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20| (8)
她似乎隸屬于什麽組織,想要拉攏你達到控制弘逸的目的。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
“我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霍子彥扳過她的臉,認真道,“有些事情你永遠不知道得好。女人不需要操心這些,這是男人要考慮的事情。”
“可是他們的目标是你,如果他們朝你下手,你豈不是很危險?”
“怎麽會。他們無非就是要錢,殺了我他們同樣得不到弘逸。你放心,像他們這樣的人比一般人有更強的自尊心。一次不成他們輕易不會嘗試第二次。更何況在我身邊放棋子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現在有了你,已沒有人可以趁虛而入。”
許煙雨頑皮地眨眨眼睛:“你就不怕我也是他們派來的?”
“你?從小就跟在我屁股後頭,又笨又單純。這樣的人如果是被培養出來接近我的,那他們未免也太蠢了。”
聽了這話,許煙雨氣得朝他胸口捶了兩下。捶過後又舍不得,伸手隔着襯衣輕輕撫摸他的胸口,恨不得吹上兩口才好。
她這樣子看得霍子彥心頭發熱,直接伸手捉住她的手,貼到唇上就是一通狂風暴雨似的吻,直把許煙雨吻得天昏地暗,連連求饒:“不行,我頭疼,我真頭疼,你放過我吧。”
若不是顧忌許煙雨頭上的傷,霍子彥真想把她摁倒在病床上,直接辦那事才好。醫院、病房、淺色的病號服,簡直就是完美的搭配。霍子彥發現自己其實也很有惡趣味。
一吻過後他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上:“你叫計正名字的時候倒挺順嘴,知道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吧。”
“知道,可那又怎麽樣?”
“你不準備和他相認?”
“當然不會。他當年抛棄我媽和我,現在我為什麽要巴巴地貼上去?不負責任的男人不配為人父親。”
“放棄計家這麽大的家業,不覺得可惜嗎?”
“計銘如尚且得不到多少,我一個外來的能撈到什麽。”說着她伸手捏捏霍子彥臉,“我都吊到你這麽一只大金龜了,還在乎計家那些東西嗎?你看我才是最賺的那一個。”
“聽起來有點道理,突然多了這麽多錢,有想過怎麽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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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蛋糕吃,吃一塊扔一塊。”
許煙雨的樣子看在霍子彥眼裏十分古靈精怪,好像小時候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又回來了。這幾年她過得太壓抑,以至于都迷失了本性。幸好他想起來了,終于把她找回來了。他們沒有錯過,是他這輩子最滿足的一件事情。
“你不想認計正,是不是還顧慮着你養父的心情?”
“我當然要顧慮他。他才是把我養大的那個人。”
“聽說他反對我們在一起。”
“是,因為他一直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你父親。”說到這裏許煙雨表情一滞,拉着霍子彥胸口的衣服急急道,“對了,我還沒把這件事情告訴你。那天本來要說的,結果你非說第二天再說。第二天你又失蹤,一直拖到現在。我爸爸酒後駕車害你父親去世的消息你還不知道吧。你現在知道了,是不是會抛棄我?”
許煙雨看起來就像一只可憐的小貓咪,等待着主人的宣判。霍子彥本想逗逗她,又于心不忍,只能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這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了。這和你父親沒太大的關系,是我媽安排的。害你爸爸少了一條腿,是我們霍家對不起他。”
許煙雨震驚地看着霍子彥,聽他講述這其中的因果關系。她完全沒想到結局竟會是這樣。原來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鴻溝并沒有想像中那麽大,那只是一條小水溝,輕輕一跨就過去了。過去之後就會發現,他們離得是這麽得近,好像從來就沒有分開過。
被霍子彥抱在懷裏,許煙雨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這幾年的糾結痛苦不安以及心酸,全都化成一股輕煙,悄悄地離她而去。她現在被滿滿的幸福包圍着,感覺自己周圍都快冒粉紅泡泡了。
然後她就想到了小哲:“你确定要接受他嗎?他是誰的孩子你知道嗎?”
“不管他是誰的孩子,以後他都會是你和我的孩子。其實他的母親是宋嘉玲,是不是?”
許煙雨已經不吃驚了,霍子彥這樣的人查到這個事情并不難:“嗯,是她的,但也是我的。”
“我知道你從前沒過一個孩子,是我不好,以後我會補償你。”
“怎麽補償?”
霍子彥一個翻身把許煙雨壓在床上,嘴在她的臉頰上來回地磨蹭着:“你要幾個我們就生幾個,好不好?”
“那樣說起來好像還是我吃虧啊,我生又不是你生。而且你當我什麽,能生很多個嗎?”
霍子彥的手伸進被子裏,摸着許煙雨略顯單薄的身體:“嗯,有點瘦,回頭要喂胖一些。我喜歡肉肉的女生,手感比較好。”
聽他說這種話許煙雨很不好意思,去拉被子想要蒙頭。這還是從前那個一本正經不茍言笑到近乎冷漠的霍子彥嗎?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說會道油嘴滑舌了。難道他也有別的男人一樣,有着男性特有的通病?讨好女人是男人的天性,她從前一直以為他并沒有。
“怎麽會沒有。”霍子彥捏捏她肚子上的肉,“對雄性來說,讨好雌性是一種天生的本能。只不過我的本能蘇醒得有些晚。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多虧有你,我才……”
霍子彥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讓人從外面推了開來。莫立仁一臉嚴肅走進來,懷裏還抱着抽抽搭搭個不停的小瑩。他沒顧忌床上那兩人的尴尬,開門見山道:“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想小哲大概有危險。”
他話音剛落,懷裏的小瑩就大叫起來:“表舅舅,小哲讓計阿姨帶走了,你快去救他。”
許煙雨心頭一驚,正想從床上跳下來,直接就被霍子彥摁了回去。然後就聽他問:“什麽情況,計銘如把他帶去了哪裏?”
“不知道。”小瑩還是哭個不停。霍子彥直接走過去從莫立仁懷裏抱過她,把她放進沙發裏,嚴肅地望着她的雙眼,“先別哭,揀重點跟我說一遍。”
霍子彥似乎天生就有震懾人心的作用,小瑩有點怕他,聽了他的話後立馬止住眼淚,然後便真的挑最重要的說了起來。
許煙雨在一旁聽得極為焦心。大概兩三分鐘後,她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計銘如來了醫院。沒人知道她來幹什麽,或許是來找自己麻煩。可她在走廊裏碰到了小哲和小瑩。用小瑩的話說,她當時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不對勁兒,給人一種十分害怕的感覺。
兩個孩子不願意和她多說,打了個招呼就要走人。可計銘如攔住了他們,剛開始還勉強裝出一絲笑容,但很快就沉下臉來露出本性。
說到這裏小瑩又想哭:“她想抓我們兩個。她去拉許哲的手臂,我就去打她。可她推了我一下,我摔倒了,好疼好疼。許哲就跟她打了起來。許哲好勇敢的,可是計阿姨好兇啊,為了保護我許哲讓計阿姨抓走了,你們趕緊去救他!”
許煙雨心裏清楚,小瑩是太小沒搞清楚情況。小哲不是因為她才被計銘如帶走的,計銘如的目标根本就是小哲。她心裏對她有氣,便把這股氣撒在了她兒子身上。
一想到小哲落在這麽個瘋女人手裏,許煙雨的手就像被什麽人擰了似的。她再也坐不住,趿了拖鞋就下床來。霍子彥也不再攔她,掏出手機給計銘如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那頭計銘如的聲音悠悠地傳了過來,竟還帶了幾分笑意:“就知道你會打我電話。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你主動來找我。霍子彥,你還真是夠狠心,好歹相戀一場,有必要做得這麽絕嗎?”
霍子彥從不承認自己和她戀過,但現在形勢不由人,他也不便反駁,只沉聲道:“你有什麽怨氣和我說,別跟孩子過不去。”
“喲,你心疼啦。又不是你的孩子,有什麽可在意的。”
“你現在在哪裏?”
“你聽不出來嗎?”計銘如發出一串清脆又陰森的笑意,像是被風吹散了,破碎得不成樣子。
霍子彥立馬明白過來,沖莫立仁伸出手指點了點天花板,莫立仁立馬心領神會:“天臺?”
一行人匆匆向天臺奔去。霍子彥聯系了警方,讓他們立馬派出警力來醫院住院樓,以防萬一。小瑩則被他的一個手下看管着。
臨分別時她眼淚汪汪地沖霍子彥喊:“表舅舅,你一定要把我的許哲帶回來啊。”
幾個成年人顧不得回答她,快步上了天臺。
那天的風很大,推開天臺鐵門的一瞬間,他們遠遠的只看到兩個衣服被吹得嘩嘩作響的人。高個子的是計銘如,小小的那個是許哲。兩個人越過護欄就這麽站在天臺的邊沿上,似乎只要再來一陣強風,就能把他們同時吹下去似的。
一看到兒子,許煙雨差點叫出聲來。她強行壓抑下了感情,生怕刺激到計銘如。
可他們這麽多人同時出現,本身對計銘如就是一種刺激。或許可以這麽說,從許煙雨回來之後她就一直在遭受刺激。她覺得自己已是千瘡百孔,再次親眼看到霍子彥和許煙雨同時出現在面前已不能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反正她已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一切都完了,江雨晴被抓,她也難逃罪責。與其去牢裏老死終身,倒不如現在就來個了斷。看看那個只過自己腰部的小男孩,她心裏就難掩痛快的感覺。如果讓他們親眼看到他的死,也許會讓他們一生難安吧。
就算活不成,她也不能讓他們過得安生。計銘如打定主意,看着漸漸走近她的人群,露出從容的笑容。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霍子彥身上,想在死之前多看他兩眼。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這麽冷漠疏離,他的溫情他的笑容,只有在面對許煙雨的時候才會有吧。
想到這裏,計銘如的笑裏夾雜了幾分凄然。
“就非要帶她一起來嗎?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能一個人來見我,陪我說說話。”
“我可以陪你說話。你把孩子放了,我現在就讓他們走。我一個人留下來和你說。”
“你覺得我會信嗎?霍子彥,我不是傻瓜,如果你從前能對我好一點,哪怕分給我一分的溫情,我今天都不會這麽不相信你。我知道只要一把這孩子給你們,你會立馬頭也不回地走掉,絕不會再留下來聽我說一個字。”
她說話的時候輕輕推搡了小哲兩下,孩子瘦小的身體鬥不過她,被推得撞在了護欄上。但他十分堅強,一聲也沒吭,只微微皺了下眉頭。
霍子彥一眼看出了端倪,直接問小哲:“你右手臂怎麽了,脫臼了?”
他這麽一問,許煙雨和莫立仁才發現,孩子的右手臂無法動彈。他是勉強用左手撐着護欄才站穩的。那一刻,他們兩個人同時感覺到了心痛的滋味。
莫立仁對此十分意外,他和這個孩子沒見過幾面,怎麽會有這麽深的感情。是因為他是許煙雨的孩子嗎?他從不知道自己竟這麽深情。
許煙雨更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和小哲對視的時候強行忍住眼淚,用眼神給予他安慰,同時問計銘如:“你希望我怎麽做?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你放了孩子。”
“做什麽?難道讓你去死嗎。不可能,霍子彥怎麽舍得。再說你死有什麽用,你死了他記你一輩子,誰都無法取代你,你永遠還在他心裏。我不要你死,那太便宜你了,我就要你活着,要你今後的幾十年都活在痛苦之中。我讓你親眼看着你兒子死在我手裏,并且讓你知道,是因為霍子彥他才會死。從今往後只要一想到他,你就無法面對霍子彥。你們兩個誰都不會好過。雖然沒辦法親眼看到這一切,但我知道這一定會發生。一想到那個畫面,我就忍不住高興得想笑。”
說到這裏她便真的大笑了起來。她邊笑邊伸手去推小哲,把個孩子推得東倒西歪。小哲只能靠一只手緊緊地抓着欄杆,模樣十分可憐卻又異常堅毅。看得幾個成年人揪心不已。
許煙雨不敢說什麽,轉頭增看霍子彥。只見對方緊抿雙唇,像是積聚着一股怒火。天臺上的氣氛一觸即發,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可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那裏不言語的莫立仁突然上前一步,恨鐵不成剛的望着計銘如:“我說妹妹,你這是幹什麽?”
“哥你別過來,你要想跟我打感情牌就免開尊口。”計銘如說着一把揪住小哲的衣領,就像老鷹抓着小雞那樣。她只消微微一用力,孩子就會被她拎起來掼到樓下去。
許煙雨緊張地都快叫出聲來了。
莫立仁的聲音卻很平靜,還帶了一點嘲諷的意味:“我的傻妹妹,你以為自己很聰明?你真是蠢死了。”
“你什麽意思?”
“我明白你的想法。你無法就是想用這個孩子給許煙雨和子彥的感情制造點麻煩。可你知道嗎,這孩子根本不是煙雨的,這是別人的孩子。她不過替人養孩子。你殺了他有什麽用?難道她不會再生嗎。以子彥的家世,他們想要多少孩子沒有。你替他們掃除了一個障礙,說起來還算是幫了他們的忙。這多好,他們從此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而你呢,跳下去摔得稀巴爛。頭在這裏手在那裏,身體扭成一個奇怪的角度,搞不好眼珠子直接滾進下水道,醜得都不看。你想變成那樣的醜八怪嗎?如果你想的話,那你就自便了。”
這話完全說中了計銘如的軟肋。她很怕醜,她不停地整容與其說是為了變成許煙雨,倒不如說是為了變得更美。一想到死後那副尊容,她就害怕得想要顫抖。
再說另一個理由,她真沒想到這孩子不是許煙雨的。如果這是真的,自己真的白白替人做嫁衣裳,倒成全他們兩人了。
可是……
“哥你別拿話逛我,你就是想讓我放掉這孩子。”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我不信,許煙雨你說,這孩子真不是你的?”
事到如今,為了小哲的生命安全,許煙雨不得不當着他的面說出實情:“是真的。難道你不知道嗎,他是宋嘉玲的孩子。你和她走得這麽近,這件事情她沒有和你說過?”
“她沒有,所以我也不能相信你。”
“你信我,他真是的宋嘉玲的孩子。你不信的話可以做親子鑒定。他是宋嘉玲在法國的時候和人生的。後來她跑回中國,孩子就留給了我。”
計銘如的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這是真的?那你告訴我,孩子父親是誰。”
許煙雨有點猶豫,忍不住看了莫立仁一眼。計銘如立馬叫起來:“我就知道你騙我,你連孩子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我知道,是他。”許煙雨沒辦法,指了指莫立仁。
在場所有人同時愣住,最震驚的莫過于莫立仁。但他并未完全相信,還當是許煙雨一時情急之下撒的謊。
計銘如也這麽想:“真是鬼扯。你是不是找不到人了,随便扯個人過來蒙我。你怎麽不說他是宋嘉玲和子彥生的呢。”
“我沒撒謊,這都是真的。你可以問立仁,他認識宋嘉玲。他們在法國的時候在一間酒吧喝過酒,孩子是酒後沖動的産物。”
計銘如瞪着莫立仁,對方有點不好意思,點頭道:“我确實認識宋嘉玲。她死了之後我看過照片,我認出她來了。我只是沒想到她居然給我生了個兒子。”
許煙雨又在旁邊補充:“我家裏有臺手機,老舊的款式,是宋嘉玲在法國的時候買的。裏面有照片,拍的是立仁。你現在可以馬上打電話讓我去我家裏搜,找出手機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我說的确實是實話……”
這消息太過震驚,計銘如聽得也有些頭大。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許煙雨身上,沒留意被她抓着的小哲突然張嘴,扭頭沖着她的手背就咬了下去。
她“啊”地尖叫一聲,下意識松開了手。小哲便趁着這個空當,迅速鑽過欄杆,不顧一切往前跑。霍子彥三兩步沖了過去,直接把孩子抱在懷裏,随即一個轉身,将他交到許煙雨手裏。
危機終于解除,在場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只剩下計銘如還在那裏撫着手背“嗷”“嗷”叫。
片刻之後,她一下子冷靜下來,也不顧手上傷口的疼痛,只一臉悲切地望着霍子彥:“呵呵,果然到最後,你還是不愛我。你只關心那個孩子的死活。我對你來說連個路人都不如。”
“不,你和路人不一樣。路人不會傷害我和我愛的人,而你會。”
“我那都是因為愛你!”計銘如忍不住怒吼起來,大風刮起她的頭發,将她變成了一個徹底的瘋子。
霍子彥卻依舊不留情面冷言冷語:“別再打着愛我的旗號幹那些龌龊的事情。你愛的只你自己。從一開始處心積慮冒充許煙雨開始,你就不配說愛我這兩個字。你阻止我們見面,不想讓我恢複記憶,甚至連煙雨和立仁談戀愛你都不放過,在網上到處散布她的個人消息,想借網友的手毀了她。你撺掇我媽把煙雨從公司開除,你騙我說你懷過我的孩子。還割脈自殺演戲逼我就範。甚至今天這一出,你都在演戲,你根本不會死。你這麽自私的人怎麽舍得死。計銘如,還要我說更多嗎?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警察已經在上來了,有什麽話你就對他們去說吧。我祝你坐牢愉快。”
說完霍子彥轉身,摟着許煙雨招呼莫立仁就往樓梯口走去。身後是計銘如絕望的叫喊聲。她跨出欄杆,拼命追趕上來。可荷槍實弱的特警已經沖了上來,舉着武器一窩蜂向她逼近。他們把她摁倒在地,拷上手拷,任憑她怎麽呼喊都不松手,直至将她扭送至樓下的警車裏,載着她往附近的警局而去。
當警車消失在視線裏的時候,許煙雨終于覺得,自己的噩夢徹底醒了過來。然後她兩眼一閉,決定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她需要一場徹底的休息。
她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一夜,這期間小哲還接受了手臂脫臼的治療。等許煙雨醒來時他已經在病房睡了一覺,整個人都恢複了精神。
許煙雨匆匆洗漱過後就去看兒子。霍子彥陪在她身邊,兩個人都有些沉默。因為計銘如的原因,小哲的身世大白于天下。離開病房前霍子彥曾向許煙雨确認:“那真是立仁的孩子?”
“還沒完全肯定,但從lerasa的說法和照片來看,可能性很高。我想需要做個親子鑒定。你介意小哲的存在嗎?”
霍子彥敲敲她腦殼:“我要介意一開始就不會來找你。我第一次在公交車站臺看到你時,你就帶着孩子。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當媽的人。我只是在想,立仁會不會把孩子要回去。”
許煙雨也有點擔心。如果莫立仁真的問她要,她該怎麽辦?偏偏他和霍子彥是好兄弟,她無法回應他的感情,難道要把他的親生兒子也搶走?
去病房的路上許煙雨的心情有點沉重。結果一推開房門,就見小哲一臉苦相地坐在床上,兩條眉毛都快打成死結了。
而他的對面則坐着胖乎乎的小瑩。這丫頭在小哲剛被救回來的時候,哭得簡直快昏過去了。從頭到尾最關心的問題就是:“他的手會不會沒有用了,會不會不能用了?”
因為問了太多遍,連她爸都受不了,直接朝她屁股上來了一下:“如果沒用了你就不要他了?”
“當然不會,不管他變成什麽樣,我和他都是好朋友。”
于是為了“照顧”好朋友讓他早日康複,小瑩自告奮勇充當起了小保姆的角色。許煙雨來的時候小瑩正舉着勺子妥湯給對方喝,那勺子拿在手裏顫顫巍巍,遞到小哲嘴邊的時候湯已經灑了一半。
看着那像被尿染成一片的床單,小哲的心情郁悶到了極點。于是他拒絕喝湯。
這下子小瑩找到了表演的契機,瞬間進入角色:“許哲,你要多喝點湯。喝湯對身體好,你的手斷了,不喝湯以後就不能用了。”
小哲沒好氣道:“我的手早就好了。”什麽斷不斷的,明明只是脫臼,接回去就好了。
“沒有好沒有好,如果好了你為什麽還要住在醫院裏?”
“我那是為了陪我媽媽,等她好了,我們一起出院。”
“好吧。可是就算好了,也可以喝湯啊。這是我讓我家阿姨煮的,很好喝的,我很喜歡喝的。你趕緊喝一口。”
小哲頗為無奈地望着她:“無論什麽東西你都說好吃。你有不喜歡吃的東西嗎?”
“有啊,我不愛吃蔬菜。”
“是,你只吃肉,所以你才這麽胖。”
躲在門後面的許煙雨心裏暗叫不妙。這個傻兒子怎麽能這麽直接呢,要知道無論什麽年齡段的女人,都非常忌諱別人說她胖。
果然小瑩的聲音立馬變得有些低落,像讨好對方似的小聲求饒道:“好吧好吧,我以後會變瘦的。”
“你要多吃蔬菜少吃肉,才會變瘦。”
“好嘛好嘛,我今天回去就吃蔬菜,我只吃蔬菜。”
“只吃蔬菜會營養不良,你要吃一點點肉。”
“嗯,我都聽你的。許哲你真好,我媽媽說,這個叫關心。你在關心我對不對?”
小哲不自然地把頭撇向一邊,嘴硬道:“我才沒有。”
但小瑩向來自說自話,完全不在意對方的否認,自顧自就認定了。然後她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中。小哲見她半天不開口,又把頭轉了回來,問:“你怎麽了,想什麽?”
“許哲,我們很快就要上小學了。”
“嗯。”
“你準備上哪所學校?我們上一所學校,好不好?”
“不好。”小哲一口回絕,“你不是說你媽媽要送你去一所很貴的學校嗎?我們家沒有錢,我不去那所學校上學。”
“沒關系,我可以讓我媽媽幫你付學費。”
“我不要。我為什麽要用你媽媽的錢,我不需要。”
這話說得語氣有點生硬,小瑩像是被吓着了,立馬改口道:“好嘛好嘛,那我也不去那所學校。我跟你上同一所學校,好不好?”
“随你。”
“那你同意啰。”
小哲擡起頭,正撞見小瑩燦爛的笑臉。不知怎麽的,他的心頭忽然一動,想起了外婆常看的那些韓劇裏的肉麻劇情。從前的他向來對這種東西不屑一顧,但今天他卻有點動容,竟伸出手來,學着裏面男主角的樣子揉了揉小瑩的頭發,随即輕輕說了句:“傻瓜。”
這一幕看得許煙雨震驚不已,輕輕發出“哦”地一聲。旁邊的霍子彥也笑得十分高興,覺得真是後生可畏。從這兩個孩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和許煙雨過去的影子。
如果當年他們也上同一所學校,後來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他媽媽做事情果然很有遠見,一方面利用許煙雨治療他的心傷,一方面又在衆人面前擺出一個計銘如來。也許從很早以前起,她就定下了這個李代桃僵的計劃。
那他當年的車禍?
霍子彥不願意再往下細想,因為他始終不願相信,自己的母親會是這麽可怕的一個人。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他伸手摟緊許煙雨,在她的頭頂上印下了一個吻。許煙雨微微掙紮了一下,很快就順從了他。
兩人在門後面四唇相觸,幾乎就要熱吻起來。就在這時小哲清淡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了出來:“媽媽,你還要偷聽到什麽時候?”
聽到這聲音許煙雨吓一跳,倒是霍子彥比較鎮定,緩緩放開許煙雨,推門走了進去。一進去就發現小哲正沖着他笑:“霍叔叔,這裏是醫院,走廊裏不能做這種事情的。”
“好,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回房做。”
許煙雨窘得要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讓自己五歲的兒子數落,還是因為這種事情。只有小瑩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傻笑着沖兩人打招呼。然後還不忘拉着許煙雨打聽:“許阿姨,許哲要上哪所小學?”
“我還沒決定呢,你想上哪所?”
“媽媽說要送我去一所學費很貴的學校,可許哲說你沒有錢他不去,我也不去了。”
“沒關系,你可以去。許哲也會去。”霍子彥在旁邊插嘴道。
“可是他不肯用我媽媽的錢。”
“不用擔心,他媽媽有錢,他完全可以去。”
“真的嗎,表舅舅?”
“當然。”霍子彥難得對表侄女笑得溫和。
小瑩捧着自己的肉包子臉笑得咯咯的,平時反應不快的腦瓜子今天超常發揮,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哦我知道了,表舅舅你要和許哲的媽媽結婚,對不對?你要當他爸爸了!表舅舅你很有錢的,我知道的。”
一提到“爸爸”兩個字,許煙雨就有點緊張。她不安地去看兒子,但小哲卻表現正常,似乎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是當時情況太緊張他沒聽清楚自己說的話,還是他心思太深故意裝着不知道?
許煙雨無從去分辨,但她清楚她并沒有失去這個兒子。至少從心理上來講,他和自己還是親近的。不管他以後去哪裏生活,只要他記得自己,一切便都夠了。
那天晚上她在病房裏收拾東西的時候,霍子彥推門進來了。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直覺讓她覺得有好事發生。
于是她笑問:“怎麽了,看你挺高興的?”
“是,計銘如被抓,計正如今也正在被調查,事情都有了好的結局,我愛的人都很好,我當然高興。”
“還有別的嗎?總覺得你跟白天不大一樣。”
霍子彥走到她身邊,一把摟住她的細腰,把嘴貼在她耳朵邊道:“剛剛立仁給我打來了電話。”
一聽到這個名字,許煙雨又有點緊張。計銘如被抓之後莫立仁就走了,似乎不打算和她說點什麽。可他越是這樣越令人不安。
“他說什麽了,他想要回孩子嗎?”
“不,他說他不會。為了孩子的好,他決定什麽都不做。他也希望我們不要刻意做什麽,一切都維持原樣。孩子還太小,過早的變動對他的性格不好,更何況小哲本來就是個敏感的孩子。”
聽到這番話,許煙雨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在地。謝天謝地莫立仁是個大度的人,就像他說的那樣,小哲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她真擔心如果強行認親或是把他交還給莫立仁的話,會讓他重新走進自閉的世界裏。
現在這樣,于她來說是最完美的結局。
“他還說別的了嗎?”
霍子彥抿抿嘴,撒了個謊:“沒有了。”
怎麽會沒有。想起莫立仁說的那句欠抽的話,他就心頭不爽。因為他最後是這麽說的:“能讓我的兒子管我心愛的女人叫媽,我覺得很值得。”
呵。霍子彥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突然一個用力将許煙雨壓在了身下。不管孩子是誰的,這個女人今生今世都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夜色正濃,一切都剛剛好。
☆、88|番外
許哲是個不喜歡熱鬧的孩子。
所以游樂園這種吵鬧的地方他幾乎不去。在他的記憶裏,他唯一去的那一次,是陪孫月瑩去的。
與其說是陪她去,倒不如說是被她強拖去的。因為如果不去的話,她就會大哭大鬧,坐在地上,滿世界打滾,最後再一臉鼻涕眼淚地望着你,可憐兮兮拖長音調叫他的名字:“許……哲。”
這世上只有她會這麽叫他。甜膩膩的,就跟她給他吃的那種紙杯蛋糕一樣,上面撒滿了糖霜。明明不喜歡,可也會因為她而全吃光。
她這麽一叫他,許哲就只能妥協。
去游樂園的那天天氣特別好,是連下了一周雨後的一個大晴天,所以那天人也特別多。除了他們兩個小朋友外,還有孫月瑩的父母。
許哲頭一回見孫月瑩的爸爸孫晉揚,覺得他是個有了女人還像沒長大似的小青年。至于她媽媽連翹楚,從前許哲就知道她是個大號的芭比娃娃。
他們四個人出現在游樂場的時候,人家都以為是一家子。還有一個阿姨讓許哲覺得特別眼拙,居然看着他們兩人問:“是龍鳳胎嗎?”
他長得英俊潇灑氣質沉穩,孫月瑩看上去一團和氣跟個發過頭的饅頭似的,怎麽可能跟他是兄妹。那時候的他年紀小,覺得寧願娶孫月瑩當老婆,也絕不要跟她做兄妹。
孫晉揚卻摸摸他的頭,滿意地回那個阿姨:“是啊,我也覺得他們像雙胞胎。”
許哲越發覺得這一家子都很不靠譜。
結果不靠譜的孫家爸媽真的做了不靠譜的事情。幾個人在游樂園玩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等他從兒童摩天輪上下來時,驚奇地發現和媽媽坐在下面等他的孫月瑩不見了!
連翹楚那時臉色已經慘白,吓得腿發軟。孫晉揚一把抓着她的手,還算鎮定地說了句“別慌”,然後也一