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傅城突然感到後脖頸一道怖人的力度壓了下來,他霎時感到脖子要往前折斷,邊求饒邊對行兇者道:“喂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能炸呼,我真服……”

時舟氣急敗壞:“放我下來!”

傅城:“講道理,放你下來你滾着回去嗎。”他腆着個無皮的臉道:“你都說了咱倆都是爺們,我就開個玩笑咱不至于這樣哈,太較真沒意思。”

他順便哄小孩似的拍了拍肩上人的屁股,笑道:“不鬧了不鬧了,安分點。”

“你……”

此刻的時舟像只斷了腿寄人籬下的狼,剛才那一番冷酷果斷只知厮殺和嘗血的模樣蕩然無存,還被多事的主人揉成一只家犬。

傅城的力氣和體型都在他之上,方才在供應室的一番争鬥,時舟其實是出于劣勢的。若不是他鑽了傅城嘴欠時候的空子給了他“致命”一擊,這人還不至于乖乖地就被他綁了。

現在的情況就更別說了。

時舟似乎從來都沒有出于這種窘迫的境地過,無能為力地任傅城胡說八道動手動腳,又不能堵上他的嘴打斷他的腿。憤怒和不知所措的惱羞把他的耳廓染得一點泛紅。

傅城把他扛回供應室,輕輕擱在了一方較為幹淨的地方。

時舟剛把想殺人的心情咽下去,松了口氣之時。傅城拿了從腰間掏出本屬于他的小刀,把他的右腿褲腿底處割開。

時舟瞳孔一縮,只見傅城迅速地用力一撕,束縛他右腿的緊身材料的褲腿就被扯碎。露出裏面血肉一片的同時,時舟幾乎是本能地擡起左腿襲擊他。

猝不及防的傅城反應過來抓住他行兇的腿之前,又結結實實的吃了一擊。

“你特麽……”

傅城左手抓着他的腿,右手繞過去扶腰,腎虛道:“你是不是跟老子祖輩的香火有仇??”

傅城就這個暧昧的姿勢,正直道:“我真的不會強·奸你,稍稍放點心行不行美人?。”

Advertisement

時舟的耳朵充斥着前無古人的騷話,耳廓的紅擴散了一圈,低怒道:“閉上你的嘴。”

傅城挑了挑眉,真的上下唇一閉不說話了。他低頭慢慢挪開褲腿的兩片碎料,看全了時舟腿上不容樂觀的傷,磨了磨牙。

因為喪屍趨血,聯盟給士兵們研究的軍服都是由緊身的特殊材質縫制而成,不易破損。而且內裏的材料有親血液性,即就算流血也不會濺出或者滲出。

傅城聞了一鼻子的血腥味,問道:“疼嗎。”

見時舟不說話,傅城先行站起,出去把整個加油站能關的門和窗都關上,然後把供應室封得一光不透。

傅城在黑暗的屋子裏邊用點煙的打火機點火,邊道:“剛才那怪物得叫喚來了一堆喪屍,咱以不變應萬變,先讓它們摸不着頭腦地過去。”

火點着了,映亮了兩人的臉。

傅城繼續說道:“你怕疼嗎?”

時舟皺眉,疑惑地擡頭看着他。

傅城當他默認了,從被時舟搜身出的一堆随身物件裏翻找到了一個小瓶。

然後倒在時舟的腿上。

時舟被涼意和瞬時的痛感刺得甫一縮腿,就被傅城摁住腳腕。他道:“忍忍,酒精。”

他偷偷地瞥了時舟一眼,發現後者眉頭緊蹙着,睫毛輕顫。于是收回目光,像是給小孩打針岔開注意力的醫生,邊給他處理傷口,邊故意聊天道:“聯盟的醫療讓你們少吃了不少苦頭,要是在地上生活,這點小痛早就習慣了,跟撓癢癢似的。”

時舟不回他,他就一個人唱獨角戲:“你看這些聯盟的先進設備,一旦離了人的維護,便脆弱的很,你們大費周章地在這裏建個加油站,現在還不是系統癱瘓,咱倆得靠烤火取暖。”

“總有一些原始的東西,人啊是不能忘的。”

他聽似上文不對下文的話,句句都在諷刺聯盟,時舟又不聾。

時舟看向他,不做駁論,一針見血地問道:“你是怎麽留在荒外的,你是新世界的居民嗎?”

傅城動作一滞,心想要是這人知道自己其實是隸屬自由者的,那還不得跟他你死我活的打一場?

他不想欺負傷號。

他謊話不打草稿地繼續道:“我是在野外偷采偷運礦物的商人,為了錢不要命的那種。跟着隊伍回來不小心被搞了個團滅。”

時舟:“你犯法了。”

傅城:“是的,你現在逮捕我吧。”

時舟現在顯然沒法做到,用眼神剜了他一刀。

空氣又冷了下來。

傅城發現跟他開個玩笑真的是太難了,于是不再貧些沒用的,先自報家底道:“罪人傅城,芳齡二五,已婚沒子,身高八尺,容貌甚偉。”他扯完蛋繼續套話:“你現在對我知根知底了,你是不是該說說你自己了長官。”

聽到某個詞之時,時舟的嘴角好像抽了一下,他道:“……已婚?”

傅城:“嗯?”

時舟有些難以啓齒,卻止不住好奇,于是別扭地開了口,問到:“……男人?”

一開始傅城沒反應過來。

他看着時舟眨了眨眼,突然明白自己方才的行為言語可能在這個開不起玩笑的大少爺的眼裏有點gay。

他憋住笑,淡定回答道:“是的。”

時舟表情僵了一下。

……

被自由者組織征軍的青年男女,家屬都可以享有豐厚的補償,其中伴侶最多。

但是他們的婚姻法一直也不是很完善,一般看對眼了找個人開個證明就算結婚。于是有人鑽了這個空子,專挑應征入伍的未婚青年“簽婚約”領補償。

傅城連自己“另一半”的面都沒見過,聽說是個得了病的老太太,急需要這筆補償的錢,傅城也沒要人家的報酬,全當做慈善了,入伍前簽了個“黃昏戀”。

就是這麽随便。

除了被問起要報“已婚”以外,對傅城沒多大影響。

……

傅城道:“怎麽了,你嫌棄我啊。”

時舟一臉菜色地不說話。

傅城:“你猜我們倆怎麽認識的。”

時舟的表情看起來并不想聽。

傅城繼續道:“有一次他在外面受了傷,我救了他,結果他不知好歹恩将仇報,我能怎麽辦呢,我這個人可是最吃不了虧的,于是看他長得漂亮,就強上然後拉回去壓床了。”

他捏了捏時舟的下巴,笑道:“聽到了嗎美人,做人可不能恩将仇報啊。”

時舟:“…………滾開。”

傅城笑了笑,道:“該你說了美人……孟光是誰?”

時舟甫把他的手打在一旁,聽到這個名字,好像突然被什麽刺了一下,怔住了。

傅城觀察到他的神情,猜道:“仇人?”

時舟仍然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套話再次失敗的傅城看着時舟明顯失落的神情聳了聳肩,站起來道:“得,我還得擱這伺候半個啞巴。”

他還是懂得适可而止的。

他探頭探腦地出去撿了點可以點火的材料 回來,把火添大,問道:“你餓嗎?我去搜羅一下看看有沒有可以裹腹的……”

時舟:“……我不餓。”

傅城打量了他一眼,嘆氣道:“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接下來這幾天咱都得相依為命,就你現在這樣,你覺得我走了你還能活?跟誰過不去也別跟自己過不去。”

傅城道:“哥就當做慈善了,免費照顧你到腿好,等你好了願意去哪就去哪,不用每天看到我了,你說我這個人怎麽這麽有善心……”

時舟看着跳動的火,睫毛一垂,打斷他道:“我是被追殺出來的。”

正自賣自誇着起勁的傅城一頓,看着他。

時舟道:“他們以為我死了。”

他擡頭看着傅城,眼睛裏有被火光染出得堅毅,道:“我需要回去,我也必須回去。”

“我……”

“需要你幫我。”

傅城亦看着他,居然一句話也沒說,沉默了。

時舟抿了抿唇,像頭迫不得已委屈求全的獸,道:“……對不起。”

他這仿佛壯士斷腕的表情在傅城眼裏莫名有些悲壯,後者被他一句歉道得更別扭了,心裏就納悶了自己看起來很混蛋嗎?

傅城一擺手,道:“行。”

時舟得到了一聲承諾,松了口氣,換上一幅嚴肅的面孔,道:“我在這裏搜羅出一些有用的零件,可以勉強做一個通訊信號的發射器,現在你負責搭建,你關于這些東西了解多少……”

傅城做了一個打住的姿勢。心想這人是不是領導當慣了,随口就是一個不容置喙的命令。

傅城道:“你這就開始使喚勞動力了美人,我還沒說完呢。”

時舟一皺眉,直截了當道:“什麽條件。”

傅城勾嘴一笑。

……

……

……

一行人終于從飛行器上落了“地”。

青空城上機械的銀色的生命肆意生長,飛行的矽基生物忙碌穿梭,給城市僞飾了一幅繁榮的面孔。

但是青空城的科學技術是嚴重“偏科”的。

軍事領域的重武器尤為發達,例如此次出行使用的依着于飛行器的大型武白激光雨發射器。而輕武器不比重武器,還停留在手槍,撤退火折的程度。

而且在青空城,新舊混雜,人工智能聯絡黑和老式電話座機共存的現象是很常見的。

但傅城還沒來的及欣賞這些個景象,就被聯盟軍送進了監獄。

傅城:“……”

秦煙:“……”

秦上校眼睜睜地看着最初着落飛行器上走下來面容嚴肅的士兵,當着他的面把傷號傅城拖走。

陳宸也懵了,上去試圖扒開士兵,道:“你們這是幹什麽!”

傅城趕緊貼上秦煙,訴苦道:“秦上校您評評理?”

秦煙尴尬地咳了兩聲。

士兵是從時舟的飛行器上走下來的,執行的也必定是時舟的命令,他是管不着的。

秦煙象征性地道:“你們要把他帶到哪裏去?”

一個士兵腳跟一靠,站直了道:“報告上校,時……時助理說這個人有重大嫌疑,讓我們先押到獄裏去!”

秦煙敷衍道:“啊……哦,這樣啊。”

陳宸不可思議道:“秦上校在這裏!他又沒說傅哥怎麽樣!你們哪來的命令!”

士兵只執行,不多說廢話,拖起傅城就走。

陳宸:“秦上校——”

秦煙頭都大了,他一定要回去好好說道說道時舟這個不走心的僞裝,否則“秦上校連個助手都管不不了”的傳言又得放肆了。

他笑道:“沒事……就是開個玩笑,其實我們監獄設施特別好,你們現在那裏住着……給兩位安排最上等的牢房。”

士兵:“是!”

傅城一挑眉。

陳宸:“???”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