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時舟真的不明白今天到底是個什麽日子。

他遇上兩個瘋子。

傅城身子卡在他的****,從他的下巴開始向下啃咬,時舟噎着一口氣,憤怒道:“你是狗嗎?!”

坐在地上一直盯着他們的國泰:“嗷?”

小貓拿着舔好的小爪子,屈尊降貴地拍了狗頭一下,仿佛讓他不要多管閑事。

金毛一頭霧水地轉過頭去了。

傅城報複似的,等到他說完這句話,一口咬在他白皙脖頸上滾動的喉結。

咬了一口之後,他輕輕地含着這顫動的凸起,若即若離,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色的意味。

野獸們從來不會将咽喉展現給敵人,這是他們最脆弱的地方。

若是被扼住,他們寧願自己的血管被一口咬斷,也不願那個軟處被叼在嘴裏沾滿危險而狎昵的唾液,生死都掌握在別人手裏——那無論是叱咤稱王的高傲氣場,還是困獸猶鬥的倔強威嚴都會當然無存。

時舟的本能讓他的身體發軟,手臂使不上任何力氣。

于是他只好忍辱負重道:“你起來……現在不行。”

聽到這句話,傅城眨了一下眼,起身看着他,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以後就行了嗎?”

時舟耳朵紅得似乎可以滴血似的,沉默不語。

傅城當他是默認,驚喜萬分,于是見好就收,手上的威壓輕了一些,詢問道:“我們算确立關系了是嗎,你先給我一個明确的答複……”

時舟找準時機,立馬将手抽出來,反抓住傅城撐在他耳邊的手腕,用力一掰。傅城重心不穩,“哎”了一聲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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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時舟一腳擊中他要害,把他踹到床下,咣當又一聲巨響。

局勢立馬翻轉,原先占完全優勢的傅城又被“斷子絕孫”了。

他伏在地上,心中一陣微涼的風刮過,一片寸草不生。

他家美人真的很擅長絕地求生。

時舟氣得不輕,手還在微微發顫,撈起桌子上手槍——雖然沾着國泰的口水,抵在傅城的額頭上,咬牙切齒道:“你想找死是嗎?”

傅城已經爬起來倚在櫃子上,痛苦地嘆氣道:“以後咱吵架的時候啊……約法三章,踹哪咱也不能踹……要害。你當他是一次性的,用完就要毀掉嗎!你這也太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了……”

說實話這确實比較下三濫,但是時舟也只能算是以牙還牙。

時舟惱羞成怒道:“到底是誰先下流無恥!”

傅城疑惑道:“親自己的男人算下流嗎。”

他抓住抵在自己額頭上的槍口,盯着時舟看,時舟無論何時都波瀾不驚鎮定如常的臉上,因為他泛起了一些慌張和窘迫。傅城越看越歡喜,輕輕把槍撥開,說道:“我跟你說個事……”

時舟:“出去。”

“說正事,”傅城站起來,認真道:“關于陳宸的。”

傅城盯着他,說:“你是不是一直在疑惑,孟光為什麽要把陳宸接過去?”

時舟一皺眉,槍垂在腿側,看着他。

傅城抿了一下嘴:“是因為,陳宸是秦苛的學生,他在新世界時見到過秦苛,拿着他的白卡才獲得的移民證,他知道秦苛的下落。”

他這句話好像是一陣驚雷似的,時舟瞪大雙眼,問道:“什麽?”

傅城知道時舟一時難以相信,便打包票道:“他的白卡,由我給他保存着,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拿給你看。當時在監獄的時候,不小心……被孟光聽到了。”

他知道時舟下一句肯定要質問他,于是接着解釋道:“我那時不了解秦苛,所以并沒有着急從陳宸口中知道具體的關于他的事。但是後來孟光将他接來的時候……我覺得,我更不能過問了。你跟我說過,孟光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秘密是陳宸能活下去的籌碼,若是第二人知道,陳宸的安全就不能得到保證。”

傅城:“那天我去給他過生日,本來想偷偷地問出來,可是突然有些背後發涼。我心想,孟光為什麽會同意我們這次的見面?我毫不懷疑周圍有監視我們的東西,若是當時陳宸将這件事告訴了我,或者孟光通過只言片語知道了陳宸已經将秘密洩露給了我,那他回去之後,後果不堪設想。”

時舟沉默思考着。

傅城繼續道:“陳宸知道的東西絕對不一般,秦苛失蹤了這麽久,突然一個拿着他白卡的學生出現在青空城——這背後可能有什麽計劃在裏面。若是他向某一方坦白這個秘密,那他必定會長期被迫接受調查,面對一些未知的東西。我不想讓他摻和進來,就想讓他跟個普通孩子似的生活着……對不起,一直沒和你說,要是我沒有這麽優柔寡斷,他可能現在會被你保護的好好的,也不用被截到孟光身邊。”

時舟看着他,似乎是沒有想到,傅城竟然會跟他說這些。

他手指放在腿側蜷縮了一下,最終沒有繼續和傅城發火,将槍收起來,然後轉身時冷冰冰地留下一句:“這件事我們可以繼續調查,比如從陳宸之前生活的環境入手,或者……我在孟光身邊沒有什麽眼線,但我會竭盡全力護住陳宸的。”

他手握住門把的時候,緊緊地攥了一下,好像有什麽話躊躇在嘴裏,他背對着傅城,開口道:“陳宸究竟是你什麽人。”

傅城笑了一下:“半路上認得熱乎弟弟,沒有血緣關系。我這個人交朋友,走得是心。”

時舟得到答案“哦”了一聲,剛才那股羞紅和怒意好像也褪去大半了,他想出門的時候,傅城又突然從背後抱住了他。

力度不輕不重,可以圈住兩只胳膊。

他剛想開口責怪,傅城就将下巴擱在自己脖頸窩,輕輕地哄道:“那美人還生不生我氣了?”

時舟噎了一下,傅城像熊抱小孩子似的,緩緩地小幅度的搖來搖去,幼稚得很。用商量的語氣詢問道:“不生氣了好吧?”

将最後一個瞞着時舟心事說出來,他輕松道:“我現在繳械投降了。随你怎麽處置,你都從我身上翻不出任何瞞着你的事了。”

傅城真的很喜歡想餘生的事,就好像根本不管時舟冷淡的回應,這個人已經是他了似的,笑嘻嘻道:“以後咱吵架一定都是我的錯,我肯定先跟你道歉,你打我罵我都是我活該的……只要換個地方踹。”

傅城幼稚至極地抱着他搖來搖去。時舟只覺得現在跟剛才的處境一模一樣,他渾身使不上力氣,眼眶還有些發酸。

就好像後面抱着他的這個男人是什麽溫柔鄉似的,能讓人連刺和骨頭也化在裏頭,軟綿綿地在裏面醉生夢死,看不到周圍的龍潭虎穴,也不去想渺茫的未來事。

……記得很久之前,他初入孟家,那時候三個小孩都乳臭未幹,互相玩耍的玩伴之間也沒有什麽等級以及禮儀的觀念。

孟冉有一次跑回來哭得厲害,說是被人欺負了,孟光和時舟挽起袖子就要出去幹架。後來發現那邊領頭的也是個女孩,就沒好意思動手。

時舟不善言辭,全憑孟光一張嘴把人家争辯得臉紅耳赤哭着回家找家長。

但是孟冉氣不過,還是哭。那時候正好孟恩和回來,彎下高大的身軀,抱住女孩,把下巴放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搖晃着,笑着哄道:“不氣了,不氣了……”

他記得很深。

時舟沒讓傅城看到他微紅的眼角,也沒有掙開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消了氣,對他說道:“你去做一件事。”

傅城:“嗯?”

……

駐地沒有專門的牢房,于是徐盡歡是被關押在自己房間的。

他望向窗外好一會,試圖跟身邊的士兵搭話,但一開口嗓音是沙啞難聽的。

他清了清嗓子,但是似乎有一股血痰總是清不去,讓他聲音有些虛弱發顫,他說:“你們聯盟領主沒說,什麽時候處決我嗎?”

士兵站得筆直,并不回他。

徐盡歡嘆了一口長氣,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吩咐道:“儲物櫃裏有臺留聲機,抽屜裏有張碟片,給我放上音樂。”

士兵仍不理他,徐盡歡聳了一下肩,将手上的手铐晃得叮鈴作響,說道:“聽到了嗎?”

士兵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徐上尉,您現在正在被關押。”

徐盡歡仰起頭來看着他:“那你們領主有說,不讓我聽音樂嗎?”

士兵噎了一下,決定不理會他恩無理取鬧,繼續站着。

徐盡歡笑了一聲,說道:“真是奇怪了,同樣是養狗,為什麽你們領主養的,就會兢兢業業地看家,我養的只會反咬我一口。”

士兵仍然不說話。

突然門外有了動靜,有人打開了門,好像跟外面的士兵出示了什麽東西,他們心神領會,将在裏面看守的士兵也叫走。

來人正是傅城。

傅城走進來,嘴裏叼着一根煙,靜靜地看着徐盡歡。

徐盡歡也望過去,聲音低沉說道:“喲,說什麽來什麽,最忠心耿耿的一只來了。”

傅城也不反駁他,蹲身從櫃子裏拿出來一架小型的留聲機,又從櫃子裏掏出唱片,給他放上。

古老的儀器裏傳來小提琴悠長韻律。

傅城生活地地方比較“落後”,鄰居家那個退休工程師開的雜物鋪東西很多,這些物件很常見。

傅城走過去,拿出一只煙,遞到徐盡歡嘴前,徐盡歡道:“不抽。”

傅城将煙拿回來,就這着背景的曲調,閉上眼睛欣賞着,深深地吐了一口煙氣。

徐盡歡一語道破:“你裝什麽逼。”

傅城也笑了,睜開眼,攤了一下手,說道:“也是,這調調不适合我。”

傅城不廢話,切入正題道:“你想知道衣疏的下落嗎?”

徐盡歡頭也不擡:“時舟派你來的。”

傅城不置可否,拿出一個平板,上面有一段畫質很模糊的視頻。

聯盟的通訊技術是短板,尤其是視頻傳輸技術一直不是很成熟。

徐盡歡瞳孔縮了一下,因為畫面中心那個男孩就是衣疏。

他周圍的人并沒有穿軍服,光着胳膊,上面刺着黑色鴿子的紋身。

徐盡歡死死地盯着畫面。

傅城按照計劃編道:“跟衣疏私通的就是聯盟的死對頭自由者,我們盡力聯系那邊的卧底,才傳來這麽一段視頻。”

徐盡歡不信:“你騙我。”

傅城:“你不用自欺自人了,其實你早知道他在私通,但調查無果,于是繼續縱容他。”

徐盡歡啞巴了一下。

“我們做事都講利益,只要你和我們合作,我們得到的好處遠比處理你得到得多。”

徐盡歡嗤笑了一聲:“我殺了那個通訊員。”

傅城笑:“你又有功啊,如果不是你截了他,我們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徐盡歡擡頭:“這也是你們計劃的一環?”

傅城搖了搖頭。

傅城他蹲**來,小聲道:“你可以不信時舟,但是一定要信我。”

徐盡歡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你?”

傅城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慢慢地剝下胳膊上的繃帶,直到裏面的刺青露出來。

徐盡歡瞪大雙眼:“你……”

是的,上面是一只黑色的鴿子。

本來一個刺青說明不了什麽,誰都可以照搬刺一個一模一樣的。

但是傅城補了最關鍵的一刀,說:“我跟衣疏的工作本質上是一樣的……你不也一直懷疑我跟你們領主的關系嗎?”

徐盡歡突然情緒有些失控。

這樣一切都串了起來。為什麽衣疏能夠輕而易舉地被自由者劫走,自由者那邊的“卧底”又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傳來關鍵視頻。原來都是因為領主身邊有內鬼,在故意引導了這些事。

徐盡歡咬牙切齒道:“是你以領主的名義讓文是非把衣疏接來的?”

傅城心裏有了底,徐盡歡很聰明,把這些擺在眼前的東西自己串聯在一起得出來一個結果,也正好中了他們的套。

“是的。”

徐盡歡:“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傅城伏在他耳邊道:“因為需要你合作的人,其實是我。”

徐盡歡瞳孔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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