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話戳中痛處,蔣炜炎忙把她拉到一旁,輕聲陪笑道:“好妹妹,你看哥哥我也只不過不放心而已呀。”說着說着就變得義憤填膺起來,聲音也不由自主變得激動:“你們這麽幾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頭,難道你願意讓一個龌龊無禮的小厮一邊守着一邊垂涎你們的美色嗎?”

說完,他還抑制不住地用眼梢往顏夕站着的地方掃了掃,挺了挺胸膛:“我雖然學得不如幾個姐姐,但基本一些打鬥基礎還是可以的,而且…而且…”說到最後,他本來就不白的臉紅了紅。

微醺恍然大悟,原來她大伯父一開始是找了個小厮來保護她們安全的,大概是蔣炜炎覺得不放心,又或者是自己不想上山,就悄悄與小厮對調了身份。反正只要身形差不多,穿得也差不多,低着頭在隊伍中,真的就沒有人有空認出來。

“都是府裏的自家人,哪有龌蹉無禮一說?”微醺見府裏無論丫頭還是小厮一律都是低眉順眼,溫順安分的呀,看青柳青竹兄弟倆不就憨厚可靠的嗎?

聽到這裏,蔣炜炎又激動了,“怎麽不是,要是他們看到…看到…你們的模樣的話,難免不起邪念,你還不知道,那些小厮們背地裏是怎麽聊天的。”

一番話下來他停頓了幾遍,而且每一次都有意無意眼神飄向旁的位置。微醺低頭嗤笑了一下,竟然忘了要裝肚子疼。

“呃,六妹妹,你肚子不疼了嗎?”蔣炜炎驚奇道。

微醺無法,要是此時換成別人來守着她們,大概就更難脫身了吧。這個蔣炜炎看着不着調,說不定還挺容易說話的吧。

于是,她也不裝了,直接搭着他脖子走進草叢中密議。看着微醺和別的人如此親密,顏夕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蹙。

等到他倆從草叢中回來時,已經有說有笑地互相肩背勾搭着,形似一對親密戰友般。

蔣炜炎目光含羞地盯着顏夕看,期期艾艾道:“顏…顏夕…放心吧…我以後一定好好護着你的。”

顏夕的眉心不可抑制地跳了一下,轉身就看見笑得賊賤、不懷好意的微醺。

然後,顏夕換上男裝,跟春桃到李家村去拜見家人、見裏正、上族譜,蔣炜炎都沒有提出異議,全程笑呵呵的跟在不遠處的後頭,沒有一絲詫異。

“顏夕,你男裝裝扮簡直帥斃了,果然長相英氣的女子就是吃香,男裝女裝一樣好看,裝成男的都很難看得出。”一路上,微醺一邊用欣賞的目光看着他,一面不吝地贊嘆道。

途經一個茂密的林子,微醺提議衆人上前換回喪服。由于蔣炜炎并沒有帶有更換的衣物,所以就守在林子外等待。

灌木窸窣,微醺原先以為是老鼠之類的小動物,瞧了瞧再沒有動靜,于是就安心脫下衣物,準備套上缟素。

突然,又聽到草木沙沙作響,微醺又回過頭,樹影幢幢,斜陽散射,只有歸鳥的啾鳴聲、撲翅聲。

微醺笑自己多心了,搖搖頭繼續套上衣物。

繼而,驀地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她的嘴巴就被緊緊捂了起來,整個身子騰空,然後就聽到身後污濁的聲音:“嘿嘿!抓到了一個漂亮的小丫頭!啧啧,這貨色,把她賣到勾欄去得值幾十兩哪!”

接着,就聽到另外一個同樣龌蹉的聲音:“嗯,瞧着是嫩了點,可也不小了,兄弟,咱倆旱了那麽久了,要不先便宜咱弟兄倆?”

聽到這裏,微醺吓得淚花都飙出來了,無奈嘴巴被一只又酸臭又粗糙的大手死死摁住,動彈不了也叫不了。

絕望之際,聽到“啊”一聲,身上禁锢着的鐵臂突然松了,她整個人就直直地墜落到泥地裏。

顧不上痛,她連忙爬起死命往外跑,邊跑邊喊:“救命啊!救命啊!!”

淚光中,她看到了不遠處站着一個英姿飒飒的俊美少年,白袍翩飛,手持一把用枯枝丫和韌皮筋制作成的彈弓。

走近了看,哪是什麽俊美少年,那就是還來不及放下發髻的顏夕!

聽到呼救聲,樹林外另一個少年的影子立馬闖了進來,扒開了缟素,往腰間一摸索,立刻摸出一條纏在腰間的軟皮鞭。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欺負我顏夕?!罪不可赦!!”蔣炜炎雙目赤紅,握着皮鞭的姿勢頗是那麽回事。腕間有力,駛狠勁往前一甩,一抽,直把面前的兩人卷起翻落到地上。

手間宛若游龍的軟鞭再一次發出,在淩空劃了個圈,落下就緊緊把其中一人的腳套穩了。用力一收,那人就嗚咽着邊扒拉着地上的草皮,邊徐徐往後送。

“哪只手碰過顏夕?!這只?這只?”蔣炜炎用腳死死摁住對方的胸背,挑釁地拿着大石頭輕輕摩挲着摁在地上的手。

“少俠,饒命…饒命哪…”地上那漢子不停地哀求道。

另外一人看到如此狀況,立馬吓得連爬帶滾起來,可始終敵不過蔣炜炎的速度。

他把套住地上那人腳上的皮鞭輕松一甩抽出,随即如雷擊般直直往遠處奔跑的那人一抽,那人立馬絆倒在地,瑟瑟發抖。

他單腳踩住地上的人,站起,輕輕使軟鞭呈波紋狀直直地往前送,剛剛才掙紮爬起的人就被重擊彈開數米遠,再也動彈不得了。

腳邊那人看了,吓得下半身“嘶嘶”地全濕透了。

待兩流氓收拾妥當,蔣炜炎滿臉嬌羞地正忐忑着伸出雙臂往前想攬住顏夕,結果顏夕蹙了蹙眉,滿臉嫌棄,無情地用彈筋擊中了他的厚唇。

“啊喲!!”他哀號一聲蹲下,顏夕随即走遠。

微醺走過來,心有餘悸地走過來想看看他有沒有受傷,順便向他解釋下那兩流氓想擄的其實是她。結果卻看見那黑實俊秀的小夥蹲在那裏,癡戀地用手輕摁嘴唇,笑得讓人心生恐懼。

等他們幾人回到山腳下的時候,送葬隊伍也剛好下到山下。蔣炜炎一來就被幾個姐姐教訓得很慘,大伯父搖首嘆息,站在一旁由着幾個女兒來。

微醺連忙沖上前去擋在蔣炜炎面前,一臉誠懇之至地說是自己要求讓蔣炜炎留下來保護她們。還誇贊說他的鞭法好,說是方才因為解渴到附近樹林采果子時就遇上兩個流氓,是蔣炜炎給打跑的。她用了許多華麗麗的用詞遣句向衆人繪聲繪色地描繪當時的情景,但見五姐妹和他爹的臉上的怒色漸漸被自豪取締,這事情才完滿地落幕。

倒是蔣戚耀一臉嚴肅地作着樣子斥了她一句:“胡鬧!你大伯給你撥的人不好,非得留你哥哥在?還懂不懂輕重緩急了?”

蔣戚亭和他的妻妾女兒們只在京城逗留滿一百天就得動身回邊疆了,蔣炜炎得到了微醺的幫助,以不願讓往返行程耽誤學業為由,要求留在京城。

蔣戚亭見殓葬結束之後,他那吊兒郎當的兒子果真收心養性,整日待在書房裏念書,便也相信了。

臨行之前,他還千叮萬囑他一定好好努力,有不懂的可以請教三叔。他不在的時候一定得聽三叔的教誨,簡單的幾句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五個姐姐就更誇張了,啓程前天就給他準備了大堆微醺見也沒見過的金屬暗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叮囑她們弟弟以後遇到壞人,姐姐們不在,打不贏就跑,跑也跑不了就用暗器、淬毒。

送行過程中,蔣炜炎也全程一臉失落依依不舍地哭着嚷着什麽姐姐們,舍不得你們啊之類的。結果他五個姐姐看得動容,竟也紛紛哭着說要留下來陪着弟弟時,蔣炜炎慌忙停了哭泣,笑得一臉陽光而又有些心慌地道:“姐姐們,你們弟弟長大了,總要獨立的!雖然舍不得,但姐姐們還是要在邊疆輔助爹爹要緊啊,爹爹需要你們,國家也需要你們!”

他的幾個姐姐連忙笑着摸摸他腦袋道:“傻孩子,姐姐是姑娘家,能為爹爹做什麽呢?而且姐姐遲早是要嫁人的,現在乘機留在京城,靜下心來學學女紅刺繡什麽的,不定更好呢!”

蔣炜炎一聽,不知怎麽腦子裏就自動腦補起他五位姐姐因為笨手笨腳拿不起繡花針,幼細的絲線怎麽也穿不過針孔去,于是一怒之下揮劍引線直往衣裳刺去,結果,他的每一件最珍愛的大紅錦袍全都成了有窟窿眼的破布的情景。

他抖栗了一下,暗自用手肘撞了撞旁的微醺。

微醺尬笑了一下又沉默了。

蔣炜炎急了:“姐姐們,你們不能留下!”

蔣府五位姑娘咋舌了:“為啥?”

“因為…因為…”蔣炜炎低垂着頭,不時用哀憐的眼神瞅瞅微醺,不時搓着衣角,期期艾艾的。

“姐姐們留下好呀!”微醺不忍心,硬着頭皮笑迎上前道:“我聽姜媽媽說大伯在邊疆整日裏忙的,伯娘在邊疆又沒認識到好的侯府世家,再那麽下去可要耽誤大姐的婚事了。”

“話說,大姐今年也十六了。我聽說娘好像最近又幫忙看中一家侯府的公子,是家中最小的兒子,雖然身子單薄了些,但好歹整日裏經綸書籍不離手的,是個上進的人。要是姐姐留下,我們幫着打點,明年期服一過就能嫁了。”微醺一派童真無邪的樣子,雙手合十,一臉的興奮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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