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8
“于胧, 你說我們還能回文工團嗎？”康小楠有些茫然地看着漸漸遠去的營區，她在文工團待了四年多，對這裏有着很深的感情。現在忽然要離開這裏，她情感上有些接受不能。
“如果不能回來，你打算怎麽辦？”于胧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而是又問了她另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她沉默了一會說道。
“那你呢？”
“我啊！不好說。”她笑了一聲。
如果一年內不能回舞蹈隊的話, 她可能會選擇退伍, 她的生命是留給舞蹈的，如果一直在醫療隊耗着, 這根本不符合她得意願，那她覺得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不過這些話只能藏在她心裏, 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到達野戰軍團的時候, 于胧她們從車上跳了下來，跟随帶領她們的人一起去了醫療大樓。
野戰軍的醫療大樓是棟三層的紅色建築。
于胧被交給了一名叫陳萍的女護士帶。
“你跟我過來吧！”
“你們這種從文工團過來的, 一點醫務常識都沒有，除了浪費我時間，我不知道把你們招過來能幹什麽？”陳萍毫不客氣地道。
“我醜話要說在前頭, 醫療隊的任務很重，苦活累活多的是, 既然你過來了，就別給我耍什麽小姐脾氣, 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要是出了岔子, 到時候考核表的成績就別想好看。”
于胧沒有吭聲，畢竟關系她能不能回文工團的考核表的評價主動權還在別人身上。
簡單了解醫療大樓後于胧又被帶去了新宿舍，她們三人是被拆開的，分散在了三個宿舍裏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邊是醫療兵的宿舍，所以感覺宿舍裏又一股十分重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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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胧對消毒水的味道有些敏感，覺得沖腦子，很不舒服。
于胧在的宿舍是四人間，現在只住了兩個人，這兩人都是醫療隊的護士，其中一個是帶她得陳萍，另一個則是比她稍微年輕一點的女護士林鳳蓮。
于胧在來醫療隊之前，就買了不少糖和果幹，一來是野戰軍遠離市區，想要出去一趟很麻煩，還要跟運輸隊的司機打好關系，讓他們載你出去才行。
二來這些東西是她用來跟同事領導打好關系的。
“陳萍姐，鳳蓮姐，你們吃糖。”于胧把一包水果糖拿了出來，擺在宿舍裏唯一一張桌子上。
“這不好吧！”林鳳蓮道。
“我最近牙壞了，吃不了太多糖，我就放在這裏了，你們想吃随便拿，不用客氣。”她笑着說道。
“陳萍姐，我剛來什麽都不懂，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跟你學，我要是有做的不夠好的地方，希望你能多包含。”于胧道。
“你不用拍我馬屁，做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在醫療隊的這段時間，別想我會給你放水，讓你輕松過關。”陳萍仍然臭着一張臉說道。
“嗯！我知道的。”于胧點了一下頭，臉上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情緒。
第一天到醫療隊，于胧只是熟悉一下工作，沒有正式工作，之後她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因為她沒有任何的醫療知識，所以陳萍一開始只讓她打掃衛生，心情好了才會給她講一些急救知識，一般不會讓她接觸病人。
這倒也順了她得心思，其實對她這種暈血又暈針的人來說，不接觸這些東西，正合了她的心思，當初她還以為她們也會被下放去通訊連的，沒想到來的卻是比通訊連更辛苦的醫療隊。
于胧從頂樓的樓梯一直掃到一樓，拄着掃帚在一樓的樓道邊偷了會懶。
一個身穿中山裝的男人走進了大樓，男人看着年紀不大不小，應該還未到三十歲。
那人看了她一眼，問了一句，“小姑娘是新來的啊！以前怎麽沒見過。”
“我昨天剛到。”于胧回道。
“我姓範，是醫療隊的醫生。”對方朝她微微笑道。
“範醫生好！”
“那你好好打掃衛生，我先上去了。對了，你順便把院子裏的那堆枯樹葉也給掃一下，怪不好看的。”
于胧：......
感情領導跟她搭話就是為了給她安排任務啊！她還以為是自己魅力吸引到對方了呢！
她走到院子中間，看着一堆厚厚的落葉，忍不住有些頭疼。
範醫生走到二樓一看下面，小姑娘掃地跟跳舞似地，樹葉被她揚地四處亂飛，倒還有幾分好看，就是看着不像是在正經掃地。
“你是在掃地還是跳舞呢！”範醫生在二樓好笑地問了她一句。
于胧回了一句，“掃地啊！”
然後就老老實實開始掃落葉。
坐在辦公室的幾人聊起了天。
“也不知道接收那幾個文工團過來的嬌小姐是幹什麽的，以為我們這裏是垃圾回收站嗎？”有個稍微年輕一點的護士忍不住說道。
“對啊！什麽忙也幫不上不說，還盡給人添麻煩，要不是組織分配的任務，誰願意帶她們啊！”
.....
範醫生推門進了辦公室，幾個人的聊天才落下帷幕。
“醫療隊來新人了嗎？”範醫生問道。
“對啊！不過是從文工團受罰過來的，什麽都不懂。”
“難怪了！”範醫生有些恍然。
“什麽難怪啊！範醫生。”
“沒什麽，你們繼續聊，不用管我。”
于胧掃了一上午，才把院子裏的枯樹葉給掃完。
回到陳萍那裏的時候，陳萍忍不住罵道：“讓你掃個樓梯，你還能掃一上午，偷懶去了吧！”
“沒，我掃完樓梯後範醫生又叫我去掃院子了。”于胧道。
“就會找借口偷懶”，陳萍翻了她一個白眼。
于胧眉心一跳，好想打死這個女人，但是她要忍住。
因為是跟着陳萍學習，于胧跟她上班時間是一樣，她上白班，于胧就上白班，她上夜班，于胧就自然轉夜班了。
晚上，于胧跟在陳萍後面一間間的查房，實在忍不住打了哈欠。
陳萍回頭看了她一眼，“才這麽會你就累了。”
她讪笑了一聲。
“行了，你也別查房了，去幫我到對面的儲藥室搬箱葡萄糖過來，這邊剛好缺了。
“可是我不認識葡萄糖啊！”于胧回了一聲。
“不認識藥，你還能不認識字不成。”陳萍又不耐煩地罵了她一聲。
拿了鑰匙後，于胧去了對面的另一棟大樓，這棟樓房比較老舊，是二十年的老建築，後來修了對面那棟新樓之後，這棟樓的主要職能就成了儲物。
而且這邊的樓道沒有電燈，樓梯間黑乎乎的，只能借助對面的燈光和月光，才能勉強看到臺階。
于胧拿着手電通，有些小心得走上了樓梯，因為周圍黑乎乎的，又安靜得吓人，她後脊背有些發涼。
走上二樓後，她飛快地向着樓廊盡頭的儲藥室走去。開了鎖後，她在牆邊緣找到了電燈的開光，燈光閃爍兩下後又暗了下去。
于胧只好打着手電筒在裏面找。
葡萄糖......
她嘴裏一直念叨着，找藥的同時，她又會時不時地回頭照一下門口。
于胧在儲藥室裏轉了半天，磕磕碰碰了好幾下，找到了一個寫着葡萄糖的大箱子。
她試着抱了起來，還挺沉。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于胧有些頭皮發麻，她屏住呼吸，往架子後面躲了一下。
一道光出現在窗戶外面，于胧聽到有人喊到：“有人嗎？”
“有人。”她應了一聲。
那道光線倒是越來越亮，伴随着一個人影地不斷移動，然後手電筒的燈光出現在門口。
“拿藥嗎？”對方問道。
“對！”因為看不清對方的臉，于胧其實還是有些緊張的。
她上輩子是不怕鬼的，但是自打遇上穿書空間修仙這種事以後，她就覺得這世上說不定是有鬼神存在的，要是真是運氣差被她遇上了呢！
“拿什麽藥，我幫你！”
“葡萄糖。”
對方走近後，于胧這才看清楚這人是昨天白天見到的範醫生，忍不住松了口氣，身體也放松下來。
“你還怕我是鬼不成，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這種封建迷信的思想。”範醫生笑道。
于胧呵呵笑道，“我膽子比較小。”
“那你得好好練練了，當醫生護士的膽子就不能小，尤其不能怕那種東西，不然不幹不成。”
“嗯！”她本來也沒想幹成。
于胧從他手上接過了手電筒，然後率先出了儲藥室，等他出來後，她這才把門關了。
範醫生一直幫着把藥搬回了對面的藥房。
“陳護士，以後就不要讓小姑娘大晚上一個人去對面樓拿東西了，那邊樓電燈一直就有問題，一不小心，很容易出安全事故的，你要是真急需什麽東西，過來找我幫忙也行。”私底下，範醫生對陳萍說道。
“我以後會注意的。”陳萍被說得臉一紅。
“你也別怪我多管閑事，都是為了大家安全考慮。行了，我也去忙了。”
範醫生離開後，陳萍不由有些羞惱，這個于胧還真是個小狐媚子，讓她做那麽一點事，她轉頭就跟範醫生打小報告。
還真是有本事。
于胧已經深切地體會到了陳萍這個女人的惡心程度，一晚上她跑上跑下，基本就沒停過，還要時不時承受她言語上的惡心，如果不是為了評價表，她早就和她撕破臉皮。
于胧和康小楠聊過，帶她的那個護士人還不錯，雖然沒教她什麽東西，但至少不會故意刁難。
王勝男的情況倒是和她半斤八兩。
熬了一晚上，于胧回到宿舍後倒頭就睡，她已經熬了一天一夜，是真的撐不住了。
——
“靳陽，可算回來了！”孫佑為道，“你身體恢複地怎麽樣了？”
“好差不多了，不然也回來不成。”靳陽笑道。
他坐在還沒有鋪好的床邊，打量了宿舍幾眼。
“上次建軍節晚會那次，你和那個叫于胧的姑娘怎麽樣了，有沒有追到人家？”
“還沒有。”
“就你這條件，還有追不上的姑娘，是不是你沒認真追？”孫佑為有些詫異。
以靳陽的相貌，家庭情況，孫佑為一度以為他只要自己有心思，就沒有追求不到的。
想到他那對姑娘冷冰冰不愛搭理的性子，他又覺得一定是他表現得太冷淡了，甚至根本就沒有認真追。
而且姑娘還沒追到手，他就回來偵查連，他就一點也不擔心人家跟別人看對眼了？
雖然大家都還挺想他的，但相比他的終身幸福，後者明顯更重要。
“你說你是不是傻，你都還沒追上人家姑娘，你這麽着急忙慌打報告回來幹什麽？咱們連裏又不是離了你就轉不了。”孫佑為恨鐵不成鋼地道。
靳陽笑了一聲，“老孫，你結婚快十年了吧！”
“嗯！”
“你當初是怎麽追到嫂子的。”
“我跟你嫂子是家裏介紹的，看着順眼就結婚了，沒你們這麽多的花樣。”
“不過你追求的那姑娘，我家那鄉下土妞肯定是比不上的，所以才得你多花點心思。”
靳陽放下行李後，沒有休息多久，就去了醫務室。
“靳連長，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一個年輕的護士跑出了挂號室。
“剛回來。”靳陽回了一聲。
“你身體恢複了嗎？來醫務室是什麽地方不舒服啊？”對方熱情地問道。
“不是，我來找人。”
“你找誰啊？我幫你叫。”小護士臉頰一紅，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靳陽剛想開口問她，不過剛好看到從樓上下來的康小楠，于是回了一句，“沒什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康小楠。”
康小楠順着聲音看過去，有些詫異叫她的人竟然是靳陽，她也沒想到，靳陽竟然又追到這裏來了。
“你是找于胧嗎？她昨天上的夜班，現在估計在宿舍睡覺呢！你最好明天過來找她。”康小楠說道。
“麻煩你一件事，我今天過來的事情你別告訴她。”靳陽道。
“呃！好。”
小護士看到靳陽找的人并不是自己，不由嫉妒地看了康小楠一眼。
——
于胧是被宿舍裏哐啷聲給吵了起來，本來就有起床氣的她，不耐煩地罵道：“你能不能小點聲，那麽大聲是抄家嗎？”
“你是豬嗎？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陳萍黑着一張臉罵了回去。
于胧起床氣正盛，這時候正是她脾氣最差的時候，“又不是工作時間，我想睡多久，關你屁事。什麽時候等你睡着了，我在你耳邊敲鑼打鼓，我看你會不會舒服。”
“剛才的話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再說一遍怎麽了，你還想拿我考核表威脅我啊！你打擾別人睡覺就是不對，只要我工作盡心盡力，你敢公報私仇給我打低分，我就敢鬧到領導那裏去。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
陳萍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出了宿舍門。
有了剛剛那一次爆發，于胧也沒了睡意。
起床氣過後，她雖然覺得自己剛剛沖動了一點，但她本來就不是能受氣的性子。
就算陳萍到時候在考核表上給她不好的評價，讓她回不了文工團，她也不怕，大不了她不幹了就是。
于胧起床後，洗漱了一番，肚子餓得咕咕之直叫。
部隊裏三餐都有固定時間，而且時間卡得很死，這個時間點應該已經過了飯點，外面的天都半黑了，只能暫時拿果幹墊一下肚子。
但終究不能彌補胃裏的極度空虛，所以她還是準備去食堂看一眼，說不定還有點是剩飯剩菜。
到食堂後，食堂空蕩蕩的，打飯的窗口幹淨得吓人，窗口裏面倒還有幾個炊事班的士兵在打掃衛生。
于胧走到窗口邊問道：“同志，現在還有東西吃嗎？”
“怎麽不早點過來，現在都不是飯點了。”
士兵原本有些不耐煩的，但擡頭一看，是個漂亮姑娘後，緩和的語氣。
“飯菜都沒了，不過這裏還有兩個早上的饅頭，你先墊一下吧！以後記得早點過來。”
于胧從對方手裏接過了兩個有點硬的饅頭，在餐位上坐了下來。
“同志，我在這坐會應該沒關系吧！”于胧對正在打掃衛生的小士兵說道。
“沒事，你坐。”于胧主動搭話，弄得對方有些緊張，看着年紀不是很大的人，唰得一下臉就紅了。
“我不會把桌子弄髒的。”于胧笑道，“你是哪的人？”
她套着近乎，因為有之前的經驗在，她覺得和炊事班的人混熟十分重要。
兩人聊了一會，讓小戰士的窘迫稍退。
“我覺得你有點眼熟，但想不起自己在哪裏見過了？”小戰士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有些憨憨地笑了起來。
“我之前是文工團舞蹈隊的，因為犯了錯誤被調到了醫療隊，昨天晚上值夜班，所以錯過了飯點。”于胧笑道。
“難怪我說你好眼熟，原來你是文工團的啊！你以後要是再值夜班的話，就和我說，我幫你留一分。”
“謝謝”，于胧真心地笑了起來。
“你等會，我記得裏面還剩一點湯，我去看一下。”
說完，他又風風火火地進了廚房。
吃完兩個饅頭過後，于胧和小戰士告了別，在營區走了起來。
走在夜色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不免會想很多事情，她覺得今後再跟着陳萍的話，免不了會繼續受她刁難，但是她覺得自己沒必要看她臉色，她又不是受虐狂，所以得想個辦法，不用繼續跟着她。
雖然有過退伍的想法，但是于胧覺得就算要離開，也是她自己不想幹了，而不是被人逼得灰溜溜地走。
不過如果她去找領導，要求換個人帶她，領導肯定不會答應，還會覺得她事多。本來就是下來受罰的，還挑三揀四，不知好歹。
既然直接找領導行不通，那就直接把她弄走把！至于怎麽弄走她，她得好好想想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胧的法子會很奇葩的哈哈！感謝在2020-06-09 22:53:58~2020-06-10 22:34: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藍貓和小黃鼠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