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39

于胧就被陳萍安排掃廁所去了。

于胧知道她是在公報私仇, 所以也只是呵呵一笑,她沒去掃,而是躲在廁所外面的一顆樹蔭下偷懶。

陳萍在辦公室裏頭,對着同事說道。

“這個于胧,喜歡偷懶就算了, 我交給她得事情, 沒一項是能辦好的, 我讓她去儲藥室拿點藥,她轉頭就跟範醫生告我狀。昨天下午在宿舍裏頭, 她還吼人呢,不要太嚣張。”

“你看, 我讓她去打掃衛生, 她估計又要偷懶了。”陳萍輕嗤了一聲。

醫療隊算是女人比較多的地方,女人一多, 口舌難免會多。

于胧從外面回來,就聽見辦公室裏面她們再說自己壞話。

“你們在說我嗎?”她站在門口笑道。

因為說別人壞話,還被當事人當場抓到, 大家難免有些尴尬。

“繼續說啊!陳萍姐,你不是說醫療隊任務很重嗎?你看你把我差使的一天到晚沒停過, 你們還有心思說閑話呢!我看這任務也不是很重啊!”于胧輕嗤了一聲。

陳萍臉色很難看。

“你怎麽說話的呢,你自己做事不行我們說你幾句你還有意見了。”

“當然沒意見啊!只是覺得你們吃太飽沒事幹而已。我看你們有這麽多閑工夫, 以後沒事還是別标榜自己多辛苦,功勞多大,真的挺不要臉的, 你們看人家林護士,範醫生,一天到晚,腳不沾地,哪有時間像你們一樣八婆啊!”

她抿唇笑了起來,也不管裏面的人臉色有多難看,轉身就走了。

之後康小楠有些擔憂地對于胧說道:“胧胧,你今天是不是和帶你的那個護士罵起來了?”

“不止她,還有跟她一起說我壞話的幾個人呢!”于胧不在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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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帶我的那個護士姐姐,跟我說了這見事,陳護士到處說你壞話,我覺得有什麽事還是忍一忍吧!畢竟就兩三個月,不然她倒是在你考核表上打差評,你說不定就要回不去文工團了。”

“道理我不是不懂,以前也不是沒想過忍一時風平浪靜,不過這個歐巴桑實在太煩人了,我就算忍了,她估計也不會對我有什麽好評價,還不如讓自己暢快一點。”她笑道。

康小楠知道于胧是主義很大的人,勸一遍就夠了。

——

夜裏,陳萍尿憋得厲害,着急想要去上廁所,因為晚上值夜班的人本來就沒幾個人,她不敢一個人單獨去廁所,所以只能叫她很不喜歡的于胧。

于胧沒好氣的道:“我不想上廁所,要去你自己去。”

陳萍雖然不爽,但是拿她沒有辦法,只能下樓去找另一個值班的護士,但這個護士和她關系也不是很好,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人還有矛盾,所以對方以工作忙沒時間去拒絕了。

陳萍只能咬牙,獨自去了廁所,她飛快向廁所跑去,猶豫一會後,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進了廁所。

廁所時那種老舊的水泥廁所,一排有五個坑位,角落裏結滿了蜘蛛網,燈光甚至照不進最裏面的坑位。

她只敢進第一個坑位,快速解決了生理需求後,褲子都還沒提好,就跑了出去,到外面的時候她忍不住松了口氣,上一趟廁所只覺得脊背發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在這時,她忍不住瞳孔一縮,就在她前面不遠處的那棵桑樹下,站了一個人,借着月光,勉強可以看見是一個身穿紅群的女人,一頭瀑布一樣的長發披在身後。

她就站在樹下,一動不動。

她忍不住張了張嘴,卻驚恐得一句話都發不出來。

而就在這時,那個紅衣女人腦袋忽然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轉頭。

“啊......”

廁所那邊傳來了一聲驚恐地喊聲。

陳萍驚慌失措地跑了回來後,整個人面色慘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她直接推開了一樓的門,也不管自己跟林護士是不是有舊怨,指着外面道:“有鬼!廁所外面有鬼。”

林護士翻了她一個白眼,“我看你才有鬼,當護士的,竟然還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你真是我看過最好笑的人了。”

“真的有鬼,廁所外面那棵桑樹下面,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然後一下就不見了,我真的沒騙你,真的有鬼。”陳萍拍了下自己的胸脯,驚慌地道。

見林護士怎麽都不肯相信她,她也忍不住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難道真的是她看花眼了不成。

她小心翼翼回到自己辦公室,卻看見于胧不在辦公室裏頭。

直到于胧回來,她才把剛剛驚恐不安的情緒全發洩在了她身上。

于胧沒理她,由她在那裏潑婦罵街,不一會又出去了。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整個醫療大樓靜悄悄的,陳萍從樓下回辦公室,腦袋往對面一偏,就看到對面那棟舊樓的儲藏室門前,一個紅色身影背對着她站着,就在剛剛那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她驚恐地倒退了一步,就在這一步之後,那抹紅色的身影消失不見。

“聽說了沒有,陳萍最近總說自己撞見鬼了,說是老是見到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在廁所外面的那棵桑樹下面,還有對面那棟老樓。”午飯時間,幾個護士聚在一起讨論。

“我說她就是編故事出來吓唬人的,這世界上哪有鬼。”有人不屑地道。

“這還真不一定,我聽說咱們營區這裏以前是片墳山來着,後來咱們部隊來了之後,才把這片墳山給挖平了,廁所那邊不是有個土包嗎?好像就是個墳包,我也是聽之前老兵跟我說。”

“我還聽說,咱們老樓發生過好幾件怪事,就是因為那裏不幹淨,所以才在對面建了新樓。”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護士忍不住小聲說道。

“我小時候聽我媽說,穿紅衣服的人,死後都會變成特別兇的厲鬼。你說陳萍她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啊!不然鬼怎麽就找她,不找別人呢!”

一群人煞有介事地說着驚悚故事。

範醫生走了進來,敲了敲門,“都胡說八道什麽呢!社會主義不講封建迷信。”

大家這才紛紛住嘴。

陳萍也被叫去說話,“陳萍同志,你最近精神狀态十分不佳,我建議你最好做個檢查,你的工作也先停一停,還有以後不要在外面散播封建迷信的東西。”

“範醫生,你相信我,真的有鬼,我真的看到了,我不騙你。”

“陳護士,我再說一遍,那只是您精神疲倦産生的幻覺而已。”

陳萍因為神經衰弱,被迫暫時修養,而于胧也被分配給了林護士帶。

林護士倒是沒讓于胧幹什麽打雜的活,倒是正兒八經地教她一些東西,她忙的沒空搭理她的時候,只要不在她面前礙事,就是偷會懶,她也不會多說什麽。

不大好的是,每次她紮針抽血的時候,林護士都會強迫她在一邊看着。

于胧從小就害怕打針,看到細小的針頭後,她感覺的自己天旋地轉,吓到手腳無力,臉色蒼白。

“你別怕,一開始都是這樣的,看着吓人,你多看多練就會克服的。”

但是她不想适應啊!

結果有一次送過來一個受傷比較嚴重的戰士,訓練的時候不小心刮到了鋼絲,小腿肉都被刮掉了一塊,一條腿看着血肉模糊,她差點就吓哭了,整個人處于崩潰的狀态。

“我來處理,你先出去吧!”林護士看她吓得戰戰兢兢,面無人色模樣,有些于心不忍,而且她在裏面也幫不了什麽忙。

于胧松了一口氣,出了急診室。

“這個小護士新來的啊!”受傷的那個士兵沒什麽痛苦的表情,反倒還笑着和林護士說話。

“剛來了,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所以吓到了。”林護士熟練地給對方處理傷口。

“你這創口面積太大,估計要養一段時間,要是感染的話還是挺麻煩的。”

于胧靠牆站了一會,稍微克服了內心的恐懼之後,又悄悄進了急診室,瞪大的眼睛像兩只燈籠一樣。

明明怕得不行,偏偏又一副逞強的模樣。

“于胧,你過來給我搭把手。”林護士偏頭看了她一眼,“你幫我把藥粉撒在傷口上。”

于胧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了過去。

“小同志,你放心大膽的弄,手別抖哈哈!”受傷戰士打趣道。

“我不抖。”但是冷汗已經流進了眼裏,她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然後把藥粉撒偏了。

對方又笑了起來。

“你不痛嗎?”于胧其實不是很理解這麽重的傷,對方是是怎麽做到面不改色,還能笑着打趣她。

“小姑娘沒上過戰場吧!等你上過戰場之後,就不會怕這些了。”

“那我希望我一輩子沒有上戰場的機會。”于胧道。

因為有了這番插科打诨,她也就沒那麽怕了,撒好藥粉之後,林護士又幫他包紮了傷口。

“回去後不要沾水,每天過來換一次藥......”林護士叮囑道。

“小同志,你叫什麽名字?”對方問道。

“我叫于胧。”

經過林護士的指導,于胧已經能處理簡單的傷口,有時候她也會和康小楠互相試着紮針,結果就是手上千瘡百孔,她漸漸也能發現了一點意思。

連林護士都誇她上手很快。

來醫務大樓看病的人也越來越多,很多人都是沖着醫務室那個特別好看的護士來的,以前硬扛就過去的小感冒,現在也要跑趟醫務室抓個藥,就想看一眼小護士到底有多好看。

見過的回去就會對戰友一臉吹噓道:“真不是我吹,小護士是真好看,我就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要是天天能見到小護士,我生十回病都值了。”

于胧度過了來醫療隊的第一個月,當然她也知道了,那天靳陽說的她們很快就會再見的話是什麽意思。

林醫生第一次允許于胧把針紮在病人身上,而這個病人是靳陽,于胧也不清楚,他是怎麽把自己折騰到高燒38度6的第二天才來醫務室。

“你可以再晚來一點,也不怕燒傻。”于胧嘟囔了一聲。

靳陽臉上還帶着高燒過後的紅暈,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嘴唇也慘白的。

他笑了一會,要是太輕的病,來了也沒用。

因為于胧是第一次上手,所以林護士就在一邊看着她,怕她出岔子。

靳陽手上的血管比較粗,屬于比較好下針的,因為是第一次在病人身上實驗,哪怕這個人是靳陽,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比較幸運的是她一次就挑到了他手臂上的血管,于胧提着的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

“靳連長,你沒有戰友陪你一起過來嗎?”林護士問道。

“沒有。”靳陽道。

“那于胧,你幫靳連長看會鹽水。”林護士道。

因為鹽水裏面都摻有助眠的藥物,所以病人本身是很容易睡着的,而到時候藥瓶空了,沒有及時換的話,空氣進了血管,會對病人造成非常大的傷害。

“好。”于胧點了一下頭。

林護士出去後,于胧在他對面坐了一會。

“你在這裏過得還好嗎?”靳陽問道。

他其實也沒想到,自己歸隊後,就遇上了緊急任務,一直在外面執行任務,直到前不久任務才結束。

為了光明正大地來看他,他折騰了不少時候,才讓自己發燒,有時候身體太好,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無論在哪裏,我都能讓自己過得很好。”于胧自信地道。

靳陽笑了起來,看着她好看的眉眼,道:“真好。”

靳陽是下午來的,他挂完水基本要到晚上七八鐘了,于胧沒有一直待在病房裏面,只是中途會過來幫他看看鹽水。

八點的時候,她又過來了一次,靳陽已經睡着了,瓶子的藥水嘀嗒地落着。

她看了眼藥水,又看了眼他的睡顏,靳陽的眉眼少了平時的冷硬。

他平時對她笑的也算比較多的,但他會給她一種侵入的壓力,讓她想要躲着他,現在,則更加人畜無害一些。

于胧在病床前坐了會,手指忍不住輕輕拂過了他的眉眼。

然後又像是觸電一樣收了回來,注視了他一會後,就出了病房。

當病房內複歸平靜之後,躺在床上的人睜開了眼,那雙黝黑的深眸裏出現了淺淺的愉悅。

到十一月份後,天氣逐漸轉冷,于胧已經穿上了兩件衣服。

十一月的天氣并不友好,整天都是陰雨綿綿,尤其是這些天,暴雨不斷。她們醫務室也淹沒過小腿一半,她們這些天,天天拿個鍋碗瓢盆往外面舀水。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雨了。”林護士忍不住感慨了一聲,“這要下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于胧百無聊賴的待在辦公室裏,林護士卻忽然從外面急匆匆地回來。

“于胧,趕緊準備好醫藥箱,準備出去了。”

“怎麽了?”于胧問道。

“山下很多地方受災很嚴重,我們趕緊出發去救災。”

于胧愣了一會,趕忙收拾了東西。

整個醫療隊頂着大雨出發,于胧穿上雨衣,沖進了雨裏,爬上了大卡車。

大雨噼裏啪啦地打在雨棚上面,刺骨的雨水從雨棚的各個縫隙飄了進來,于胧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第一批救援的已經出發了,她們是緊随其後的第二批。

車上的氣氛很安靜,整個世界都被雨聲給遮掩住了。

“前面被淹了,過不去了。”前方司機大聲喊道。

前方地勢陡然走低,所以旁邊的河水已經漫了上來,把道路給淹沒了,只看到一片茫茫的黃色水流。

“下車,趟過去。”

于胧從車上跳了下來,大雨并未停,反而有越下越猛得趨勢,整片天都灰蒙蒙的,不時一道閃電似乎要把天空給撕裂。

走在大雨裏,于胧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一開始是由野戰軍的士兵開路,等他們淌過了這片渾水後,把繩子系在了對面的大樹上,讓她們綁着繩子往前走。

淹沒的地方最高能淹過于胧腰部,而且流動的水流讓人舉步維艱,根本使不上力氣。

用防水布包裹的醫藥箱頂在頭頂,周圍是泛濫的河水。

半個小時後,她們淌過了這片小汪洋,于胧覺得渾身筋疲力盡,而山外開進來的車,正停在淺水處,以為要走着出山的于胧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當天下午,她們到達了受災比較嚴重的村子。

村子的房屋被洪水淹沒過半,從高處往下看,就像看一片汪洋,一處平坦的高地搭建了幾個臨時帳篷,用來安置受災的群衆。

醫療隊的到達,對受傷的群衆進行了簡單的處理。于胧被分到的是一個手臂被山洪中席卷而來的石頭砸傷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七八歲的模樣,瑟縮地躲在她母親身後哭地淚眼汪汪。

小女孩被她母親給推了出來。

傷口還未經過處理,手臂上的鮮血也已經凝結成了暗紅色,I小女孩有些瑟縮地看着她,于胧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水果糖,水果糖的外殼也是濕淋淋的。

她把糖遞了過去,小女孩看了她母親一眼,在得到對方的許可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了糖。

“謝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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