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9
“我說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信嗎?”靳陽深吸了一口氣,話尾還帶着一點兒顫音。
他借着不遠處的燈光,想要觀察她的反應。
“但是十年前我們還不認識呢!”于胧道,“我那時候才六歲,你就喜歡我了?”
其實于胧隐約已經猜到了他的意思, 她就是想看靳陽要怎麽說罷了。
如果是她, 她是絕對不會和人提及到穿書這個秘密半個字。
靳陽顯然還有幾分猶疑, “其實我是從……十年後回來的。”
他手掌緊緊攥在一起,緊張得心髒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那你确定你喜歡的人是我, 而不是別人”,于胧靠近了他幾步, 這個人是傻呢!還是傻呢!
就這麽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抖落出來, 當然正常人的反應肯定是他在說什麽鬼話,估計也不會有人當真。
不過于胧倒是信的, 因為之前有很多她想不通的點,在以他重生做前提的話,就解釋得通了, 他不是愛上穿越女,把她當作替身, 而是他在上一世愛上了他,并且還愛了十年。這也是為什麽他們初見之時, 他就對她有那麽濃烈且清晰的情感。
但他喜歡的人有可能是她,也有可能是沒被她取代的原主,所以她才要說讓他認清楚, 她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除了你還有誰?”
她覺得他或許沒有理解她話裏隐含的意思,對此她不打算多解釋什麽。
她輕笑了一聲,踮起腳尖,在他耳旁道:“我就當你說胡話了,以後這種蠢話就別往外說了。”
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垂,靳陽感覺從腳底升起一股電流,整個人忍不住一陣輕顫,想要把她欠在懷裏,
“胧胧。”
Advertisement
于胧感覺他聲音多了點變化,不由露出一個笑容,男人果然都不經撩。
她往後退了幾步,保持合适的距離,不然把人撩狠了,誰知道會不會發生超越她控制的事情。
“我先回去了”,于胧道。
靳陽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笑了起來,壓在心頭的秘密同她說了,不覺有幾分如釋重負,無論她信與不信,他都沒有對她再有任何的隐瞞。
房間裏的電燈并不是很亮,靳陽倚靠在床上,看着于胧送他的射雕英雄傳。不過書頁卻長久未翻,他的目光只凝聚在那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上。
“靳陽,睡了沒有。”
“媽,這麽晚還沒睡嗎?”靳陽打開了房門。
“到樓下來,媽和你聊聊天。”
到樓下後。
“我聽說你最近在追舞蹈隊的姑娘,是不是受挫了。”柳如蘭問道。
“嗯!”靳陽并沒有要隐瞞的意思。
“男追女隔層山,受挫是正常的,你既然喜歡人家,就不能因為一點挫折放棄,都說好女怕郎纏,當初你爸那個大老粗,我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上的,最後還不是被他的水磨功夫打動了,感情的事,就是以真心換真心……”
柳如蘭給靳陽幾乎做了半個小時的功課,教他怎麽才能打動姑娘的心。
“靳陽,人家姑娘那麽好看,喜歡她的人肯定不少,你可得把握住機會,要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說什麽都晚了。”
“媽,我知道的。”不會再讓人捷足先登了。
第二個周末,靳晴出現在了她們宿舍。
“小茉莉,你今天怎麽不穿上次那條紅裙子,多好看啊!”她道。
“只是去吃個飯,一會就回來,穿得那麽豔幹什麽?”
“你長得好看,穿什麽都行。”靳晴捂嘴笑道,“你們宿舍怎麽只有兩個人,其他人都去哪了?”
“周莎莎回家了,胡悅去了其他宿舍,李染和人出去玩了。”
“待會就會只剩下我孤家寡人了”,康小楠适時道。
于胧笑了起來,“不會讓你孤寡太久的,我吃完飯就回來。”
“信你才有鬼。”
——
周莎莎在自己房裏,看到外面眼熟的身影從前方那條小道上經過的時候,她忍不住瞳孔一縮。
更讓她接受不了的是那人還和靳晴走在一起,去的地方可想而知了。
手上的梨子幾乎都被她掐爛了。
她跑出了家,一路小跑過去,快到的時候就慢了下來,讓自己呼吸平緩下來,還撥弄了兩下頭發。
“柳姨,我爸媽今天不在家,家裏的阿姨也有事回家了,家裏沒人做飯,我能不能在你家吃啊!”
要是平常,柳如蘭肯定不會拒絕,但今天家裏有客人啊!而且她不是不知道周莎莎那點女兒家的心思,因此就更為難了。
“莎莎,今天家裏有客人,怕是不大方便”,柳如蘭猶豫了一會道。
就在周莎莎跑另一條近道,前腳入門的片刻,靳晴她們後腳也到了。
“媽,我回來了。”
進到家裏後,卻發現周莎莎也在,她不由将疑惑的視線投向柳如蘭。
“柳姨,你說的客人是于胧吧!我們是一個宿舍的,關系很好的,她應該不會介意的。是不是,于胧”,周莎莎對于胧僵硬地笑道。
“是啊!我們關系很好的”,于胧眉眼彎彎。
“那就一起吃吧!”柳如蘭不清楚這些,還以為她們關系真的很好。
靳晴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兩關系好?如果天天在宿舍撕逼也算關系好的話,那她跟張秀兒能叫親如姐妹了。
“我哥呢?”靳晴問道。
“我剛叫他出去買東西去了,一會就回來。”
“柳姨,我還記得我小時候,有次掉池塘裏,差點就淹死了,還是靳陽哥救我上來的”,周莎莎道。
“看你說的,不論掉下去誰,靳陽都會救的。”
柳如蘭不由有些頭痛,周莎莎出現的真的太不是時候了,她一直在說她和靳陽小時候怎麽樣,顯得他們多親密,這讓旁人怎麽想。
想讓人走,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鄰裏鄰居的,擡頭不見低頭見,關系弄得太僵也不好,她現在真的覺得周家這姑娘沒什麽眼力見。
“晴晴,你帶于胧去看看你哥回來了沒有”,柳如蘭只好把于胧給支開。
“我也去”,周莎莎站了起來。
柳如蘭又把她拉下了,“你別去,柳姨還想跟你說會話呢!”
出了門後,于胧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剛剛為什麽要說你們兩關系好啊!”靳晴問道,她是做不到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笑臉相迎。
“就是覺得她拼命扯關系的樣子有點好笑,所以就順着她話說了。”
靳陽提了兩袋東西,恰好和于胧她們撞上。
“哥,你買的什麽呢?”靳晴接過袋子,在裏面翻了一小會,“是石榴。哥,你對我真好,知道我最喜歡吃石榴了,我先回家放冰箱裏冰會。”
說完她就跑回家了,她才不會做電燈泡,影響她哥發展感情。
今天靳陽沒穿軍裝,白色襯衣,黑色直管褲,看着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斯文氣。沒有軍裝的冷硬壓不住眉眼間的風流,所以更像是斯文敗類了。
于胧和他走在一起,中間隔了半步遠。
其實他真的長得挺英俊的,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去主動撩他。
“靳陽,帶女朋友回家啊?”路過的中年女人笑問道。
軍職樓內是個熟人小圈子,各家或多或少都相識。
“還不是,潘姨”,靳陽道。
女人露出一個我懂的眼神,“我出去買菜了,回去跟我向你媽問聲好。”
于胧露出了個假笑,幸災樂禍地道:“我忘了跟你說了,周莎莎也在你家呢!”
“在就在吧!”
“人家對你一往情深,你卻對人家這麽冷漠,你真的忍心啊!”
“那你呢?你對我忍心嗎?”靳陽停下了腳步,看着她。
她笑了起來,“我沒有心。”
回到靳家後,柳如蘭打算親自下廚,炒幾個拿手好菜。
“你們在外面玩吧!”
晚起的靳旭也從樓上跑了下來,手上拿了副撲克牌,“有沒有人跟我玩牌啊!”
他吆喝了一聲。
“怎麽玩啊!”于胧看了過去。
“警察抓小偷玩過沒有?”靳旭見有人回應她,忙跑了過去,他平時在家裏說完牌,基本都沒人理他,就他和靳晴兩個人,也沒什麽意思。
于胧搖了搖頭,“我沒玩過。”
靳旭跟她解釋了玩法,于胧聽得有些頭大。
他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聲,“你怎麽那麽笨,我那時候玩一遍就會了。”
于胧:……那你很棒棒哦!
“我教你一種更有意思的玩法怎麽樣?”于胧笑道。
靳旭顯然有些不大信任她,雖然他沒有看不起農村人的意思,但顯然是不大相信她能接觸撲克牌,連時下最流行的警察抓小偷都不會,他不覺得她會知道什麽比這更有趣的玩法。
于胧從他手裏拿過舊得像腌鹹菜的撲克牌,把靳晴也叫了過來。
靳陽站在一旁不由有些吃味,叫了靳晴卻不叫他。
于胧洗牌的手法相當熟練,靳旭忍不住眼前一亮,比靳晴手法漂亮多了。他平時和靳晴兩個人玩跑火車,讓她洗牌,她總能把牌洗得到處都是。
“靳陽哥,我覺得玩牌有點不務正業,像我就從來不玩的。”周莎莎抿唇笑道。
靳旭回頭白了他一眼,他最煩這種假正經的人,“我們又不賭錢,怎麽就不務正業了,你想玩,我還不帶你呢!”
周莎莎氣得跳腳,“靳旭,你別太過分了。”
“不是你先說我們不務正業的嗎?”靳旭嘁了一聲。
于胧拍了一下靳旭,讓他把注意力轉過來。
“這個游戲叫鬥地主,一般是三個人玩的。”
“這名字好,和警察抓小偷一樣好。”
于胧忍着沒白他一眼,“這一副牌,我們到時随機翻出一張明牌,抓到明牌的人是地主,而其他兩人則是農民,兩個農民是一起的,兩人無論輸贏都算他們一起。我們三個人,每個人抓十七張牌,最後再留三張暗牌,這三張暗牌是留給地主的,誰先把牌出玩就算誰贏。”
于胧又把具體的出牌規則說了一遍,靳晴還是暈暈乎乎的,而靳旭聽了一遍,似乎就弄懂了,嚷嚷着玩一遍。
“你催什麽催,我還是沒搞懂是怎麽玩啊!”靳晴瞪了靳旭一眼。
“晴晴,我來吧!”靳陽拍了下靳晴的肩膀,讓她把位置讓出來。
“哥,你知道怎麽玩了嗎?”
“大概知道了。”
“哥,你真厲害!”
靳旭:……感情我不是你親哥是吧。
當他是死的嗎?
靳旭撸起袖子,準備在牌場上面大顯身手,讓靳晴這死丫頭好好看看,到底誰更厲害。
于胧把牌洗好後,十分不客氣地先抓了,地主牌在靳旭那裏,但是顯然靳旭不大想要,畢竟當地主不光彩,但是他又想要下面三張暗牌。
靳晴站在靳陽身後,手搭在他肩膀上,看着她哥的牌,雖然她還不大清楚規則,但是看她哥連花牌都沒幾張,覺得應該不太好。
“你到底要不要地主啊!”于胧忍不住催促道。
靳旭想了一會,玩牌怎麽能跟現實聯系在一起,他一對王炸怎麽能不要地主。
靳旭把牌一翻,氣勢如宏。
三三四,于胧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牌,還好沒什麽用。
“哥,你怎麽把自己牌全拆了打啊!”靳晴忍不住問道。
靳旭忍不住瞥了過來,她才噤聲。
靳旭出了張十,手上只有一張牌的時候,于胧在桌子下面忍不住踢了靳陽小腿兩下。
靳晴覺得她哥身體好像變僵硬了一點,他壓出了手上最後一張二。
然後出了對三,于胧全是對子,幾個對連下來,手上的牌就全沒了。
靳旭把手上那張二郁悶地甩了出來,手握王炸都輸了,這讓他覺得很沒面子。
玩了幾輪後,靳晴大約也弄清楚了規則,靳陽把位置讓了出來,讓她玩會。
自己則站在了于胧身後,靜靜地看着她手上牌,于胧不确定出哪張牌的時候,就會回頭笑靥如花地問他。
兩人不時輕聲交流,看着十分和諧美好,這一幕在周莎莎看來卻異常刺目,她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憤怒像是快要溢出眼眶。
于胧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麽要上趕着給自己找不自在,要是她不在,她還不會跟靳陽這麽親密呢!
玩了半個小時撲克,柳如蘭叫了幾人吃飯。
吃了飯,她沒在靳家多待,很快就回了宿舍。
周莎莎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轉了個身去了朱家。
“朱文,你在家嗎?”周莎莎在門外喊道。
周莎莎和朱文交集不算太多,因為她以前一直都不怎麽瞧得起他,他爸在軍中的職位比她爸低不少,更重要的是這人就是個纨绔子弟,實在上不了臺面。
“這不是咱們大院一枝花嗎?找我什麽事?”朱文從屋裏出來,調侃了一聲。
周莎莎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但還是忍住了心頭的不屑,“上次于胧讓你受了不小的處分,你真就打算咽下這口氣不成。”
“怎麽,你有什麽主意不成。”
“你過來,我跟你說。”
周莎莎在朱文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後,他忍不住重新打量了這個女人,“你這也太陰損點了吧!這是要直接毀了她啊!”
“她之前舉報你的時候都沒想過你,你還為她考慮呢!”
朱文環着胸,瞥了眼她,冷笑道:“什麽為她考慮,不過就是個農村來的,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跟老子裝什麽清高。”
周莎莎也露出了笑容,“等毀了她的清白,誰還看得上她,到時候還不随你們怎麽玩。”
從朱家離開後,周莎莎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暢快的笑容。
于胧那個小賤人憑什麽處處壓她一頭,她爸是後勤部的部長,而她卻是農村來的土妞,論家世,她連在泥潭裏仰望她的資格都沒有。
文工團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省劇院表演一次。
演出這天,于胧和康小楠她們有說有笑地上了車。
劇院外頭有個紅木板,會提前幾天把劇院的演出活動給公告出來,如果想看的,也不用買票,直接進場就行。
每次文工團過來演出,劇院裏總會擠滿人,座位坐不下,就站在走廊上,走廊站不下就擠在門口。
很多人甚至專門坐車過來就為了看場表演。
這是這個時代為數不多的幾種娛樂之一。
“爺,你走慢點,不用那麽着急”,于向學叮囑了一聲,省得他一大把年紀還被人擦碰到。
于老爺子對于看孫女的表演異常有興趣,他忍不住道:“你看這麽多人,不早點進去,到時候連站的地方都沒有,怎麽能不着急。”
昨天接到于胧電話,說是在大劇院會有演出,家裏只有于向學和老爺子有空,于好學則一天到晚待在家裏死都不肯出去,在老爺子的要求下,他就帶着人坐車過來了。
其實他也有點好奇這個堂妹在舞臺上的表現。
劇院的後臺,于胧化好妝後,熱了下身,做了組最基礎的舞蹈動作。
等她上臺後,周莎莎悄悄把于胧放在角落裏的水壺包進了衣服裏,把自己水壺放在原處,然後進了更衣室。
她把一包白色粉末,從壺嘴裏小心地倒了下去,然後晃動均勻,壺嘴周圍的粉末也被她用衣服擦去,而後水壺被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