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當傅城的飛行器到達駐地時,好像士兵都在讨論這次勘察戰的成果。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卻看到有人在聳肩搖頭。
看來都沒有遇到過變異人?
傅城剛想上去一齊讨論,不出一步,天空又降落了幾架飛行器。
傅城的目光望去,看到時舟從頭架走了下來,臉色很難看,像踩了雷一般朝A1號機的方向奔去。
在傅城面前路過的時候,傅城輕輕叫了他一聲,但是時舟一眼都沒舍得給他。
傅城心生疑惑,望向他漸行漸遠的身影,目光下移,卻沒有看到他手上的戒指。
傅老狗心跳停了一下,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傅城回頭,瞳孔猛縮。
郭林換上了一套寬大的研究服,卻還是顯得太緊致——軍服極顯身材,把他的肚子勒得可憐巴巴。這樣他和普通士兵的對比太明顯,容易遭人懷疑,于是就換上研究服裝知識分子了。
傅城那股不好的預感滿上血液,感覺全身都涼了,他驚道:“你為什麽會在這……”
“說來話長,”郭林順口損道,“恭喜你,你可能要跟你那位鬧矛盾了。”
傅城用腳趾頭都能猜到時舟到底從他這聽到了什麽,拽起郭林的衣領,登時研究服變得更皺巴了。他崩潰道:“你他媽是不是想讓我死……”
郭林調侃道:“誰讓你跟我們吹牛逼的時候那麽自信滿滿,我還以為老大對你都死心塌地了,就差改口叫你嫂子了。誰知道你還沒搞定啊。”
傅城氣得說不出話:“……”
他的聯想能力很強,郭林以及自己熟悉的面孔從時舟那架飛行器上下來時,他就已經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
時舟對拉徐盡歡上位這件事很有底,傅城猜他有裏應也有外合,沒想到他的外合居然是自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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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那次說要和自由者合作的……幕後主使是他?”
郭林:“嗯哼。”
傅城怒道:“我去你媽的嗯哼,你們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郭林回罵過去:“我們又他娘的聯系不上你的撥號器,差點都以為你叛變了!”
傅城懊悔地抓着頭發,煩躁之間,擡眼看到了徐盡歡從機子上走下來。
他的手上戴着手铐,臉上還有未幹的血,身後跟着兩個看住他的士兵。
傅城無意之間對上他的眼神,只覺得裏面好像失去了什麽東西,深邃而空洞,對視時還有些幽怨。
傅城轉頭問郭林道:“他怎麽了。”
郭林把事情的經過給他簡述了一遍,并說:“他仍然見到他情兒……哎,不得不說,你那時美人大的氣場太強大了,你之前是怎麽搞定的。”
傅城:“……”
他現在頭疼得很。
他剛哄好的,一天就回到解放前,真他媽完蛋。
……
時舟走進來的時候秦煙辦公室裏的一貓一狗正在打架,兩只小東西看到他來,似乎被他身邊的氣壓震顫到,不敢出聲了。
秦煙摘下眼鏡,轉頭來問道:“事情怎麽樣。”
時舟皺眉道:“不妙……周明那邊的地圖合成好了沒有。”
秦煙将電子地圖的顯示平板遞給他,說:“剛發來,說是統計共收到六千條反饋,我看了一下密集點分布圖,還挺平常的,跟之前我負責過的幾場勘察戰類似。”
時舟将地圖拿來掃了一眼,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
秦煙道:“怎麽了。”
時舟盯着他,道:“那個加油站的幸存男人……”
秦煙:“徐盡歡把他劫走了,他去找你了吧。”
時舟:“他死了。”
秦煙沉默了一會兒。
二人常年配合,早就養成了盡在不言中的默契,秦煙眉頭一蹙,看到時舟的眼神,想起了時舟曾經對他說的一些推測,不可思議地脫口而出:“不會吧?”
時舟當時大膽地推測,這個男人是的屍王。
他是之前就作為一個誘餌,經過一番僞裝之後扔到附近,被人加油站救起。這相當于給了被運到荒漠中的那群變異人一個定位,而雷達壞掉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加油站所有的士兵都不會想到屍王是他們救的人類,這群變異人不斷地恢複複活,以至于将他們全滅。
但男人并不知情,醒來之後,被眼前的這幅慘景吓壞了,只好摸索着換上這裏的通訊員的衣服發出向路過的飛行器發出求救。
時舟還推測,這群變異人的生命被定了時,不必屍王死掉,他們預計屠殺完畢之後,就會死去。
雖然根據他的思路這些怪異之處都能說得通,但許多這畢竟都是時舟的主觀想象,而且聽起來十分的荒唐。
就在時舟看到男人當場變異,并與山谷中隐藏着的變異人産生共鳴之後,直接确定了自己的推測。
時舟道:“我怕得就是,這些屍王不是一個固定群體的,而是可以對整體都可用。”
通俗點說,就是原來的屍王是一個群體的主心骨,一個變異人群體一般有十個或百個,只要屍王死掉,這幾百只都會死去恢複能力和控制。同理,這個群體的屍王拿到其他地方,也不會對其他群體起作用。
但是現在,屍王就像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搬到哪裏就能控制一群。
變異人比喪屍更加聰明,靈活。喪屍是死的,而變異人幾乎被人類當成了一種新型生物。
“對了,”秦煙皺眉,說道:“聽說這次勘測戰出了些意外,好像是有士兵誤操作了,然後也出現了變異人齊鳴的情況。”
時舟皺眉:“什麽?”
秦煙:“我本來以為沒什麽大問題的……要去調查嗎?”
時舟看着手中那挑不出毛病來的電子地圖,壓下去心中那股不祥之意,說:“盡快,最好能找到當時在現場親眼目睹的士兵。”
秦煙依言去安排調查了。
時舟嘆了一口氣,整理着亂糟糟的腦海。
屋裏剩了一貓一狗和一人。時舟看着他們皺眉,他一開始不滿孟冉将寵物帶來軍隊,這樣不成體統。
但是現在才發現,這兩只的偶爾出現,搖尾撒嬌,似乎很解壓。
他拎起民安的後脖頸,将它提走,國泰果然乖乖跟上來了,仗着小貓沒法打它,邊跑邊又拱又舔,将民安煩得豎着長尾巴警告他。
時舟就這樣拎着貓帶着狗,回到了A1號機自己的寝室。
卻在門口看到了一個自己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蹲在牆邊的傅城見他回來,起身,道:“……回來了啊。”
時舟出去風雪了一程,目光浸了冰冷的寒,靜靜地刮在他的身上。
傅城正拿着一床被子,是那天他給他蓋的那一張薄被。
時舟并不說話,當沒有他這個人,打開門鎖,兀自走了進去。
國泰歪着腦袋看了傅城一眼,似乎在憐憫他似的,然後先行鑽進了屋子。
時舟放下貓,關上門,傅城上去一手扒住。
時舟道:“給我滾。”
傅城不放手,看着他的手,問道:“你的戒指呢。”
時舟直接道:“扔了。”
傅城沉默了一下,垂了垂眼睫,嘆氣道:“你聽我解釋。”
時舟怒道:“我讓你滾你聽不懂人話嗎?!”
傅城掙紮道:“……那我來把被子還你。”
時舟只是瞥了一眼,說道:“扔了吧。”
傅城拗不過他,只好松手,任時舟關上門。
一貓一狗縮在一起看他兩個吵架,連自己的架都忘了吵。
傅城委屈巴巴的站在門外,許久之後,他敲了敲門,說:“我錯了。”
自然沒有人回他。
傅城繼續說:“我那天在山上,沒有跟你說半點假話,我真的什麽都跟你坦白了……當然除了我來自自由者這件事。”
“我不是想來利用你的……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問郭林和高樹,問他們我到底有沒有跟他們洩露信息……”他突然想起來在加油站發現變異人容器的那一次給暗中高樹發了照片和現場情況,又補充道,“……當然除了加油站那次。”
傅城閉嘴沉思了一下。
他這個兩個“當然除了”好像是告訴時舟——“我是卧底我洩露信息我什麽也沒和你說,但我沒有背叛你。”
簡直就是在玩***。
傅城好想拿被子勒死這個傻.逼的自己。
最後他破罐子破摔了,直接道:“是,我騙了你好多次,我就是自由者派來暗殺你的,但是你不也是什麽都知道什麽也沒和我說嗎?還放着我在你身邊,看着我就像個傻叉一樣。”
傅城繼續道:“你總是這樣,我最煩你這一點,你什麽話都藏着掖着,還要讓別人跟你坦得明明白白,我……”
哐當一聲巨響,時舟打開了門,門板撞在牆上反彈了一下,他出離憤怒地提着槍,道:“煩他媽你就從這裏滾,別在我面前!”
傅城計劃通,見機立馬抱上去。
時舟向後踉跄了一下,剛好槍抵在了傅城的胸口。
傅城随手将門一關,上鎖。
坐在床上的貓狗趕緊給他倆讓地方。
傅城就猝不及防地将還沒來得及掙紮的時舟撲到了床上。
槍口硌得他胸口生疼,他沒顧上,一只手摟着時舟的腰,另一只伸過去捂住他的嘴。
時舟:“……”
傅城連忙解釋道:“你先別罵我,求求你了,你聽我說話。”
“我不煩你,剛才說的都是假的。你怎麽樣我都喜歡……剛才是故意氣你的,我錯了我錯了我真錯了。”
時舟的腰很細,傅城一手圈住他的時候,連手也一起鎖住了,另一只手持槍夾在二人中間動彈不得。
他仍然氣未消,呼吸劇烈,實在沒有辦法,便咬住了傅城的手心肉。
傅城疼得“嘶”了一聲,但是手并沒有撤開,盯着他布滿血絲的眼眶,說道:“你要不開槍吧,你要是打我能消氣的話我也願意。”
他逃開時舟的眼神,把腦袋放在了他的頸窩裏,時舟瞪大雙眼,登時咬得力氣更大了。
傅城還是緊緊地捂住他的嘴,沒有松開,吐息輕輕地在他脖邊盤旋。
國泰見事情好像有些不妙,跑過來扒拉了一下傅城,朝他汪汪叫。
傅城說着:“剛才郭林跟我說,你全都知道了的時候,我慌死了你知道嗎?我知道你又得誤會我。”
“但是我最怕你又一個人生悶氣,傷心了不跟我說,老子心疼啊。”
“還好……你還能朝我發火。”
你還是很在乎我的。
時舟怔了一下,喉結輪動了一輪,突然感覺脖間一陣刺痛。傅城跟只狗一樣在他脖子側咬了個印子。
時舟悶哼了一下,力氣突增,把傅城推開,捂着脖子,微紅從印子處滿上耳朵,吼道:“你有病嗎!”
傅城的手心在流血,但是他沒有顧得上。
他雙手撐在床側,說:“如果我真的是想利用你,那現在我身份暴露了,我應該回到我該回到的地方不再糾纏你。”
他委屈道:“可我不是。我來聯盟單純就是為了你。我怕我說了自己的出身,我跟你就更沒有可能了,我以後絕對不這樣了……以後我幹什麽都和你彙報,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我發誓……美人,沒和你說實話是我不好,你就賞個臉原諒我好不好。”
時舟不想再聽他這些甜言蜜語,想要起身。
傅城不知發哪門子的瘋,奪過時舟的槍扔到一邊,兩手分別抓住時舟的的腿,向自己一拖,手動将身下人的兩條長腿盤在自己的腰間。
兩人以暧昧至極的姿勢僵持着。
時舟驚道:“你……”
傅城将上衣的軍服迅速脫了下來,裸露的胸膛結實的腹部以及雙臂上陳列着許多疤痕,他把時舟掙紮的手腕壓在其耳邊,胳膊上的肌肉都是緊繃的。
他俯下.身去,輕輕詢問道:“要不然我們再幹一次,讓你對我放心一下?”
“你……滾開。”
不知道為什麽,傅城在他耳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有一股電流穿過他的脊背,讓他身上的力氣都軟了下來。
似乎口中的拒絕是他可以堅守的唯一城池了。
國泰發現兩人好像不是在“打架”,便不再去攔傅城,乖乖地把掉落的手槍叼起來放到桌子上,靠着小貓,看這倆人接下來要做什麽。
剛好外面有人敲門,是一個巡邏的士兵。剛才時舟開門的巨響實在是太引人注意。
士兵關切地敲門問道:“時助理,剛才您這裏有些聲響,出了什麽事需要我們幫忙嗎?”
傅城喊了一聲:“不需要。”
士兵聽到他的聲音愣了一下,随即呆滞地“哦”了一聲,連忙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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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輛假車。
因為老狗沒有考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