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傅城不知為何手指蜷縮了一下,等待着時舟接下來的話。
時舟和徐盡歡雖然沉默,但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對視間仿佛随時要點起火來。秦煙這邊卻風平浪靜,還有心情摸狗喝茶。
傅城轉過頭來看着他:“……”
他道:“你這個菊花枸杞倒是挺別致。”
秦煙笑:“是吧?”
徐盡歡冷笑了一下,拿“無可救藥”的眼神環視了一群高管。
時舟拿起傅城方才拿來的那一疊文件中的一張,翻看着,道:“我勸你收斂一下,我不希望軍委官員的靡亂的私生活變成人的茶餘飯後。”他看到其中一張紙皺了一下眉,又接着翻了幾張,嘴上不停:“這次已經不是私事了,若是讓人知道你濫用權力把珍貴的聯盟資源用到你的一次性‘家屬’身上而引起了衆怒,徐将軍也幹涉不了我問你的罪……”
他将挑出那幾張紙扔到桌子上,責備傅城道:“你還能幹點什麽?這五張缺墨沒印清楚。”
傅城拿起那疊紙,“哦”了一聲,欲要拿回去重印。
徐盡歡在聽到“一次性家屬”的時候愣了一下,随即臉上慢慢褪去血色,拳頭上青筋乍起,居然上去拎起了時舟的衣領。
傅城一驚:“喂你幹什麽!”
徐盡歡一字一頓道:“把嘴放幹淨點。”
時舟不做動作,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公獸捕獵前幽幽地凝視,裏面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傅城上前把徐盡歡的手拽開,卻看到他那雙眼睛裏盡是血絲。
他磨了一下後槽牙,又瞥了一眼時舟,尋思着剛才這位的發言也是不怎麽友好。
他把徐盡歡往後稍微推了一下,勸道:“兄弟冷靜一下,腦袋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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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舟瞥他一眼,斥道:“你過來什麽,文件印完了嗎。”
傅城無奈道:“是……我這就去。”
徐盡歡突然抓住傅城的肩膀,傅城眉心一凝,“啧”了一聲:“幹什麽。”
他手上的力道突然增大,質問時舟道:“是,你鐵面無私,那這位你打算怎麽說。”
傅城:“?”
徐盡歡冷笑了一下:“人.流高峰期毫不忌諱地在聯盟大廳裏示愛,換做我,我可不敢這麽玩……您可真不愧是我們一人獨大的聯盟領主。”
傅城一挑眉。
秦煙放杯子的時候差點沒拿住,在桌子上嗑了一下,水濺出來些撒到金毛身上。
國泰把腦袋轉向他:“嗷?”
時舟冷冷地盯了他一會兒,八風不動地嘆了一口氣,道:“傅城,帶他出門左轉下樓去醫務室查查腦子。”
傅城:“哦好的。”
他把一臉戾氣的徐盡歡連勸帶拽地拉出去了。剛一關門,徐盡歡甩開傅城的手,怒道:“放開我。”
徐盡歡一攬劉海,憋的惱火氣在肚子裏不上不下,焦躁地想回頭踹辦公室的門一腳。
傅城從他背後把他雙臂都攬住,道:“行了吧,再鬧你跟你情兒都沒好下場。”
徐盡歡轉過頭來,眼神透過撓亂的碎發看着他,怒道:“你以為你是誰?敢跟我這麽說話?你以為勾搭上時舟自己就一人之下了?!”
“這不是還沒勾搭着麽,”傅城失望道,“勾搭着我還就‘一人之上’了呢。”
徐盡歡:“……”
他看着傅城,半天憋不出話來。
他不跟傅城再繼續計較,冷哼了一聲,轉身憤憤地走了。
……
訂做戒指的店效率很快,傅城跟着他們走之前,葛姨就把原來的和做好的一齊給他送過來了 。
他打開小紅盒,裏面躺着一新一舊兩只銀戒。
他謝了葛姨,随口問了一句:“姨啊,前幾天有沒有人去找過你。”
葛姨明顯一愣,扯起一個微笑,道:“沒……”
傅城把戒指盒收起來,笑道:“那天那人不是在上善廣場嗎?”
葛姨笑容僵住,臉色一白。
她沉默了一會兒,道:“你……”
傅城笑了一下:“姨你別害怕,我又不是問你罪的,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試探一下。”
傅城心想,那黑衣男人不像知道他身份的樣子。
他的目的只是将戒指送給時舟,而且那天他似乎已經在上善廣場提前待了很久,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一直盯着是時舟住宅的方向,等人來。
時舟住的占地面積極大,周圍沒有其他民宅。從這個方向來的,大概率就是這個住宅的住戶了。
傅城覺得他似乎已經潛伏了許久,不敢接近這屋子,也不敢親自去見時舟。他猜測那男人有可能還騷擾過這屋子的其他來者,葛姨或是陳宸。
這麽一想那天也是葛姨建議他去上善廣場走走,不然他還不會心血來潮。
傅城問道:“他是不是前些天都會在上善廣場攔住你,而這些天不再出現了?”
葛姨踯躅了一會兒,道:“是……”
她擡頭問道:“他……他找過你了嗎?”
傅城點了點頭。
葛姨慌張地解釋道:“他攔了我兩次,還有幾次讓我躲過去了……我年紀也大了,應付不了這種事……我跟少爺說過,少爺便服去了廣場幾次,但是都沒抓住他,他好像不願意親自見到少爺。”
“後來少爺為了我的安全,給我安排了專車接送,可是那天……又看到了他在上善廣場,透過車窗盯着我。我怕他記住我家的位置,進行報複,所以就……”
葛姨低頭道:“對不起傅少爺……那天你回來之後相安無事,我擔驚受怕了很多天,但他後來并沒有出現過,我就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傅城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說道:“哎……我不是拿你問罪的。你以後不用把我當外人,有什麽話說出來就好。”
葛姨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道:“那天你見到他了?”
傅城:“嗯。”
葛姨抿了抿唇,道:“我當時問了他一句他是誰,他說他是時舟的親人,我想少爺哪有什麽親戚啊……”
傅城皺了一下眉:“親人?”
某人心裏飄了一股酸味,心想騙鬼呢,哪門子的“親戚”要在無名指上互相戴戒指?
搞骨科嗎?
……
莎狄扣了扣孟光房間的門,激動道:“萊特哥哥!”
孟光向後一仰頭,微微一笑,道:“進來吧。”
莎狄邊脫鞋邊脫去白色手套,進來時順手将帶着污跡和些許血跡的手套扔到了垃圾桶裏,抱怨道:“萊特哥哥,你留着那個審訊室裏的那個賤民做什麽。”
“他什麽也不說,你怎麽不殺掉他。”她揪起裙子的一角,道:“他把我的裙子都弄髒了。”
孟光問道:“他今天怎麽樣了。”
莎狄嘻嘻笑了一下:“我在他身上試了一下我的‘新玩具’。”
“哦?”孟光擡了一下懶散的眼皮,眼裏似笑非笑,像是饒有興趣一樣,道:“記住一定不要弄死了,也不要讓他自盡。”
莎狄長了一張娃娃臉,只看外表,笑起來又俏皮又有靈性,引人喜愛,但是說出的話卻與臉大行徑庭:“我當然明白,我把利器和工具全都搬出去了,只有他一個人被鎖在審訊室。哦!我還給他嘴裏塞了東西戴了鐵面罩,防止他咬舌自盡。”
她掃興地趴在孟光的椅背上歪着腦袋,問道:“萊特哥哥,我什麽時候可以把他殺了呀?”
孟光望向窗外,道:“再等等吧,會有人來殺他的。”
莎狄失望道:“好吧……”她提起精神來,湊到孟光跟前,興奮道:“他到底知道些什麽呀?他又叫什麽名字?我看他身上還有好多痕疤,是不是也有人想抓他,最後被我們抓到了呀?”
孟光摸了一下她的頭,眼中的波瀾不徐不慢,道:“你可以叫他零,這是他的編號,也是他的名。”
他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道:“跟我們親愛的聯盟領主一個姓。”
……
十天的休息日到期,傅城沒什麽家當,葛姨不知道從哪裏給他收拾出來一箱行李。
他問這是什麽,葛姨說,是少爺給她錢讓她去準備的。
傅城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謝了葛姨。提上箱子上了飛行器。
在這之前,他從秦煙那裏弄來一個撥號器,聯系上了高樹和郭林,簡單彙報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到總艦彙合的時候,發現軍官在飛行前激情昂揚地念着一成不變的誓詞,是他從前在有線電視上聽來的調調,緊接着他又帶領衆人宣誓,頗有不破北方終不還的氣勢。
時舟正一人倚在飛行器後側甲板的入口處,看起來是十分無聊,望着天邊發呆。
宣誓是軍委出軍時必要的儀式感。
在外界看來,時舟只是助理,軍委的文職工作者可不編入聯盟軍,所以他可以不行這些東西。
傅城繞過宣誓的軍隊,蹑手蹑腳地從另一側折疊階梯上了甲板,還沒等他觸碰到他的背影,時舟連頭也沒回,冷冷的一句:“給我滾下去宣誓去。”
傅城打算吓他一跳的計劃失敗,攤了一下手,把自己的行李提到飛行器內艙,又返回來,小聲道:“我都是聯盟領主的人了,還用得着做這些嗎?”
時舟不理他,放空的目光返回來,注視到軍隊的前方領頭處站着的秦煙和徐盡歡身上。
傅城是“得寸進尺”四字成精,只要放任他不管,他必定會上房揭瓦。
這連着幾天在時舟面前示愛,這位除了不答應和“滾”“閉嘴”之外,沒做出過什麽實質性的懲罰,跟一年前撩撥一句就動刀動槍或是斷子絕孫腳的大魔頭簡直判若兩人。
傅城受寵若驚,覺得這人雖然裝作鐵石心腸,其實心裏還是有他的。
于是他就仗着這點“自以為是”,冒着可能以“騷擾罪”而被領主大人塞進監獄的風險,锲而不舍地在時舟面前孔雀開屏。
時舟已經被這只野禽煩到想拔了他的尾巴毛。
傅城湊過來,在他的耳邊說道:“我可不能滾,滾了上哪找養着我吃喝,給我地方住,還發我工資的貼心男朋友?”
時舟:“……”
這玩意他居然當小白臉當出驕傲來了!
……
傅城如願以償地得到了闊別一年的斷子絕孫腳。
他忍着難以啓齒的劇痛反抗道:“媽的……你輕點行嗎美人?以後你還要用的,對他好就是對自己好……”
傅城趕在他踹第二腳之前自覺溜進了艙室。
一陣屈辱之痛終于消散過去之後,傅城按照之前秦煙給他的號碼,在休息艙找到了自己的休息房間。離着儲物艙特別近,傅城在那潔白幹淨的四人間休息室裏打量了一會兒,出去搬行李和統一發的日用洗漱品。
他剛走進那雜物倉,手放在一袋新物資上還沒來得及抓上去,就聽後面哐裏哐當幾聲,傅城正蹲着身子,疑惑地回頭,跟一個站在物資堆裏妄圖隐匿身形的女孩面面相觑。
女孩尴尬的慢慢舉起雙手來。
傅城:“……”
傅城一挑眉,這姑娘長相屬于“驚鴻一面”的類型,第一眼望去,雖是稍摸淡妝近素顏,卻是很驚豔。
傅城對待美人态度一向很好。
他大拇指指了一個方向,道:“姑娘,旁邊那個飛行器是載女士的。”
女孩好不容易把自己從一堆物品中挖出來,偷偷摸摸地看了看身邊沒人,轉過頭來問道:“你是傅城?”
傅城奇怪:“你怎麽知道。”
傅城:“哎——”
女孩笑了,拉起他起來跑出去。特地注意了一下過道上有沒有人。之後就近把他拉進了最近的休息室,關上門——正是傅城的休息室。
女孩關上門,上鎖。
傅城驚:“你想幹嘛?”
她朝傅城伸出手,一副見着奇人的模樣,驚喜道:“幸會幸會。”
傅城:“?”
“久仰了,”女孩主動抓着他手搖了一下,笑道,“我叫孟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