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十年代報恩白蛇精02

“荒唐,胡鬧!還不快住手。”

“村長……”許家婆婆讪讪收回作勢要去揪兒媳婦頭發的手。

趙芬兒神色焦急, 她看到白春花手裏果然緊緊抱着個嬰兒, 嬰兒被牢牢護在她懷裏, 只看得到留在襁褓外頭的一撮微黃的胎發。孩子的襁褓外側靠近頭部的位置,還帶着水漬,能夠想象當時的千鈞一發,如若再慢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這樣想着,趙芬兒撒嬌帶埋怨地輕推前頭的人:“四爺爺, 你看這叫什麽事兒,那可是嫡親的親孫女兒啊!”站在趙芬兒前頭的,是個蓄着白胡須,穿着臃腫厚實軍大衣的老人。杏花村的村長, 趙芬兒的隔親輩兒——趙建軍。

趙芬兒一路過來風風火火, 動靜不小。村長被一路攥着飛奔, 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村婦。

“芬兒,幹啥去呢這是?”

“欸, 孫嬸子, 愛國叔家的那位,要溺死自己剛剛出生的親孫女!”

“嚯!敗良心勒,李麗娟敢幹這等缺德事?”周大嬸剛割完自己的糧食, 聽着這事,跟孫嬸子對視一眼,跟上看熱鬧。

“哎呀,千真萬确!春花先趕過去了, 我得快點,四爺爺你跟上咯。”

這就導致了,河岸邊上,看熱鬧的村婦密密麻麻,村裏娛樂不多,村婦們最愛的,就是八卦各家長短,這不,跟聞了腥味的貓,呼朋喚友的聽八卦來了。杏花村是西部內陸地區的小村落,貧窮落後,民風淳樸。重男輕女的思想自古便存在,但不至于說,生出的女娃,就要弄死,照着村裏人的說法,這是要壞良心,遭天譴的!所以就算是女孩,苦點累點,賤養着也能拉扯大。許家婆婆李麗娟的行為,是要被唾棄的。

“愛國家的,你這是要壞了村裏的規矩?”村長喘着,順了順氣,他一把老骨頭,被自家侄女拉着跑了一路。

“就是,愛國家的,你可不能壞了良心啊!”

“那是一條命啊,要遭天譴的!”

許家婆婆尴尬的笑,采取打死不承認戰略,說:“村長你說啥,我不過是帶我孫女兒出來散散步,這不兒子媳婦都沒空當,就只有靠我這奶奶多上上心了。誰知道這春花,一過來就把孩子搶了去,不知道的,以為我虐待了孫女兒,我委屈啊……”說着說着,便坐地上嚎哭起來,衆人才想起來。許家婆婆年輕的時候,就是撒潑罵街的好手,她丈夫許愛國,也就是白春花的公公,愛拈花惹草,風流債一堆。不是憑着這絕技,那些小浪蹄子早就打上門了。

趙芬兒和村長趕到時,确實是只看到兩人的厮打,後面跟來的人更純粹湊熱鬧,啥沒也看到,許家婆婆不承認的話,這事兒究竟是怎麽回事,就說不準,就算以許家婆婆的性格,八成做得出這缺德事,但……沒有證據啊。

趙芬兒瞧着風向有變,忙朝着蘇妙打眼色,讓她趕緊說點什麽,她是當事人,沒人比她更清楚事情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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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妙抱着孩子輕聲搖晃哄着,女嬰受驚,深藍色的大眼睛裏金豆豆欲落不落,肉呼呼的小手揪住蘇妙滑落在肩頭的一縷秀發,似乎這樣緊緊抓住母親能讓她更有安全感。蘇妙把孩子臉一側攏向胸口,把沾了溪水,濕了大半的襁褓展示給衆人。

“婆婆說是帶小甜出來玩,為什麽小甜的襁褓會被溪水浸濕大半?孩子還小,可受不得一點涼,我不得不懷疑你的用心。”

“是啊是啊,嬰兒身體脆弱,一點小病都可能要命!”

“依我看,白春花說的,九成是真的。”

……

“胡說什麽!都胡說什麽!我孫女尿了,我不能帶她來溪水邊洗洗?”許家婆婆被逼急了。

蘇妙不急不緩:“鄉親們,你們看看,我家甜甜,襁褓濕的位置,是在上半身,靠近頭部的位置,而正常而言,孩子尿了,水漬應該會在襁褓下半身,況且,我摸了摸,孩子貼身的衣褲,是幹的。”

一個狗急跳牆,一個有理有據,是非高下立斷。

“這愛國家的可真真心狠啊,親孫女都不放過。”

“你看,她還不承認勒,春花一俊俏姑娘,不求回報嫁給他的癱兒子,要我啊,我得把春花當活菩薩供起來。”

“是呀,這人咯,不求知恩圖報,但不能忘恩負義!”

“嘿,孫嬸子,你這幾句話聽着,順耳,又是你那糖廠當車間主任的兒子的名言?”

孫嬸子笑容滿面,掩不住的自豪:“欸,沒有沒有,名言稱不上,就是我覺着,我兒子說的話,有學問,好用!”

許家婆婆受不了指指點點,好啊,白春花,你可是你逼老婆子的,我是想着家醜不外揚,是你要把事情鬧大,好!那就讓大家夥都看看,你生出來的,是什麽怪物玩意兒!

許家婆婆利索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狠狠瞪了蘇妙一眼,底氣十足道:“大家聽我說!我承認我是想溺死那個孩子,她不是我孫女,她是個怪物!她的眼睛,是藍色的!”趁着人們被這消息驚到,許家婆婆快速沖到蘇妙面前,掀開襁褓,蘇妙沒有阻止,只是冷冷地盯着許婆婆,女兒甜甜的事情,早晚會被村裏人知曉,不如趁着此時。女嬰粉嫩的小嘴吐着泡泡,海水般深藍色的大眼滴溜溜的轉動。好奇的打量着周圍的陌生人。

“天啦,真的是藍色的。”

“晃眼一看沒啥不同,仔細看,那眼珠子,真是藍色的,色澤深不容易察覺,怪不得……”

“俺還從來沒見過,我家山背後那只野貓,眼睛顏色倒是相似,只是顏色沒那麽深。”

“周嬸子,你接生了那麽多孩子,你見過一樣的嗎”

“是啊周嬸子,快說說。”

周嬸子是幾個村子裏有名的接生婆,村裏村外,大半的孩子,都是由她的手接生的。

周嬸子苦笑:“我還真沒見過……”連接生婆婆都沒見過,村民們霎時讨論開了。

“娘勒,連周嬸子都沒見過,難道真的是怪物?”

“當家的,當家的,快來看,許家媳婦,生了個怪物!”

正巧碰上男人們勞作完歸家的大部隊。村婦們呼喚着自家男人,呂平鶴就在人群之中,他在鎮上的糖廠上班,收獲季放假,回家幫忙收糧食。遠遠地就看見楊柳溪邊聚集了好些村婦,圍着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竊竊私語,他老娘也在其中。

白春花,他認識,不是杏花村土生土長的人,是個外鄉人,長得漂亮嬌美,一來就搶走了杏花村第一美人的稱號,追求她的壯小夥子可以排到村口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白春花最後居然堅持就嫁給了許家癱瘓多年的兒子許守成。碎了一地漢子的心。他和白春花并無交集,只是敬佩于人品。

現在的白春花,正被人圍在溪邊,身上有打鬥的痕跡,頭巾散開,順柔黑亮的烏發披散着,腰肢不盈一握,胸口鼓囊囊的,就連已經成家的漢子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幾眼。她的婆婆還在不停的脫開幹系。

“大家都看到了,我也是怕給村裏人招致災禍啊,還被這麽冤枉誤會,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喲——”許家婆婆捂着臉,聲聲悲切。村婦們忙上前安慰,之前沒涉及到自己,看熱鬧不嫌事大,這上升到村裏命運問題,可就關系到自身利益了,況且有幾個村婦早就看不慣白春花了,沒看到剛剛他們男人,眼珠子都快掉這妖精身上了。聲讨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人要求,要把那小怪物給溺死,給村裏消災。

孫嬸子冷哼一聲,這些人都是些牆頭草,她一婦道人家,沒見識,可也知道那是一條小生命,怎能說溺死就溺死了。村長也左右為難,村裏,還從來沒遇到過這事兒,那孩子的眼睛,也是聞所未聞。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怎麽能因為一點不同,就扼殺掉一條小生命?我外出游經海省時候,曾經看到全身須發皆白,就連瞳仁和睫毛都是白色的人,那人也不是怪物,而是得了白化病;東省曾經出了一個渾身長長毛的人,那人也不是怪物,而是返祖現象;北省也曾經有六指人的存在,他們都不是怪物,只是和我們有些不同罷了。”清越的聲音緩緩道來,青年從人群中走出,五官斯文俊秀,帶着時代特色的軍大衣,硬是被他穿出一股不一樣的時尚風衣感。他在村落裏很受尊敬,人群自動給他分開一條道

“兒子,你來了。”孫嬸子興沖沖地上前,她兒子就是優秀,啥都清楚。圍觀的還未成家的小姑娘紛紛嬌羞起來,她們剛幫着家裏收完糧食,一個個渾身汗味兒,衣着土氣,在心上人面前恨不得把自己溪底的淤泥裏。說話的聲音也低低的,哪裏有剛剛看熱鬧時候插嘴的大嗓門。

“是呂大哥來了…..”

“群兒!快把你帶的脂粉借我塗塗。”

“呂大哥就是有學問,他說的準沒錯。”

“就是啊,我舅媽的侄女的姨婆,就是六指呢,就在隔壁村。”

蘇妙忍不住擡頭,正好和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睛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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