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4
于胧帶着兩人進了營區。
張季山和江靜顯得有些拘謹, 把頭低着只管往前走路，一路上三人皆是沉默寡言。
到地方後，張季山他們先是去找宋團長，經過宋團長首肯之後，才帶他們去見了張秀兒。
“人就在裏面了。”到禁閉室門前, 宋團長道。
她開了禁閉室的門, 和張季山一起進了裏面, 禁閉室裏面光線非常暗，張秀兒坐在床上, 呆呆地看向僅有的一扇窗。
“張秀兒，你爸來了”, 宋團長道。
張秀兒機械地轉過了頭, 看到張季山後，眼皮都沒眨一下。
“你來幹嘛？”她不鹹不淡地道。
張季山眼睛發酸, 來的時候他想了無數的話要說，真見到人之後，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
“你跟我說那些混賬事是不是你幹的？”
“那是我自己的事, 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是你爸，我養你這麽大, 你說得出來沒關系這種話”，張季山眼睛一瞪。
“你跟着你繼女享福去就是了, 還管我做什麽？我就是死在外面都跟你們沒關系？”
張季山握緊了拳頭，又松了下來。
于胧和江靜兩人站在禁閉室外面，聽到了裏面張秀兒的吼聲。
江靜忍不住皺了了下眉,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平時你爸在家裏念叨最多的就是她了，知道她出了事，二話不說就往城裏跑，結果還聽到她這麽傷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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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于胧道。
張季山從禁閉室裏出來後，整個人像是老了幾歲。
“季山，孩子說的氣話你別放在心上”，江靜迎了上去，勸道。
張季山緊抿着唇，“宋團長，張秀兒犯的事，你們會怎麽懲罰她。”
“團裏還在商量對她的處罰，有結果後我們會通知你們的。”
“宋團長，她年紀還小，做事情不考慮後果，求求你們一定要對她從輕處理，如果真要坐牢的話，我替她坐，孩子一輩子不能這麽毀了。”張季山哀求道。
“部隊有部隊的規章制度，犯了錯就要接受處罰，至于你說的坐牢，那是司法機關裁定的，這你要找警察去說，我還有事，先走了。于胧，你送你父母出去吧！”
“知道了，宋團長”，于胧敬了個禮。
還不等張季山多說什麽，宋團長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爸，我現在送你們出去。”
路上，于胧遇見了靳晴，她過來跟她打了聲招呼。
“媽，這是我朋友靳晴”，于胧介紹道。
“阿姨，你好。”
“你好！”江靜笑道。
“晴晴，你快去吃飯吧！不然晚了就沒飯了”，于胧推了一下她，怕她說露了嘴。
“可是我已經吃完了。”
“那就再吃一碗”，于胧對她使了個眼色。
“那我去了。”她揮了揮手。
結果路上又碰到了靳旭，這營區這麽大點地方，還真是很容易就遇到熟人。
把他打發走後，江靜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胧胧，這個人是誰啊？你跟他很熟嗎？”
“媽，你別想太多，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他也是我們舞蹈隊的。”
“男的也能跳舞嗎？”江靜忍不住發出了靈魂質疑。
“他不跳舞，平時給我們打雜當苦力的。”
“嗯！你以後要是談對象的話，剛剛那個年輕人，我覺得不大靠譜，你考慮的話要慎重。”江靜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誰讓女兒長得太好看，她看誰都覺得不懷好意。
“我肯定不會喜歡他的，你放心”，于胧差點沒有直接發誓。
聞言，江靜也就不再問了，關鍵是張季山就在旁邊，他現在心情糟糕，确實不适合說這些。
不然顯得她們沒心沒肺一樣。
她們離開後的第二天上午，指紋檢測機構的檢測報告出來了，玻璃瓶上的确殘留着張秀兒的指紋。
經過三天的讨論，張秀兒的處罰結果也進行了公布。
剽竊他人作品，再算上她私藏違禁物品，蓄意傷人的話，已經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将張秀兒開除軍籍後，會直接把她移交給司法機關。
文和平答應不追究張秀兒用刀刺傷他的事情，但靳晴的态度卻很強硬。
“于胧，你能不能和那位司令家的閨女求求情，我們願意給她賠禮道歉，只要她別起訴秀兒，無論要我做什麽都行。”張季山說道。
于胧有些為難，“爸，人家态度很強硬，我其實之前也找她求過情，但是她說一定要姐受到應得的懲罰，我也沒有辦法。”
“那你把她找出來，我去跟她說行不行？”張季山低聲道。
“我再試着去求一求她吧！”于胧嘆了口氣。
食堂裏，于胧道：“晴晴，張秀兒的事你有想法嗎？”
“我随便啊？反正只要她不在我眼前礙眼就行，你想怎麽做，我配合你就好。”
于胧對她耳語了幾句。
“你真打算這麽簡單就放過她了？”靳晴疑惑道。
“我總要考慮我爸的感受”，她笑了笑，眼眸裏卻閃過了異樣的情緒。
“也是。”她點了下頭。
去到招待所後，于胧道：“爸，人家答應不再追究姐的事情了。”
“真的？”張季山露出了這段時間來最大的笑容，“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他邊說還興奮地圍着房間轉了兩圈。
雖然沒有認真追究張秀兒的責任，但她還是要拘留兩個月，小懲大誡。
“爸，你們是打算等姐出來再回去，還是現在回家”，于胧問道。
“家裏還有地要種，我們在這裏等不起這麽久，我和你媽商量了，打算後天就走，等她出來了，我再過來接她回去。”張季山道。
“也行，我提前給你們買好火車票，省得當天沒票。”
“這段時間讓你跑前跑後，實在太辛苦你了”，張季山有些愧疚地道。
“不辛苦，我是小輩，都是我應該做的。下午我帶你們去市中心逛逛，看有沒有什麽要買的東西？”
“我就不去了，你和你媽去吧！”
張季山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同樣是家裏的孩子，一個雖然不是親生的，卻孝順懂事，一個是親生的，卻讓人操碎了心，欣慰的同時又覺得難過。
吃完中飯後，于胧和江靜上了去市區的公交車，她們找了後坐的兩張并排的空位置坐了下來。
于胧給江靜介紹着沿途的一些地方，某公園，某大學，某政府大樓。
“可惜你們這次過來太倉促了，不然我就可以帶你到處逛逛了。”于胧道。
江靜笑了笑，給她弄了下被風吹起來的幾縷頭發。
去了市區後，于胧給江靜挑了件碎花裙子，一開始江靜死活不肯要，最後硬是被她給買了。
“我媽媽這麽好看，當然要穿得漂漂亮亮的。”于胧拉着江靜的手。
江靜原本因為她不聽勸買了那麽貴一條裙子，還有點生氣，現在又氣又笑。
“我都這麽大年紀了，好看什麽？”
“當然好看，不然怎麽生得出來天下第一好看的女兒。”
“感情最後還是誇你自己去了，沒臉沒皮”，江靜還是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兩人在市中心逛了一下午，百貨大樓去了，後面的步行街也逛了，于胧還買了幾本課本。
“這是給你弟買的嗎？”江靜問道。
“不是，是給周邦業的。媽，你到時候幫我帶給他。”于胧把課本放在了帆布包裏面。
“你和周家小弟關系倒是挺好。”
“畢竟我當初胖的時候，就他還維護我啊！”于胧笑道。
市中心逛完後，下午五六點，她們坐車回了招待所，于胧又帶她去林定安照相館拍了幾張照片。
“丈母娘都過來了，靳陽怎麽沒跟你一起？”林定安問道。
于胧瞪了他一眼。
“什麽丈母娘”，站在門邊等她的江靜走了進來，警惕地看了林定安一眼。
于胧說在他這裏拍照免費，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別不會是打她家閨女的主意吧！
林定安聳了聳肩，暗道靳陽竟然還沒被領回去見家長，他這戀愛談的真夠失敗的。
“胧胧，你們剛剛說什麽呢？你跟他什麽關系？”
“你出來我跟你說？”于胧扯了下她的手臂，她本來就打算今天攤牌的，因為之前答應過靳陽，會在走之前，帶他見家長的。
他們後天就走，再不說就沒機會。
“媽，我跟你說件很嚴肅的事情，你能不能先答應不罵我？”于胧小心問道。
“你先說我再考慮罵不罵你。”江靜眉頭一皺。
“我交了個男朋友”，她小聲道。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是乍一聽到，她還是覺得很突然。
她拍了下她的手臂，“是不是裏面那男的？”
“不是他，他那麽醜，我怎麽可能看得上。”
林定安：……
別以為他在裏面聽不見。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就半年多而已！”
“你說你這丫頭怎麽不長心，交往半年你才告訴我，要是被人騙了我看你怎麽辦？”
“我這麽聰明，怎麽可能會被人騙，我不是想等感情穩定一點後，再跟你們說嗎？”于胧嘟囔道。
江靜揚起手想要拍她，于胧護住了臉，“媽，你不是說不打我嗎？”
江靜被她氣笑了，“我是說不打你嗎？年紀這麽小，你就敢一聲不吭在外面交朋友了，今天不打你一頓，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我錯了還不行嗎。”關鍵是以後還敢。
“你跟我說說那男的什麽情況？”江靜問道。
“他是我們野戰軍的連長，和姐夫是戰友……”于胧把靳陽的情況大概跟她說了一遍。
“他今年多大了？”
“好像是二十五。”
“和你怎麽差這麽多，他這麽大還沒結婚，是有什麽問題嗎？”江靜皺了一下眉。
“姐夫不也差不多嗎？也沒見你們說。他只是之前沒遇到喜歡的人，其實可受人歡迎了，而且年紀大會疼人，比那些幼稚鬼好多了。”
“那差遠了，你姐夫什麽情況，咱們家裏知根知底，但是他什麽情況咱們又不清楚。”
“那我明天帶他見見你好不好，你幫我把把關，看這個男人能不能要”，于胧笑道。
江靜又問了她一大串的問題，于胧也沒嫌煩，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只是把他家庭情況含糊了一點，主要是怕她吓到。
回到營區後，于胧跑去了電訊室。
“靳陽，你明天有時間嗎？我和我媽說了，明天她想見見你”，于胧道。
“有時間！”他道。
“那明天上午十點我在營門口等你。”
“好！”
“胧胧，見你父母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你只要注意疼我就夠了”，于胧笑了起來。
話是這麽說，于胧還是跟他說了一些他父母的喜好，禁忌，省得他到時候踩雷。
“愛你”，于胧遮住聽筒小聲道。
靳陽輕咳了一聲，耳尖有點泛紅，他瞥了眼旁邊正在整理文件的話務員，道：“早點休息，明天跟你說。”
——
招待所裏的窗戶恰好能看到營門口的情況，江靜早早的起床，蹲在窗戶邊上，看着外邊的情況。
“三妹，你幹什麽呢！”張季山問道。
“我看這裏能不能看到胧胧的那個男朋友。”
“反正待會不是能見到嗎？”張季山不在意地道。
“那怎麽能一樣，有些人在人前可能裝了，你得看他在人後的表現，才能判斷他的品性。”
“你也沒見過人家，怎麽能看出是誰的？”
“你別說話。”
江靜在窗邊一坐就是兩個小時，她忍不住眼前一亮，“是不是那個小夥，我看他在門口站很久了。”
張季山也湊過去看了一眼，但是因為距離有些遠，只能隐約看到那裏有個人影，但是看不清具體的長相，大約十分鐘後，從裏面跑出來一個女孩。
她臉上跑出了熱汗，臉也是紅彤彤的，“你等多久了？”
“就一會。”
“手上拿的是什麽？”于胧問道。
“一點水果，第一次見你父母，總不能空着手過去。”
于胧挽住了他的手臂，靳陽低頭看了她一眼。
“你緊不緊張”，她眼睛一彎，調侃道。
“有一點。”
“沒關系的，我媽很好說話的，你多說幾句好話就能把她哄得沒邊，她不會為難你的”，于胧笑道。
江靜看到他們過來，馬上要上樓了，忙假裝無事的坐在床邊，和張季山說着話。
“媽！”于胧敲了一下門。
“門沒關，你自己進來吧！”江靜喊了一聲。
于胧推開房門，然後探進來一個頭，她道：“媽，我把你女婿帶過來了。”
沒結婚算什麽女婿，江靜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姑娘家的，不要臉皮，不過她沒說出口，畢竟當着人家的面，這種話說出來不是特別好。
于胧這才把房門完全推開。
“媽，這是靳陽，你未來女婿”，于胧道。
“阿姨好，叔叔好，我是靳陽。”
張季山應了一聲，而江靜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年輕人，模樣挺好的，人也很精神，正氣，看外形的确是不錯。
“媽，你們收拾一下，我們出去吃飯。”于胧道。
招待所的房間挺小，多站兩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了，所以靳陽一直站在外面。
于胧把他手上提的東西放在了桌上，和江靜說了一聲。
四人去了上次靳晴帶他們去的那家羊肉火鍋店，靳陽提前把椅子給拉了出來。
“叔叔阿姨，這家來的都是熟客，所以沒有菜單，不過羊肉火鍋是這家的招牌，不知道你們吃不吃。”靳陽問道。
“沒事，我們什麽都吃的，随便點就好。”張季山忙擺了擺手。
“楊叔，一份羊肉火鍋”，靳陽對裏面喊道。
裏面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靳陽，你小子可是好久沒到你楊叔這裏來吃飯了，這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啊！”
“嗯！”
“你們稍等一會，馬上就好。”
“靳陽，我聽胧胧說你和周邦國是戰友啊！”江靜問道。
“我們是一個連的”，靳陽回道。
“那你們是他介紹認識的嗎？”
張季山不是話多的人，此時話題聊開了，他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不是。”靳陽道，“我們是偶然遇到的。”
“那也算是緣分了。”
“你父母是做什麽的？”
“我爸在部隊裏工作，我媽是工會主任。”
“那你家庭條件應該挺好的”，江靜點了下頭。
靳陽偏過頭看了于胧一眼，于胧眼睛一眯，對他笑了起來。
江靜又問了他不少問題，雖然這些問題她在于胧那裏得到過答案，但是她自己再問他一遍，會更放心一點。
火鍋上來後，于胧先燙了一塊羊肉，笑道：“媽，你試試看，這肉可鮮了。”
“你自己吃，不用管我”，江靜笑道。
“爸，你也吃！”
江靜吃着東西，眼神不時掃一眼對面，于胧把碗裏的蘿蔔夾了出來，放到了靳陽碗裏。
“我不要吃這個。”
前段時間，食堂裏幾乎天天都是蘿蔔白菜，她早就吃膩了，現在看到蘿蔔白菜就想吐。
兩人舉止雖然不是特別親昵，但舉止十分自然，看着十分有默契。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胧藏着大招，準備給秀兒再來一波攻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