是為了躲她,算了,你先去那邊住吧,過兩天我把你奶奶接來,家裏還真有點擠,在哪住記住了,不要給子延添麻煩,他的工作很重。”

石頭高興的答:“知道了”他眼睛亮晶晶的問“爸爸,我奶奶答應過來了嗎?”

“嗯,答應了,你大姑父說好了,他們單位有個老領導要送到北京來,就一起把你奶奶送過來。”

石頭如願以償的搬進了小罴的小院子,跟着住進了正房,他滿意的放下行李,拍拍手說:“別提了,我跟我爸把嘴皮子都磨破了,這才答應讓我過來住。雯雯抱着我不讓我走,臨走還哭了一通,直說壞哥哥,要不是鳳辣子,我何至于有家不能回啊,這個姓程的,太讨厭了,影響我們一家團聚。”

三間正房,一間做了書房,一間客廳,一間卧室,小罴把他的衣服都挂進了卧室的大衣櫃說:“你跟我一屋住吧,那間小卧室留着做書房,我有好些東西沒地方放,都要放在那屋裏。”

“啊!這不方便吧我住門房好了,那裏十多平呢,我住沒問題。”

“有啥不方便的?你跟我一起睡的時候還少啊,從小就是我摟着你,小舅不在家時都是我帶你,你忘了?那個門房我打算租出去,咱們也做一回包租婆。”

“財迷,那不是小時候嗎?可現在長大了?”石頭小聲嘀咕

“長大了咋啦?長大了你就不是石頭啦?嘁!你以為我願意要你呀?睡覺沒正行,還要給你蓋被子。”小罴沒好氣的說。

“那就麻煩小哥了,嘻嘻。”石頭讓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去幫他收拾屋子,收拾完了才看明白,卧室買的是大床,書房裏倒是也有個單人床,是很窄的那種,小罴說那叫榻,睡個午覺啥的用。

石頭想:小哥幹啥都先想明白,要不是那個鳳姐,自己何至于跟小哥擠,真是為難了小哥了。

小罴看着收拾的滿臉花的石頭說:“你去洗洗臉,一會兒我來做飯。”看他石頭高興的去了,他的臉上慢慢的溢出了笑容,這就算個家了。

敏瑜對石頭搬走很有意見,本來這一家人東一個西一個的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他又搬走了。跟子筠發了好一陣的牢騷,子筠也是不願意他搬走,她很喜歡石頭,那孩子的性子好,自己這個刁蠻的丫頭在他身邊就跟綿陽似的,她也想讓他們兄妹好好處處。

石頭哪想那些,眼目前就是離鳳辣子越遠越好。

敏瑜請了程敏達來家裏吃飯,兩盅酒下肚,敏瑜打開了話匣子:“你家姑娘太厲害了,把我兒子都吓跑了。”

程敏達是什麽樣的人?一聽就明白了,笑呵呵的說:“這丫頭跟着她奶奶長大,慣的厲害,我說不了她,唉,我以為咱們能做親家的。”話裏不無遺憾

“石頭從小就腼腆,我家的女人都是溫和的,哪見過你姑娘那麽熱情的?我倒是羨慕你有個敢作敢為的閨女,石頭要是這樣就好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石頭是個多好的孩子呀,要是我那兒子……,唉,不提也罷。”

“他在部隊咋樣?”

“還能怎麽樣,不過是混事,要有我閨女的一半我也就不愁了。”程敏達有對龍鳳胎的孩子,女孩聰明好學,男孩聰明不學,讓他無計可施,早早的把兒子扔進了部隊給解放軍叔叔找麻煩去了。“去年考了軍校,去南邊了,指望他在我退休前混出個模樣來,咳,兒孫自有兒孫福吧,管他去,喝酒。”

程敏達回家跟自個閨女一說,她那漂亮的姑娘發飙了,第二天石頭就在學校看見了一位柳眉倒豎的美人,吓的他不由自主的往小罴身後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存稿告罄,某只正在努力的碼着,希望明天不要斷頓,唉,真是一件憂傷的事

☆、得趣鄰 隔一牆相唱喝

程鳳芝的出現即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在意料之中那是因為房子是程敏達幫着買的,鳳辣子一定會在他的嘴裏知道自己住在哪。意料之外,他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在學校堵住他。還以為她知道自己搬走了,就不再找他,這人看着不怎麽知趣啊。

石頭顯然是低估了這位鳳辣子的毅力,既然她叫鳳辣子,那麽她的性格也不是一般的辣,敢作敢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她畢竟不是竺道生,所以這塊叫齊少石的石頭不能點頭。

聽程敏達說他為了躲自己出去住了,她就火大,從小到大沒有什麽是她喜歡了不能到手的,所以她今天是故意來堵他。看見石頭躲她,她的火更大了,朝石頭吼“齊少石,你給我出來。”

石頭在小罴身後出來,整理一下衣擺問:“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鳳辣子就像是渾身帶了火,口氣很沖。

“你沒事我有事。”話外音:要不說我就走了。

小罴靜靜的看着令石頭畏如蛇蠍的鳳辣子發飙,心裏感嘆,美女啊,怎麽石頭就不喜歡吶?也幸虧不喜歡。

“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找個地方說。”

石頭一口答應:“好吧,今天放學後咱們在學校外頭的公園裏碰頭,有話最好一次說完。”

晚上,鳳辣子氣沖沖的回了家,程敏達見她的模樣問道:”怎麽?今天不是去見石頭來着?談的如何了?”

“這個該死的石頭蛋子,我在公園裏等了他三個小時,他居然敢放我的鴿子。”

程敏達皺眉:“不要這麽說你齊叔的兒子。”

“不就是個野種,給我我還不稀罕吶?”

“閉嘴,這話是你說的?”程敏達臉上的青筋跳了出來,這樣說石頭是他所不允許的,石頭的出生是個意外,他不想在給這個苦命的孩子增添煩惱。而且,自己認為有教養的姑娘說出這樣的話讓他震驚,這個孩子已經超出了他所認知的範圍,他不能容忍。

“就是我說的怎麽啦?我不過是想玩玩,他還來勁他,看我怎麽收拾他。”鳳辣子死死的抓着靠墊,美麗的臉變的猙獰。

程敏達沉聲說:“既然石頭不喜歡,你就不要鬧了,你的條件又不是找不到好的,何苦跟他較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就是因為人家不理你,你才惱的。”

程鳳芝跟程敏達大鬧了一場,回了奶奶家,想着明天見着他找他的晦氣。

小罴回家的時候看見正在院子裏吃炸醬面的石頭,挑眉問道:“你回來的這麽早?談的結果如何?”

石頭吃着面條,含糊不清的說:“我根本沒去,上了一節課就跑了,我跟她有啥好說的?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個世交,憑啥跟她玩你好我好的游戲?要是我喜歡她也就罷了,都是她一廂情願,我沒空陪她玩。呃,對了小哥,你明天幫我請假啊,我這幾天就不上學去了。”

小罴嘿嘿笑:“緩兵之計啊,你真行,既然不喜歡就說開了,為啥要躲她?”

“我跟她沒啥說的,她那種人,越說越上臉,我懶得理她,要不是看在程叔叔的面子,我早說她了。”

石頭呼呼的吃完面條問:“小哥你吃飯沒?沒吃我給你下碗面。”

“好。”小罴不知為什麽,心情很好,看着院子裏開的熱鬧石榴,覺得這個夏天很美。

石頭在小院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個一大家閨秀,小罴回來會買菜,石頭學着做飯,日子過的倒也快。

這天,睡的頭昏腦漲的石頭坐在院裏看着滿牆的薔薇發呆,隐隐聽到有人在吟詩“……人生七十古來稀,穿花蛱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傳語風光共流轉,暫時相賞莫相違”

過了一會兒,又聽見那個聲音在唱:“穿林海,跨雪原,氣沖霄漢……咳咳咳,唉,老了,不中用了”。

石頭循着聲音到了薔薇架下,蹲着聽了一會兒,聽老人不唱了,有些無聊,正要起身,又聽見那邊唱了起來:“我正在城樓上觀山景……咳咳咳,唉,不唱了,這該死的咳嗦,怎麽就好不了啦?”

石頭白聽了人家唱戲,又聽見老人咳嗦的厲害,遂答言:“你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哦?哪裏來地?”老人用的銅錘花臉的唱腔,唱的很有些味道。

石頭一時興起,唱道:“近鄰。”竟把剛才那老人的唱腔學了個十成十。

“啊哈,竟是近鄰?”唱的又是老生。

“正是。”石頭依然學着。

“學的什麽呢?”依然是唱

“望聞問切。”

“醫術如何?”

“一試便知。”

“啊哈哈哈哈,那便過來。”

“得令啊。”一老一少隔着牆唱起了京劇,“锵锵锵锵锵……如何過去?”

“花下有洞。”

小罴回來正看見石頭在薔薇下貓腰找東西,奇怪的問:“找啥呢”

石頭頭也沒回:“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小罴拉他起來:“沒事了。”

倆人說話,那院裏又唱上了:“眼見的日去并不見信人來……”戚戚婉婉的竟是女聲。

小罴低聲問:”隔壁什麽人?”

“一位老人。”

‘一位?”

“可能吧。”他已經找到了薔薇下的洞,太小了,狗能鑽過去。小罴看他往洞裏使勁,問他:“幹啥去?”

“上那邊。”

“去那邊不會走門口啊,鑽狗洞,出息了你。”小罴敲了頭一下“去那邊幹什麽,你認識嗎?”

“不認識。”

小罴瞪大了眼睛,:“不認識你也敢去?”

“去了不就認識了。”石頭不以為然。

“別鬧了,我姥姥來了,你去換衣服,咱們回去看看,昨天就過來了,沒讓過去,今天一定要去。”

“哦,那就不去了。”他仰着脖子朝牆那邊喊了一嗓子“今天有事,明天去給你把脈。”

“知道……了。”唱的竟是青衣,餘音袅袅伴着石頭上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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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丫看着兒子進了京,既高興又悲傷,高興的是兒子有出息一家團聚, 悲傷的是兒子從此離自己遠了,常一個人偷着抹眼淚。不是不想跟着兒子去,可一想自己這麽大的年紀,去了沒準就再看不見家裏的山山水水了,心裏更難受。

敏荷兩口子來接,跟她說了敏瑜的意思,她說啥也不去:“我是山裏人,死也要死在山裏,我不去。”

敏荷看她年紀大了,也不想來回折騰她,原來跟人家說好的車也沒坐。誰知道過了兩天,敏瑜帶着車回來了。

四丫看着兒子,笑的眼淚流了下來:“我不去,我不想死在外頭,我要跟你爸作伴,我走了就沒人跟他作伴了。”

“呆些日子再回來,您還看過毛主席呢,不是常念叨要看看?去吧,我領您去看,再說您不想看看您兒子的家還有您大孫女?她長的可還好了,要不是上學就來了。”

四丫呆呆的坐在炕上不說話,看着外頭的青山綠水,過了一會兒打起了瞌睡,敏瑜靠近了看,她竟坐着睡着了。不禁笑了,這人真是老了,也越發想要接她走。

四丫想了一天,最後答應,卻有附加條件:“看我不行了就送我回來,我是農村人,我不想死在外頭,我要在農村咽氣。”農村裏有在外頭咽氣就變成孤魂野鬼的說法,四丫怕死了見不到三哥。

“成,不讓您留在外頭,您呆夠了就回來。”

敏荷怕她路上坐不住,特意跟着去了,借的越野車,性能好,穩當。四丫沒覺得暈車,倒是一路高興的看着外頭的景物,還能跟敏荷說話。快到地方的時候睡了一覺,到家的時候都挺精神的,這讓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氣,畢竟是八十來歲的人了。

子筠聽見了車響,趕緊帶着雯雯下去接,四丫聽着雯雯清脆的叫着:“奶奶。”高興的一把拉住她的手:“雯雯?你是雯雯?長的可真好看,都這麽大了,奶奶就看過你相片,比相片好看。”

他們家住三樓,子筠扶着四丫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耐心的跟她說話,問她這一路都看了啥?溫言細語的跟哄孩子似的,敏瑜聽着心裏舒坦,咱這媳婦,懂事。

四丫跟着上了樓,坐在靠門口的沙發上歇着,跟大夥說着話就睡着了,醒來後才找石頭:“石頭還沒放學?”

“他跟子延做伴去了,呆會過來。”

雯雯拉着四丫的手問“奶奶,你的手怎麽這麽粗啊。”

“奶奶是農村人,農村要幹活,一天不幹活就吃不上飯,跟你爸他們一樣,我們呀,幹活就跟你爸上班是一樣地。”

“哦,農村好不好?我姥姥說農村髒的很,可是我媽媽說農村人很淳樸,奶奶你說誰說的對?”

“都對,農村沒有這鋪油的路,都是土路,一下雨啊,都是泥。可是那裏有大山,有河,山上有兔子野雞,還有山菜,草藥,都是寶,家裏有的菜呀,山上都有,等我回去帶着你,你看看就知道了。”

雯雯拍手說好,敏瑜看着祖孫倆說話,心裏很高興,他還怕雯雯嫌棄四丫,看來他丈母娘雖然看不起他,把孩子教的還是不錯的。最起碼她身上沒有城市裏許多孩子的驕縱氣,也沒有瞧不起這個農村的奶奶。

四丫跟雯雯說着話又打起了呼嚕,雯雯笑着說:“我奶奶睡着了,跟我太爺一樣,說着話就睡覺。”

子筠的爺爺已經九十多了,身體越發不濟,常常是一天裏倒有半天在打盹,這也是着急讓他們來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一下,這個唱戲的就是石頭走向彎路的引路人,咳咳,凡是都要有個老師,這樣才能入門,石頭太純了,雖然內心很敏感,但是被保護的太好了,所以是很容易引誘滴,且拭目以待

☆、兒孫孝 晚年得享天倫

石頭和小罴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旁晚了,敏瑜怕四丫累着,晚上沒讓他們過來。

進門就聽見程敏達的大嗓門:“大娘,您就安安心心的住着,在這住幾天去我那屋住,兩家您随便折騰,喜歡哪住哪。”

小罴飛快的走到四丫跟前:“姥姥,我來了,怎麽樣,想我沒?”

“想,咋能不想?你們幾個我誰都想着。”

“奶奶。”

四丫扭頭看見石頭在那安靜的站着,笑着答應:“哎,石頭過來,讓奶奶看看,哎呦,又長高了。”

小罴看着石頭,石頭長的比敏瑜高了,也比他高,就像是春天裏新抽的枝條,看着文文弱弱,可身上的肌肉緊繃的很,小罴每次跟他洗澡都覺得是個折磨,可是他不敢說。

他在大學裏有過一個女友,那女孩比他大三歲,屬于林黛玉型的,對他可謂是死心塌地。在畢業的時候那姑娘想把自己的初夜給他,可是小罴在人家脫了衣服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行。

那時候不懂,後來回家的時候看見了敏瑜,那時的心跳和身體的反應讓他明白,自己不是不行,是對女人不行。他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的、崇拜的一直是小舅。這個認知讓他一度很頹廢,他認為這是肮髒的、不可饒恕的,他躲着敏瑜,接近石頭,只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哪知道這麽些年下來,對敏瑜的感情就剩下純純的親情,可對石頭的感情卻越來越炙熱。他使勁的壓抑,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臨界點,就像是冬日的草原,只要一點點的星星之火便可點燃。他小心翼翼的掩飾,唯恐石頭一旦知道會嫌棄并離開他。

小罴笑着說:“他就長個傻大個子,一點心眼沒長。”話裏很有些家長的味道。

石頭笑嘻嘻蹲在四丫的跟前說:“還不是我小時候您養的好,那時候基礎打的好,要是我不長高點怎麽對的起您吶。”

“啊喲,這孩子都會說笑話了,看來京裏的水就是養人,石頭才來這麽幾年就會哄人了。”四丫高興的合不攏嘴,石頭在家就是個鋸了嘴的葫蘆,你說十句,他未見答一句,如今竟然跟她說笑,這讓她喜出望外。

子筠張羅着做飯,敏荷拉過小罴的問:“怎麽樣?課程累不累?”

“還行,您怎麽樣?前些日子我爸來說我爺爺不太好?”

“嗯,歲數大了,各部分器官都老化了,就像是機器,用時間長了零件就失靈了,你爸的身體也不如從前了。”

“我看出來了,等我爺爺和我奶奶百年後你們就來跟我一起住吧,一家人有個照應。”

“看你爸的意思吧,他還想老了回老家住。”

“回老家不行,老家的條件不好,病了都來不及上醫院,還是跟我住的好。”

“等以後再說吧,還早着呢?”

石頭坐在四丫邊上,一直在和雯雯逗她笑,說了一會兒,四丫沒動靜了,雯雯噓了一聲:“奶奶又睡着了。”拉着石頭給她看作業去了。

敏荷聽了這邊沒了動靜回頭看,四丫仰在沙發背上睡着了,她搖頭:“你姥姥也老了,一天裏倒有一半的時間在打盹,我在這呆幾天就要回去,你沒事常來看看,這人不知道啥時候的事,現在她身邊不能離開人。”

小罴點頭:“我盡量來。”

四丫歇了幾天,敏瑜帶着在大醫院做了全面檢查,沒有身體上的病,但是器官老化的厲害,醫生說:“見證了新中國成長的老人,身體這樣好的讓人羨慕。人老了,難免出現這樣那樣的病,這都正常,您這身體好的讓我們嫉妒,将來我們未必能活到您這歲數啊,回去好好養着吧,飲食要清淡。”

四丫跟着敏瑜上車,醫生在後邊又叮囑了幾句:“年紀大了,身邊不能離人,有空多陪陪老人吧,不知道啥時候的事。”

四丫要看小罴的房子,敏荷幾個帶着她去了,四丫不喜歡住敏瑜的樓,倒是很喜歡小罴的住處,敏荷看出了端倪,一口答應她住在這。敏瑜無奈,只好把門房收拾出來,把先前那家留下的一張單人床收拾好了,敏荷跟四丫住了正屋的大床,石頭跟小罴去住門房。

敏瑜無奈的笑着跟小罴解釋:“你姥姥老了,你們倆讓着她,過些日子我就接她回去。”

小罴樂:“不用,就在這住吧,石頭正好請假了,有他陪我姥姥,你們也放心。”

石頭附和:“我正愁一個人呆着沒勁呢,姥姥來了正好。”

敏荷不放心家裏,住幾天就要走,小罴不大高興,敏荷說:“你爸在家我不放心,你爺爺奶奶的身體也不好。”

“那就再住一天。”

敏荷又住了一天,等她走了,石頭去跟四丫住大床了。四丫自己住他不放心,還有就是,他覺得自己早起的時候那裏硬的難受,而且越靠的近小罴越想,很想讓他抱着自己,就像是小時候那樣,窩在他懷裏,這讓他很惶恐,本能想要逃開。

小罴覺得很遺憾自己的老娘沒多住些日子,這樣跟石頭的距離更近些。

敏荷走了,四丫拒絕跟敏瑜去住:“樓裏住着憋氣,不接地氣,不去,就這挺好。”

敏瑜無奈的笑着搖頭:”還真是老小孩。”

兩口子帶着孩子天天下班來這報道,吃完飯回自己家,倒是省事了。

四丫雖然精神不濟,可是閑不住,在小罴這院住着,看着哪不順眼,非要自己弄好了。院子裏有閑地方,不知道她在掏出來一個鐵鍬,硬是用了兩天功夫弄出一個畦子,非要石頭給她買菜籽,她要種菜。

石頭哭笑不得,勸她:“姥姥,沒地方買去,咱們栽花行不?”

“不行,就種菜,花不能吃,菜要花錢買。”

倆人在院子裏商量,牆那邊就說話了:“我這有蘿蔔籽,拿去種吧。”啪的一聲,一個小紙包落在了院子裏,石頭撿起來一看,還真是蘿蔔籽。

四丫高興的去種了。

石頭隔牆道謝:“多謝。”

“客氣,哪天給我把脈。”

“成。”

四丫問:“你跟誰說話呢?”

石頭搖頭:“沒見過,隔壁的鄰居。”

“哦,城裏就是不好,鄰居都不認識。”

老年人早晨醒的早,往往在石頭沒睡醒的時候四丫就醒了,穿好了衣裳自己悄悄的出去了,等石頭睡醒了還以為她去廁所了,也不在意。

四丫開始時在附近溜達,她怕記不住路,附近慢慢熟了,就往遠了去。碰見早起遛彎的老太太還跟人家說話,一來二去的熟了,知道附近有早市。天天自己去早市買菜,她是農村出來的,知道哪樣的菜新鮮,常花少錢買新鮮的菜回去。有賣菜的丢下的竹簍子就拖回來。這樣過了幾天也沒事,小罴和石頭也就放心的讓她自己去了。

有一回去早市走的遠了,附近的胡同複雜交錯,她就忘了回來的路,一個人坐在路邊發呆,後來有好心的人把她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一個小姑娘看她的歲數大了,想起了自己過世的姥姥,自掏腰包給她買了杯豆漿,兩個包子。四丫還笑着跟人家唠嗑:“你多大了?上班多長時間了?”

小姑娘人挺好,笑着問她:“您在哪住?家裏還有什麽人?”

“我在我外甥孫子那住,我兒子也是警察,我兒子的同學也是警察。”

“把您兒子的名字,電話告訴我,我給您聯系一下。”

“電話我不知道,我兒子叫齊敏瑜。”

“齊敏瑜?好像聽說過,哎,你們誰聽說過齊敏瑜這人,老太太說是警察。”

“不認識。”屋裏的人都說不認識。

“那您兒子同學的名字您知道嗎?”

“知道,程敏達,下鄉的時候在我們家住。”

“啊,程敏達,哎,你們說老太太說的是不是咱們局長啊?”小姑娘轉向同屋的人問。

“有可能,咱們局長以前下過鄉,哎呀。”那人一拍腦袋:“想起來了,我說怎麽那麽熟,齊敏瑜,咱們新來的副局啊,聽說他跟咱們局長是同學。”

“對啊,那這是齊局的老媽?”屋裏人都轉過來看四丫。

四丫拿着豆漿睡着了。

敏瑜正開會,聽下面的人打電話說他媽在一個派出所裏,開始沒明白咋回事,過了一會兒才明白,敢情這老太太走丢了。這時他也接到了石頭的電話,石頭都快哭了:“爸,我奶奶找不着了。”

敏瑜拉着四丫回了小罴的院子,板着臉訓石頭:“早晨早點起來陪你奶奶溜一圈,這是沒事,要是真出了事怎麽辦?你奶奶這麽大歲數了?身邊離人怎麽成?”

四丫知道是自己不對,趕緊說:“不賴他,是我自個找不着道了,那邊的道跟蜘蛛網似的,我迷糊了,你別說孩子了,說我吧。”

“以後要想出去招呼他們倆陪您去,你這麽大歲數了,誰知道哪會犯迷糊,這是遇着了好心人,把你送到了派出所,要不然都不知道哪找您去。”

從此小罴住的胡同裏常看到這樣一幅景象: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在前面走,後面跟着一個年輕俊美的小夥子,小夥子的左手拎着個菜籃子,右手或者是一個破筐,或者是一堆煙盒什麽的。

石頭跟小罴抱怨:“天天撿破爛,還讓我拿着,不是嫌丢人,就是有點難為情。哎,小哥,我奶奶來了以後你的柴禾錢省了吧。”

院裏做飯燒的是煤球爐子,每天點爐子的時候都要用幹柴來引火,四丫來了以後看見賣菜的扔下的筐簍子就撿回來,拆了引火用。

“那能花多少錢?她喜歡撿就讓她撿好了,只要她高興,明天我去,這些日子我沒事了。”

然後胡同裏的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前面依然是老太太,後面一個美青年變成了兩個。原來石頭看着四丫起來自己也睡不着了,索性又跟着去了,小罴見倆人走了後面也跟着。

胡同裏的老人見了直說四丫好福氣,兒孫孝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記得我小時候,我姥姥經常去南市撿那個破筐什麽的回來燒,我在後邊跟着,嫌不好看,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其實挺懷念那日子的。

☆、薔薇下 食肉鄰的趣事

敏瑜找了時間帶着四丫去看了毛主席,四丫掉了淚:“這個好,躺着就能看見,長的跟畫上的一樣,跟活着似的。”

敏瑜笑着:“這是特殊處理的。”

“哦,我說吶。”

轉了兩圈,她說:“行了,這回我也看見主席了,也算是見了世面,到時候跟你爸說,我來過北京,見過毛主席,呵呵,沒白活一回,唉,天熱,回吧,回吧。”

四丫自打來了北京,在自己兒子的身邊心情好,調理的也得當,精神自然是看着一天比一天好。石頭在屋裏看書,她在院子裏幹點活,天天不閑着,早早的泡上米,等着焖飯,擇好了菜,洗淨了控水。

石頭看書的時候見她在廚房裏把電飯鍋端到了門房,出去問她:“奶奶,搬電飯鍋幹啥?”

“停電了,電閘不是在這屋裏嗎,等來電的時候這屋快。”

“啥快?”

“來電快呀。”

石頭恍然,笑了起來:“奶奶,你咋說這屋快吶?”

“這不是離電閘近嗎?電先上這來。”

“照您這麽說要是電力局的電更快喽!”

“你這傻小子,電力局是管電滴,不停電。”

石頭忍俊不禁:“奶奶,您可真是個聰明的老太太。”

“那是,比你多吃多少年鹹鹽吶,你可學着點。”

“嗯,知道了,跟奶奶學。”石頭忍着笑說:“奶奶,你教我做那個壇焖肉吧,我小哥最愛吃那個。”

“行,奶奶教你,你小哥呀,最愛吃肉,小時候跟你爸爸一塊,你爸爸把肉都留給他吃,自己一口也舍不得往嘴擱,那時候窮啊!肉才九毛錢一斤,”四丫跟石頭掰着手指頭比劃着“九毛錢啊,那麽一大家子人,可連一斤也舍不得買,誰要下去,就讓人家買半斤回來,炖一大鍋土豆子,都搶着吃了。肉票年年剩下,後來啊,你三姑就收,攢多了拿下去,讓你大姑給賣了。唉,現在好喽,想啥時候吃就啥時候吃,吃多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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