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1
靳晴往天臺上一看, 除了讓人瑟瑟發抖的冷風外,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她不由撓了撓頭,難道她來晚了不成。
“晴晴,你看什麽呢?”
聽到聲音後, 靳晴頭往上一臺。天臺往上還有一段樓梯, 兩人坐在樓梯上看着她。在兩人目光注視下, 她不由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讪笑道:“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怎麽樣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于胧彎腰笑了起來, “我跟你一起走,剛好還能回去睡會。”
于胧站起身, 往下走了兩步, 又回過身,捧着靳陽的臉親了一下, “我走了。”
看得靳晴目瞪口呆,她紅着臉道:“小茉莉,你膽子也太大了。”
“你來不就是想看我們親嗎?我這不是滿足你的願望嗎”, 于胧笑道。
靳晴憨笑了起來,“我才沒有。”
看她們兩消失在樓梯間, 靳陽觸了一下唇,溫熱的觸感似乎還未離開。
他打開了于胧送他的那個本子, 除了第一頁的素描畫像以外,後面的幾頁則是簡單呆萌的線條人物,還有劇情呢!
惹小美女生氣後的下場。
跪搓衣板……
變豬頭……
原地爆炸……
可以看出來, 她在一筆一劃努力把字寫得工整。
Advertisement
靳陽忍不住笑了起來,越是接觸,他越發現,自己以前究竟錯過了一個怎樣的寶貝,難怪周邦國會舍不得放手。
晚上,靳陽回了家。
柳如蘭問道:“怎麽不把于胧帶回來?”
“她晚上有文化課學習。”
主要是今天他大姑一家要過來,靳陽不想讓她們碰上,省的糟心,除夕那天,雖然跟他大姑一家攤了牌,但是他們一家要是這樣就能收斂,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他們平時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他也只是向他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平時可以随他們鬧,只要別觸他的底線,靳陽确實也不怎麽想理會他們。
“反正随時都能過來,也不差這一天”,他道。
“靳陽,回來了,快過來坐,今天你可是壽星,又長一歲,猜大姑給你準備了什麽?”靳春琴道。
靳陽扯了扯嘴角,“大姑,小輩過生日,哪用得着你們長輩費心思。”
“話也不能這麽說,我頭兩天去仁心寺給你求姻緣簽,解簽的大師說了你的姻緣就在今年,我還給你求了張姻緣符,大師說了随身帶着保證能一年結婚,三年抱兩。”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信封建迷信那一套,破四.舊怎麽沒把這些廟都給拆了,還有現在國家可是提倡計劃生育,規定了只能生一個,多生可是要罰款的,還要被撤職呢!你是不是不想看我哥好啊!不然這麽咒他。”靳旭翹着二郎腿,看着連環漫。
“你懂什麽?”靳春琴瞪了靳旭一眼。
“大姑,這東西你還是留給征明吧!他也就這兩年了。”靳陽道。
“征明哪需要這個,他都在跟人姑娘說親了,現在不是你最着急嗎!”靳春琴嚷道。
“我不着急,也不需要。”
“你都二十六了,怎麽能不着急呢!”
靳陽笑過之後,就沒在說話了。
靳司令回來後,靳春琴單獨和他道:“棟梁,我跟你說靳陽那個女朋友我覺得還是不太行,這女孩太會作妖了,一點都不老實,前段時間還挑唆靳旭為她出頭打架呢!”
“還有這回事?”靳司令皺了下眉。
“可不嗎?我聽說她還把籃球扔人家姑娘臉上,你出去随便打聽一下就知道,這種還沒嫁過來就學會仗勢欺人的人可不行。”
“我知道了,我到時候再了解一下情況。”靳司令。
“還要了解什麽情況,你姐我還能騙你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對這姑娘品性再了解清楚一點。”
“靳棟梁,你進來幫我端一下菜”,柳如蘭在廚房裏喊道。
在營區裏,靳司令先是找了和于胧接觸最密切的王指導。
“實事求是的說,于胧這孩子,性格算是比較鮮明的,優缺點都很明顯,專業能力優秀,訓練的時候也很拼命,嘴甜會來事,但是不太服從管束,虛榮心也比較強……”王指導說道。
“我聽說前段時間因為接私活被罰去了醫療隊是嗎?”
“對,還有兩個人和她一起被罰。”
“王指導,今天咱們只是普通的聊天,至于我找過你的事,也麻煩你幫我保密”,靳司令道。
“好,您放心,我心裏有數的。”王指導說道。
于胧跟靳司令的兒子談戀愛幾乎是整個營區都知道的事情,王指導卻不太看好兩人。
兩人家庭背景相差太大,她雖然沒有看不起姑娘的意思,但門當戶對無論放在哪個年代,都是普世價值觀。
這孩子又心氣高得很,也不知道以後會是一番怎樣的境遇。
人哪!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才行。
靳司令問了好些個人,這些人對于胧褒貶不一,評價有好有壞。
那些太過偏激的評價聽聽就好,像王指導那種比較客觀的評價,才更加具有參考價值。
關于她拿籃球砸人那件事的前因後果,他也大致了解了一點。
從她遇事的态度,可以看出這孩子性格睚眦必報,吃不得虧,紀律意識淡薄,虛榮心和好勝心都比較強。
總之給他的感觀并不是特別好,他還是傾向于善良樸實一點的姑娘。
——
一個月的訓練,于胧每項成績都合格了,中間也會和靳陽有些小摩擦,鬧些小脾氣,不過每次都點到即止。
她很清楚人的喜歡是緊不住折騰的,靳陽或許會因為喜歡容忍她一時,卻總有耐心耗盡的一天。适當的任性胡鬧可以增進兩人的感情,但是過猶不。
“小茉莉,你快點”,靳晴在前面催促道。
今天晚上禮堂會放映電影,從禮堂出來後,兩人邊議論着電影情節,邊向宿舍走去。
她們繞了近路,在黑暗中聽到了幾句争吵聲。
“周邦國,你非要逼我嗎?我說過,除非我死,要麽你死,不然我絕對不同意退婚。”張秀兒有些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秀兒,非要鬧到這種地步嗎?”男人的聲音似乎有幾分疲憊,“沒有感情的婚姻,強行結合又有什麽意義?”
“你現在跟我提感情,當初訂婚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還不都是你們男人喜新厭舊的借口。”
周邦國一時間無言。
“被我說中了是嗎?于胧那個賤人已經有男人了,說不定早就被人上過了,你就算強插一只腳進去,也不過是撿破鞋……”
“張秀兒……”周邦國眉頭緊皺,低吼了一聲。
“怎麽,我說了你的心上人,戳到你痛處了!”張秀兒聲音越發尖利。
“我說過,我讓你提退婚,是想顧全你的面子,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只要我能辦到,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滿意,但是如果你非要一直糾纏不清的話,那我們就只能撕破臉皮。”周邦國生硬地道。
“今年回家,如果你不提的話,那就只能我來提了。”
“周邦國,你別逼我。”張秀兒尖聲道。
“是你在逼我。”
說完後,他直接大步離開了。
而于胧心裏忍不住日了狗,沒想到吃瓜還吃到自己身上了,你才被人上過,一個當過小姐的女人,還好意思說她。
靳晴的表情也是一臉的耐人尋味。
于胧沒有說話,也沒解釋什麽,兩人沉默着回了宿舍。
“去我宿舍坐會吧!”于胧道。
“你和周邦國”,靳晴猶疑道。
“我和他沒關系”,于胧回道。
靳晴有些洩氣地坐在于胧床上,一直有好感的人喜歡的竟然是自己的好朋友,這比他有未婚妻對她打擊還要大,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于胧。
“晴晴,你真的喜歡他,甚至非他不可。”于胧搬了張凳子,坐在她對面。
“我不知道!”靳晴悶悶地道。
“那你告訴我,如果靳陽和周邦國遇到危險,你只能選擇救一個人,而被你放棄的那個人會死,你會選擇救誰?不要思考,把答案第一時間告訴我”,于胧問道。
“當然是救我哥”,靳晴毫不猶豫地道。
“那靳旭和周邦國,你會選擇救誰?”
“靳旭啊。”
“向前和周邦國呢?”
“向……”靳晴忽然猶豫了。
“為什麽要猶豫,你其實已經告訴我答案了。”于胧道。
“其實周邦國在你心裏沒那麽重要,滢甚至還沒有向前在你心裏占據的分量重,你現在再好好問問自己,你真的非周邦國不可嗎?”
“為什麽會是向前?”
“這我怎麽知道,我就随口一問啊!我還想說胡軍呢!”于胧抿唇笑了起來。
“明明說的是你的事,幹嘛要扯上我”,靳晴悶聲道。
“我不是怕你因為周邦國對我有意見嗎?”
“我才不是那種人,”靳晴輕哼了一聲,“周邦國喜歡你至少比喜歡張秀兒強,不然他眼光怎麽差,我都不知道當初為什麽會喜歡他。”
“他喜歡誰不重要,反正跟我沒關系。”
“那我今天要跟你睡。”靳晴道。
“好!”于胧笑道。
“小茉莉,這件事要跟我哥說嗎?”她問道。
“他知道的。”于胧回了一聲。
“那他怎麽說?”
“問那麽多幹什麽?睡覺”,于胧彈了她額頭一下。
——
清明節這天,她們團裏組織了去烈士公園掃墓。
于胧他們每人發了一朵白花戴在胸前,排成縱隊,走了一個小時,走到了烈士公園。
烈士公園并不像後世那樣,修得比較氣派,頂了個公園的名字,但其實就是個小土坡,不過風景倒是不錯。
不遠處有一汪湖泊,湖泊湖水清澈,像是一面鏡子一樣,陽光照耀在湖面上,閃爍着銀色的光,不時有微風拂過,吹動着堤岸旁的柳樹。
烈士墓這邊,泥土濕潤,空氣中飄散着泥土混着花草的清香。
于胧他們走在小道上,如果不是因為隊伍裏氣氛沉悶,她還以為她們是過來踏春出游的。
她們在烈士墓前排成一排,鳴槍三聲,一聲敬禮過後,一排人齊刷刷地敬了個軍禮。
過後有一個小時的自由走動時間,一個小時過後,原地集合。
烈士公園挺大的,主要墓地有幾處,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墓,于胧沿着一條小道走着。
小道旁有幾棵桃樹,粉色的桃花開得正豔,地上落了紛紛的花瓣,小道上,剛出頭的青草也嬌嫩的可愛,上面沾着露珠。
走了一段後,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于胧走近了兩步,雙腳踩在柔軟的泥地裏,發出西索的響聲,她喊了一聲,“靳陽。”
一回頭,還真是他。
他半蹲在地上,眉宇間刻着深深的郁結,嘴唇緊抿,臉上的線條緊繃着。
“胧胧”,他低聲幹道。
于胧在他身旁蹲了下來,墓前有一坐十分簡陋的碑,碑上面只有名字和生卒年,生于一九六一年,卒于一九八零年。
這周圍似乎都是近兩年的新墳。
“這些都是你的戰友嗎?”于胧輕聲問道。
靳陽扯了扯嘴角,沉默了一會,像是自言自語地道:“小山他剛入伍那會,像個剛斷奶的孩子,受傷了就喜歡一個人偷偷躲在角落裏舔糖吃,還怕被人發現了笑話他。頭一次上戰場,就被隔了好幾百米的炮給吓哭了,跟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不打仗了。”
“他說得最多的話是‘連長,我想我媽了’,看着挺慫的一孩,其實勇氣都藏在他心裏,每次沖鋒的時候,他都搶在最前面……”
“我還欠他一個漂亮媳婦呢!我答應過他,等仗打完了……”
他聲音裏的顫音越發重了起來,眼睛裏閃爍着幾分水光。
于胧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脆弱的一面。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幹脆就什麽都不說,只是在旁邊聽着。
這時候,他需要的應該不是安慰,而是一個宣洩的途徑吧!
……
在地上腳蹲麻了後,她站了起來,看向這片墓地,心裏憋了一口氣,怎麽都吐不出來。
靳陽也站起了身,身體晃了兩下,他把帶過來的酒全部撒在了地上,敬了個軍禮,良久才放下。
于胧把路上撿到的一支桃花放在了墓前。
不遠處哨聲響起,是集合的口哨。
“胧胧,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再待會。”
于胧點了一下頭,離開前,她擁了一下他的腰身,“別難過,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靳陽身體怔了一下,然後看着她跑開了。
于胧回到隊伍後,不由往墓地深處又看了一眼,才跟着隊伍離開了烈士公園。
回到營區後,肚子餓得咕嘟作響,因為是清明的緣故,所以今天食堂裏只有素菜,吃完飯後,她又在練舞室練了一下午的舞。
“今天不訓練,怎麽不休息會”,王指導路過練舞室的時候,看到她在裏面,走進去問道。
“閑得沒事”,她笑道。
“于胧,你還年輕,正應該是把心思放在事業上的時候,知道嗎?”王指導隐晦地提醒了她一句。
“我知道。”
“那你先練着,我走了。”她道。
于胧點了點頭,王指導離開後,她一臉的若有所思。
吃完晚飯後,于胧和靳晴相攜回了宿舍,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樓上嘭得落下來一個玻璃瓶,玻璃瓶在地上碎裂,濺得到處都是,玻璃瓶內的液體,在地上冒出白色氣泡。
靳晴驚叫了一聲,因為那液體濺到了手上,燒紅了一塊。
于胧看向樓頂,有些心律不齊,要是她再多往前走兩步,這玻璃瓶估計就會落在她頭上,裏面的液體應該是有強腐蝕性的,那後果……
靳晴已經被吓哭了出來,于胧拉着她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