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保姆給孟冉拎來一個工具箱,裏面裝着大大小小的顏料桶和畫筆,進屋前,她先打開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摻雜其他東西之後,才給孟冉送去。

孟冉将它拎回屋子,也仔細找了一遍,也沒有發現其他東西。

她以為這次并沒有情報要傳達,于是松了一口氣,向時舟房間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

然後像平常一樣,在陽臺上,坐在畫板前,擰開一瓶白顏料。

她看到白色平滑的表面上有一塊小小的異物,像是一塊塑料碎片。她伸手去拽,卻發現這并不是沾上去的。

孟冉眼神一凝,發現她剛才用力時,碎片下面連着的東西也露出來一點。

她眨了一下眼睛,望了周圍沒人後,将所有的顏料搬進了屋子。

她慢慢地取出白顏料的東西。

拽着一角,将一個小塑料袋拖了出來。

孟冉擦了擦上面的白色。它是透明封閉的,裏面裝着一個零件。

孟冉大悟,将所有的顏料起蓋。

終于,她将每盒顏料中的零件全部取出。袋子上沾着各種各樣的顏色,鋪了一地。

孟冉挨個擦了擦,最後判斷出,這如果拼起來,是一把手槍。

……

陳宸隔幾天就會去探望時舟。

但是他今天并沒有穿常服,而是套着一件白大褂,像是剛下班就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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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照常搜身,摸到陳宸的褂子口袋時,聽到一陣窸窣清脆的聲響,接着就被陳宸捉住了手腕。

士兵看着他,眼裏漫上警惕之色。

陳宸朝他笑了笑,道:“這次是孟少爺讓我來的。”

士兵臉上的疑慮并沒有褪去,陳宸自行将口袋裏的包裝袋拿出,都是些啓封的塑料包裝,像沒來得及扔就随手塞到了口袋裏。

士兵知道陳宸在孟光手下做事,備受寵信,于是态度不會很惡劣,說道:“陳先生,麻煩你把剩下的東西全拿出來。”

“你都看到了,都是垃圾。”陳宸又把手裏的那團塑料攢了攢塞進了口袋,并沒有照他說的做。

士兵皺眉,伸手攔住要進去的他:“陳宸先生……”

這時,陳宸突然拍了拍他的肩,湊到他的耳邊。被冰冷浸過的聲音十分輕——“別多問。”

仿佛一股陰森的電流從耳後蔓延開,激起了士兵腦海裏并不好的回憶。孟光在他們心裏留下的陰影太重了,當士兵轉頭看向陳宸時,發現這個平時禮貌腼腆的男孩臉色陰沉,慢慢吐出這些字來的時候,突然就不敢說話了。

陳宸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了,這是孟少爺的命令。”

士兵一愣,然後點頭,道:“是……”

他讓到一邊去了,陳宸雙手插到大褂口袋裏,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

士兵忌憚地忘了他的背影一眼。

實際上,陳宸的心跳已經快要要崩裂了。

他強忍住想要大口喘氣的欲望,淡然地和保姆們打了招呼。走到了時舟的門前。

他的手心裏全是汗。

他剛才一緊張,陰陽怪氣地演了一通,把士兵和自己都吓了一跳。

孟光經常在他面前殺人,每次都是這種語氣,已經給他的恐懼打上烙印了。在陳宸試圖恐吓別人時,居然非常自然地把這段最害怕的記憶給了翻出來。

正當他把剛才的緊張和不安從心跳中慢慢驅逐之時,突然身後的門打開了,陳宸吓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孟冉。

孟冉給他使了一個眼神。

陳宸眨了一下眼,順勢問道:“孟小姐,有什麽事嗎。”

孟冉:“你過來幫我倒一下垃圾。”

陳宸走了過去,孟冉在其擦身的時候,把一個有重量的東西放進了他的口袋裏。陳宸明白這應該是要給時舟的,于是出去扔掉垃圾袋,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地敲開了時舟的門。

裏面特別冷,又黑黢黢的,窗簾總是關閉着,不讓光照進來。

住着的人像個冬眠的動物,無時無刻不在睡眠,好像沒有什麽事值得他去做了,就只剩下做夢了。

時舟被敲門聲和開門聲吵起來,用力拉開內屋的門,不耐地問道:“做什麽。”

陳宸道:“時領主……”

時舟見是他,啧了一聲,揉了一下自己頭發,說道:“不是讓你別來了嗎。”

陳宸一咬牙,說道:“我其實可以幫到你們……”

時舟:“不用。”

他轉身拉上門,但是陳宸追了過來,喊了一聲:“哥。”

聞聲,時舟的動作滞住,就是這一會兒功夫,陳宸扒住了門。

他雖然不知道傅城和時舟的關系,但是他感覺這兩個人似乎對彼此很重要。

陳宸一直牢記着在那座城堡似的房子裏居住的時光,他把那個地方當成家,把傅城當做親人。傅城死了之後,不知為何,他潛意識裏将失掉的親情轉移到了時舟身上——他不想這個人再有事了。

“你聽我說……我…我終于研究出來完全可以抑制變異和消除病毒的藥劑,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誰也沒有告訴。”他連忙在那只充滿塑料包裝的口袋中翻找,然後掏出一只注射劑,說道,“現在只有這一支,沒有人體試驗過,但是我以生命保證,它不會有副作用的。”

陳宸道:“我……我以後就沒法來了,我先給你注射上,萬一以後孟光拿變異人來威脅你……”

陳宸後面的解釋時舟沒有聽進去,他盯着那只注射器,呆了很久。感覺到血痂下仍未愈合的傷口在隐隐作痛。

如果,這能提早一年研發出來……

時舟仰頭看了看天花板。

他誰也沒法怪,根本就沒有如果。

陳宸的語氣已經接近懇求了,他道:“我求你了,你試一下好嗎?”

時舟看着他,他好像要哭出來似的。時舟最終還是嘆氣,撸起袖子,露出蒼白的手臂,伸了過去。

陳宸一抹鼻子,迅速給他注射。然後将孟冉放在他口袋裏的東西交給他。

時舟将袖子拉下去,接過那東西,對陳宸小聲說道:“去找秦苛。”

說罷,關上了內屋的門。

陳宸眨了一下眼,吸了一下鼻子,後知後覺地點頭。

……

時舟打開那黑色的外包,發現裏面是一把手槍。

他看了手中的武器許久,拆下來彈匣,發現,裏面只有一顆子彈。

它該打穿哪裏。

這好像是一個幽默又諷刺的玩笑。

時舟嗤笑了一聲。

……

此時,給保姆送顏料的人,雙腿發顫地回到了畫材室。

“送到了?”

“到……到了。”

然後砰得一聲,悶悶地傳來一聲砸地聲響,門口有血液流了出來。

裏面的老板已經死于非命,門口也新躺上了剛跑腿回來之人的屍體。

孟光轉頭,對士兵說道:“判這兩個人通敵。”

士兵:“是……”

外面有士兵繞開屍體和血液走了進來,伏在孟光耳邊說了些什麽,孟光的眉頭稍微蹙了一下,笑道:“他果然長大了。”然後笑容消失,淡淡地對旁邊的人說:“把陳宸攔住,讓他過來見我,無論什麽理由都不要讓他回研究院。”

“把牢裏的法厄處刑,”孟光轉了轉手上的戒指,說道:“讓他在聯盟的黨羽們都知道,放着他們鬧。”

那士兵點了點頭,做事去了。

孟光從屍體上跨過去,随手在貨架上取了一瓶紅顏料,擰開蓋,沾在手指上搓了搓,他站在門口,心血來潮在店門上,用手指畫了一個叉,就像抹的是鮮血一樣。

跟上來的那位随身士兵道:“需要……對囚禁中的兩位加緊看守嗎?”

“不用,”孟光畫完了,擰上蓋,笑道,“不管他們的計劃失敗還是成功,你們的領主大人都知道該怎麽做。”

……

親衛火急地沖進了秦煙的辦公室。

“上校!”親衛道,“我們聯系的那個畫材室被孟光找查到了。”

秦煙看着他,臉上只是閃過去一瞬間的驚色,但是很快便冷靜下來,他第一反應是問:“你讓陳宸參與了沒有。”

親衛搖頭,說:“但是今天,陳先生去了那裏,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現在就去找他,提前把他接過來,”秦煙說道,“囚禁時舟的地方洩露出去,陳宸的嫌疑最大,孟光一定會先找他。”

親衛點頭,立即去辦了。與即将進門的徐盡歡擦肩而過。

徐盡歡連門也不敲,走進來的時候,嫌棄地看了民安一眼,問道:“你在辦公室裏養貓做什麽。”

國泰似乎感覺到了他眼神裏的嫌棄之意,不滿地朝這個外來人吼叫了一聲。

徐盡歡對小動物無感,沒再繼續關注這兩只。他問秦煙:“我爸在青空城的兵都被孟光的監視着,動彈一下他都知道。于是我只好将新世界外邊駐守的兵秘密調回,還有大部分還在路上……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秦煙:“現在。”

徐盡歡蹙眉:“這麽急幹什麽。”

秦煙:“我們的行動被孟光發現了。”

徐盡歡“啧”了一聲。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他道:“那我們直接破罐子破摔,直接用我爸在青空城的兵吧。”

“好,”秦煙的眉頭也很緊迫,說道:“等他們把陳宸,以及法厄接出來,我們就動手。”

時間太緊促了,時舟安排的任務——潛藏親衛軍,接出法厄和陳宸。他們一個都沒來得及做完。

親衛軍還沒有到,他們零落的分布也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同時到。

秦煙打算用徐彥成的兵作主力,親衛軍分批增援。這樣,孟光也就無法完全了解他們手下究竟有多少兵力,增加了阻礙他判斷的不确定性。

他們這次沒有什麽複雜的周旋之計,做這些的目的,就只是為了起兵造反。

而這時,剛剛出去的親衛又折返回來,報告道:“秦上校!”

秦煙看到他又回來:“出什麽事了嗎。”

親衛道:“剛剛接到通知,第一批親衛軍已經到了,是自由者那邊來的人。”

“他們報告說……”親衛接着道,表情很震驚,似乎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接下來的話。

“一年前……死掉的那個聯盟士兵傅城,活過來了。”

秦煙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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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4.26,請一天假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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